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政堂大门未开时,任何人不允许进入,青杨亦然,待到沈珩收到消息时,事情已是全城皆知。
很明显,这是有人故意散播。
青杨牵来马匹,一边伺候主子上马,一边禀道:“因为不知道您到底什么时候出来,蓝既没有法子,便去告诉了夫人,夫人应该已去到西街庙头了。”
沈珩怒道:“蓝既这分不清轻重的家伙,这种事怎么能惊动夫人,单家是什么人,夫人怎么能去面对!”
青杨惶恐,却不得不再说一句:“主子,属下以为夫人并没有您想得那么柔弱,夫人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萧三姑娘了。”
“多嘴!”沈珩马鞭挥动,甩开了青杨拉着缰绳的手,“夫人不论何时都是要紧护着的人,这话不要让我再多说一次。”
语罢,拉缰御马而去,青杨翻身上另一匹马,紧追其后。
西街,庙头。
此处从立都以来便有座神庙,庙宇不大,逢初一十五香火不断,为城中居民不愿舟车劳顿去那岐兰山的最佳选择,久而久之,庙里又供了月老,来求姻缘的男女就使得香火更旺盛。
沈俊与单玖珠是在离开寺庙时被发现,被堵回了庙里的许愿树下,整座庙堂很快被单太尉派人清空,就等着沈相府来人,当面锣对面鼓说个清楚。
本朝民风开放,未婚男女可以见面聊天,但那是在正式场合或者长辈同意的情况下,否则就是背着家中私会,对名声极为不好。
男子如此,日后娶妻受阻,女子如此,凡是稍重清誉的世家极有可能当场打死,以正家风!
单太尉吹胡子瞪眼看着他们俩,单玖珠抹着眼泪一副害怕到不行的可怜样,眼巴巴看向身旁同样被这阵仗吓得脸色苍白,不知所措的沈崎,脑子里一片空白。
“沈相夫人到!”
随着小厮的喊声,拥挤的下人堆动了动,随即自发让出一条路,一身芙蓉玉色衣裙的萧羡鱼被相府的丫鬟婆子簇拥着,缓缓走了单太尉瞧着,吹了下胡子,心说这年纪轻轻的沈相夫人好大的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自己后花园呢。
她笑盈盈对着单太尉点了点头,“单大人,虽然是入秋了,可秋老虎猛啊,出来晒一晒就发汗了,难为您如此兴师动众地抓我们家这个不懂事的浑小子。”
===第59节===
沈珩为官好几年了,人是什么个冷狂样,全朝堂都知道,单太尉却不知道那样的人娶的媳妇儿还能是个厚脸皮的。
他用那种'你没瞎吧的眼神看萧羡鱼,指着沈崎说道:“你们沈家自诩书香门第,就那么教年轻的?这个该死的沈崎居然引诱我女儿私会,而且看这样子也不是第一次了,你还能厚着脸皮谢我替你家抓个现行的?”
单玖珠听后,急忙解释道:“父亲,没有私会,只是游赏了景色,我们规规矩矩的啊!”
她可是还是清白之身,为什么忽然就派人围起来了!
沈崎也附和:“我们,我们真的只是见了一面,这么小的事”
单太尉疾言厉色:“闭嘴!没经长辈同意,无媒无聘,又是亲属,不是私会是什么!”
萧羡鱼正声道:“单大人,您说得对!且他们这样指定不是第一次私会了,其实我们家很早便知道这事,可是为了您家的名声着想,一直忍着没揭发呢。”
“你还能倒打一耙!明知早有此事,不尽快杜绝!”
“我是心肠太软,没有您雷霆手段,毕竟您家的才是闺女,我家的是个小子。出了这样的事,您不是捂着盖着,反而大张旗鼓的,是觉得您家二姑娘不是亲生的吧,我听说出生不久就送回老家养的”
单玖珠最受不得自己小时候的事被拿出来做谈资,顿时两眼仇视萧羡鱼,同时也责怪单太尉不疼自己,为何要把事情闹大,她的脸面真的一点都不重要么!
她哭得更大声,直往沈崎胸前靠,沈崎见那么多人在场,哪里敢不规矩,双手立刻举起,僵着在那,一字都不敢说。
“沈相夫人不必顾左言他,我听闻这个混账在修山书院读了那么多年的书,看来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女儿养在深闺没见过世面,他随便卖弄文采便骗了人出来私会,此事如何解决!”
萧羡鱼不咸不淡地轻笑,“单太尉息怒,年轻人嘛总是年少情怀满是诗,感情自然是来得快的,可一个巴掌拍不响,何必硬把罪过套我夫君兄弟身上。”
“你此话何意!”单太尉怒问,“难道你的意思是我女儿勾引了你家的混账?你说话可要有证据!”
“我今日敢来,自然知道您是要证据的。”萧羡鱼手中一摊,秀月将几封文书交了过来,“令嫒是识字也会写字的,她与沈崎在一年多以前便认识,二人书信往来不少,我手上这几封便是她自动邀请沈崎外会的证据,大人您需要亲自查验字迹吗?”
这忽来的证据一下将局势扭转,单玖珠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道破如此不知羞耻之事,羞愧不已,瞬间恼羞成怒,质问沈崎。
”你把我写给你的信给外人看!”
沈崎傻了,语无伦次:“怎么可能不是,大嫂你是不是去我房间里,你怎么能翻我的东西呢”
说来确实对不住沈崎,但也是没有办法,对方摆明了要针对沈相府,岂能让其得逞。
再说沈崎私会单玖珠本就是事实,自己惹出来的事,巴巴等着别人解救,居然还敢不满。
萧羡鱼差点没被气到。
“你嫂子就是把你院子烧了,夷为平地,也是对的,你敢再说一个字,我立刻拧了你的脑袋送你下去见列祖列宗!”
众人身后,沈大相爷一声怒气沉沉的话语像把尖刀一样直扎人心肺,明明语速不急不慢,却字字有力,胆小的吓得大气不敢出,尤其沈崎。
沈珩稳步穿过人群,来到萧羡鱼身旁,打量她完好无损才将眼神舍去给单太尉,落落大方的姿态,又颇具挑衅,打了声招呼:“单大人,今日早朝我们才见过,眼下又见了。”
单太尉冷哼:“沈相来得正好,这么大的事让一个妇道人家把持,太不合适!”
沈珩回道:“沈某不才,事务繁多,我家夫人蕙质兰心,家中大小事向来是由我夫人做主,包括婚姻大事!我比不得单大人那么清闲,早早备好人来抓自己女儿。可闹那么一出,旁人怎么看你呢,到底是为了她好,要我沈家一个说法,还是另有图谋?”
“沈珩,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有八百个心眼和手段吗?如今是你沈家子弟犯事,我是绝对要为自己女儿出头的,否则此事我便告到御前,看官家能不能包庇得了你!”
看到事态上升到了极致,萧羡鱼的笑意不减,说道:“单大人不必恼火,我还是那句话,一个巴掌拍不响,两家把道理说清楚了,自然可以解决事情的。”
沈家有证据在手,单太尉不多辩解,直问:“您想怎么解决?”
萧羡鱼笑出声,去到单玖珠面前,拉起她的手,温声道:“单妹妹,其实沈崎在家已经说了多次要娶你的事了,我们原先有顾虑,但事已至此,萧姐姐便问问你,可愿意嫁到我沈家来,与沈崎恩爱一辈子呢?”
盼了许久的事有了希望,沈崎看向自己嫂子,又看向大哥,欣喜若狂,小声对单玖珠说道:"你快说,你快说啊…”
单玖珠冷冷睨着萧羡鱼,将手从她的手里用力抽了回来,没有流露出一点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