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犬虽然是打输了,不过她的身体素质确实厉害,挨了一顿胖揍,从楼顶给打飞到楼底,晕了也就三五分钟,就摇头晃脑得爬起来,和着血水吐掉嘴里两颗臼齿,脸上的淤青浮肿已经开始结疤愈合了。
当然被人大庭广众下痛扁了一顿肯定心情不好受,莱蒂西亚的猎犬这会儿也和个落水狗一样,垂头丧气的,大概给砸断了鼻梁,鼻腔里都是血,她都没注意行李箱被人动过少了一条丝袜的事,一声不吭得提了女仆装的包裹,就挤地铁回去了。
李蟠也同样没好气得跟在她身后尾行,丫丫个呸的,你说你倒是稳一点啊!多拖延几个回合那老刘头自己就闪了腰看病去了好吗!浪浪浪!急个毛啊急!害他损失四百万啊!四百万啊!哎呦天哪……
猎犬也是心神不宁,都没注意到被人跟着,就垂头丧气得来到都心区,从一栋巨大宫殿似的建筑侧门进去,用虹膜鉴定打卡进入员工通道。
见到处都是保安和无人机摄像头,这么跟着闯进去也太扎眼了,李蟠便绕到前边一瞧。
哦,午夜魅影歌剧院。
是的,这年头依然还是有歌剧的。
虽然底层人就喜欢看爆炸球黑超梦,在QVN网线上打发时间,稍微有点闲钱的,也顶多就去舞厅捡个尸,桑拿洗个浴罢了。
但上层圈子显然脱离了这种低级趣味,大概人家要陶冶文化情操才操的带劲吧。总之歌剧院这种地方,从来都是精英阶层社交和装逼的乐园。
而且每个公司都有自己的企业文化嘛,就像高天原的狗最喜欢坐在一起切腹咳咳喝茶,夜氏集团的血奴圈子里,就最流行歌剧和舞会。
现在是午夜,正是下级社畜归巢,上层干部出来社交的时候,剧院正门车水马龙,来来往往都是穿梭机起降,时不时下来一对对都是正装礼服,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精英人士和明星名媛,其中自然不乏那些吸血鬼的长老,门口一大堆保镖军警,乃至夜行骑士执勤,老远就开始盘查了,出入都需要请帖。
李蟠看正门打不进去,就上网查了一下,乖乖,单场一张票起码上三千,抵得上工薪族一个月薪水了!而且想买都买不到,这些剧目都是银行公司提前包场的,算是精英干部们的社交福利,不提前三个月预约抢票,根本买不到呢!
一时找不到潜入的办法,李蟠只好在门口站着,一边观察附近的地形,估算在哪里放一把火可以趁机潜入。一边简单把今天的汇报记录了一下,正准备把莱蒂西亚的猎犬资料发给K,看看她有没有渠道混进歌剧院侦察,顺便也报销点今晚的损失,一百万先提个十七八万的。
忽然一阵幽香钻入鼻腔,李蟠一抬头,便看到之前打过交道那位埃米利乌斯骑士长,正从剧院的大理石阶梯下来。
她一身丝绸晚礼服,踩着水晶高跟鞋,从高台石阶上款款而来,裙底若隐若现,一颠一颠的,看得李蟠都担心她踩空了掉出来。
“这不是李经理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您是想来听歌剧?”
隔这么老远站了一会儿就被警卫摄像头给拍到啦,防备真是森严啊。
“骑士长阁下,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我就四处逛逛来着,没想到还要预约……”
这个埃米利雅都把手伸到脸上来了,大庭广众的李蟠也给她个面子,在手背浅吻了一下以示尊重。
大概是出席正式场合,埃米利雅今天也用了香水,虽然不知道是个啥,但还蛮好闻的,前调是香梨和荔枝的水果味,中调又有些清馨的茉莉和芍药的花香,尾段则是麝香和兰芝。
待在她身边的每一分钟,都能感觉到空气中不断变化的独特韵味,不知道是不是加了香料,反正李蟠现在感觉有点上头。
估计又是一盎司五位数的玩意,不愧是一分钱一分货啊。
埃米利雅婉儿笑道,
“我早想请阁下喝一杯了。正好今晚有演出,一个人也怪无聊的,不如陪我一起。”
嗯?这么简单就能混进去?那走呗。
“佳人相邀,敢不从命。”
埃米利雅便笑着蹭过来,带球撞人把李蟠控制住了,然后挽着他的手进场。
她是埃米利乌斯氏族的骑士长,又是当政亲王的血裔,也算夜氏的大红人实权派,一路都是公司舔狗点头哈腰得行礼。
而李蟠趁机混进剧院,四下一扫,一眼就看到花园尽头的走廊。
诶嘿!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不就是这儿么!上次他被狼人绑票换血的地方!
还以为是什么庄园古堡,原来是剧院啊。
也难怪会搞错,这地方算是夜氏的某种文化交流中心加博物馆,基本一比一还原血族的城堡,偶尔也可以作为外景拍戏。人来人往的行动也方便。
狼人们居然藏身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这就是灯下黑吧?不过能堂而皇之地混进这种地方来,恐怕夜氏内部也有‘狼人’哦……
现在李蟠也没法独立探索,只好暂时按耐着跟骑士长上楼,来到剧院专门给她安排的雅座包间。
那包间里已经躺了两男两女,四人都是颜值俊美,身材窈窕,只戴了面具,披着丝绸睡袍的血奴。
看他们四肢和躯干上清晰可见的牙印,显然是剧院特意为埃米利雅准备的小点心吧。
看李蟠似乎对这些赠品没什么兴趣,埃米利雅也挥挥手让四个血奴退下,俩人在沙发上落座,侍女为他们端来了血浆和红酒。
从这个角度可以将外头圆形剧场的演出一览无余,底下观众席正有梳妆打扮,戴着面具的男女落座。而舞台上扫地机器人也在坐着准备。
“今晚的剧目是《美狄亚》,讲述的是被英雄伊阿松抛弃的妻子,绝望的美狄亚复仇的故事。”
李蟠上网查了查,
“哦……哦草?她连自己的儿子都杀了啊。”
这是夜氏那个位面的歌剧,简单来说,这美狄亚的丈夫伊阿松移情别恋,贪慕荣华,抛妻弃子。
不过美狄亚也不是省油的灯,人家是魔女来着,当年为了和伊阿松私奔,就把来追自己的亲弟弟谋杀碎尸,现在遭到背叛后,也干净利落得谋杀情敌,还刺死自己的两个儿子报复伊阿宋。
埃米利雅莞尔道,
“别担心,科尔涅利雅大骑士长还不至于因为我们看一场戏追过来的。”
李蟠也是汗一个,咽了口唾沫强笑道,
“哦,我这人心善,见不得这些悲剧。”
埃米利雅听罢哈哈大笑,
“这怎么是悲剧呢,美狄亚不是报了仇么,伊阿松不是受了难么,破坏他人婚姻的公主和国王都遭到了神罚,无知沦为帮凶的少年们,也被自己的母亲所背叛,为手上的血赎了罪。
这才是每一个有罪之人都得到了制裁,干净利落的复仇故事吧!
别人我不知道,但这部戏,怪物公司的经理,我想一定会喜欢的。”
李蟠一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埃米利雅笑道,
“剧透就没意思了,您耐心些,等会儿就演到那儿了。”
她说着便端起酒杯,一口一口吮吸着红唇,慢慢品尝着杯中的血酒。
李蟠也只好按耐住性子,一边观察剧院里的构造,寻找女仆中是否有狼人的影子,一边就着字幕,看歌剧演员表演。
扮演美狄亚的女主角是专业歌手,唱功确实了得,就虽然听不懂,但是感觉好厉害那种,其他配角的演技也很出色,出神入化的。看得李蟠都不由入神了。
忽然埃米利雅抓住他的手,
“来了,就是这一幕。”
这一幕?
这一幕是美狄亚的两个儿子,为了请国王不要将他们同母亲一起放逐,向公主献上美狄亚家传的金袍与金冠。
当然这一切都是美狄亚复仇的计谋,那金袍与金冠上都下了诅咒。
于是一切如剧本写好般的发生了。
公主披上金袍,戴上金冠,忽然可怕的情景发生了。
她脸色突变,肤色惨白,全身发抖,惊声惨叫着,口吐白沫瞳孔上翻,惊惶痛苦的哭嚎惨叫起来。
而此时舞台下的管弦乐团开始激昂的演奏,在《美狄亚的复仇》一浪高过一浪的高潮中,就在舞台中央,众目睽睽之下,公主‘轰’!得燃烧起来了!
那头顶的金冠散发出如同太阳般的金色光芒,熊熊烈火把她美好的容颜和灿烂的金发点成火炬,瞬间娇好的肌肤和曼妙的曲线就被点燃成一个火人,而那身金袍子却在熊熊火焰之中熠熠生辉,仿佛整个人绚烂放射成一个璀璨的光炬。
这样短短的几秒演出之后,乐章一个高潮后瞬息静止,无声的寂静之中,皮脂肌肉烧的好像松脂干柴的公主,‘咚’一声倒在舞台中央。而金冠和金袍,竟似璀灿如新。
就在这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国王拖着双腿进入场中,呜呜得哭泣,低声轻吟着,一步三回头得走过来,看起来不想演,又不得不演,好像有人用枪顶在背后逼着他似的。
那国王也不知道是代入的感情太丰富,还是忘了词了,嘴里断断续续念叨着,
“我可怜的……女儿啊……到底是……哪一位神明……这样的残害你……让我,让我,让我这老人……同你一起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金袍子好像等不及他把台词念完似的,忽得一下卷过来,带着公主烧成炭的骸骨,一下子裹在国王身上。
那国王惨叫起来,全身的皮肤都被滚烫的金袍灼烧,整个人好像遭到炮烙一样,‘滋——’得冒着浓烟,滴着尸油,想要爬却爬不起来,想要逃也逃不掉,烤熟的血肉粘在袍子上一块块被挣脱撕扯下来,凄嚎惨叫着挣扎了几秒后,惨死当场。
而这全程,那两个献上了‘金袍’和‘金冠’的少年,就站在一旁看着两个活人被烤熟。
他们的唇边绽放着心满意足的迷人微笑,双瞳中散发出灿灿的金光,背后的人影,在金袍金冠的辉光中交织在一起,诡异的光影中,好像有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形站在他们身后。
这时美狄亚的演员出现了,她手里攥着什么东西,握匕首一样双手攥着,好像是某种木制的刺刀,又或者是细长的矛尖,颤抖着向场中的少年们靠近。
由于颤抖得过于厉害,在浓郁的焦糊和尸臭中,她的歌词也已经走音走掉了。但美狄亚还是一步一步靠近那两个少年。然后在他们宁静到甚至有些慈祥的目光中,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扑过去,在他们心口上,各刺了一下。
随着血花绽放开来,两个少年闭上了眼,倒在母亲的怀里,那金袍金冠的辉光随即消逝如烟,而他们身后的光影,也转瞬消失不见了。
落幕。
观众席沉默了一会儿,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李蟠扭过头,埃米利雅看看他,
“你把我捏疼了。”
李蟠盯着她,
“那踏码根本不是‘演’的吧?”
埃米利雅舔舔嘴唇,
“当然是演的,每年向‘赫利俄斯的金袍和金冠’献祭一次,让太阳神亲眼看到他人间的血裔,孙女美狄亚的复仇,乞求他不要亲自降临到人世间,完全按照你们的要求。”
李蟠眯起眼,
“我要你这么烧人的?哦,是保管措施?没别的办法了?”
埃米利雅翘起腿,
“那你说怎么办吧,就放着不管,让那两个玩意在地面上聚变,把大气层给点燃吗?
或者扔到真空里,在太阳系再点亮两颗恒星级天体?
扔远一点?可扔多远?要是一直膨胀到红巨星怎么办?坍缩成黑洞呢?这地球还住不住了?”
李蟠没话可说了。这么算的话,每年只献祭四个人还真特么是超级简单的解决办法呢。
“这么说那金冠和袍子是我们公司的怪物……”
埃米利雅纠正道,
“不是你们公司的,是我们公司的,你们只是给了保管建议。
还有些类似的东西,差不多都有这种古怪的‘仪式’和‘祭祀’……
不过看来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么,怎么,你们内部没有交接手续之类的么。”
“还有么……有多少?”
埃米利雅笑了,
“知道了你想怎么样,从夜氏手里买不到,就想办法偷是吧?每次都这样,能不能换点花样?”
李蟠看看她,“分你三成?”
骑士长把头凑到李蟠耳畔,轻声道,
“我要一半。”
李蟠眯起眼冷笑,“呵呵,一半,你吃得下么你。”
埃米利雅挠挠他的手心,“要不要试试看,我吞得吞不下啊。”
焯!烧货!刚看了美狄亚烧小三就勾引老子!有没有点逼数啊!
李蟠白了她一眼,扭过头去,看向舞台,
“所以那两个怪物除了烧人还有什么用,值得这样保管?”
“这你还看不出来么,用来‘加冕’啊,就算是上千岁的亲王,穿戴太阳神的宝衣法冠,也要被烧成灰烬了。
这个世上但凡有能对玛士撒拉们造成致命伤的东西,当然都要严格监控起来了,不然长老会长眠都不安心呢。”
也是啊,活得越久越怕死,这‘太阳神的衣冠’简直天克吸血鬼,熬了五百年才熬到头,谁也不想被烧成飞灰啊。
埃米莉雅伸出手来,顺着李蟠的正装,一路摸到他的腰带,凑到他耳边轻声吹气,
“你不用惦记这两个了,这是我们氏族负责看管的圣物,我还不至于傻到监守自盗到自己头上。”
李蟠一皱眉,把她的手从自己腰带里拔出来,
“诶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埃米莉雅也不生气,笑眯眯得伸了个懒腰,
“别不好意思嘛,我听说了,你是真的很讨大骑士的欢心,她竟然还把你带去骑士堡里寻欢作乐是不是?
真是前所未闻哦,人家也好想领教一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呢!”
她一边说着,好像猎食的黑寡妇一样搂上来,把李蟠像猎物似抱入怀中。
李蟠刚想把这女人扔出去,却听见对方贴在耳边悄声道,
“血圣杯就藏在科尔涅利乌斯家的城堡里,那件东西你们公司不是垂涎很久了么,只要你答应把圣杯给我用一次,我就帮你把东西偷出来。”
李蟠一时沉默。
埃米莉雅趁机揩他的油,
“不用担心你的骑士长,她负责出外勤的,室内安保不归她管,牵连不到她身上的。
呵呵,说不定,她还会帮你呢。我不信她不想用。”
“那是什么玩意?你最好不要想耍我。”
李蟠一把扣抓住埃米莉雅,指尖距她的心脏就差几公分。
埃米莉雅却毫不在意李蟠右手一用力能把她破体穿胸,还主动靠的更近了……
“只要心脏和头不被彻底摧毁,我们血族基本是不死的,放入死棺内就能治愈复活。但是永葆青春,长生不死只是表象。
如果在战场遭到重创,依然会濒死长眠,而入棺休眠时间太久,注入太多人造血进行急救,都会导致能力大幅下降,甚至失去过去的记忆,技巧,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恢复。
不躺进死棺休眠也不行,一直活着,身体机能总会持续下降,而有甚者,会因为喝了太多人血,触发‘血之哀’,你就当是血族的赛博精神病吧。
一旦发作,会被他人的记忆所吞噬,甚至彻底失去自我,沦为失控暴走的血兽,而越是年长的血族,这种风险也越大。
但只要用血圣杯换血,就能激活我们的血脉回忆,治愈‘血之哀’,找回自己失去的力量。总之只要是个血族,就不会拒绝圣杯的赐予。
只是圣杯一直被亲王独享的,只有长老的凯旋仪式,和血侍的晋升仪式才赐下。
我现在是埃米利乌斯家族的骑士长,有接触圣杯的权限,你则是科尔涅利乌斯的眷属,有动手的机会,我们合作行动,趁着执政官换届的当口动手,天衣无缝。”
李蟠有些不解,
“你不也是骑士长了,那也快升职了吧?再等等不就完了?”
埃米莉雅怒攥了他一把,
“你以为到年龄就能上位么!议会多少人抢名额呢!而且晋升也只会给你喝两三口罢了!根本不够我治愈‘血之哀’的!
我的尊长任期快要到了,她这一成眠,我至少得多等两百年!难道要我和凯瑟琳一样,去街头执勤守夜吗!
你摸摸看我的身材,我根本不是战斗型的好么!我才不要变成那些恶心的血兽啊!”
李蟠汗一个,也是,她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战斗身材啊……
“好吧,我考虑考虑……”
“呵呵!都演到这了做戏做全套啊!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把K骗得五迷三道的!”
骑士长翻身骑上来,亮出獠牙,一口朝李蟠咬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