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远的应急诗文拿出来总算是暂时堵住了这些官员的嘴巴。
他毕竟不是原汁原味的古人,所以思想上和古人略有不同,不管是对古文的见解,还是对管辖一方的处政方法,都是和这些官员相差甚远的。
正是这种思想上的不同,才让李修远和这些官员的脾性凑不到一块,也就导致了他回答任何一个问题都没办法让这些官员满意。
一个人的性格是可以改变的,但是思想是不能改变的。
所以李修远明知道自己的回答可能会引起这些官员的反感,但他还是依照自己的本心说了。
而这一首诗文念出来,这些官员纷纷有些惊奇起来,反复的咀嚼回味一番。
因为李修远的这诗文的确是应情应景,而且还非常的惊艳。
足有流传后世的资格。
但很快这些官员却又觉得不对劲了。
后一句: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此句没有问题,写出了李修远现在的这种心情,算是应情应景了,但是第一句却是极为有问题了。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
这一句却是毫不客气的指明了,朝野昏暗,社会腐朽,只有依靠风雷般狂暴的力量才能重新焕发生气。
若是这诗文放在一群书生之中念出来,必定是满堂喝彩,毕竟书生是最喜欢抨击朝政的。
可是在座的人是谁?
是朝廷的官员,为政一方的大官,更有朝廷的兵部侍郎在此,而李修远当着这么多朝廷命官的面说出这样的诗文岂不是暗指他们昏庸腐朽么?
体会到了这层意境之后,在座的这些官员脸色都沉了起来。
他们既是官员,也是文人。
李修远这一首诗文足以流传后世,而他们却成了这首诗文的陪衬,若是流传开来的话,那以后自己等人岂不是名声都臭了?成了诗文之中贪官腐朽的象征?
一个文弱书生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书生还有过人的诗情。
这些官员的脸色李修远都看在眼中,从之前惊奇不已,颇有几分想要称赞的意思,到后来明白了诗文的意思之后便个一个个脸色难看了起来。
“狂妄,区区一个秀才竟敢在诗文之中如此讽刺朝堂,难不成就你是人才,值得陛下提拔重用,朝堂上的各位大臣就都昏庸无能么?”
“学识才干一般,口气到是很狂妄,若是你入了朝堂怕是连宰相都不放在眼里了。”
“傅大人,此人你也看到了,第一题答不对题,第二题更是有失偏驳,第三题这诗文一项虽说诗文不错,但却其心不正,依下官看,此人非但不能举荐给陛下,还要禁他科举之路,如此狂妄无礼之徒怎么能让他为朝廷效力。”
短暂的沉积之后,这些官员当即义愤填膺起来,纷纷向着兵部侍郎傅天仇拱手道。
恨不得将李修远就扼杀在这里,让他一辈子也做不了官。
李修远看着这些官员如此姿态,心中不禁觉得可笑,一首诗文就让他们如此在意,这心胸也未免太狭隘了吧,这样的心胸若是为官的话,即便不是贪官也是庸官。
须知,有句话说的好,宰相肚子能乘船。
做官没有胸襟,怎么都不可能是一位好官。
而此刻主位上的傅天仇却是神色平静,不为所动,反而带着几分笑意道:“本官看来李修远的诗文却是并没有什么不妥,所谓的诗文无非都是借古讽今,抨击朝政,诉说志向,前朝的杜甫不也有一句诗文: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也没见到杜甫就被皇帝给问罪啊。”
“几位大人还是莫要生气了,李修远的才干,学识本官心中已经有数了,是否举荐给朝廷本官还需要三思,嗯,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本官还有一些政务需要处理,就到此为止吧。”
听到这话,其他几位官员便是有不爽也不好多言,只是齐齐起身拱手道:“傅大人,下官告辞了。”
说完,这些官员便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李修远见此也施礼道:“晚生也告辞了。”
“嗯,本官让人送你一程。”傅天仇施说道,然后示意了一下。
一个文吏当即施了一礼,然后送李修远离开了。
李修远和其他几位官员齐齐离开衙门,路上这些个官员个个都对他心神不满,路过身边的时候都又冷很一声,一甩衣袖,留下一句狂妄书生,然后便带着满肚不悦大步离开了。
相信,如果将来做官的话和这些人要交集的话,他们一定是官场上的对手。
这次来衙门,什么都没有捞到,只捞到了一群将来的政敌。
“这位大人就此止步,晚生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李修远对着那个文吏施了一礼道。
文吏点头道:“我奉傅大人的命令有一样东西送你,是替朝廷嘉善你这次赈灾的贡献。”说完,他从衣袖之中取出了一个木盒。
“这是?”
李修远接过之后,打开一看却发现是一叠票据。
“是盐票,这是大人对你赈灾花费的补偿。”文吏说道。
盐票?
李修远愣了一下,他旋即想起了盐票的作用。
所谓的盐票就是专门买卖食盐的票据,因为食盐买卖是有利可图的,所以一直是朝廷管制。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盐票就是等于盐,因为私盐是犯法的,有了盐票就等于有了合理的身份,可以去盐场买盐,贩卖到别处去。
“这么多盐票?”李修远有些诧异道。
盒子里面的盐票都是大份额的,一张便是万斤,而这足足有厚厚一叠。
“扬州的朝廷盐场已经不产盐了,都被贪官蛀空了,现在扬州都是私盐泛滥,你这盐票即便在手也买不到官盐,而私盐是不认盐票的。”末了,这文吏又说了一句。
“……”李修远当即就无语了。
扬州的盐场不产盐,那这盐票岂不是没有用了?
但旋即李修远却又立刻领悟了意图,朝廷不产盐自己李家可以产盐啊。
“原来如此,晚生多谢傅大人了。”李修远施了一礼道。
这兵部侍郎是给了自己李家合法买卖盐的凭据啊,难怪数额这样大,感情是这些盐票没什么价值啊。
这的确是当官的做派啊,一叠没什么用的盐票就算是犒赏了李修远这个赈灾的功臣。
不过,李修远也没什么生气了,毕竟这东西对李家而言也是一笔赚钱的买卖,就看自家愿不愿做这买卖了。
“段叔叔,我父亲还在衙门里么?”
就在李修远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的两匹快马从街道上缓缓走来,马上坐着两位女子,看上去约莫十六七岁,小的约莫十四五岁,身后还跟着几位护卫,看上去都不像是本地的人士。
“是两位小姐回来了,傅大人正在衙门里处理政务呢。”那位姓段的文吏对着这两个女子施了一礼,言语很是恭敬。
“嗯?”
李修远听到这声音极为熟悉,下一次的转身看去,当即眸子却是猛地一缩。
为首的那位十六七岁的女子此刻翻身下马,伴随着那秀发飞舞,一张精致绝美的脸庞露了出来,而这副模样李修远却是见过……在兰若寺内见过。
那个树妖姥姥麾下的女鬼,聂小倩。
“怎么可能,就算是聂小倩投胎去了现在便是出生了也只是一个婴儿,怎么可能有如此岁数呢。”
李修远看着这位女子的相貌一时间愣住了,因为这相貌当真是一模一样,只是眉宇之间的神采略有不同。
聂小倩是女鬼,眉宇之间充满着一股阴柔之气,再配合她身为女鬼的演技,时时刻刻都是一副柔弱可怜的姿态,容易让人心生怜惜。
宁采臣就是被聂小倩这样子迷住了不可自拔。
而这女子却是有一股女子的英气,看起来英姿飒爽,给人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你这登徒子看什么看,姐姐,这个人好生无礼一直盯着你看,一定是你经常说的纨绔弟子了,我去教训他一顿。”身后的那个女孩气鼓鼓的看着李修远,从马背上取出马鞭向着李修远甩去。
她没想打在李修远身上,只是在半空之中甩了一下,做做样子吓吓他。
可是骤然回过神来的李修远,却是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击,伸手一挥。
“啪~!”
马鞭在半空之中突然炸裂,断成了两节。
“啊~!”那女孩被这炸裂声吓了一跳。
“小姐当心。”
她们身后的护卫见此一幕齐齐大惊,急忙冲了过来,拦在了两个女子的面前,一个个握住腰刀,紧张不已的盯着李修远。
为首的一位护卫拔出宝剑,死死的盯着李修远道:“阁下是哪里人,天底下的高手没你这号人物。”
不会有错的,气灌全身,已能劲气附体,挥手斩断柔韧的马鞭,这样的武艺,已经达到了宗师级别的,天底下有名有姓的武道宗师没几个,他只知道六扇门有一个捕头燕赤霞,还有一位游侠剑客夏侯武,以及朝廷的一位左千户有这样的修为,剩下的几位都是朝廷的大将,扬州军营之中有一位。
可那些人都是有名有姓的,习武之人都是如雷贯耳的名字,根本就没有无名无姓的武道宗师级别高手。
这人站在衙门口,若是要对傅大人不利的话,在场的这些衙役,兵丁,没一个拦得住的。
“你们这是做什么?收起你们的刀剑,这位是李修远,李公子,是一位有功名在身的秀才,你们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舞刀弄枪成何体统。”那位姓段的文吏严厉的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