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过长城去!”
得知骑兵一旅违令冒进攻入晋中盆地后,杨皇帝立刻下达了命令。
很显然他的部下已经不满足于他的风格了,或者说明军将领们渴望建功立业的心理已经过于强烈都有点失控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证明这支军队的野性也正在向着他所期待的方向发展,杨皇帝喜欢一支充满野性的或者也可以说侵略性军队。
当然,郭洪回来他还是会抽这家伙鞭子。
而且还要亲自抽这家伙鞭子,抽得他皮开肉绽才行。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要跟着这家伙的节奏,南线的大规模进攻肯定不是胤褆能够抵挡的,太原将很快光复,这一点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而胤褆也同样不可能留在太原坐以待毙,这样他最有可能的就是向北撤往大同继续苟延残喘,或者实在没办法还可以从大同继续往北逃往草原或者干脆跑到库伦去,甚至于跑到贝加尔湖西岸去找他干爹。
但这一次杨皇帝不准备让他跑了。
因为他的价值已经被压榨干净了。
他的历史使命就是把北方的俄国移民吸引过来,然后方便杨皇帝一网打尽,免得在好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土地上,找虱子一样一点点往外扒拉,这一点他做得很好,两万多俄国雇佣军,一万多随之而来的家属,加起来三万多近四万俄国人在他手下混呢!
整个贝加尔湖以东才多少俄国人?
一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俄国远东地区也才不过一百五十万人口而已,这还是多亏了铁路建成后移民数量暴增,但现在这时候估计就连十万都没有,至于原本主要的城市诸如海参崴,伯力,双城子,赤塔之类都还没有呢,真正的城市实际上只有雅库茨克,就连乌兰乌德也仅仅是哥萨克人的一个定居点,不过现在那里的哥萨克人都被胤褆邀请过来住在太原呢!
毕竟和那些亘古的蛮荒相比,真正的人类世界更有吸引力。
现在整个贝加尔湖以东,也就只剩下雅库茨克的总督府还有点人口,但凡能划拉的都被胤褆划拉来了,据说就连俄国的远东总督府都准备向南迁到雅克萨城,雅库茨克那鬼地方根本不是人呆的。
既然这样那还留着他干什么?
“打过长城去,然后扫荡蒙古各部!”
杨丰说道。
“臣尊旨!”
高淮急忙行礼说道。
他们等这一天也是很久了。
“不过这样的话兵力就有些不足了。”
紧接着他又说道。
“没事,把第二,六两军的骑兵旅挑出来,正好扩编一个骑兵军,回头全部调来加强到北方。”
杨丰说道。
向蒙古各部进攻,那必须是要玩骑兵的,骑兵军是必须得有了,二,六两军在南方,基本上用不着骑兵,正好挑出来作为骨干,再从北方各守备队抽调一批骑兵,再招一批预备役,基本上一个骑兵军很快就出来了。
“还有,把咱们的新武器拉到前线试验一下。”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
十分钟后,丰台。
原清军丰台大营内,一间新建的库房前汽笛鸣响,一台蒸汽机车沿着铁轨缓缓开动,将一头恐怖的钢铁巨兽从库房内拖了出来,后者全部钢铁打造,浑身黑沉沉透着一种邪恶的机械美感,就像后世苏联的那些战争机器,当然,这同样也是一台战争机器,因为在它的身上,最醒目的部件是一根粗如水桶的炮管,就像蛰伏的黑龙般平伸向后面。
“大,真大!”
高淮由衷地感慨道。
“我就喜欢大炮!”
紧接着他补充道。
好吧,这是列车炮!
实际上就是海军最新的八十斤舰炮,但像这种连战列舰都不敢往上装的恐怖巨兽,肯定也不是陆军可以拿战马拖着在陆地上机动的,所以干脆装在火车上变成列车炮,应该说这种武器在这个时代更像是一种战略威慑,因为根本没有值得它炮轰的目标,就那八十斤重的巨大炮弹基本陆地上还没有什么堡垒能承受。
但谁让杨皇帝和他手下都喜欢大炮呢!
紧接着这门测试版八十斤列车炮就在蒸汽机车拖拽下,沿着铁路隆隆驶向居庸关。
而同样一列列满载步兵的火车也奔驰在这条铁路上,接下来他们将像他们的皇帝所说的,打过长城去,扫荡整个草原,把大明的旗帜插到漠南蒙古,插到锡林郭勒大草原,插到呼伦贝尔大草原,插到遥远的库伦,插到乌里雅苏台,插到阳光照耀下的每一片土地上。
而就在这时候,子洪口的郭洪也等来了自己的援军。
他把这里的防御交给新到的步兵十七旅第三营之后,率领着剩余两个骑兵营立刻杀出了子洪口,但刚出去不久就迎头撞上了反击的清军。
这时候胤褆同样快疯了,明军骑兵在晋中盆地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不但切断了南线的补给,而且让各地老百姓都蠢蠢欲动,根本还没用明军打过去,平遥的老百姓就主动造了反,驻守那里的一个牛录清军在数万老百姓围殴下坚持了不到半小时全军覆没,就连他任命的县令都被老百姓挂在了城门上。
这才仅仅是第一天,再继续下去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他紧接着就派出驻太原的一万满蒙联军南下,撞上溃败的哥萨克后一块儿南下,直扑子洪口试图消灭这支明军。
“一营跟我走,二营向北!”
郭洪吼道。
近一万四千骑兵,也不是他这两个营能够硬拼的,不能硬拼却有另一种办法对付。
战马速度更快的两个营明军骑兵立刻分开。
同样对面如怒涛般冲来的清军也一分为三,三千多哥萨克追郭洪,另外三千蒙古骑兵追骑兵二营,剩余旗军强攻子洪口,很快就在骑兵追逐着跑远的同时,七千旗军就撞进子洪口守军火炮射程,紧接着骑兵一旅所属炮营和步兵营的炮队加起来,二十门七斤半线膛炮立刻就喷射出火焰,密集的炮弹在清军中炸开,那些全速冲锋的八旗精兵被炸得血肉横飞。
不过这并不能阻挡他们,对明军充满刻骨仇恨的八旗精兵们前赴后继,七千匹战马踏着地动山摇的马蹄声疯狂冲锋。
但紧接着明军的步枪射击声也响起。
那些趴在战壕里的明军步兵不停重复着拉枪栓装子弹扣扳机的动作,密集的子弹以每分钟超过十轮的速度不断呼啸着撞在清军中,冲锋的清军骑兵一片片倒下,紧接着在身后同伴的马蹄下踏为肉泥,不过明军那狂暴的火力依旧无法阻挡清军,一匹匹矮小的蒙古马上,恢复了祖上那种悍勇的八旗精兵们就像他们的祖辈一样,呐喊着挥动手中马刀等待复仇的一刻。
近了,近了,明军的防线越来越近了!
密密麻麻的爆炸声骤然在他们脚下响起,就像掉进陷阱里一样正在冲锋的清军前锋瞬间塌下去了一大片。
好吧,这是地雷。
但地雷也阻挡不住清军,后面的八旗精兵依旧在向前冲。
从杨丰起兵到现在都已经整整七年了,七年里他和明军的手上沾满了旗人的鲜血,可怜曾经的统治者沦为了丧家犬,无数八旗精兵家破人亡,他们的兄弟被明军砍下脑袋,他们的父母被践踏成泥,他们的妻子姐妹沦为万人骑,仇恨,屈辱无时无刻不在他们心中烧灼,现在终于到了复仇的时刻,尽管他们的脚下铺满同伴的死尸,尽管他们身旁炮弹在不停爆炸,子弹在不断呼啸,但他们依然没有人退缩。
所有人都在冲,不停地冲,全速地冲!
呃,可惜他们还是没冲过去。
铁丝网横在前面呢!
顽强的意志撞上柔韧的铁丝网之后终究还是没什么卵用的。
那些狂奔的战马在一道道铁丝网的限制下,不得不悲鸣着停下来挣扎着试图摆脱那些恶毒的铁刺,但却越缠越多,越缠越紧,马背上八旗精兵们绝望地挥舞着马刀,俯下身子不停砍着柔韧的铁丝网,结果却无济于事,砍断一根还有一根,就仿佛无穷无尽一样,而他们身后那些冲锋的八旗精兵依然在不断地撞上来,看似好像没有阻碍的冬日原野上就像一道无形的水坝般,将铁骑的洪流牢牢阻挡住。
然后炮弹不停在他们中间炸开。
子弹不断穿过他们的身体。
在他们对面,仅仅不过二十多丈外的战壕内,那些明军士兵依然不停地完成着机械的动作,拉枪栓,推进子弹,瞄准,扣动扳机,拉枪栓,推进子弹,瞄准,扣动扳机……
八旗精兵们的生命就这样不断地消逝。
七千骑兵,冲不开不到两千步兵和炮兵的防线。
这就是技术的差距,指挥官的头脑和士兵的意志在这里都失去了作用,一旦技术形成了代差,基本上战争就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拿着一七零零年武器的清军在原本一百五十年后才能出现的武器,和原本两百年后才能出现的防御战术面前,能做的只有用自己的生命来为明军续写不败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