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况,大概就类似于皇太子犯下大错,各方利益集团拉锯,准备就此机会拉她下马,或者从中牟利。
激辩正酣,皇帝的偏袒本就让事情困难重重,皇太子还厚颜无耻的冲父皇撒娇:“反正我是你唯一的崽儿,偌大家业都要交给我的,早交晚交都是交,看今天天气不错,择日不如撞日,你今天就把国务先交给我练手呗。”
然后皇帝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把传国玉玺跟颗白菜一样扔过去,让大伙儿反应猝不及防。
真的,这要不是实力为尊的修真界,而是凡间的权利集团,早有半数人撂挑子不给这么不靠谱的掌权者干活儿了。
可这会儿血罗刹才踢到铁板,把原本众人将要喷发而出的抗议全都堵在了嘴边。
作为魔教联盟的主要宗族成员之一的血元宗,地位超然,甚至远超号称魔尊母族的合欢宗。
除了混元宗以外,接下来便当属他们。原因为何?不就是血罗刹的实力超凡?
首先合体期修士本就难得,整个魔宗联盟加起来也不满二十,就连混元宗的几位长老和峰主,也不是人人都到达这个境界的。
而同样的境界中,实力自然也有高低偏差。
血罗刹一身功法阴险诡谲,如同一只无处下手的毒刺,又因年岁高,阅历广博,对战经验是何其丰富?
且他早已进入合体后期大圆满,离大乘期也只差那临门一脚。
不过就像苏星云说的,这家伙百年前就号称要跨过,直到今天还在那门口徘徊,可见大乘期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
不过血罗刹如此,别人自然也一样,况且大多数人还没到这个境界呢。
血罗刹屡战屡败也并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的修为已经巩固到了极致。
如果真按修为对比,祝央这个才因为至宝连跨两阶进入合体中期,不但修为比人家低一级,也绝对没有对方扎实。
然而她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一举重伤了血罗刹,那功法甚至无法靠浑厚的修为抵消,必须得自断一臂,这是血罗刹多少年来都没遇到过的事了。
还没开局就受到如此惨烈的伤,这不尽关乎实力的威胁,更阻断了他长久以来的念想。
苏星云实力强悍,但漫不经心,除了混元宗外,对别的宗门可有可无,从来一副不耐烦的态度。
然而这个小女娃却完全不是一回事,血罗刹活了数千年,哪里看不出对方那天翻地覆的野心?
原本如果等他冲击进入大乘期,凭苏星云的消极,他一定可以成为魔教实际的掌权者。
可仅仅数年时间,苏星云便后继有人了,并且已经进入了合体期。
这女娃天命太盛,会是巨大的妨碍,绝对不能留她。
血罗刹这时候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祝央又岂会不知道自己进入合体期,即便什么都不做也后会改变整个魔教的势力格局,多少人的利益会因此受到妨碍。
她回来的时候特意压制了修为,有点恶趣味的就是为了见识这些家伙挥着刀妄图分割蛋糕,等都快要分好了,却被人跳出来将整个蛋糕吞了,表示没他们份儿的表情。
她环顾四周一眼,明显感觉到了数人严重暗含的杀意。
突然就咧嘴一笑:“权利更迭难免伴随流血事件,不过了解我的长辈也知道,我是个注重效率的人。”
“既然有人对此感到不满,不如今天就争出个结果如何?趁这会儿所有人都在,确立好老大后,回去也好干活儿。”
众人没料到她居然还敢主动挑衅,就连苏星云当初得到魔尊之位后,面对暗地里的阳奉阴违以及各宗各派的小动作,也都是选择循序渐进。
毕竟再强又怎么样?总不能把人全都杀了一个人做光杆司令。
在场自持身份的人自然是对这无知小辈咬牙不已,觉得这就是个无知的狂妄之徒。
行事粗暴不顾后果,全凭小儿义气乱来,毫无统领之风,这样的人居然让她管理整个魔宗联盟?
众人不耐跟她纠缠,纷纷将视线投向苏星云,拼命的用眼神传达着一个意思——
【您真的要让这等货色掌权?】
而苏星云,正和凤凰玩儿得欢呢,感受到众人的视线,不耐的摆摆手:“你们听她的就好啦,反正都是做无用功,搞什么事不是搞?”
得!指望不上。
又听苏星云对祝央道:“权限我给你啦,能不能动用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别什么都麻烦老父亲,我也是很累的。”
祝央勾唇,这家伙也已经迫不及待了。
苏星云收养祝央,最初只因为是个漂亮新鲜的玩物,当然或许还有他自称的所谓的预感。
可见识过她的天赋和野心之后,就一直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她能做出什么。
祝央能猜到他的师父或许是个玩家,苏星云自然也能通过祝央毫不掩饰的说话方式猜到她和自己的师父有相同的渊源。
在之后祝央的打听中,得知他的师父最终没能成功渡劫,身死道消。
那个玩家其实天赋不错,不然也不可能进入修仙场,可到底缺了点运气,没扛过去。
如今的苏星云早已比当初的师父更强,心里却一直有些耿耿于怀。
或许因为师父的交代,猜出了飞升之后的残酷真相,他自己现在就处于此世的终点,而且还这么年轻,剩下的万年寿数中不能有任何进步。
权利名望地位也早已攀上到达顶峰,祝央平时看着苏星云没心没肺二缺似的。
可却能够明显感受到他越发觉得生命无聊厌烦的空虚,所以见祝央开始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兴奋了。
因为在他看来,祝央是这一潭死水中唯一的变量,从别人那里他都没看见过的可能,只有祝央这里有。
所以这会儿他不但对剑拔弩张的气氛视而不见,还一副兴奋吃瓜的样子。
就连大长老他们都看不下去了,对于祝央突然的实力飙升他们自然是感到欣喜的。
混元宗多一个合体期高手,那么魔教第一宗的地位更加固若金汤,可祝央这番乱来的架势却也让他们觉得不妥,觉得她就是把双刃剑。
见苏星云指望不上,大长老正要出来做和事佬。
可嘴巴还没张开,祝央已经动手了。
首先发难的目标就是血罗刹,她速度极快——不对,那已经不能称之为速度了。
总之反应过来的时候,血罗刹已经又响起了一声惨叫。
那才刚刚长好的手臂寸寸腐烂,而祝央就在离他一臂之距,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副画面。
如果先前还可以说血罗刹大意的话,那么在吃那么一个大亏的情况下,他不可能还不把祝央当回事。
即便这女娃就跟个不顾大局的疯子一样一言不合就动手,以血罗刹的警惕也不可能完全躲不过的。
这下所有人越发骇然了,血罗刹连吃两亏,自不肯善罢甘休。
他周身突然出现一道血光,祝央连忙拉开距离,血罗刹嘿嘿一笑:“拿老夫杀鸡儆猴?也不想想会不会崩坏了刀。”
但是心里却越发下沉,他的血光障虽然不是最强的杀招,但里面掺杂了法则之力,根本不是能轻易躲开的。
这不是速度的问题!想到对方那精准的偷袭,血罗刹隐隐有个猜测,却不可置信。
这女娃在进入秘境之前绝对是元婴中期,这是毫无疑问的,那么便是在秘境中得到的逆天机缘。
可修为是一回事,实力又是另一回事,除非碾压级别的修为差距,进入合体期后,那便不是普通的修为增长的事了。
血罗刹在这个境界前年,最强的不是什么花哨的功法和阴毒的法器,其强大的根本,是在这个境界内靠着悟性和资质领悟的法则之力。
合体期与合体期的实力差距是非常大的,即便同样的境界,领悟法则之力的修饰可以将自己的功法能力乃至法器运用带来质变。
而祝央,一个凭着运气刚刚跨入合体期的小娃,在这数天的时间内,是绝对不可能探寻到那一步的,或者说就连察觉到法则之力都需要机缘。
然而现在她却几次三番的有效攻击到血罗刹,并且敏锐的躲过了对方的反击。
在场修为火候不够的,仅仅看个热闹,可以大长老为首的少数已经触碰到法则之力的合体期修士,此时心中的动摇却不是刚才能比的了。
祝央那明显是有意识的规避,就说明对方不但已经窥探到法则之力,更已经有了一定的争斗经验。
她是怎么窥探到的?她才不满二十岁,才进入合体期不到七天。她哪里来的经验?
难道是苏星云告诉她的?可那玩意儿是可以言传身教的吗?如果真这么容易,合体期的修士也便不会寥寥无几了。
那不是能够授予的东西!
而祝央这些年在山上修炼,从未参与过对阵,在同辈中或许还能凭借等级压制和法宝神兵碾压,可在外碰到经验老辣的同级修士,之前众人也是觉得她可能不会占据上风的。
毕竟她的修道之路才开始没多久,但现在看来,明显所有人都失算了,甚至是苏星云。
他脸上的表情更加兴奋,整个人都快跳起来了,然而此时祝央与血罗刹也战到酣处。
血罗刹也不愧是活了几千年的老狐狸,见识之广博让人惊骇,吃过几次亏过后,他便也试探出了祝央能做到此地步的本质。
他目呲欲裂,一脸惊骇嫉妒的看着祝央:“你掌握的法则是时间?”
祝央也咧嘴笑了:“你也不错,亏你能把区区血液运用到这种地步呢。”
对方试探成功,祝央自然不遑多让,无极老祖领悟的法则之力不好形容,用科学点的说法解释的话便是分子操控。
自然也是很逆天的法则,与超能力不同,合体期的修为几乎能让这些回溯到本源。
任何东西能操控到这个地步的,几乎已经接近无敌了。
可血罗刹依旧嫉妒祝央的时间法则,他的操控即便再精妙强悍无视修为抵抗,但在祝央面前依旧白搭。
她操作自如,能够完美的控制外界与自身的过去未来,血罗刹甚至有次不防被她操控了身体。
虽然不是全身,可眼睁睁的看着半边身体瞬间腐朽成灰,剩下那半边却完好无损。
几度的身体消耗,让血罗刹元气大伤,与专注修炼神魂的修士不同。
血元宗依靠鲜血修炼,自然对无法轻易超脱肉体。
而他也并不是没有攻击落到实处过,辈那小娃身体崩坏的迹象形成之前,身体的时间已经回到了没有受到伤害前。
果然是本源法则之一,全不是别的法则可解,即便她还生涩无比,明显还没有领悟到极致,可已经令自己应付艰难。
她还年轻,才十几岁,以合体期的寿命来看,她的修行之路甚至才刚刚开始就到达了顶端。
她有资质有时间有悟性,看样子晋升到大乘期指日可待。
血罗刹以及在场的修士,无数人升起了一股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悲凉。
不少人见血罗刹落下风,刚才还坚定不移的利益倾向现在有些开始动摇了。
可有些人也看得明白,这位祝少主一言不合就先解决刺头的强势作风,恐怕今天就是借此机会剔除她认为碍眼的人了。
这种人你便是匍匐在她身下,她也不会尽收尽揽,势必马上回面临一番清洗。
与其等着她一刀一个,逐个击破,倒不如现在压制住她,反正魔尊不像是要插手的样子,最多不打死就行了。
于是有几人交换了下眼色,瞬间离开座位,朝着已经有些左支右拙的血罗刹过来,想要分担他的压力。
但身形未至,已经被人生生拦下。
竟是刚才祝少主从一本奇怪的书里面拿出来的年轻男子,这男子明显不是活人,也看不出修为。
一直没人当他是回事,至以为是祝央的玩物或者附庸而已,可对方一出手,他们便知道自己错了。
这男子的修为完全不亚于祝少主,对方一脸战意的看着众人,一副憋久了兴奋十足的样子。
与掌握法则之力,打斗反而不做无用波及的祝央他们不同,几位合体期以及分神期的修士的招数就要外放粗暴得多。
大殿的屋顶和四壁瞬间被掀飞,好在面积宽广,作为广场也是使得的,并不妨碍他们手脚。
可修为不济的人,尤其是那些小辈,就经受不住了,好几个人直接被攻击的余波给震晕过去,还是有长老眼疾手快的施加保护,才免于这些人被活活震死。
在场一片混乱,可除了真正上手的几位,大多数还是处于观望状态。
然而人数确实不算少,祝央和裴疆都才刚刚晋升,一对多还是有些勉强。
很快小叽也加入了战局,它和裴疆都是与祝央本命相连的契约生物,且自身没有进化界限,和倒霉的祝千不一样。
祝千没办法进化,能到达极致的便只有身体武力值的开发,可裴疆和小叽,一个原本就天赋惊人的修士,一个传说生物,自然是祝央强他们则越强,祝央的一切机遇都是能共享的。
小叽的加入破坏力便更大了,尤其它和用火的修士装在一起,浴火则越强,如若不是有人联合夹击,它早就占据上风了。
看有人还在蠢蠢欲动,祝央意识到现在也不能藏拙了。
魔教联盟,今天,在此刻,她就得将枯朽的根茎全部剪裁掉。
这不是他们观望不观望,攻击不攻击的事,而是某些早已记录在祝央名册上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见祝央脸上露出狞笑,血罗刹暗道不好,可连番避过了数招,招招惊险,对方狡猾无比,打空的地方甚至可以通过时间修正重新来一次。
光是应付这点,血罗刹便已经叫苦不迭,他本就一身功法诡谲难辨,可到了祝央这里,全然不能发挥,一切压箱底的术法都被对方压制个遍。
然而百密一疏,血罗刹突然感觉自己的眉心落下了什么东西,细小的,比雨滴还没有存在感。
如果不是他神念敏感到极致,甚至无法察觉。
便看到祝央露出一副得逞的笑:“终于进化了啊,我的宝宝。”
被她布下的蟑螂虫卵终于在死伤无数后免疫了血罗刹的防御血光罩,顺着那个罩子啃出了一条细如发丝的通道。
那隐形的蟑螂虫卵终于抵达了血罗刹的眉心,那可不同于手臂,是致命处。
血罗刹一惊,立马用神念抹杀这小小的虫子,可在他将其碾成粉末的一瞬间,一股紫烟顺着他的眉心钻进去,捕捉到他的元神,从神念灵魂传来的疼痛让血罗刹瞬间连惨叫都叫不出来。
祝央眼疾手快的用灵力锁困住他,待其元神被烧得奄奄一息,方才收回紫烟,血罗刹整个人如同破布娃娃一样被她拘束在手里,然后拿出一个玉瓶收了进去。
众修士大骇,那可是血罗刹,魔教魔尊以下第一人。
就这么被她打得半死拘束了?虽然还没有杀,可作为修士谁都知道被拘其实比死更惨。
血罗刹如此高深的修为,怕是便宜了祝央了。
别忘了混元宗的功法是什么,本就可以吸收别人的修为为己所用,至于能吸收多少,全看个人修为和悟性。
可一个十几岁就修成元婴的,会有人质疑她的悟性吗?更何况她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炼化。
出手反抗的已经开始绝望了,可后悔无用,祝央才腾出手,立马就过来分担裴疆和小叽的压力,几乎是片刻之间,便已经平息了战斗。
在场剩下的人心跳不止,这其中甚至包括混元宗的长老,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要不是还有苏星云在上首坐着,平时觉得不靠谱的魔尊,此时却无比安心。
祝央将那几个修士扔在大殿,环视一周,大声道:“还有谁?”
周围静若寒蝉,一个个缩着肩膀老实得跟小鸡子似的,原本觉得祝央这次回来铁定倒霉,魔尊也不一定护得住她的人,此刻皆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怎么魔教就被她占领呢?
可显然作为魔修,懂眼色的人还是不少的。
合欢宗的宗主立马跪下匍匐在地,山呼:“参见少尊主,少尊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其他人自然反应过来,瞬间破破烂烂的广场跪了一片——
“少尊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魔教就是魔教,对强者的跪舔是毫不含糊的。
苏星云像是看了一场大戏一样,拍着大腿哈哈大笑,也亏他长得好,这般粗鄙的动作都做得好看。
他笑得欢乐,都周围的修士道:“早说让你们听她的啦,一朝天子一朝臣不懂?自己又没那本事爬上来,干嘛反抗?”
众人听他这般奚落,还能怎滴?只能跟往常一样忍气吞声呗。
祝央这才满意的将那些自己要清洗的修士收进玉瓶里,然而那些人毕竟是每个宗门身居高位者,甚至好几位是宗主。
虽然每个宗门内自有争斗,可就这么让祝央得了,拿去炼化吸取修为,也是对宗门不利的。
便小心翼翼道:“少尊主,您看,大伙儿已经臣服于您,是否可以把宗主和长老们——”
祝央似笑非笑的看了对方一眼:“你跟人以命相搏后,会因为轻飘飘几个人就放人?”
“作为魔教中人,想法这么天真要不得啊。”
祝央走到上首苏星云的位置旁边,霸气的坐到小叽身上,以高贵的凤凰为骑,长腿一翘,一副大佬的坐姿。
“既然选择造反,就得承担结果。当然这些傻逼战力不俗,脑子虽然不好使,却是各位宗门的底气所在,我也理解你们的不安。”
“所以今天开始,魔教联盟各大宗门,废除宗主这一职务,取消自治权,管理者由我统一调配任命,共建更加高效繁荣的魔教帝国。”
“在座的宗主,把玉令交上来吧!”
她好整以暇的看着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