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算是塌陷式洞窟, 穹顶极高。向内塌陷前结构不稳定,但塌陷后甩掉软泥累赘及碎石累赘后,变成了非常稳固的弧顶结构, 塌陷下来的厚厚泥土与石头让这里形成了“天井”。
而阿云和提索所在的土坡平台,也是因为天顶上的泥土塌陷下来形成的。算得上是天时地利人和, 她有一种终于找到了存档点的感觉,不管做什么都更加有干劲了。即便是拆掉帐篷重新搭建也浑身满满动力。
帐篷搭建非常顺利, 提索也非常听她指挥,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虽然有时候会搞不懂要做什么, 但教一会儿就会了, 他中途出去收集过好几次树叶和木棍, 阿云就留在里面规整帐篷的骨架。
既然要做双人帐篷,那就干脆搭一个更好的。拆掉重造后, 阿云非常大胆的选择用多个承重棍。当初在营地中造的是三角形帐篷,这次要认真建造的是长方形帐篷。与其说帐篷……应该也可以算是小木屋了吧?
长六米左右,宽五米,高三米。四角分别竖着埋下了比手臂粗一点的长木棍,在长方形地基中心,埋下了三米高的中心柱。这些结实的木材都是提索从外面运回来的:“阿云, 这个好像比营地的更大?今天能,做完吗。”
“今天做不完。”阿云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里很安全, 我有很多时间建造, 这个屋子。”说话时,阿云正在顺着边往地里埋作为墙面的小木棍, 即便有提索的帮助今天估计也只能做完三面木棍墙。
木棍墙整体做法和栅栏没有区别,就是将木棍并排扎在一起:“提索, 差不多该回去了吧?”阿云指了指天顶,从那里漏下来的光已经不多了。
“不,今天还是和你一起。我要检查一下这里晚上,安全。”提索拉扯着地上的藤蔓,阿云刚刚让他把这些藤蔓上的叶子清理干净,然后扭成一股,这个工作他非常熟悉,聚落中很多人会这样处理藤蔓,然后去修补房屋或者城墙之类的“昨天,留你一个人在聚落外,我好不放心,后悔,应该和你一起。”
“但是阿云,没有我也过得很好,很厉害。”
可以不要说这种像是分手宣告样的台词吗,阿云有点无语的抬头看向一脸委屈的提索:“在你出现前,我一直是一个人。”
“是啊,阿云一个人,好可怜!”
“……是是是。”感觉好像被攻击了,怪怪的。她走到提索身边拉过他手上的藤蔓,往中心柱顶端比划了一下“用这个,缠绕在顶上。”高处阿云够不到,只能麻烦提索帮她处理一下,这些藤蔓将成为“房梁”,大致的排部方式就像蜘蛛网一样,几根较粗的藤蔓先拉往四角,然后再横着用细的藤蔓搭几圈,最后朝这个藤蔓网上铺上树叶,屋顶这样就算做好。
“阿云,会的东西好多。我还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将你赶出来。”从木矛到帐篷,在到现在在搭建的这个屋子,在他的聚落中阿云这手技术可以算非常厉害了。只是因为矮小和畸形的瞳孔就把她赶出来太让人难受了“我很想让阿云,待在我的聚落里。就不用,这么累搭建房子。”
“不累!”她可一点都不累,来到这破地方这么久,她终于切实体会到了建造的快乐……看着面前逐渐成型的木墙,不由得想起了之前自己幻想过的那个乡间小木屋。自己这不已经近乎做到了三分之一吗?
房屋顶部会是宽大树叶与结实藤条,墙壁也由木棍搭建,缝隙中填满泥土。这屋子之中还会有一张床,铺着兽皮和干燥的草垫。角落要安置一个土质小壁炉,炉子上放一些食物,然后……门,对的,正儿八经的木门。即便在这个天井中并不需要门,她也依旧打算制作一扇用来宽慰自己。
“我被赶出来,没关系。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可以在这里,好好生活了。”
提索觉得阿云说话时,那双奇怪的眼睛在闪闪发光,她看起来特别高兴,上次看阿云这么高兴还是在吃鱼的时候,想到这里提索有点难过:“阿云,昨天晚上因为惩罚,我没有分到火*&肉。”
“什么?火肉?”没听懂中间的词语是什么,提索解释了好几次后阿云才反应过来,他们并不会说“烤肉”或是烤什么……没有烤这个概念,而是“接受”,肉进入火中再出来时会散发出香味会变得美味,并不是被火烹饪了,而是接受了火的“恩赐”,是受火肉。
昨晚的确是听到他们在庆祝什么:“每天,都会这样围着火庆祝吗?”那也太幸福了吧!!好想偷一点啊!
“不,只是昨晚。昨晚有人意外捕获猎物,为了庆祝,主母让大家吃了一半受火肉。但我没有,我想给阿云的,但我没有。”
那是有点可惜,阿云咽了咽口水:“火,真的不能分给外人吗。”
提索摇头:“对不起,如果可以我已经带给你了。但是受过火的食物,我下次会努力,带给你。”
说完提索就卡壳了,想要受火的食物就不能受到惩罚,不想被惩罚他今天晚上就必须回去,第二天也要好好完成任务,也就是说……他不能陪阿云一起度过夜晚。
提索发出了悲惨的叫声,吓了阿云一大跳,急忙冲过去看提索有没有受伤:“怎么了?!划到手了吗?”
“没有受伤,只是想到,要给你受火食物,我就必须回去……要认真做事,不然又会被惩罚。”
“那就快回去啊!”
“不想回去。”
到底要怎么样,阿云看着面前难搞的野人:“提索,聚落比我更重要,你的……伴在那里。”
提索被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摇头:“猎手没有伴,伴是主母的。”
啊?那伴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不能当做“家人”使用吗?阿云思索一阵:“你的,重要的,都在聚落。”
“要是阿云也在聚落,就更好了。”提索显得很难过“我想要阿云一起住。”
“忙完了,来我这里玩,就可以。”阿云拍了拍自己孱弱的胸脯“今天你回去吧,我自己在这里没有问题,第二天做完事情,来找我。”
……
…………
在做完第四面木墙后,提索离开了。当然还是老样子,被阿云拳打脚踢赶走的。
现在小木屋的进度大概是60%的样子,其中40%都是提索的功劳,他那双手做起重活来是真的非常迅猛,阿云要打好几下才能将木棍牢牢插在地里,提索只需要一捅,就插好一根。
四面墙,藤蔓房梁,现在的木屋看起来就差搭上树叶封顶了。阿云今天打算用兽皮先盖住顶部将就一晚上。在把兽皮甩到房顶艰难铺平后,她坐在旁边休息了一会儿。浑身都黏答答的……
目光望向了洞窟另一头的小水池,也是时候收拾一下自己了。阿云站起来朝水池小跑过去。才发现洞窟时她就已经勘察过了,并不是地下水,而是从洞窟顶部,一些水滴滴落日积月累汇集起来的死水潭。
非常清澈,没有虫子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生活在里面。最深的地方刚好没过阿云的膝盖,池底稀稀拉拉长着几丛嫩绿色的水栖草。
忙了一身热汗,踩进水里后阿云顿时发出了舒服的叹息……好凉爽。踢了几下水,阿云三两下将身上的脏背心和短裤给脱了下来,丢到池水里面泡着。自己也泡到了最深的地方开始搓洗身体和头发。
清洗身体永远是让人感到开心的事情,还住在绿坡时想要洗头发基本上是不可能的,现在她得好好搓搓自己的头发。但洗着洗着阿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接下来她要喝自己的洗澡水吗?
“……”反正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之后继续喝应该也没问题吧?还是要像个体面人一样,誓不喝自己洗脚水呢?
想到这里她有点后悔整个人泡进来洗澡了,因为她真的真的很脏。可是泡在干净的野水池子洗澡真的好爽!阿云开始拍打池水自己玩了起来,玩够后又整个人像懒狗一样斜靠在池水边上搓洗自己的脏衣服,反正提索明天才来,今天洗了晒在外面等会儿就干了。
搓完衣服她又开始玩水,直到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阿云!”
她转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爬进洞窟来的提索,他怀里抱着很多果子,正大步朝她走过来:“阿云,我摘了果子,这些是可以吃的,明天你可以自己认出来!就在洞窟附近。”
“……”需要感到羞耻吗?阿云双手抱胸,整个人蜷缩在水池边上,他们野人之间应该没有什么脱衣羞耻之类的吧……但是提索的确是用兽皮遮住下半身的,也就是说还是羞耻的?“谢谢……可是,为什么你还没有回去。”
“阿云在清洗吗。”提索把果子一股脑堆在水池边上,蹲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要不要,我帮你!”
帮我什么?!不要!
“唔……”提索皱眉盯着泡在水里的阿云“阿云……”
“怎么……?”
“阿云胸口,也只有两个,好可怜。”
什么意思啊!这个东西不是本来就只有两个吗!
阿云强压下自己的羞耻,干咳几声故作镇定:“你,怎么还不回去?天快要黑了啊。”
提索没有回答,他第一次见把头发放下来没有穿衣服的阿云,感觉很好奇:“阿云,看起来,好瘦小。”穿着奇怪衣服的阿云本来就很瘦小了,现在看起来就和才从卵中钻出来的幼儿一样。
“唔啊!”才说完,提索额头上就挨了一拳。
……
…………
“水果,谢谢。”阿云裹着从提索身上抢来的多余兽皮,勉强裹住了自己的身体。她想不到的是这行为在提索看来是……
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体是畸形,所以不能展现在外人面前,害怕被排挤。提索又觉得难过了:“阿云,不用遮住,我不觉得你是,畸形。”
“……是吗。”阿云懒得解释了,裹好身体就开始观察提索带给她的果子“这些都是可以吃的?”
“嗯嗯。”提索点头“不过,不太好吃,但附近有很多。我想在回去前,让你认识它们,明天就能自己摘了。”说完他伸手拿过一颗拳头大的果子,外皮是青绿色的看起来有些柔软,他用大拇指戳了一个洞,然后将果子掰成两半:“这个,外面的不吃,吃里面的。”
白色多汁的果肉被提索丢到了地上,阿云看得很心疼:“这个为什么不吃?”
提索想了想,捡起地上的果然掰下来一点塞到了阿云嘴里,然后笑着看阿云呸呸呸将果肉全部吐了出来:“因为,难吃!”
可恶,这家伙……阿云眼疾手快从地上也掏了块果肉塞到提索嘴里,两个人开始互相呸呸呸。
莫名其妙的玩闹中,一堆果子就被提索和阿云吃完了,的确如提索所说这些果子都不怎么好吃,没有甜味,咀嚼起来不是像沙子就是像塑料,有些还会让舌头很酸涩,但饱腹感还是很强的。
吃饱后阿云才忽然反应过来,刚刚提索是不是说过“胸口,也只有两个,好可怜”……仔细想想这个是不是有点问题?胸口不应该只有两个吗?
她眯眼观察起提索的上半身……然后瞪大眼睛,大意了,提索身上有很多伤疤,这些伤疤破坏了许多地方,包括胸口的那两点。但按照肌肉走势来看的话,提索的上半身和她常识中的“男性”是不太一样的。
“在看什么?”提索顺着阿云的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在看我的伤疤吗?”
她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提索,这个……有多少个?”
提索偏偏头:“两个。”
“啊?”阿云又迷茫了“那为什么,刚刚说我只有两个很可怜,你不也只有两个吗?”
提索眨巴眼睛:“因为……阿云是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