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还不知道她们侃天侃地的话被计爷爷听到了,只是回去之后，计爷爷拉着她问了许多关于她提到的两种战机的事。

一种是舰载机，另一种是隐形战机。

前者和航母构成海军作战系统,是未来海军远洋作战的主要手段之一。

后者是未来战机发展的一个重要方向，所谓的隐形战机当然不是真的具有隐身功能,而是采取一系列技术手段，让己方战机能够悄无声息地突破敌方雷达控制，顺利进入敌方空域。

想一想,两军交战，在敌人还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我军的战机已经悄无声息进入敌方领空, 第一时间摧毁敌军的雷达、防空导弹系统等等重要设施，这是多美的事。

在战场上,一丁点的变化都可能影响战局，更何况是这么大的先手优势呢？

“走走走，咱们去实验室说！”

计长空听得眼中异彩连连,而后的一段日子,拉着苏月在实验室里进行了一系列的实验。

他们没有开展大范围的项目,只是研究了一下哪些手段能够帮助战机更好的“隐身”。

有些只是一个简单的设想，现在的技术水平可能还没办法达到，但是也被计长空记在了他的草稿本上。

或许将来的某一天，这些凌乱的、看起来有些异想天开的设想,会给这些研究员们一些突如其来的灵光。

苏月也不是一直待在实验室里,她来这里是被计长空邀请来看他们研究出来的发动机,现在已经看过了,也该回去了。

计长空挽留她道：“过些日子，JN-10就要进行试飞实验了,既然来了，不如看过再走。”

苏月没有意外地动摇了，早走晚走没多大差别，战机试飞可不是能经常看到的。

“那就……再留几天……”

计长空哈哈笑，拉着她道：“来来来，咱们上回说的那个通过物体的外部形状推算其雷达发射截面积……”

“我也是在期刊上看到过，苏国的一名学者写的，论文中说的很清楚，可惜公式太复杂，咱们现有的计算机，没有办法支持运算……”

喻笙说：“不会吧？咱们所里的计算机已经是国内最先进的了……”

还是好不容易从国外搞来的计算机，如果不是他们所任务重要，还不一定能分到这台计算机。

喻笙带着苏月去看研究所里的宝贝计算机，他们用的很爱惜，真是机器比人都重要。

苏月看着那台被保护的很好的计算机，心情复杂。

喻笙口中的最先进也只是华国目前能弄到的最好的，实际上还是比较落后的，想也知道，真正的好东西，人家藏得深，怎么可能给华国？

苏月见喻笙不信，列了一系列的方程公式给他看，用事实证明：你看，能运算出来吗？

喻笙瞅了又瞅，不得不承认，确实太复杂了，他都怕输进去，把计算机弄坏了。

没有计算机支持，想试一下也不行，要是单靠手算，先不提数据对不对，想算出结果来，估计都猴年马月了。

只能暂时作罢。

过了半个月左右，就到了战机试飞的日子。

这是JN-10第一次试飞，每一架飞机从建造出来，到正式服役，都需要经历无数次试飞。

机身是否轻盈稳定？飞机内部是否舒适合理？外部构造是否能应对各种极端天气及特殊环境……

每一个问题都需要飞行员的亲身试验。每一次试验，飞行员都冒着生命危险。

新战机试飞也是基地里的一件大事，除了研究所的人，基地的几个首长都到场了。

苏月被计爷爷带在身边，有两个首长看到她，还笑了笑，道：“是你呀！”

苏月有些摸不着头脑，听计长空说他们那天也在食堂，有些不好意思地和他们打招呼：“首长们好！”

“你好，你好，承你吉言，有朝一日，咱们空中梯队像你说的那样，有那么多种飞机，一定请你来参观！”

“那我可太荣幸了！”

大家哈哈大笑。

闲聊几句也只是试飞前的调剂，飞行员就位，各个程序的工作人员做好准备，高台上就没有说话的声音了。

大家都认真地盯着跑道。

那里停放着华国最新的歼击机——JN-10，它还有另一个名字，雄鹰。

现在，雄鹰已经做好准备，即将翱翔天际。

高台上众人的目光追随着JN-10，一直到它缓缓升空，慢慢远去。

地域辽阔、人烟稀少的大西北很适合飞机试飞，这也不是基地第一次进行试飞活动，各部门同志对流程很清楚，飞机也在按照既定的航线飞行。

留在机场的人其实已经看不到飞机了，但是大家还是抬头看向天空，仿佛下一秒就会看到JN-10返航。

实际上，试飞过程还有段时间。

“一阶段飞行正常……”

“二阶段位置已过，正常……”

随着一个一个好消息传来，等在机场的众人渐渐露出了笑容。

“目前看来一切顺利……”

“这个时间了，应该已经返航了吧？”

“按之前的试飞来看，是的。”

“那就好，返航也快了……”

“看来咱们又要多出一种战机啦……”

试飞顺利，大家心情轻松，都有人说笑了，然而，就在下一秒，对讲机里传来了慌乱的声音：“JN-10偏离预定航线……”

众人脸色一变，计长空立即拿过一只对讲机，询问情况。

监测点的人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显得有些失真：“……系统……出现问题……已调整路线……飞往备选区域……相关人员已跟上……”

接着，对讲机里便没有了声音。

机场众人无法第一时间知道飞机的情况，在等待中，越来越焦躁不安。

有人面无表情，放在身后的手背却鼓起一条条青筋；有人在方寸大的地方，来回走动，嘴里念念有词；还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期盼着有好消息。

此时此刻，没有消息，或许也是一种好消息。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几分钟，也可能是几秒钟，终于再度传来消息：“已准备迫降……”

这算是个不好不坏的消息，目前看来，试飞已经失败，但只要安全降落，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很可惜，还不等众人松口气，更坏的消息传来了——飞机发生故障了！

“JN-10，JN-10，最近降落点已调整完毕，符合降落条件，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这里是JN-10，收到，已准备降落……”

只要安全降落就好了，监测点的人只有这一个想法，他们密切关注飞机的情况，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JN-10并没有如计划一样降落。

监测点的人急切地沟通：“JN-10，JN-10，立即降落，收到请回答……”

“这里是JN-10……”那头回答了一句，突然笑了一声，“抱歉，恐怕降落不了了——”

“为什么？”

“——出现空中停车了……”

监测点陡然一静。

空中停车是飞机飞行途中的一个重要事故，它指的是飞行中，飞机的发动机因为种种原因发生故障，停止工作。

汽车的发动机在行驶中出现问题，都可能造成严重后果，更何况是飞机呢。

在广袤无垠的天空中，一架飞机，实在是太小了，而现在，飞行员连这架小小的飞机都控制不了了。

消息传回机场，那一句简短的话从对讲机里传出来，所有人都看向了天空，明明什么也看不到，他们却像看到了那架研制了几年、被寄予众望的新一代战机走向生命的尽头。

计长空的身体几不可见地晃了晃，但很快，他又站稳了，一如既往地站在试飞基地中。

“命令飞行员跳伞逃生！”他冷静地吩咐。

他站在那里，身躯是如此的高大，像一座巍峨的大山，也像绝不会被风浪打倒的定海神针。

可是，苏月却看到他藏在身后的那只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命令被传到飞机上，飞行员罗京收起了苦中作乐的笑容，他的表情严肃又认真。

逃生吗？

这个时候他要是跳伞逃生，飞机只有一个下场——坠毁。

作为试飞员，他们并不是除了试飞之外，一概不懂，他们也要参与飞机的研制。

罗京清楚地知道，这架飞机耗费了国家多少钱，那是以亿为单位的。

打从成为试飞员的第一天开始，他们就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了不是吗？

罗京最后说了四个字：“我会尽力……”

而后就没有再管地面的命令，他全部的心神都在操作上。

还是有机会的，罗京冷静地想。

地面上，从飞机失控，到知道飞行员放弃逃生，众人沉默地等着一个结果。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内心堪称虔诚地祈祷，不论是飞机，还是飞行员，都是国家的重要财产。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终于，对讲机里传来一道喜极而泣的声音。

“成功了！成功降落了！”

太好了！太好了！

这是一个奇迹！

地面上的众人有互相抱在一起的，也有一个人默默流泪的。

直到此时，苏月才动了动身体，她不知道自己保持一个动作站了多久，只是突然一动，才发现两条腿十分僵硬，一不小心，险些一屁股摔倒。

可是，她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大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