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根本没吃饱,而尚姑姑一直盯着,他也没有吃点心和零嘴的机会。
而等到傍晚吃完了晚食,恭王又被尚姑姑劝着在宫里走了一段儿,同样颤着腿儿回到了宫殿。
晚上,恭王是饿着肚子睡着的。
而因为饥饿,他根本没有精力和脑力去思考父皇怎么没让他回洛州,也没法去想周满的行为。
他捂着肚子睡着了,第二天是生生饿醒的,然后他发现,这一天更饿。
之前也没怎么把周满说的治病放在心上的恭王一下被这事给难住了,整个人给折腾得不行。
周满每天看完太子妃后就去见恭王,给他把把脉,再鼓励一下他,说他的身体比前一天更好了,然后叮嘱尚姑姑一定要看住了他,要他少吃多运动,假以时日,身体一定会越发康健的。
因为突然走了很多路,他人又胖,这一天浑身酸疼不已的恭王根本不知道自己哪儿就比前一天更好了。
但尚姑姑显然很信任周满,包括跟着她过来的明达和长豫,哪怕他捂着胸口表示很难受,周满也一本正经的和他说,“恭王殿下,您这是错觉。”
这话一出,跟在恭王身边的人只要正常的都知道恭王在装病了。
于是尚姑姑又是劝,又是暗示,总算是让恭王又往山脚下走了一趟。
满宝和明达长豫欢快的走在了他前面,然后进山里挖花花草草,明达还伸手抓了一只虫子,把长豫吓得不轻。
等恭王像只死狗一样拖着身体回到宫殿时,他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今天是第二次走路,明明是一样的路程,但他觉得比昨天还要难走,每抬一次脚就好像有千斤的石头压在他的大腿上让他抬不起来一样。
恭王根本没有洗漱的力气了,最后是被内侍们剥光给抬到池子里去泡澡,又给抬出来的。
都这样了,尚姑姑也没放松,轻易不肯给他多吃一点儿,而且吃完了还不给他睡,非得让他在屋子里走上两刻钟。
恭王更加迫切的想要回洛州了。
但此时皇帝正在和太子父慈子孝,修复父子关系,已经打定主意短期内不让恭王回洛州。
因为皇后的话还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他不会让恭王有机会做益州王的,他怕,他这最疼爱的儿子做了益州王,他是杀还是不杀?
为了不发生这种意外,他宁愿暂时将人圈禁在宫中,让他闭门思过。
而太子昨天今天心里也复杂得很,思绪很混乱,所以对着他爹时沉默居多。
虽沉默居多,却学会给他爹倒水奉茶了,惹得皇帝看了他好几眼,连魏知等人也看了太子好几眼。
昨天,庄先生继续给他们上《孝经》,他在思考了两个月后,还是给太子他们上了诸侯之孝和天子之孝。
在公开的课堂上,庄先生是全照着书来教的,太子也察觉到他上这一课时的拘谨了,明明以前讲《孝经》都有不少举例的,今天却全照着课本来。
太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爹不孝,然后他也不孝。
本以为课上完就可以了,没想到庄先生却提早结束了课程,然后请太子去了隔壁的小课堂,要重新给他讲这一课。
教过不少学生,又收了两个情况比较特殊弟子的庄先生知道,教一些孩子你得省着点儿教。
就是,话不能说开,你想让他接受什么就教什么,比如白二。你将话说开了,对那孩子反而是个负担。
所以要省着点儿教,这样他哪怕喊着苦,喊着苦,也依旧会开开心心的往下学,总有所得;
但对有些孩子你得放开了教,这些孩子不仅聪慧,且敏感,容易想多。你收着力,他反而会觉得隐瞒欺骗和虚伪。
不如放开了说,好的坏的,皆细细地与他说来,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年纪小的孩子或许不了解,但有了一定阅历的人是可以接受的。
因为他们早早便已经学会了独立思考,并不是先生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与其让他们胡思乱想,不如掰开了让他们看得更清楚些。
白善和周满都是这样的人,太子也是。
这样的人,似是而非的讲解只会让他们怀疑,怀疑先生,怀疑身边的一切人和事,甚至是怀疑自己。
所以庄先生在盯着白善和周满看了两个月,又思考了两个月后,决定换一种方式教导太子。
但课堂上有三十个学生,除了太子外,其他九个也正在学习的阶段,他们并不适合这样的教学方式。
他不能为了教好一个太子,就让其他孩子有可能学坏吧。
像刘焕、封宗平和易子阳这些孩子,他们和白二郎不一样,二郎从小跟着白善和周满,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教育方式,不论是他,还是白善周满都能给他圆回来。
且白善和周满年纪还小,心底还是纯真居多,和这些年纪不小,已经见过不少险恶的权贵公子不一样。
庄先生可不敢将这世道掰开了给他们看里面的好与恶,把人教坏了,他们的家长会不会上门他不知道,皇帝怕是会第一个不依的人。
这为人处世的道理,他能教他们好的,恶的那一面还是让他们的父母去教吧。
而这世上,值得他将好恶都掰开教导的,也只有白善周满和白诚而已,如今且多一个太子,还是因为他是储君,是国之本,是他三个弟子早早挂靠上去的靠山。
庄先生看得明白,虽然白善三个孩子心里并不认为自己是东宫的人,也从不为东宫谋私,但在世人,在朝臣,皇帝,甚至太子自己的眼里,那三个孩子就是东宫的人。
就连他,这时候也在东宫做侍讲。
他们心里清楚明白自己的志向,可不会有人将他们与东宫割裂开来的。
东宫好,则他们有便利;东宫不利,他们这些小人物怕是会第一个被开刀的人。
所以庄先生也是期望于多教导一些太子的。
他将太子请到隔壁的茶室,请太子坐下后便在太子的对面坐下,然后给他倒茶。
在他成为东宫侍讲的两个月后,庄先生第一次开诚布公的和太子谈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