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朱尔旦激他,李修远是不会理会的,朱尔旦不过只是一介寻常书生,他要让自己写诗,就写诗不成?
但是兵部侍郎傅天仇开口让他写诗,他不但不好拒绝,反而得硬着头皮答应。
若是临阵退缩,只会成为笑柄。
读书人虽然讲究谦虚,但也讲究真材实料,没有真本事,在这文会之中只会被其他人看不起,相反,你若有真才情,那么别人也会称赞,佩服你。
见到李修远提笔写诗,其他书生不由都凑了过去看着。
从之前的对子的比试上他们就已经知道,这个名声不显的李修远拥有非同一般的才情,便是朱尔旦也略逊一筹。
这样的才子写出的诗文必定是不凡的,值得去踮脚一观。
说不定写出了什么流传后世的佳作,自己将来也能给后辈吹捧吹捧,说自己某年某月某日亲眼见到这片佳作的诞生。
然而当众人翘首期盼的时候,李修远却是在纸上写下了: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新凉好个秋。
“噗嗤~!”
这词一写完就有书生忍不住噗嗤一声差点笑出了声。
搞了半天这李修远是想不出好的诗文啊,自己在这里自嘲自弄。
不只是他,附近的其他书生却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傅大人要他以林园之中的美景写诗文,他却写下了这么一首怪词,自嘲自己忧愁的写不出来,这李修远也当真是有趣。
“李兄这回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朱昱无奈地说道:“当着这多人的面,哪有那么好写出诗文来。”
“是啊,这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比起王平和朱昱的担忧,其他书生见到这首词时却是忍不住失声笑了起来。
但是外行看笑话,内行看门道,朱尔旦却是脸色一沉,品味到了这词的精妙之处,旁边的宁采臣眼睛一亮,忍不住暗暗叫好。
比起写景的诗,李修远的这首词反而有几分妙味。
短时间内能写出,这才情的确是让人无话可说,而且还有挖苦傅大人的意思在里面。
傅天仇此刻却是脸色也不太好,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这两句岂不是在暗骂自己强行逼迫李修远写诗,从而让他感到忧愁么?
而最后一句却道新凉好个秋,那更是带着几分敷衍的姿态表示一下,这无疑是对他强势的回应。
你让我写诗是么?那好,我就写一句,今年的秋日很凉快。
嗯,意思一下差不多行了。
你傅天仇要面子,我李修远不要面子么?
总不能你让我写,我就立刻写给你吧。
当然看出李修远挖苦,嘲讽意思的人不少,旁边的几位官员皆瞧出了这意思,不禁心中笑了笑,看了傅天仇一眼。
这李修远不安常理出招,你让他写景,他偏不写,还写一首怪词来敷衍,消遣你,这便是有火也不知道向什么地方发去。
不过就在这里进行文会的时候。
城外的一处避暑山庄之中。
这里是侯府的家业之一,每年盛夏侯府的人都会来这里避暑,游玩。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这避暑山庄却是被一群狐精占据,时常有狐狸出没。
然而在这个时候,这里的山庄却是突然冒起了熊熊大火,一股浓烟瞬间四起,一下子笼罩了整个山庄,这浓烟之中夹带着木炭,硫磺的味道,能直接把人给熏死,更别说躲在山庄之中的狐狸了。
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的狐狸,纷纷惊慌失措的逃窜,发出了阵阵的怪叫。
可是大火猛烈无比,刹那之间就冲天而起,将这里覆盖笼罩,狐狸根本逃不出去,很快滚滚浓烟之中就传来了阵阵焦臭,狐狸的叫声更是惊天动地,听的人心中发憷。
“公子有吩咐,这里的狐狸一只也别放走。”一位护卫大声喝道。
在有所准备的准备之下,很快一只只的狐狸就被熏死在浓烟之中,有几只狐狸狗急跳墙想要逃走,却被附近的甲士无情的射杀了。
这些甲士可都是侯府的府兵,可不是山中猎户,他们杀起狐狸来一箭一个准,狐狸根本就无处可逃。
浓烟来的猛烈,去的也快,熏了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浓烟开始退散,侯府的护卫和甲士们方才进了庄园开始搜捕残余的狐狸。
“这里的狐狸真是多。”护卫惊讶了起来。
却见地上,屋顶上,树上,到处都是狐狸的尸体,被烧死,寻死的狐狸不计其数,便是余下的有几只狐狸奄奄一息还未死去,也被护卫,甲士补上一刀,全部诛杀。
族人顷刻之间惨死,胡黑岂能没有几分感应。
他本来打算思考对策对付李修远的,然而此刻却是立刻脸色大变,放弃了手中的事情,急忙施了法术飞到了庄园上空。
见到园中自己族人的尸体满地无数,胡黑满脸悲惨,又怒又愤。
“李梁金,我待你不薄啊,两个女儿都送给你当侍妾,你为何要下此毒手,害我族人啊,若是你对我等狐精不满,尽可驱赶之,为何要全部烧杀?你也太歹毒了。”
他低吼悲鸣,宣泄着自己心中的悲愤。
再掐指一算,胡黑却又算到自己的两个女儿也丧命了,这让他惨叫一声差点一口鲜血喷出。
“李梁金,你杀我全家,这是奇仇大恨啊,我怎么能不报?便是拼个身死道消,我也要让你侯府家破人亡。”胡黑说完,便愤然离去。
族人已死,他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自然是去报仇了。
胡黑没有走远,而是立刻飞到了金陵城外的军营附近。
他落在地上摇身一变,竟化作了李梁金。
胡黑化作的李梁金来到了军营前喊道:“快,快传信给纪将军,说李梁金有要事拜访。”
守门的兵卒见到是侯府的公子来了,当即一惊,忙道:“小侯爷稍等,小的这就去禀告将军。”
不一会儿功夫,一位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的将军便带着几位亲兵走了出来:“这不是小侯爷么?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竟有空来军营。”
胡黑化作的李梁金一副焦急的模样,说道:“将军大事不妙了,兵部侍郎傅天仇正在彻查军中吃空饷的事情,现在正准备将此事禀告给朝廷呢,如今我父亲和他正在府上林园之中交涉,但那傅天仇却软硬不吃,为了将军的前途,我侯府的安危,还请将军亲自调遣一些人马,以捉拿弥勒教的借口冲进林园之中,将那傅天仇乱刀砍死。”
“什么?袭杀兵部侍郎,这可是造反的事情啊。”
纪将军大惊道,同时心中也慌张了起来。
军中吃空饷的事情已经存在很久了,如果兵部侍郎真的要彻查,他十条命都不够丢的,说不定还要连累妻儿,亲友。
胡黑化作的李梁金催促道:“将军亲放心,这事情我们侯府会摆平的,不会有问题的,将军应该知道我侯府的实力,一个兵部侍郎的死还是能够遮掩住的,此事不能再迟了,不然等今日傅天仇离开,我们的事情就要传到皇上的耳中了,到时候问责下来,你我亦是难逃一死啊。”
纪将军是一个武夫,没那么多心思,想到左右也是一个死,何不拼一下,当即不疑其他,一咬牙说道:“好,既然小侯爷都这样说了,那本将军岂有不答应之理,此事既然侯府会摆平,那我这就立刻带着亲兵前去贵府抓拿弥勒教的教徒。”
“将军记得杀几个书生用来冒充弥勒教徒,如此便可无忧。”胡黑化作的李梁金又道,给他出了馊主意。
“本将军明白了,还请小侯爷放心。”
纪将军一点头,便立刻转身回军营去,准备调遣亲兵。
见到事情已成,李梁金便立刻离开。
片刻之后,等见到那个纪将军带着几百甲士奔出军营的时候,空中观看这一切的胡黑脸上却又露出了冷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