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人入眠。
祁大少心情很差。
躺在两米多宽的大床上, 时听这女人躲在画室里彻夜创作找灵感,现在只有总裁一个人睡觉。
他心情更差了。
不知不觉间,祁大少竟然已经从一个完全的神经衰弱、不能听见人声的敏感人格, 变成了能忍受各种独特音效、甚至立体环绕音的男人。
…总归都是那小哑巴的声音。
不管是怎样的音效,怎样的频率,怎样的内容,总归都是时听的声音。
他已经习惯了。
就像习惯这张床上还有另外一个人,睡前乖乖缩在一边,半夜的时候恨不得手脚并用把他拱下去。
想到时听那静谧但嚣张的睡姿,祁粲唇角不自觉一勾。
然后又抿直。
但他不能主动去找她。
笑话。
刚亲完她,就低头?怎么可能。
夜色静谧。
祁大少抬手, 轻轻碰了一下冰凉的薄唇。
她的温度和触感, 和他完全不一样。很柔软。温暖。带着淡淡的薄荷甜味。
被他的齿尖轻轻一磨,就像是一颗莓果被咬开一样的触感。
不过祁粲放过了她。那说不定是小哑巴的初吻, 她的反应太害羞,祁粲没有继续深入。
当然——
祁大少英俊的面孔上神色漠然。那也是他的。啧。
同一时刻,睡不着觉的不止他一个人。
——「啊啊啊啊!」
——「都怪那个烧货!」
时听抱着调色板,头顶冒烟, 脸上还有温度。
毕竟她也真的没有和人那样亲亲过呀!
谁知道这个神经病突然吻了上来, 下一步是不是整个A市都要炸啦?
时听悄咪咪地捂住了脸, 手上的颜料蹭到了红彤彤的脸蛋上。
她今天晚上真的灵感大爆发,之前那幅没画完的《烧》, 今天完成度一举超过百分之八十,画布上模糊的人脸已经变得清晰,油画特有的层叠质感、别出心裁的颜色搭配, 勾勒出了一种阴郁的、却又让人呼吸一窒的性感。
祁粲眉梢轻轻扬了起来。
…还没找她要这幅画。
啧。她真是…不会用画他的画去参加比赛吧?
时听…你别太爱了。
祁大少的心情完全好了起来,漆黑的眼底浮现出暗爽的神色。
时听对着这张画半晌, 然后又捂住了脸。
当然,她也不会要求祁粲分得清翠芳桂芬翠芬,反正那是她奶奶和祁粲又没有关系。
但是、他为什么突然亲她?
哦还有、之前在办公室还突然把她抱到了腿上——
可是!
可是祁粲这狗东西每天的表情和状态,完全地蔑视一切,不是突然霸道就是突然发癫,要么就是目空一切,一点也不像是对谁有感情的样子。
这不怪时听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他吧?她摸了摸下巴。
——「完了,大粪车不会色批大爆发了!!而我刚好是一个安安静静水灵灵的小白菜,被他随手开涮?」
祁粲磨了磨牙,他什么时候涮别的女人了?
还随手?
他是这种随便的人?
但祁大少听着她一句冒一句的心声,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心情终于愉快了起来——她明显很在意。
在意那个亲吻。
祁粲又想起了她被笼在怀里,微微蜷缩着,眼睫轻颤的样子。他的指腹也摩挲了一下…下一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没这么容易结束。
祁大少唇角哼笑了一声。
看来她真的不知不觉间很喜欢他了。
——「不懂,真的不懂这辆车,但是……嗯??」
时听这时候才忽然留意到右上角的数据,猛地一瞪。
[34900012/100000000]
——「啊啊啊!」四千万指日可待!
祁粲无奈地掀起眼皮:又怎么了?
——「要不再亲一下吧!亲两下!」
祁粲一顿,然后忽然换了个姿势…干什么?她就这么不矜持。
刚刚才亲完他。
又想了?
祁粲抬手,骨节分明修长,半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但眼底仍见笑意。
那要是…她…以后还得了?
她还不得要个没完没了…。
祁粲又换了个姿势,冰冷英俊的眉目看不出波澜,却在夜色中微微拉扯了一下绸质睡衣的领口,晃动了一下脖颈,忽然觉得这乍暖还寒的天气有点热。
……嗯。
他也没有很想。
祁大少又冷静地拉扯了一下衣领。
从客观角度,他之前就已经发现过,他和时听之间的距离,会对听见心声的音量产生影响。他也只是忽然想起还有负距离这种概念。
呵呵。
但鉴于时听对他如此不可自拔,尊贵的祁大少打算稍微低头一点,亲自把她叫回来睡觉。
她现在毕竟年纪小,能为自己的欲望负责吗,嗯?他们还不是正式的婚姻关系,至少要等到见完她奶奶,回来再正式…
——「太快了!他实在是太快了!」
祁粲的动作一顿。
快?又提到快了。
这不是时听第一次提到快,但显然以他们俩目前的进度,还没有到探讨“快不快”这一步。
所以她一直说的快,是什么?
祁大少陡然冷静了一秒。
然后让智商和理智回归了脑结构的高地。
从她各种音效的出现和消除,到现在她真声的无限循环,这一切都是发生在时听和他之间的,他们的身体机制或是精神世界明显是互相影响的,
就像祁粲需要靠近她才能消除这些声音。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
她也需要他的靠近,来完成一些什么?
祁粲:“……”
祁大少的头脑转得飞快,已知她有某种莫名其妙的KPI要完成,且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她一边在心里表露对他的赞美,一边偷偷触碰他。
有没有一种可能,触碰他,能帮她,完成这种KPI。
或者说,完成其中的一部分?
祁大少开始面无表情,拳头捏紧。
不。
他又躺回床上。
他不相信,呵呵。
时听又不知道他能听见她的心理活动,她心里对他的爱意和赞美,又不是演给他看的。
就算……时听确实对他的身体有其他索取,有利用成分。
那也不代表她对他没有感情。
不信他可以和她更加亲密,看小哑巴的反应。
祁大少面无表情地闭上眼。
他是不喜欢别人的隐瞒和欺骗。
但时听在心里的不算。
对他肉体利用大概也不算。
时听也冷静了下来。
摸摸自己的嘴唇,有点发呆,心情砰砰跳得很快。
虽然和祁粲亲了一下刷出了百万心声,但是她也不可能真的去啵啵他啊,这太超过了。偷偷头发打结蹭wifi什么的还不太引人注意,但是亲来亲去的可就严重了!
时听对着眼前这幅画,用自己的画笔指指点点,一脸严肃。
烧货,这是烧货。
祁粲这个人实在是非常复杂!
他虽然有病,却表现出了足够的偏心。他虽然随地大霸,却也暗自准备了那么多那么用心的礼物给她。那是时听很少感受过的、明确的绝对的付出,组成了她心里一部分的祁粲。
而另一部分的祁粲——是她在未来剧情中看到的冰冷、疯狂、嗜血的精神病。而他们在剧情里的关系注定会有对立
啊啊啊!清醒一点!时听抱住脑袋。
——「宝宝,不要铤而走险!你已经如履薄冰!」
——「离他太近会被烧死的!」
祁粲在夜色中抱着胳膊冷笑。
怎么,她想冷静了?
——他不管。
他要让时听从物理到心理上都离不开他。
他会让她最在意的亲人知道——托付给他,就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比他给时听更多!!
祁粲恶狠狠地闭上眼。
“翠~~芬~~”
“翠↗芬↘~~”
祁粲又睁开了眼睛,按床头铃,门打开。
沈助理一脸少爷怎么了的微笑探头进来。
祁粲:“让太太回来睡觉!”
顿了一秒。
——“就说是她奶奶让的!”
沈助理微笑,摇头,甜美退下。
“好的总裁。”
你看看,还得找个理由。
他们都嗑死啦^^
…
第二天起来,祁大少垂眸看着滚到他怀里的时听,默不作声地看了半天,才冷哼了一声,轻轻把她推开。
至少保证了他一夜的安静。
不然。
她都睡着了,她奶奶还在看着他。
祁大少吸了口气:“…。”
轻轻推门走出卧室,沈助理已经精神抖擞、面带微笑地等在门外。
“总裁,祁老先生要过来了。管家说十分钟后他们就会到达庄园。”
“…嗯。”祁粲抬手捏了捏眉心。
这事他不想让老爷子参与,他年纪大了,如果让他知道内情,第一个祁粲以身试药他就不会同意。
但是老爷子虽然退位让贤,集团里的风吹草动依然会有人告诉他。
出发去B省之前被他赶过来,也在意料之中。
毕竟,现在外边应该已经有了各种各样的猜测。
当年那场意外事故留下的隐患,被祁大少强大气场和战略眼光所掩盖的不安,再次甚嚣尘上。
关于他最近反常的行为,霸道狂宠,还有董事大会上难看的脸色,似乎不正常的躯体感应,结合最近对祁大少精神状况,祁粲并不介意他们议论,他要的就是猜。
那个暗处的人…祁粲冷冷勾唇。
他亲眼见到的,他不一定信。
但他躲在阴沟里窥探猜测的东西,他一定相信。
这一次去B省,他已经把机会摆在他们面前了。
他心底,的确,已经有了猜测。
祁粲微微眯起眼睛,微微抬手,沈助理立刻低头凑近。
“追踪一下左阳说的那个邮箱。”
昨晚祁粲没顾得上在意左阳说的东西,主要也是因为,他并不觉得左家能接触到真正的幕后信息,他们在这场局里只不过是一枚随时可以弃用的棋。
当对方发现左白月对祁粲的情绪影响非常有限,他们就已经把重点放到了时听身上。
不过,那个邮箱大概能够解释左家兄妹为什么认为时听会对祁粲下手。
“留两个人,盯着左白月。”祁粲淡淡道。
这个邮箱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摊开在她面前,给她看这些信息,恐怕左白月也自作聪明地动用了一些技术,“窃取”了这些假信息,然后信以为真,病入膏肓。
既然是通过技术窃取,那他们能动用的力量远比她大得多。
“是!大少。”沈助理听见目标对象欲言又止了一秒。
不过没关系!他会精准定位到左明月小姐的。
并且,他还要留意,不要被左明月小姐发现祁大少的人在盯着她。
否则以左明月小姐的脑补程度,不知道又会幻想出怎样的爱而不得、爱恨情仇。
他szl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吩咐完了这件事,祁粲淡淡抬手,往窗外看了一眼。
至于左阳说的那幅画……
祁粲想,送回去是不可能,不过他可以给时听看看。
如果她喜欢就送给她了。
那些尘封的东西,晦暗的记忆……曾经觉得一辈子都会像神经痛症一样伴随终生的碎片,也随着精神的平稳而渐渐隐没。
有人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带给他无穷的噪音和吵闹,却也意外磨平了他的尖锐神经。
等到这一场埋伏多年的大局结束之后,他或许,也终将得到彻底的释怀。
到时候他可以把那幅画以及过往,都打包送给那个小哑巴。
然后那个地方,就可以挂她的画了。
挂《听》,还是《烧》呢?
祁大少一脸冷肃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搅动全球经济命脉的大事。
到了一楼,祁老爷子已经拄着拐杖快速走了过来。
他们是直接驱车从疗养山庄赶回来的,看上去甚至还有些风尘仆仆,祁粲见状,眼底立刻又缓和了下来,“爷爷。”
“阿粲,你身体到底怎么样?”
“哪里觉得不舒服?做没做检查?”
祁粲抬手安抚道:“检查了,没什么大碍,您别担心。”
对方也一定知道,他在祁老爷子面前会尽量不露出颓势,免得他担心。
更何况,对方深知他的傲慢。
而就算他真的做了检查,的确,就像时听一开始说的那样——那种生物碱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溶于骨血,而表现症状却又类似他的神经旧疾,如果按照常规的头颅CT、脑成像等等检测手段,很难看出什么东西。
等折腾了一大圈,真的到检查血液的那一步,也早就已经晚了。
毒素已经遍布全身,攻破了他的神经系统,只等最后一击,让他全面崩盘。
祁粲心底冷笑,他们的确很阴险。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往爷爷身后看了眼,“您怎么说跑就跑出来了,医生让您走动了吗?”
“混账!如果不是老白给我看病时刚好提了一句,我都不知道!”祁老爷子恨恨地剁了一下拐杖,“你身体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还想瞒着我老头子?”
祁粲眯着眼睛,冷静安抚,总算让祁老爷子相信了。毕竟他现在的状态看上去的确还好。
——消息,真真假假,半真半假。
最上乘。
“对了,项家的事你知道吧?”祁老爷子叹了口气。
祁粲不动声色,“怎么?”
“那项晚苑也真是的……他们项家内部的事,我们本也不好管,你那个温吞爹夹在中间两头不讨好。隽舟跟我说,项晚苑现在想把以前项凝和连国共同持有的那部分股份都转给祁瑞,连国都依她的,除了在项家的公司里闹,还带着项晚苑到处私底下见祁氏的董事?”
啊…。
祁粲唇角冷冽一勾,眼底晦暗生光。
他的生物学父亲还是这么愚蠢,不过没关系,他已经给他留好了解答题。
希望他能给出让祁粲满意的解题思路。
祁粲半阖眸,藏住眼底的暗光。
祁老爷子人到晚年,所求不过是家庭和睦子孙和谐,叹息着道:“这次隽舟也是求到我头上了,他毕竟是你的亲舅舅,怎么好向你开口,但是你母亲的东西,他不可能让项晚苑再贴补到她儿子身上——”
“哦?是吗。”
提起当年那些糟心事,祁老爷子就是一阵吹胡子瞪眼。他们这样的人家,在本市是龙头集团,最注重家风和脸面。
然而当时祁粲刚刚失去母亲不过几个月,祁瑞就从项晚苑肚子里出生了,祁连国这个垃圾在项凝住院期间和项晚苑干了多少恶心人的事,祁老爷子都不想提,项家二老更是提一次血压高一次。
哪怕是项隽舟那样性情随和儒雅的人,提起祁瑞时都忍不住暗骂一声“野种”。
“我和你说这些,也是让你宽心,爷爷老了,但出手解决一点他们之间的问题,并不难。你现在身体状况不佳,又有B省那么重大的地产开发项目,我只希望你别把自己压得太狠,给自己的心留一道出口的门……”
“嗯。我知道。”祁粲扶住头发全白的祁老爷子。
他对爷爷的情感,大概就像时听对她奶奶一样。
而现在,他有出口了。
祁老爷子原本还想见见时听,不过听说她还在祁粲的卧室里休息,顿时笑着摆摆手,老脸上满是欣慰。
“让听听休息、休息,别叫她!”
祁粲:“…?”
不是。
他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了。
也可以是。
时听揉着睡眼惺忪的脸蛋走出来,晚了一步,打着手语问他:
刚才、爷爷、来了?
“没事。”祁粲伸手,揉了揉她的呆毛,又很自然地落下指尖捏了捏她的脸蛋。
“他已经做完了重要指示。”
祁大少道貌岸然,身强力壮,年轻气盛,矜持开口。
“回去接着睡吧。”
…
这边祁老爷子的车开出了祁氏庄园。
那边项家内部,正有人大声吵闹。
“我就要晶晶,只有她懂我!时家人怎么了?正好等我大哥不行了,我可以代替他和时家继续联谊啊——”
“好了!瑞瑞。”项晚苑不轻不重地打了他一下。
“爸,妈,你们不敢想,但我敢想。”
“这些年我们被我大哥压制得还不够吗?凭什么爸只能领个闲差,而我连进集团的资格都没有!妈,你能忍吗?”
祁瑞今天穿着高定黑西装,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看起来像是一个低配霸总,坐在沙发里敲着二郎腿,邪邪一笑。
“我早晚可以盖过他祁大少的风头。”
项晚苑也对这个儿子无奈了,他就不能学点有用的?——祁粲身上那么多优秀的履历、强大的业绩,他就只学了这个霸道作风?
而且这还是他精神出问题之后变成的作风?她有时候真怀疑他这个儿子到底有没有继承他父母的智慧。
但项晚苑的眼中全是对儿子的无奈溺爱和纵容,她转头看向祁连国,“老公你也真是的,你作为父亲也应该管管他呀。最近阿粲的作风那么古怪,别让瑞瑞也给带坏了。”
然而那个常年温吞的中年男人低着头,出神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了,不和你们说了,我要带着晶晶去征服大山了。”
“瑞瑞,等等!——”项晚苑忽然焦急地站了起来。
B省,他干什么突然也要去B省?
然而祁瑞已经不管不顾地跑了,梳起的背头闪烁着油亮的光芒,大步走向时晶晶,仿佛自己身后也有一整车的鲜切玫瑰和二十二辆豪车车队。
——当然,祁瑞是不可能有这样的财力的。
但在祁瑞的想象中,他已经是仅次于祁粲的霸道总裁,他的狂宠没有任何女人可以抵御得了!
果然,时晶晶一见到他,立刻心驰神往。
“瑞哥哥~~”
“走吧,我的公主。”
“我会让你看看我的实力。”
山野徒步,听说在那一带深处、还有可能找到一片遗落的火山!
而他大哥现在的体力还行吗?哈哈——
时晶晶看着宛宛类粲的祁小少爷,捧着自己的心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心都酥了。
好霸道……好宠溺……这就是她想要的!
别人知道她有这么幸福吗?他们知道吗?
听哥哥说,时听这次也会跟着祁大少的考察团队一起去B省,只不过,地产开发当然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啦,她呢,是要回B省那个穷山沟里哈哈哈——
她不会以为祁大少还会陪她一起去吧?
祁大少是什么人,不看不起她的出身就不错了。
…
时听坐上了祁粲熟悉的私人飞机。
这次飞B省自然很快,只需要三个小时就能落地。
哥哥时岩稍后一步跟着祁大少的其他团队一起来,Aron也已经在飞机上了——
祁粲冷冰冰地坐在她旁边。
——十分自觉。
这次出发去B省,祁大少没有带走所有的精锐团队。
王助理和一半的人留在了A市,毕竟,这一次是场不一样的“外出”。祁大少随行的只有沈助理等人和一众保镖,众人神色都非常严肃。
还好有太太在场,严肃的气氛中总归是有几分甜蜜!
时听抱着一杯橙汁左看看右看看。
按照这个剧情进度,现在基本也已经到中后期了,但情况似乎完全不一样。这次去B省会发生什么,还都是未知数。
哦,除了这些人,还有晶晶和祁瑞组成的这支精锐部队^^
他们也积极地、永不言败地、无数次破碎又黏合地坚强来战。
[姐姐,听哥哥说你要回老家看看啊?你也真是的,自己去也就罢了,让祁大少知道了多不好啊,他看到那么恶劣的环境,该怎么想我们时家?]
此时,时晶晶坐在祁瑞的保姆车里,虽然不够豪华,但她可以假装自己是女明星。
时晶晶又幸福了。
她低头给时听发消息的时候还是先习惯性地考虑祁粲,然后才想起来、祁大少已经不是那个祁大少了。
但她时晶晶——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祁氏女主人!
祁氏集团女主人啊!那是什么概念?
和时听这个商业联姻未婚妻根本没有可比性!
她和瑞哥哥可是情投意合,等祁瑞继承了祁氏集团,她可不就是优越的女主人?时晶晶觉得自己眼光简直太好了!笑死、她之前就没有多喜欢祁大少,跟风罢了。
[哦当然,祁大少也不可能陪你去的啦~他那种人,还有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叹气]]
[反正我们到时候徒步见吧~~哥哥说了你也感兴趣呢,那就等你探完亲我们一起玩吧,放心,瑞哥哥很宠我,他也会顺便照应你的,哇真的好期待呀~~]
时听慈祥地关上了手机。有时候觉得晶晶这孩子就像一个画风固定的NPC,蛮好。
并且她点点头,觉得晶晶说的很好——她也不觉得祁粲会跟她一起去啊?
因为祁粲完全没有必要去火子沟吧。
总不能是为了分清翠芳桂芬翠芬吧哈哈哈?
祁粲:?我用得着。
谁忘了他都不可能忘。呵呵。
时听毕竟是观摩过祁粲在集团办公的样子的,他的工作日程是实打实的日理万机,那天坐在办公室里就眼睁睁着看他处理了好几大摞的文件,还有数不清的会议要开、要员要见。
所以,在火子沟分开之前,她必须——
蹭够流量,刷够四千万,嗯!
这样见到奶奶的时候就能说一些话了!
晚上她就已经怒刷了一整夜,现在还差一点,飞机上就是最好的机会!
——「但是亲是不可能亲的,毕竟这么多人,我怎能做出这种虎狼之事?」
旁边的祁大少拿着财经杂志,垂眸阅览,气质清冷矜贵。
看样子完全没有分神留意她。
时听的两根手指悄默默地沿着座位扶手走路,找准角度,打算直接将手指抠上他的手心。
祁粲:“……”
祁粲合上杂志,转过头,抓住她的手,轻轻开口。
“又想了?”
“嗯?”
时听呆滞。
空气静止。
半晌后。
——「啊啊啊啊啊你在说什么!你你你你!」
——「你个大烧货、你败坏我名声!我我我我我——」
祁粲垂眸,轻轻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时听又噤声了。
然后脸渐渐红透。
虽、虽然现在数据的确又飙升了一截,然后飞速猛涨。
但他、他怎么如此自然??
团队众人:啊!非礼勿听非礼勿视——但是看啊他们好甜啊啊啊!
沈助理闭目:小王,看不到这一幕你真是辛苦了。
祁粲不紧不慢地伸出手,捏着时听的爪子,放在掌心十指紧扣。
如果他的身体确实对她有用,那就给她用。
这傻子。
还需要他表现得更明显?
他是要带她回家的男人。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她奶奶怎么可能不认可他?
祁大少有充分的自信。
…
从前要去火子沟,下了飞机就要转车,开进山路换小车,再换摩托上一个山头,才能到达村里。
但现在,主路已经铺平了,祁氏集团背书的施工项目进展极快。
他们下了飞机,祁大少的重型越野防弹车已经停在了外边。
“上。”
时听狐疑地看着他。
——「他和我坐一辆车吗?Aron也快到了,我是不是应该等一下……」
祁粲直接冷着脸把她给抱上去了。
你奶奶的孙女婿都已经来了,你还想等谁?
时听坐上了车,两边的景色渐渐开始眼熟,她也越来越紧张。
——「不是,祁粲真的要和我一起去?他很闲吗?」
祁粲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想?
他忙得要死要活,B省的项目需要他考察的地方非常多,就这还抽时间来陪她回乡。
祁大少冷冰冰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手工定制西装袖口。
反正,他要做第一个带时听回家的男人。
得到她奶奶的认可和见证,然后——
——「啊啊啊,近乡情怯了突然。」
时听一直看着视野右上角的数字来转移注意力,虽然走得飞快,但是她也越来越紧张。脑子里乱糟糟的各种想法。
——「奶奶看我突然带回来一个野男人不会吓到吧?全村的人估计都会跑出来看」
祁粲冷笑:谁是野男人?
金毛就不是?
随着他们翻到最后一座山头,上了最后那条大路——
两边的样子已经完全是时听熟悉又陌生的景象。
很多关于山沟沟里的回忆铺面而来,看着牛羊经过,破破烂烂的瓦房,时听的手不自觉地抠着祁粲的掌心。
回来了、回来了翠芬——
祁粲垂眸看她,不会要哭吧?
哭起来他还得哄。
麻烦。
祁粲伸手把她揽过来,却见她的目光停留在道旁。
一辆农村犁地施肥的车。
上边都是一些粑粑。
啊——
时听依依不舍地看着它从车窗外掠过,眼神终于坚定了下来。
——「我明白了。
——「他是来看他的本体。」
大~~粪~~车~~
祁粲:“?”
祁粲咬牙:呵呵。
你给我等着。
这次回来,他要让全村人都嫉妒她。
车子越往上走,越破落。
一切景象都告诉着他们,这里是偏远山区,真实的穷乡僻壤。
然而时听趴在车窗上,满眼都是回忆的神色。她不会因为自己被豪门父母找到而忘记这里,就算因为哑巴多年无法回来,她也始终记得这里有一个老太太。
所以当祁粲越靠近,越是能感觉到在此她生活过的力量。
最后,终于看到了大路尽头,有个人杵在那里。
手里不停地搓着袖子,身上穿着一件大貂。
时听远远地看到这个熟悉的方块矗立在村口,村里边无数唠闲嗑的乡亲正在偷偷看着这辆开上偏僻山沟的车子。
哪怕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车,但是那锃光瓦亮的外漆,豪气壮观的车型,一尘不染的车窗,都和这个曾是一条泥土路的村头格格不入。
时听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她让自己盯着右上角的数据,必须要刷到四千万、必须要够。
她让自己的心里充斥各种乱七八遭的心声,抠着祁粲的掌心绞尽脑汁。
——「嘿嘿,貂肯定是假的,但这老太太要面儿。」
——「火子沟的人还是这么闲,一里地外的人都能伸头瞅过来。」
——「我去!看见隔壁的张叔张婶还有他家二丫了。我十几岁的时候他们就想让我奶奶把我卖给水子沟的瘸腿老光棍,翠芬差点拿刀砍他们,修路真是便宜了他们!!」
身侧,年轻的总裁缓缓眯起了眼睛。
车门打开,时听捏了捏掌心,跳下去的时候脚发麻,但站得很稳。
——「奶奶还说过张二丫嫁给了村支书的儿子,他们张家天天和她吆五喝六的,很好!现在看他们还这么面黄肌瘦的我就放心了……」
——「啊!够了。」
[40000000/100000000]
时听心中一阵强烈的感触,终于抬起脑壳,看向了穿貂的老太太。
一张满是沧桑的脸,笑起来的时候沟壑丛生,像是她用汗水浇灌的土地一样。花白的头发利落地扎在脑后,身上穿着大貂,可手上全是肿胀的关节和茧子。
时听张了张嘴。
不知道她能说几个字,现在每个字都很珍贵。
身后的车门在这时打开。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矜贵从容地走下来,一尘不染的皮鞋站在了村口依然泥泞的土地上。
无数七里八乡的目光立刻聚了过来。
祁粲淡淡一笑,以最从容镇定的气场,最优越的外表,看向那个对时听而言意义非凡的老太太。
很好。
您的孙女婿来了。
她现在过得很好。
并且显而易见,他有能力让她一辈子都过得很好。
不必担心。
时听已经“哇——”地一声扑了过去,穿貂的奶奶稳稳地接住了她。
“死丫头,这一走五年了,连句话都不让人捎回来!”
时听嗷呜张嘴:“翠芬我好想你啊——”
她一下子说了好几个字!
竟然没有消音??
难道只要这句话不结束她就能一直说??
时听电光之火之间突然意识到,两千万句的节点让她说了一个字,三千万的时候让她喊了一个词,那这次是不是可以让她说一整句话!
但是一整句有多少根本无法界定啊!
时听这口气生生卡住愣是没喘,直接叽里呱啦地往下秃噜。声带太久没用过了甚至于很生涩、但是时听不敢停——
“啊啊啊我早就想回来了你看这大马路多好你身体也很好吧别担心我我过得可好了大家对我都不错——”
祁粲站在后边,从一开始地震惊她能说这么长的话,到开始期待那既然能说话,是不是可以介绍一下他了?
祁大少优雅站直,顶着许多探究又眼红的目光。
时听说到冒烟终于停了下来,开始咳咳。
祁粲:?
一整段话,这么多字,含粲量:0。
祁大少咬牙。
——他修的路,竟然不配有姓名?!
祁粲终于上前一步,英俊又矜贵地站到了时听旁边。
整个火子沟都看了过来。
建议你看看这鱼塘、这拖拉机、这玉米地、这大马路。
介绍一下我是你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