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来到3月中旬。

公牛队在交易截止日后这一个月的表现很一般，战绩明显没有之前好。

这里面还包括了输给了骑士队的一场大败。

其中原因，一方面是交易流言带来的影响。

是的，频繁的交易并没有对公牛队带来太大的影响，毕竟那些交易只能算是小修小补。

但是辛里奇那已经搞得队内皆知的交易流言，却让这位公牛“老将”状态下滑。

辛里奇是个非常敬业的球员，原本他是球队雷打不动的外线核心，但是罗斯和徐永的陆续到来，让他连着打了两个赛季的替补。

甚至等到拜纳姆加盟，他要改打相对不是那么擅长的得分后卫。

但即便这样，他也依旧没有怨言。

不过现在球队却把他摆上货架，关键是最后还没交易出去，因为性格他不会公开抱怨，但状态受影响很难避免。

他的状态下滑对公牛队后场的影响显而易见，要知道他原先扮演的是球队第六人的角色。

不过这方面的影响还算可以控制。

因为在辛里奇状态不佳后，喜欢启用新人的德纳格罗给了训练中表现不错的比尔·沃克机会。

沃克也没辜负他的期待，在有限的上场时间内交出了42.5％的外线三分命中率，成了公牛队外线最稳定的点。

当然，沃克显然无法取代辛里奇。

因为辛里奇除了进攻端的作用外，还有组织能力，和那精英级别的防守能力。

沃克现在只是个射手，而且多次大伤，横移问题很大，在防守端很难打出表现。

这也是他之前在凯尔特人队得不到上场机会的原因。

另外一方面，就是内线。

增重增肌对诺阿带来的影响暂时是弊大于利，他需要时间去调整。

但更重要的还是夸梅·布朗打的有些难堪大任。

其实无论是布朗，还是米利西奇，本身的天赋都不算差，他们被冠上水货的标签，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培养。

但到了生涯的这个阶段，他们的技术基本上已经定型了。

就拿布朗来说，不可能在湖人时期有的黄油手，到了你公牛就消失不见了；在洛杉矶走的步，也不可能到了芝加哥就不会被吹了。

用一句话来概括：相比于在场上做出的贡献，他所犯错误带来对球队的伤害要更大。

他在山猫队都混不到多少出场时间是有原因的。

辛里奇的低迷给了沃克机会，而布朗的难堪大任，给了格雷机会。

这位公牛队自己选中的二轮秀，凭借着顽强的防守和积极的拼抢，填上了桑盖拉离去后的空白。

甚至因为他的表现，布拉德·米勒能去到他更擅长的四号位上。

不过，无论是沃克还是格雷，他们只是抓住了自己的机会，并不能给公牛队带来实力提升。

所以尽管徐永和罗斯这对双子星发挥得依旧稳定，但公牛队的战绩反而是下降的。

这一天训练课结束，徐永找到了布朗，说要请他吃顿饭。

布朗显得很意外，而且看得出他有些抵触，不过他还是同意了。

到了一处离球馆比较远的餐厅，找个包厢，徐永和布朗聊了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基本上是徐永在说，说自己在NCAA和芝加哥的一些趣事。

然后慢慢的，布朗也放松了精神，和徐永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来。

看到布朗能交流，徐永也是知道有戏。

他找布朗吃饭，自然不是闲得没事干，而是因为布朗很重要。

按照现在的形势打下去，他们如果能打进季后赛，那大概率也是排在第七或者第八，所以不是魔术就是骑士。

那么他们要面对的不是霍华德就是奥尼尔，即便诺阿增肌好了，也不可能全场和他们对抗。

尤其是巅峰的霍华德，诺阿很容易就陷入犯规麻烦。

你靠米勒或者格雷去顶这两个巨无霸显然是不现实的，唯一能做到的只有布朗。

布朗虽然有很多毛病，但他低位一对一的防守是精英级别的，要不人都确定被培养失败了还能在NBA混，还在湖人队打了那么多个赛季的首发？

而且这一个月接触下来，他发现布朗的性格问题比实力问题更大。

这家伙，太内向，太不自信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在高中天赋异禀却混到这般模样。

因为内向，所以在被乔丹喷的时候除了憋进肚子里什么都不会做。

想象一下，你每天都要挨同一个人骂，而且那个人还是个锱铢必较的人，而你又只能一直忍受，那是什么感觉？

就算你一开始信心满满，那到最后大概率也是自信全被喷没了。

类似的例子还有同为高中生新秀的拜纳姆，拜纳姆没变成布朗，大概也就是因为科比没乔丹那么夸张罢了。

看看拜纳姆离开湖人队后的那些表现，活脱脱一个叛逆少年。

更何况布朗离开乔丹后不久又遇上了科比，才出虎穴又入狼巢，真·倒霉孩子。

而且布朗性格上甚至还不如拜纳姆，看看他现在明明不想，但却还是下意识接受徐永邀请，这就是性格体现。

在聊了一阵后，徐永从球场转入到了自己的生活。

他一直信奉一点，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用真诚能换到真诚。

事实证明他这么做是对的，因为随着这些话题的拉开，布朗完全放下了戒备，也和徐永聊到了自己的生活。

“我有8个兄弟姐妹，当我小的时候，我想要个篮球也不敢跟我妈妈讲，我知道如果我开口的话，他们也都会要，妈妈一个人抚养我们已经够辛苦了。”

“但是你还是得到了篮球？”徐永反问道。

“是的，妈妈看出了我的心思，他给我买了篮球。”布朗笑着回道，但是在笑完之后又有些感慨，“作为代价，他圣诞夜还去给人做清洁。”

徐永听到这的时候也不由得感慨。

从哈登到库克西克斯到布朗，美国这环境和黑人的一贯尿性，能进NBA的黑人都不容易。

但其实布朗还记得这事，说明他和拜纳姆还是有区别的。

在意识到这点后，徐永接着看向布朗，等布朗注意到他的目光，疑惑地盯着他看之后，他很认真地开口道：“夸梅，我们需要你。”

布朗一时愣住，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怔住。

“我们需要你，因为只有你能保护我们的禁区，去防守德怀特，沙克他们，你现在是无可替代的。”徐永也是把话往大了说。

布朗好久才回过神来，接着不太确定地笑着说道：“你在开玩笑吧？”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徐永并未跟着一起笑，而且依旧是那副认真的表情，他忍不住又问道：“你是认真的？”

在看到徐永点了点头后，布朗情绪忽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失控，眼睛霎时间变红，然后做了一个深呼吸。

他真的，已经快忘记有多久没人和他说过这话了！

上一次是在选秀试训的时候？

或者，还是在高中？

自从进了NBA以后，他的身边只有批评的声音，不管是那个让他坠入噩梦的家伙，还是管理层，甚至还有球迷。

他无时不刻都在怀疑，既然都那么不喜欢他，为什么要把他带到那个地方去。

之后到了孟菲斯，到了洛杉矶，到了底特律，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

水货，水货，还他妈的是水货！

就因为当年被乔丹看上，他这一辈子都只能活在这两个字的阴影之中。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再一次听到有人说需要他，而且是无可替代。

虽然对方只是一个新秀，只是一个队友，但这话对他而言真的太重要了。

看着布朗的反应，徐永知道自己做对了，而且这会对公牛队很重要。

“我要怎么做？”在平复下心情后，布朗看向徐永说道。

他虽然内向，但是并不笨。

现在的他在公牛队打的并不好，徐永会单独找他说这些，肯定是想给他一些建议。

“做你擅长做的事情，不去做你不擅长的事情。”徐永说的很简单。

布朗若有所思，但还是没太明白。

“夸梅，这里不是华盛顿，没有人会再强迫你去成做你做不到的事情，你做好低位防守、争抢篮板，机会好的时候把球砸进篮筐，剩下的部分我和德里克、乔金、洛尔，球队的其他人都会去做。”

徐永接着还用上了比喻：“我们就像一个机器，只要各司其职，我们就能无所不能。”

布朗这下有些明白了，而且徐永的话从根源上说服了他。

这么多年了，他不可能再去成为当初人们期待的那个状元，但他还有机会摘去水货的标签。

“我知道你和乔金晚上会有加练，我能加入吗？”布朗看着徐永问道。

诺阿没再跟徐永一样凌晨四点多起来训练，但是晚上的加练还是跟着一起的。

“当然可以。”徐永听到这面露笑容。

之前布朗说过往的时候，说到自己想要一个篮球却不敢跟母亲说，但是现在他主动向徐永要求加练。

这就是最直接的改变。

当晚，布朗就跟着徐永还有诺阿一起进行了加练。

布朗主要练的就只有一个，扣篮。

这听起来可能有些荒诞，因为布朗这种身高臂展哪还需要练这东西。

但事实上，他还真就要。

因为布朗除了水货之外，还有个摘不掉的标签就是黄油手。

这倒不是他技术问题，而是他的手太小了。

篮球天赋里面，手掌大小是容易被忽略，但却影响很大的一方面。

像伦纳德之所以能拥有【死亡缠绕】这个技能，就是因为他拥有一双历史罕有的超大手掌。

而科比和乔丹之间的差距，手掌也是非常关键的一环，要不为什么你几乎见不到科比单手持球，那就是人手小。

徐永的手掌没乔丹和伦纳德那么夸张，但也算是NBA级别的正常大小。

但是布朗的话，真的太小了。

这让他做那些低位进攻的时候，很容易掉球，就算是勾手之类的技术动作也很难成功。

要是生涯前期就开始针对这一点强化训练，那有可能和科比一样，靠技术弥补。

但现在俨然不现实了。

所以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扣篮。

篮下扣篮、运一步扣篮、空接扣篮，反正就是简单但高效的把球砸进篮筐。

至于如果遇到防守了，那也就是徐永说的不要去做不擅长的事情，把球又传出来就是了。

公牛队现在有了内特·罗宾逊，不缺能稀释球权的人，完全没必要让布朗在低位发动进攻。

而且在训练的时候，徐永还和布朗打了打攻防。

他发现布朗错位时的防守判断非常不错，而且他不是那种喜欢盖帽的跳跳男，是用身体去找对抗的类型。

之前因为上场机会少，徐永并没注意到这点。

但是这样看来的话，布朗能做的或许比预想中的还会更多。

……

时间飞快，转眼到了3月底。

这时候距离常规赛结束只剩下半个月时间不到。

这一天公牛队早上的训练课开始前，辛里奇进来后把更衣室的门关上。

队员们都把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他。

虽然状态不佳，但辛里奇毕竟是球队资历最老的人，地位并不比邓低多少。

“我需要向每个人道歉。”

辛里奇开口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徐永也没想到。

“我为过去这一段时间的表现道歉，我不该把个人情绪带到球队来，无论未来如何，至少现在我还在球队，我们这赛季能做到一些事情。”

辛里奇的话很真挚，或许是因为对球队的忠诚，要知道这已经是他在芝加哥的第七个年头；又或许是感觉到球队的氛围，他作为老将这么做很不合适。

“柯克，欢迎归队。”邓起身迎向辛里奇，然后给了他一个拥抱。

徐永和其他人也陆续走上前去，把手搭在辛里奇的肩膀上。

没有太多言论，但这一刻公牛队真正从过去一月的挣扎泥沼中走了出来。

就像辛里奇说的那样，现在的他们已经准备好了，真的准备在这赛季做到一些事情。

可能，一些大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