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了、大意了。
时听整个人被祁粲压着, 悲愤地闭目。
刚才这神经病一直不喘气,还以为他睡着死了,谁知道他突然就醒了?
明明她也没真的用力啊, 那几脚都很轻很轻的、她只是心里喊得大声了点而已!
难道这神经真的能感应到??
夜色中的男人依旧冰冷英俊,只是一双眼睛漆黑如海面翻涌,危险地眯起来,声调低沉游走,“时听——”
祁大少的脑子当然转得飞快。
在时听心中出现了一点怀疑的苗头时,他就已经开始想对策——他既要阻止她的毒手,又要模糊她的试探意思。
所以,阴险狡诈的成功商人, 迅速地给这件事定了性。
——“你勾引我。”
他看着时听, 冷笑。
初入社会的单纯小画家顿时掉进了陷阱。
什么勾引!
谁勾引了!
时听大惊失色,这大骚货怎么能这么污蔑我, 可我却无法解释!
毕竟她又不能直说——「不是啊!其实我是故意踹你的、还准备鸡飞蛋打来着!」
祁粲得意的表情之下暗暗咬牙:“……”
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
能不能为你自己后半生的幸福考虑考虑,嗯?
时听欲哭无泪,欲说又无法发声,被他捏着的脚踝缓缓挪了挪, 试图用肢体语言和坚定的眼神告诉他:这真的都是误会。
而祁粲只是不动声色地垂眸看着她。
纤细的身影整个人陷在床垫里, 被他钳制着, 身上的被子早就因为“激烈武功”飞走了。
如果忽略她那非常具有攻击力的心声,其实这一幕倒真的很像…勾引。
祁粲心里冷冷哼笑了一声, 但手下的力度却放轻了。掌心之下是她纤细的脚腕,皮肤薄软而温热,骨骼仿佛一捏就断。
她常年抱着画板, 背着画画工具,力气其实不小, 但是祁粲还是能很轻易地控制住她。这种完全将她纳入自己身影之下的感觉,让他从神经末梢产生了愉悦。
这个距离的接触,他也逐渐听不见她的心声了。
看她那飞快颤抖的睫毛,心里的心声想必十分活跃,祁粲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她在说什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完全适应她的心声了?
明明一开始,祁粲只想要一个寂静的联姻对象。
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她真是完全不符合要求。
但是男人半阖着眼睛,垂眸看她在床上蛄蛹,薄唇一直勾着,心情却似乎很不错。
只不过房间内光线昏暗,时听看不见他唇角的笑意。
祁粲微微松开了她,她那细软的胳膊腿,压一会就要红了…根本禁不住。
啧。
男人轻咳了一声,肌理流畅结实的小臂一收,彻底松开了钳制她的力道,指腹微微摩挲着,淡淡开口:“…行了,没想把你怎么样。”
他勾着唇角,故意道,“你对我产生这种欲望,也很正常。”
时听刚松了一口气的心又吊了起来:???
一结束了肢体接触,她的心声立刻排山倒海地传入耳中。
——「啊啊啊啊!」
苍天有眼,她就算偶尔会被祁粲这张脸晃一下眼、哦还有他的身材,但是她对天发誓她都是拿他当wifi用的!她绝无贼人色心!
虽然刚才被霸道wifi钳制住的时候她的心声增速非常快,但是现在时听抱住了脑袋:他的控诉太严重了、误会太深重了!
时听像狼一样在心里呜呜了一起来。
——「呜呜呜哇,早知道不试探他了,现在被他误解成勾引他我真是亏大了!真是骚眼看人骚!」
祁粲:“?”
——「好吧说实话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蛄蛹我都觉得说不过去呜呜呜,可我都是有目的的啊!……悔恨、实在是悔恨!」
“?”祁粲眼底都带出了笑意…这傻子。
那他就不客气了。
把勾引这件事情坐实,然后,她可以慢慢来。
毕竟她也对他的肉体有需求不是吗?
时听痛定思痛,看这个情况的发展,觉得自己确实有可能确实是误会他了。
——「也是,祁粲要是真的能预知未来剧情,岂不是第一个就会把我丢出庄园?毕竟在未来的剧情里我可是祁粲亲手报复的哑巴黑手啊!他岂能留我?不把我撕碎喂猪就不错了!」
祁粲:?她把他当成什么残暴分子。
不对。
他一开始好像的确是打算把她丢出去的。
祁粲:“。”
为什么没能成行呢呵呵。
——「至于他能听见心声什么的,那就更不可能了。」
——「以这神经病神经衰弱的尿性怎么可能容忍我这种噪音??我心里这么吵,他要是能听见,肯定百分百把我快马加鞭送到西伯利亚继续扫雪了啊!」
祁粲:“。”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其实他送过…不过不提也罢。
祁大少只在现在。
她是别想再从他身边离开了。
呵。
祁粲十分恶劣地笑了,在黑暗中轻轻拍了拍她滑嫩的脸颊。
“没关系,我不介意你的勾引。”
他看似十分大度地宽恕了她,没有人可以不接受总裁的宽恕。于是时听在“我其实是故意揍你”和“我确实图谋不轨”之间,含泪选择了后者。
祁粲充分愉悦地重新躺了下来。
真是笨蛋啊。
他迷惑暗中人的策略也已经在实施之中,祁粲已经吩咐人准备下去了。
在漆黑的房间中,霸总身上的气场从容而强大,带着无孔不入的渗透感。
“时听,你以后想做什么,有任何愿望,我都会满足。”
“记住,你有这个特权。”
“明白了吗?”
时听整个人大震惊。
他这是怎么了??
霸王入魂,把自己都骗了?
——「好、好、好一个王霸!」
“……”
祁粲淡淡一呵。
都是策略而已,但他不介意让小哑巴过得骄傲一点。
恃宠而骄,也不是不行。
等他狂风暴雨的宠爱来袭,她还不得彻底沦陷?
没人能管他。他就要宠。
让她无处可逃。
这场游戏他才是主动方。
暗爽。
总裁暗爽地闭上了眼睛。
…
总之,夜的总裁狠狠霸道一击,霸得时听辗转反侧。
啊!霸了她一床!
不能呼吸了!
而关于时听试探他这件事,被祁大少强行定性为时听半夜对他出手,难忍饥渴。
第二天起床,他也主动忽视了时听心中怨气冲天哭天抢地的“冤枉啊”“清汤大老爷冤枉啊”,唇角带着冷漠的笑。
难道不是吗?
是谁一直偷偷摸他。
偷偷抓他的头发,搭他的手背?这都是她的小花招罢了。
现在他已经挑明了,她可以更加无所顾忌了——
祁大少不着痕迹地期待了起来。
时听如丧考妣,一夜之间,她“清清白白安安静静”的人设损毁一半。
祁粲:这两个词哪个词和她有关系?
早上走出房间门,时听脚步虚浮,差点撞门框,被祁粲一把拉住,一不小心又旋进了他怀里,撞在硬邦邦又有弹性的胸肌上。
——「啊呜!」
祁粲被撞的地方麻了一下,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脸颊。
余光里看见几个助理从走廊尽头走出来,于是大少收起了手,皱着眉低声训斥道:
“时听,你能不能控制一下你自己?”
“别对我那么渴望。”
时听脑瓜子嗡的一下,整个人都清醒了。
她看看祁粲,看看自己,又看看刚要走过来的助理们,???
霸道烧货——你!?
两名带着文件来的助理:“!”
他们对视一眼,顿时十分默契地一起退回了走廊拐角,训练有素地关心天气,谈论政治,丝毫没有听见总裁和太太说了什么。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飞机上那一吻已经让总裁和太太的感情急剧升温!
“沈助理,你的资料总结甚好,甚好。”
“承让,承让了,小王。”
整个祁氏庄园都要炸了!
啊啊!
祁大少:暗爽。
总裁看着时听委委屈屈、满眼被欺负的光芒、心里大声逼逼赖赖但只有他能听见。
但总裁为了不被她看见唇角的笑意,冷冰冰地立刻转身,投入繁忙的工作之中。
…这小哑巴真可爱。
当然,祁大少在下属和整个庄园面前,表现得云淡风轻,淡漠疏离,一天开八个会批几十个文件。
完全一副存天理,灭人欲,对美丽未婚妻不为所动,心如止水、无欲无求,足见祁氏集团引导者的强大从容!
都是她主动的,他也不想的。祁粲带着莫名其妙的笑意在办公桌前坐下,吩咐沈助理,“叫后厨给她煮梨汤。”
强者不忌讳偶尔流露出温情。
他喊得太多了,多护护嗓子吧。
万一以后还要喊呢。
“还有她抱的枕头被她踹飞了,给她换几个她喜欢的。”
“算了,你直接把我的副卡给她。”
“让她自己买,随便刷。”
总裁淡漠地挥了挥手,英俊的眉目全是不经意流露的纵容。
“!”
沈助理克制着自己荡漾的姨母笑:“好的,总裁。”
《如何浪漫地增进感情》,你功不可没!
豪门群里的人你们完蛋了!
他们每天都在说什么,经过巴黎大秀之后,A市现在都在传时听和祁大少感情不和。期中有不少项家人和左家人的功劳。
都那些被打脸的人刻意回避太太的成就,平时只有白宝元回应李祝沈的那些推送,剩下的人都假装没看到。
顾着夸奖时家长子的科研能力得到祁大少的肯定、羡慕时晶晶有这么厉害的哥哥宠她,父母也疼她,真是时家的小公主!
沈助理微笑,摇头,闭目。
你们简直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直到时听抱着梨汤的碗,被沈助理亲切地塞了小勺子左手,又被塞了张金光闪闪的卡在右手,最后捂着嘴姨母笑离开的时候。
时听终于对这个发癫的世界产生了巨大的疑问。
半晌后,祁大少的世界里响起凄厉的哀嚎。
——「啊啊啊啊啊啊报警!这里有大烧货!他又癫又烧危害人类!」
——「烧死他!烧烤他!BBQ他!」
祁粲:?然后吃了我是吧。
挺好。
…
时听坐立难安、脚趾抓地,总觉得剧情发生了一些非常变态的转变,特别是大粪车这个人的人设,简直是大便!
大便特便!
不对不对,祁粲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商人,他做一切事一定有他的目的。
要不是祁粲这人的死德行和冷漠批风味还是很正,时听都要怀疑这个男的爱上她了!
那他一定有有所图谋,时听决不能坐以待毙。
下一个节点也很快就要到了,而且时听预计这会是一个很重要的整数节点,只要能冲到两千万,这大烧货又能把她怎么样?
剧情一定会发生很有利的偏转!
截止目前她自己的剧情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关于她的部分都是朝着非常好的方向发展的,这点时听非常有信心。
很好,时听一边画画,一边在心里想对策。
总裁坐在现代化的书房里,时听趴在一边的小桌子上涂涂抹抹。
这是助理们在祁大少的默许下给太太设立的专属位置。
你们两口子太会谈了!啊!
时听在心里风云变幻莫欺少年穷——既然他的霸道和她有关,时听决定用一些土味来调理他这个敏感肌。
于是她手机里又放着他不让她看的书,脑内念经,十分认真地释放着脑电波。
——「阿强爱上了阿香,在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是的,他们背叛的是整个屯,背负的是全村人的目光!」
正在开国际联合线上会议的祁总:“?”
——「怎么样,我的脑电波能不能影响到他?能不能感受到我释放的土味?」
——「强、我这辈子独爱你!」
——「香,你的强来了,这一来,就是一辈子!」
祁粲:“?”
新症状是吧。
祁大少的大脑已经可以联合处理她的心声和其他信息了。
很好,她帮他进化了。
重重有赏。
宠就完了。
时听读着读着就入了心,最后津津有味地朗读了几十章《乡村兵王轻点宠》,等酣畅淋漓看到阿强带阿香去大城市闯荡,终于察觉到祁粲留意了一下她在干什么。
好好好,他说不定自己回去又会偷偷学习,做一个土味王霸。
——「土土的,更安心。阿粪难道能突然开上三蹦子载我兜风吗?或者突然掏出一辆拖拉机,把整片鱼塘都给我打下来,告诉我这片玉米地都是你的了——」
祁粲:想要,也不是不行。
时听悄咪咪地在总裁的笔记本上写下了文名,留给总裁自己品读,然后离开了。
等她走了,修长的手指才拿起了那本记载着无数重大项目信息的笔记本,丝毫不介意她在上边乱涂乱画的行为。
不过,xxxx轻点宠?
那不行。
祁粲抬手,叫王助理进来。
这人啊,一旦开始毫无顾忌地、有目的性地狂宠一人,就会越来越得心应手。
祁大少十分肯定自己的适应能力,和清醒的认知。
“给她奶奶家订购一辆三蹦子,一辆拖拉机,买一个鱼塘,再加十亩地和玉米苗。”总裁垂眸淡淡一哂,“先别告诉她。”
王助理内心:啊!——谁家霸总能爱得这么因地制宜?总裁您真的、我哭死。
王助理表面:“好的总裁,给太太一个惊喜。”
祁粲双手支在桌面上,眉目淡漠暗爽。
这还不迷死她?
他是说三蹦子和拖拉机。
…
不过,无论是时听半夜试探他能不能预知,还是她观察自己的脑电波能不能影响到祁粲,本质上都是她已经有些怀疑和察觉。
只不过就像祁粲一开始不相信世界上能读心,觉得这一切都是幻觉一样。
时听也很难真的确定这件事。
而他要做的就是决不能被她发现。
当然,小哑巴也怕社死,怕自己内心絮絮叨叨的很多虎狼之词被人听见。
祁粲想起她那一本正经念黄文的样子,唇角勾起。
他会等她的节点全都完成了,等她的心声消失、或者彻底不再能够影响他的那天,再把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她。
为了防止时听继续往深处猜测,祁粲决定用一些常规的通讯手段和她建立沟通。
当做听不见她的心声,和其他人一样把她当成小哑巴一样对待,比如,通过发消息的方式和她聊天。
祁粲翻了半天发现竟然没有时听的好友。
祁大少高深莫测地双手支在桌面上。
“去,”祁粲挥了挥手,“给太太买最新最大容量的手机。”
沈助理一脸姨母笑,“是,总裁。”
手机事小,但其中的含糖量并不低。能够关注到太太如此细节的需求,并随时付诸行动——他们大少,早已狠狠、入了心。
明天的庆功宴其实是总裁带太太回娘家的第一次。
——他怎么可能简简单单!
总裁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时听、在祁粲身边、过得很好!
他宠她上天!
沈助理微笑摇头泪目。
沈助理办事总裁放心,他很快就给太太办好手机相关,并传输好了数据——并且十分贴心地帮太太加上了总裁的微信,放到了一边,没有打扰安静画画的时听。
时听把土味留给祁粲之后,觉得他的骚霸之气能够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于是继续准备自己的作品。
W女士说的长期合作并不是开玩笑,他们经常会发邮件和她进行交流,随时有可能有新的机遇。
更不要说,经过上次大秀,现在有很多收藏家都在求购S.的画作,还有未来祁氏集团B省地产开发完之后还需要她的作品。
Aron在从A市飞回去之前就说了想要把她当年第一幅画出名堂的画找出来,两人在法国分别之后,Aron也一直关注着动向。
“但是我的宝贝,你现在是真的身价大涨,”Aron在语音里跟她说,“听说有个非常有钱的收藏者,在全球收购你署名的画作,实力很强,直接把这股风吹得更热了。”
时听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后续效应。
他们绘制的那件大衣高价售出,给了Aron和时听一笔十分不菲的报酬,不知道会穿在谁的身上,还是被挂起来收藏呢?
现在西方当年青年艺术家圈子里也都很羡慕她这个异军突起的小女孩,国内更称她为天才少女失声的天使。
但是Aron保留了一个大心机——只有他知道,当年听听那幅画的署名还不是S.,而是Silence,那是刚刚遭逢失声的少女低沉又默然的内心。
所以Aron比其他人更有优势,“我可得抓紧了,在他们之前把你收藏好。”
他已经找到一点眉目了,等找到了当年那个收购的人,他就有希望买回来。
时听也没想到巴黎大秀这次的机会能给她带来这么多的变化,不过她能做的,就是继续踏踏实实地画自己想画,表达自己想表达的,让心声自由地增长、跟随自己的心声去挥动画笔——
跟随自己眼下最蓬勃的心声。
最近她最突出的是什么?
——「烧!」
祁粲那张冰冷、却带着强烈性张力的五官,陡然放大出现在眼前,时听的心猛地一跳。
——「该死!一个英俊的烧货!他的确…」
摸着良心讲,祁粲这张脸,是很能给人灵感的。
他这种级别的长相和身材本就少见,而最吸引人的是一种更为少见的阴翳气质,透过冷白色的皮肤和五官缓缓弥散,给人一种冷冽带毒的错觉。而他的眉目骨相又是雕塑般的立体,非常适合表现光影的渐变,平时找模特都找不到这样的。
时听在画布上涂涂抹抹,用刮刀蹭来蹭去,一个模糊的侧脸就成型了。
《烧》
这是一幅人像,但是时听的取名方式根本看不出是谁,也不可能让那个王霸看出来她在画他,除非他承认自己是个大烧货^^
哼哼哼,她画就画了,反正也没人知道。
——「要是被他知道我在画他,他不得美死?女人你又想狠狠闯入我的世界了,嗯?自己挑起的火,自己灭,嗯?」
不过她承认,画这个她的心声大爆发,增速都快了。
要是能找到在J家后台画鲸鱼出海的那种沉浸体验,那增速很快就能冲破2000万了。
祁粲:“?”
她画他?
祁大少的心底缓缓弥漫开一种暗色的滚烫,胸腔跳了跳。
呵——
她可别太迷恋他了。
要不给她抱抱吧?祁粲的指腹又开始升温,觉得怀里很空。她都开始偷偷画他了,说没有点小心思,祁粲是不信的。
啧。他才刚刚开始宠她,她就受不了了?
真麻烦啊。
电脑屏幕倒影出了总裁脸上十分隐晦的爽。
为此,祁大少甚至拿起手机,屈尊降贵地用自己的私人号给她发了条短信。
时听的头像是她那幅《听》
现在又要给他画画。
这小哑巴……隐晦地表达什么呢,嗯?
祁粲升温的指尖顿了顿,然后思索起来,发个什么?
祁大少的生活里从来没有和人闲聊这种时间,以至于甚至不知道开口说什么,过了好半天。
祁粲:[嗯]
消息发出去,时听根本没看见。
祁粲片刻后看看寂静的手机,又了然地笑了。
忙着画他呢,当然很投入了。
直到晚上,祁大少处理完工作,才听见那小哑巴拿起手机看消息。
——「这么多消息?哦Aron说他快找到了,他也真是的哈哈…」
祁粲面无表情,但胸腔起伏了一下。
死洋鬼子阴魂不散。
——「马上就庆功宴了,好多人啊。时岩哥哥说从德国带了礼物回来,明天给我,呃不是很期待,不过表示一下感谢。元宝说她也会去,到时候给我展示新的慢摇rap,好啊好啊。…」
祁粲不爽地抬眼。
怎么没有第一眼看到他的消息。
她的世界里是不是站了太多别人。
——「群里好多消息啊,明天还有媒体到场?好家伙。…」
时听也听白宝元说了时晶晶直播大翻车的事,据说她在时家狂笑了两天才缓过精神,然后就开始大肆操办时岩的庆功宴。
时听严肃:人一旦失去晶神,就会失去神晶。
碎碎她吧,她都抱了!
整个豪门群也呈现出一种夸张的期待。
他们需要一些事情来盖过前几天的丢脸。
[不是我说,这次祁氏和时家的联姻,真的全都要归功于时岩哥]
[而晶晶是时岩哥放在心尖上疼宠的妹妹,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亮晶晶呀:[哥哥我说了不要,你别买那些给我拉]
亮晶晶呀:[啊啊对不起大家发错了,撤回不了了[委屈]大家别说了,在我们家我和姐姐都是一样的,爸爸妈妈哥哥绝对没有偏心宠爱任何人哦!]
[慕了慕了,有这样的学术大佬哥哥]
[对啊,要不是他的科研能力刚好是祁氏地产开发需要的,那个谁怎么可能啊——]
[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
时听就在群里,他们现在碍于对方声名鹊起的实力,开始不带大名了。
都暗戳戳地说。
[对祁大少这种人来说,他根本就不需要感情,他是真正的事业型男人,呜呜好帅啊]
[所以说啊,就是因为不需要交流,那个谁才能苟在大少身边吧]
[因为反正祁大少也不需要她说话hhh]
[真难想象祁大少这样的男人疯狂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
时听深以为然:我也很难想象!
他只会对世界进行一个霸道!
时听其实对于时家的观感很复杂,一方面来说时家父母当年找回她的时候是真的很高兴的,但另一方面来说在她失声、黯淡的这几年,他们确实也没有太多关注她。
时听也能理解,这是人之常情。
时岩对两个妹妹倒是一视同仁,所以明天她肯定是要去看看哥哥,低调出动,人淡如菊,毕竟是哥哥的庆功宴,她也不想搞出什么事端来。
最好不要有癫人癫事^^
时听扒拉着手机来信,最后发现一个陌生头像的小红点。
——「嗯?怎么还有个陌生人,他‘嗯’啥呢?」
书房里端坐的总裁不着痕迹地顿了顿。
终于看到她了?
说起来,他们之间还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交流。
在时听的视角里,恐怕和他都没说过几句话,对他也十分陌生。怪不得总觉得他们之间没有关系,随时都可以一拍两散。
啧。
——「这人谁??CAN。」
——「私人,商务勿扰。」
祁粲挑眉,很难认出来吗。
——「垃圾账号吧,跳过。」
祁粲:?
——「啊什么,沈助理说总裁加了我的好友,这是祁大草?」
祁粲一声冷笑,然后悄无声息地换了个姿势。
第一次发消息,她会回他什么?
——「设置免打扰。」
祁粲:?
祁粲垂眸看着手机,发现时听竟然真的没回他。
这当然不怪时听——这神经病就发一个嗯她能回什么?
回一个粪吗?
——「我看看还有谁,哦晶晶这孩子也发了不少消息,她说群里那些话别放在心上,祁大少这人就这样,他不爱任何人我们都是知道的,在这段无爱的联姻当中我真是受苦了!」
——「说的好啊晶晶,我回你一个大拇哥!」
祁粲终于怒了:她甚至连那个蠢货都回了!
都没有回他?
什么无爱的联姻??
——「好了都回完了,洗澡澡睡觉噜!」
祁粲气得把手机扔了。
他用得着她回?
他自己听不见?
爱回不回!总裁阴鸷地转身,看着夜色下的A市。
明天,他就让所有人看看。
庆功宴大办特办,时家现在又是祁氏的联姻亲家,自然会是一个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的场合。
他要迷惑每一个暗中期待他病入膏肓、毒素发狂的对手。
他只不过是用时听作为工具罢了!
他要把她宠死!
…
时家的归国庆功宴在这时家隆重举办。
当然,时家的地方有限,现场多少显得有些局促。特别是时晶晶为了找回颜面,让所有羡慕她的大佬哥哥,给整个豪门圈所有人都发了消息,还请来了媒体记者。
那些记者形形色色,其中不乏戴口罩的、戴着耳麦的,有些人悄悄盯着门口,不知道在等什么。
时晶晶当然不会仔细筛选这些媒体来源了,她的目的只是记录自己被全家宠爱的幸福模样。
俗话说得好,家是最好的港湾。在亲人这方面,时听永远都比不过她!
毕竟她走失的那十年是真,她陪伴爸爸妈妈的时间没有她长,也不会说话,无法和亲人交流,所以整个时家更疼她这个小女儿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要站在时家,时晶晶就能想起时听以前每天闷在自己小房间里的时光。
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以油溶油、黏好了破碎的她自己!
时晶晶亲昵地依偎在爸爸妈妈身边,对着时岩道:“哥哥,那边都是我的朋友,我给你介绍一下呀~”
人群中,一个面容清隽的年轻学者穿着一身朴素西装,里边搭了一件格子衬衫,戴着眼镜,随和儒雅地摇晃着红酒杯。
看上去他十分具有学术科研人的气质。
当初时岩走科研这条路,时父母当初是非常反对的,时家的产业已经日薄西山,时岩又去干这么不挣钱的事,时父母自然是不愿意的,谁知——时岩在地质科研领域越来越优秀,这不、就和祁氏集团合作成了,还成了联姻亲家!
可不是他们时家的功臣吗!
时父和时母满眼都是欣赏和疼爱。
时听裹着素色大衣走进门的时候,正看到这和和美美全家亲的一幕。
她叫沈助理和两个保镖大哥一起来的,毕竟她就是来看看哥哥,朴素地聊几句就走。
其实她一直是这样觉得的,他们是一家人,而她自己不是其中一员。怎么说呢…反而是她搬进祁家之后,过得轻松了很多。
祁粲虽然又霸又草又粪又骚,但是她在庄园里很自由。
她来时家的时候孤身一人。
走的时候也应该同样。
时听叹了口气,哎,她还是不太适应这种场合啊!
“哎你们快看,那不是大画家吗~~”
“姐姐你来了~~~”
时晶晶立刻波浪线迎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咬牙不让自己回忆那天在J家秀场的任何记忆——只要一想,她就会忍不住狂笑着然后哭出来!
该死、该死!
全世界都瞒着她、全世界都不告诉她时听就是那个神秘好友!
凭什么!啊啊啊啊!
时晶晶用尽自己全部的骄傲和坚强,以一种“你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的待客状态亲切地迎接时听。几个在直播的时候因为时听丢了大脸被网友嘲笑的小姐妹也围了上来。
大厅角落,左阳也带着耳机站在那里,耳麦里不知道连着谁。
几人的小包围圈十分显眼。
“哟,我还以为时听都不稀罕我们这个圈子了呢。”
时晶晶:“别这么说,我姐姐进了祁氏庄园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回娘家’呢,我真的很高兴!”
“哟——那还真是,联姻了之后连家都不回啦?”
“时听你也真是的,你和祁大少和祁氏上下都没法交流,你在那待着也不嫌尴尬呀?”
“还是多多回家看看,家才是最宠最暖的地方呀~~”
时听叹了口气,真是的,不会说话就是这样的。
她转头,看着刚好走过来的时岩,直接伸手,时岩也笑了一下,把给她带的画笔和颜料递给了她。
时听乐了一下,转头冲这几个说话的人挥了挥。
意思是她平时在祁氏画画挺高兴的。
但是一瞬间,这几个人就回想起了嘲讽时听不懂艺术然后被狠狠打脸的事,时晶晶心里狂叫不愿想起,立刻启动破防守恒机制,看向时岩道——
“哥哥你怎么送这个呀?你这样,别人都该说咱们家偏心,光宠我不宠姐姐!姐姐她为了我们时家、在这段无爱的联姻之中已经承受了太多!”
时晶晶越说越爽,反正时听也根本无法反驳!更何况她又没说错啊,整个豪门圈都看得出来祁大少没有任何感情。
“祁大少对她有多冷漠、你根本不知道!”
“我们家人再不弥补她疼爱她、姐姐该有多伤心啊——”
时晶晶闭着眼睛,酣畅淋漓地说了好几句,话音未落的时候,
一道皮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传了进来。
接着,是一阵极其馥郁的花香。
众人跟着回头,看见一片鲸灰色大衣的衣摆,光影交错,华丽奢靡。
那是在J家大秀上艳惊四座的、时听创作的作品!
“啊!祁大少来了!”
“祁大少身上穿的是不是前两天巨火的那个?!”
“华人画家出席巴黎时装周大秀的设计作品!原来那个小姑娘就是?!”
“老天、这实物太美了——”
现场顿时响起了不绝于耳的咔嚓声。
男人踩着闪光灯走了出来。
身后,几万朵空运玫瑰鲜花整车运进来,驾驶位的沈助理恨不得拿着大喇叭通知全球。
警告!警告!这不是演习!
再说一遍!这不是演习!
时听刚要回头,后背忽然靠上一副结实暖和的胸膛,时听轻轻抬眼,见祁粲漫不经心地垂眸看着她。
在她亲生但冷漠的父母面前,他会站在她的身边。
时听愣了:???
这件大衣怎么穿在他身上??啊还挺帅、啊不是——他买了??
时晶晶等人都看着这一幕,愣住了。
难道、难道祁大少带这些,是为了给我们时家庆祝?
“呵。”
男人粲然一笑。
这张脸在一瞬间熠熠生辉,狂放、恣意。
和平时那个冷漠疏离的祁大少、完全不同!
记者当中某个镜头紧紧地盯着祁粲的脸,然后,所有人听见男人张扬开口——
“时听,我可以为你与世界为敌。”
“给你灭顶的宠爱。”
“我只要你开心。”
现场陷入一片寂静,时家之外却响起了车队轰鸣而来的声音,让人根本不知道他的狂暴宠爱究竟是什么!
时听仰头。
看着那一刻男人的眉眼完全映照出璀璨的光,如他本来的名字一样。
她的心空白了足足一分钟。
现场正在疯狂尖叫,有的激动,有的破碎,无数闪光灯映照出那对相对而立的身影。
然后时听才终于振聋发聩发出心声:
——「不是、他有病啊他?!」
祁粲:好像是?
他好像是认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听——那是什么——
是嘴硬的男人心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