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娴系好了扣子, 转过身来, 房间的灯光毫不吝啬地洒在她的脸上、头发上,映得双眼如水般透亮。
她抿着唇笑, 朝面前的男人勾勾手指, “好看吗?”
傅明予抬起手臂,指尖拂过她的肩章,滑到腰间, 把人搂紧怀里, 亲吻她的耳垂。
“痒。”阮思娴侧着脸躲开,“你干嘛呀?”
“嗯?”傅明予下巴蹭着她的脸颊,“你说我想干嘛?”
阮思娴下巴靠在他肩膀上,仗着他看不见,肆意地笑着, “你不是想看我穿制服吗?”
傅明予的手很不安分地在腰部游走, “嗯, 还想看你脱制服。”
捉弄的心思一旦出来, 就疯狂生长。
但听到这种话凑在耳边说出来, 阮思娴还是忍不住脸红。
她推开傅明予,低着头, 把脸变的头发别到耳后,露出通红的耳根。
手指捏住领口的袖子,小声说:“那你要我脱给你看吗?”
说完, 她便去解第一颗扣子。
手指刚动, 便被傅明予握住, 摁在她胸前,另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脑勺,重重地吻过来。
许是喝了酒有些昏头,而他又没那么温柔,阮思娴脚下不稳,两个人一起朝床上倒去。
夜晚寂静无声,窗外偶尔有风声。
暧昧缠绵的气息声在暖气充盈的房间里逐渐升温。
傅明予撑在阮思娴头边,细密地吻着她,而她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抱住了他的脖子,一次次主动地回应。
他睁开眼,双眸迷离朦胧,含了含她的双唇,声音低柔,“你喝了酒这么主动吗?”
他手指拂过她脸边,指腹下的肌肤有些烫。
阮思娴睫毛低垂,轻微颤动:“可能例假期间确实是比较主动吧。”
“……”
傅明予眼里的情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手指像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他闭了闭眼,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叫出她的名字。
“阮——思——娴!”
阮思娴笑弯了眼睛,勾着他的脖子用力把他往床上拉,摁在自己身旁。
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手拖着腮看着他,“我都说了改天改天,你自己不做人,非要择日不如撞日,怪我吗?”
傅明予侧着头,半眯着眼睛看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想玩儿死我?”
阮思娴理直气壮地抬起下巴,“你说的是人话吗?是谁打开我的衣柜门,只给我两个选择,自己穿还是你给我穿?”
傅明予闭上眼睛,眉头簇着,吸了吸气,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揽住她的肩膀,把人她摁到自己胸前躺着。
阮思娴却没有很安分,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说道:“我问你个事儿?”
“嗯。”傅明予手扶到她腰上,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我今天听他们说,阿姨不同意你哥哥和女朋友订婚,然后拆散他们……哎,你手别乱动,痒!”阮思娴挥开他的手,继续说道,“还气得你哥哥去国外大半年都没有回来,是真的吗?”
“假的。”傅明予忽然笑了声,没等阮思娴追问便解释道,“是我妈要求他们分手的没错,不过那是因为他们感情出现问题,难断离舍,牵扯不清,她是个劝分不劝合的人。”
阮思娴听得有些懵,“劝分不劝合?”
“嗯。”傅明予手指绕着阮思娴的头发,说起这件事,几乎没有任何情绪色彩,“她认为如果是能过一生的人,分开一段时间,也会走到一起,还能趁机沉淀反思,但分开后反而过得更轻松,就不必再回到原点了。”
“噢。”
阮思娴正细细想着,感觉到傅明予的手又不老实了,于是拍了拍他的胸膛,“别动!”
“那你哥哥女朋友呢?哦不对,是前女友。”
“不太清楚。”
“你怎么不知道?”
傅明予瞥她一眼,“我为什么要那么关心我哥的前女友?”
“行吧,那阿姨完全没有介意过你哥哥前女友的家庭条件什么的?”
傅明予手掌勾住她下巴,“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阮思娴直勾勾地看着他,“我就随便问问啊,不能说吗?”
“我对你有什么不能说的。”傅明予松开手,平静地说:“算不上介意,她从一开始就不看好他们,不过也从没插手干涉,直到最后那次——”
“嗯,知道了。”
阮思娴垂着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拨动他衬衫上的纽扣,一下一下地,挠得傅明予
“阮思娴,不方便就别招惹我。”傅明予突然抓住她的手,“还是你今天这么累了都还想再帮帮我?”
阮思娴抬起头,抽出自己的手捶了他一下,“你精虫上脑了吗?”
她挣脱他的怀抱,起身下床。
“我去洗澡。”
傅明予望着天花板,长舒了一口气,随后也跟着起身。
“你要回去了?”
阮思娴进浴室前,探头出来问。
“嗯?”
傅明予拿着外套,侧头看她,似笑非笑地说,“想我留下来陪你?”
阮思娴抱着门,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道:“密码是我生日。”
话音落下,浴室的门同时关上。
傅明予看着这道门,轻笑出声。
近一个小时后,阮思娴裹着浴巾和干发帽走出浴室,刚踏出一只脚便看见傅明予坐在她的沙发上,穿了一身浅灰色睡衣,手里拿着本书。
姿态自然地就跟在自己家似的。
他从书里抬了抬眼,“洗完了?”
“洗完了。”阮思娴抓住胸前浴巾,往上提了提,同时打量着傅明予,“你还挺快的。”
傅明予放下书,嘴角的弧度似冷笑,又似调戏。
“我快不快你不知道?”
“……”
阮思娴关上门,换了睡衣出来,进浴室的时候,还不忘瞪他一眼。
吹干头发,她没说话,直接回到房间,钻进被窝,关了灯。
窗外月色摇摇晃晃,透过薄薄的窗帘撒在房间里。
傅明予进来的时候没开灯,脚步很轻,但阮思娴却像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一样,知道他进来了,反而把眼睛闭得更紧。
床边缓缓塌陷一处。
傅明予躺上床,面对他的是阮思娴的背影。
他伸手抱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头顶。
黑暗中,两人低声窃语。
“下一趟飞哪儿?”
“大后天,还是临城啊,怎么了?”
“几点回来?”
“不延误的话,六点吧。”
“嗯,到了跟我说一声,晚上等我。”
“……”
阮思娴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脖子,庆幸黑暗中什么看不见她的脸红,不然傅明予可能又要借题发挥。
“其实你不必要说得像布置家庭作业一样。”
这种感觉就好像傅明予在明摆着跟她说“那天晚上我要上你,你准备一下。”
傅明予在她脑后闭着眼睛笑,“第一,让你跟我说一声是因为那天天气不好,让你落地报平安。第二,晚上等我是因为我想带你出去吃饭,补一下元旦节。”
他的手掌按在阮思娴小腹上,微微撑起上半身去看她,“你说什么家庭作业?”
“……下飞机会给你报平安的,睡觉,晚安。”
-
今年过年早,元旦假期后,许多高校已经考完试开始放假,而江城外来学生多,陆陆续续开始返乡,航班繁忙程度又迎来一次小高峰。
“天天就延误延误!”
头等舱候机厅内,一个男人焦灼地走来走去,“也不给个准话到底几点起飞!”
室外,低云笼罩着天空,刚刚六点,天却比往常七八点还黑,仿佛预示着一场大雨的来临。
这样的天气令航班延误的旅客更加焦灼。
坐在后面的一个女人拿着化妆镜,虽然心情也烦,但没她哥哥那么暴躁。
“你在这里骂有什么用?”
女人翻了个白眼,“有本事上旁边那栋大楼里去骂呀,让他赶紧给你安排航班。”
男人回头怒视女人,“你除了会在这里阴阳怪气还会什么?”
这两人就是那天在宴安爸爸寿宴吸烟处的四人之二。
女的叫金雅,男的叫金旋,堂兄妹俩这几天心情都不好,谁在嘴皮子上都不会让着谁。
“我哪儿有你会耍嘴皮子呀?那天要不是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在那儿bb会给自己惹这么多事情吗?”
金旋叉腰冷笑,“我耍嘴皮子?我看你接得也挺顺溜。”
金雅收起镜子,懒得看他一眼,“要不是你开个头非要谈论人家女朋友,别人会无缘无故说起来?”
见他不说话,金雅又讥笑,“还不是看人家漂亮,再漂亮也不是你的。自己惹麻烦也就算了,还拖我们一群人下水,。”
“漂亮,是啊,不就是漂亮吗?”
金旋梗着脖子,一边说话一边冷笑,“他见的美女还少了吗?这么护着这个,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
话音落下,广播突然响起声音,提示登机。
金雅:“行了,赶紧走,这是人家的地盘你还bb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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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航大楼16层,运行总监办公室。
傅明予专心致志看着电脑,眉间突然动了下,转头去看窗外。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瓢泼大雨,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眼腕表,眼里隐隐有担忧之色。
他回到座位,打开航班运行状态监控器,像平时那样随时关注一下情况。
页面打开后,一条警醒的红色信息跳了出来。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旁边的柏扬脸色一变,看着手机屏幕,说道:“傅总,SH29345挂7700紧急代码,现在正在启动地面紧急预案。”
傅明予似是不相信一般,回头看自己电脑桌面。
直到看清上面的红色文字,突然起身,连外套都没拿就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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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雅和金旋坐上摆渡车,以为能顺利登机了,结果车却在半路停滞不前。
超过十分钟,金旋又暴躁了。
金旋靠着窗户,大雨中他只能看见穿着雨衣的机务模模糊糊地在交集奔走。
“操啊!”金旋往车门上砸了一拳,“今天还能不能飞了?!”
见他又吵又闹的,车里一个女乘客看不下去了,瞪了他一眼,不满地说:“你没看航班软件推送吗?有个航班挂了7700紧急代码,正要在这里降落呢。”
司机回头补充了一句,“现在其他空中飞机全部避让,我们当然也走不了。”
女乘客踮着脚往外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降落哦,听说是机长空中失能,副驾驶接管,这边又是大风又是大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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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开往停机坪的世航专用机组车上,柏扬站在傅明予身后,沉声道:“主跑道顺风风力太强,无法降落,但云层高度太低,无法转到相反方向。机场管制指挥使用西南朝向的副跑道,飞机绕行云星弯东岸,从林棍市方向朝石栏方向进入,但是这样的话,飞机会全面陷入左侧风的巨大影响。”
雨幕中,傅明予看见一辆辆救护车和消防车呼啸而过,朝跑道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