“撤退。”
看着那群被像狗一样射杀的奇人异士,为椿泰压阵的裕亲王福全,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说道。
他是康麻子的哥哥,福临的二儿子,董鄂妃之子,自从常宁被栓在马后面拖死之后,康麻子的亲兄弟也就还剩下这一个了。
“王爷,快看!”
这时候突然一名侍卫惊叫道。
福全急忙转头,就看见远处的城门缓缓打开,紧接着一头巨大的银色怪兽从里面走出来,怪兽的身上还端坐着一个穿红袍银甲,头戴银色笠盔,手中拎着青龙偃月刀的家伙,一脸似笑非笑地表情懒洋洋看着这边,而在他身后是一队手持带小三角旗的长矛,穿同样红袍银甲,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
好吧,杨大帅出来了。
“列阵!”
福全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抽出自己的腰刀,向前一指吼道。
在他身旁,数千名骁骑营的精锐骑兵迅速列阵,一个个顶盔贯甲,手中拿着长矛,按照各旗颜色分别列队,虎视眈眈地盯着缓缓走来的杨丰,就在同时步兵的火枪手也纷纷上前,各种火枪小炮通通瞄准这妖人,甚至就连一些较大口径的火炮也被推出来。
“我,杨丰,谁敢与我一战!”
刚刚说完别人装逼遭雷劈的杨大帅,也不怕招雷劈地在清军阵前大吼着,身后二十四名龙骑兵整齐列队,看上去倒也颇有几分气势。
“开火!”
福全冷笑着说道。
在他身旁一名炮手就要给一门三眼炮点火,但就在这时候,清脆的枪声响起,从差不多一里外城墙上射出的子弹,准确打在这名炮手胸前。
“保护王爷!”
两旁侍卫惊叫着扑到他前面。
几乎就在同时,城墙上那些趴在瞄准镜上的明军狙击手纷纷扣动扳机,一枚枚子弹精准地钻进清军那些炮手的身体,这些第二旅的士兵可是明军最精锐,那都是在战场上用清军人命喂出来的,换上带瞄准镜的专用狙击步枪和专用子弹后,两百丈内基本上可以说百发百中。
“真不讲究,要是玩枪炮老子还需要出来吗?都别用枪炮,就凭咱们手中的家伙,来一场真正的较量,怎么样,有没有胆量!”
杨大帅鄙夷地喊道。
就好像刚才一枪把椿泰毙了的不是他一样。
福全深吸一口气,他在评估这样做是否划算。
“王爷,跟他拼了,奴才就不信咱们几千人收拾不了他一个,只要不用火器,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咱们这么多人哪怕什么都不干,站在那里任由他杀也得把他累死,更何况咱们手中家伙也不是玩的。”
旁边一个军官说道。
“对,王爷,没了火器还怕他作甚,什么万人敌,咱们都是战场上杀出来的,再厉害的猛将照样架不住围攻,南边那些家伙怕朝廷怪罪,故意吹嘘他的本事,他要是真那么厉害,当初在宫里挟持了圣上为什么跑?”
另一名军官说道。
福全依然在考虑。
作为一员老将,他也的确不相信什么万人敌,好虎架不住群狼,战场上再厉害的猛将照样死在围殴下,几千八旗最精锐的士兵怎么还对付不了一个人。
“好吧,若能拿下这妖人,本王保你们一个精奇哈尼番。”
想到这里他立刻说道。
“谢王爷!”
两名军官行礼说道,紧接着各自一举手中长矛,大声冲着周围骑兵吼道:“我八旗好男儿们,杀了这妖人,杀了这妖人为杭州死难亲人报仇,杀了这妖人为皇上雪恨,杀了这妖人祭恭亲王和咱们的死难兄弟,杀啊!拿出咱们爷爷们扫荡这天下的气势来,杀啊!”
紧接着他们策马开始小跑。
而在他们两旁,数千八旗精兵就如同漫过地面的潮水般,向着杨丰汹涌过去。
杨大帅满意地笑了。
他最开心的就是这种时刻了。
紧接着这家伙一催座下犀牛,后者怒吼一声,撒开四蹄挺着头上那根加了钢套的锋利独角径直撞向清军,整个战场上剩下所有人无论清军还是明军,都目不转睛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这一个人单挑数千骑兵的震撼场面。
一手青龙偃月刀,一手提着流星锤的杨丰大吼一声,瞬间和清军撞在一起,几乎就在同时,他的身影被包裹在一片血色中。
福全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场,尽管他已经看不见杨丰了,只能根据骑兵上空不断飞溅的残肢断臂判断后者位置,在他面前那数千骑兵就像漩涡般,不断围着这个中心疾驰,同时不断缩小着包围圈,而就像当初在杭州城外的战场上一样,他们也在不断被漩涡中心吞噬,然后变成尸骨堆积在杨丰脚下,托着他的身影越来越高。
“万人敌,这就是万人敌?天祸我大清,真是天祸我大清,竟然生出如此妖人。”
看着就像神灵般逐渐升起的杨丰,福全忍不住一脸苦笑地喃喃自语。
他这时候才知道,萨布素当初奏折中的形容,没有任何夸大的成分,这不是人,这纯粹就是一个神,一个从地狱中出来,一个带着数千万冤魂的仇恨,前来复仇的魔神,这是上天降下的惩罚,这是上天要灭大清。
“王爷快走,那妖人向这边来了!”
突然间身旁侍卫的喊声惊醒了他,他急忙抬起头,前方骑兵的阵型正在一片混乱,那团残肢断臂组成的血色雾气正在向着自己快速移动,甚至他都能看到那已经变成血红色的妖人,看到他手中那青龙偃月刀,那巨大的流星锤,是如何就像击碎瓷器一样,击碎那些八旗精兵的身体,看到他那狰狞的面容和盯着自己的眼睛。
“撤退!”
福全大喊一声,急忙调转马头。
但就在这时候,一道黄光骤然从杨丰手中飞出,瞬间撞在那名侍卫身上,下一刻这名侍卫的上半身连同马头一起,整个化作一团血雾消失了。几乎同时福全听到一声诡异的破空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条粗如儿臂的锁链狠狠抽在他的马屁股上,这匹战马悲鸣一声直接倒下。也算身经百战的福全没有丝毫犹豫,以最快速度爬起来,直冲向不远处一名骑兵,但就在他马上抓住后者的手时,头顶上一片黑云压下来。
一名被杨丰抛出来的清军重重地砸在那骑兵身上,将其连人带马整个砸倒在地。
福全下意识地停住,几乎就在同时沉重的蹄声在身后传来,他刚一转过头,一个巨大的红色身影到了跟前,紧接着一道怪异的风声在耳中响起,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一凉,就像一片冰块掠过,然后他视野中的一切都仿佛塌陷般落了下去……
杨丰在错身而过的瞬间,一把抓住了福全那颗被斩下的头颅。
紧接着他转过头,高举着这颗头颅,就像木乃伊里的伊墨特般对着身后的清军骑兵大吼一声,那些已经被吓坏的骑兵尖叫着从他两旁潮水般涌过,向着远方溃败而去。杨大帅无语地跳下犀牛,踩着遍地的死尸,找到了自己最初扔出来的流星锤,然后重新上了犀牛,在后面迎上前的龙骑兵护卫下,悠然地回去了。
这一战彻底摧垮了清军的士气。
如果说之前这些驻京八旗的将领和士兵们,对他那些传说还有所怀疑,经过了这一战后就没有任何怀疑了,这样一个敌人太可怕了,简直就是无法战胜的,现在别指望重新将明军赶下海了,别说还有几千精锐之师,就是光杨丰自己一个人,也不是他们能赶下海的了,现在对于清军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怎么赶走明军,而是怎么保住京津,不让明军杀出来直捣紫禁城。
紧接着所有清军后撤十里,一直撤退到了葛沽一带,然后……
然后开始筑坝。
康麻子从附近征调数万民工,在海河上筑坝,将河水截断并且逼向外,用被逼出的河水,形成一片辽阔的沼泽区,就像光头佬所做的那样,以这片沼泽区来围困大沽南炮台。
水淹是不可能,那里是海边,有多少洪水都会瞬间涌入大海的,但是在大沽口以西却有的是地势低洼之处,这里可是塘沽,本身就是这种半沼泽湿地,而康麻子只不过是人为将这片沼泽湿地扩大,使其成为一片无法通过的障碍,这样就可以切断杨丰进北京的道路。
虽然这很丢人,很无奈,但目前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也很清楚杨丰不过是在等待援军而已,南方的援军一到必然会向北京进军。
所以真正的战场不应该是这里,还应该是浙东,只要浙东战场上明军承受不住压力,那么杨丰就必然回去防守老巢,更何况在这里打死的都是八旗,但在那里打死的绝大多数都是绿营。
绿营死多少就无所谓了。
所以在筑坝制造大清版黄泛区的同时,康麻子也接连不断发出圣旨,逼迫浙东各军继续加强攻势。
但可惜,这时候的绿营也不是以前的绿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