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宿醉, 这次聚餐什么也没给英美里留下。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仁花告诉她前一天是宫侑和牛岛送她回来的,于是英美里特意编辑了两条感谢的邮件。
紧接着,就看到收件箱无数条未读邮件。要紧事倒没有, 全是电话打不通所以担心来的。
她叹口气,真是喝酒误事啊!
还得一个一个打回去报平安......话说是谁帮她关了静音?今早闹钟都没响, 英美里一口气睡到十点。
今天是所有人分道扬镳之前的最后一个早晨,不知道是谁忽然提议让参加过国青合宿的选手出来比一场
“也让大家见识一下国青的水平嘛~”黑尾笑容和蔼, “没人反驳?这事就这么定了。”
古森是唯一一个自由人, 放哪边都不合适,干脆在场边和英美里一起观赛。
阵容乍一看很强大, 饭纲牛岛木兔,对战佐久早宫侑尾白。可惜人手不够, 不仅打全场3V3, 而且还没有自由人......
英美里忽然开始到处借墨镜。
古森好奇:“学姐,要墨镜干什么?眼镜可以代替吗?”
英美里闭了闭眼:“不用了, 算了。”
只能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再丑的比赛也要见教练!
她长叹口气, 放弃了借一副眼镜来保护视力的打算。
3V3的模式让比赛节奏变得非常快, 一传漏洞也显露无疑。这群人里除了佐久早一传基础稍好一些, 其他人每个都让英美里恨不得自戳双目。
别人她管不着, 牛岛,呵呵......
但毕竟大家都不是专职接一传的, 有的球失误就失误了,很少钻牛角尖。也就二传更倒霉一些,依然从事本职工作。
宫侑传球传得指尖起火, 全然忘记这就是场表演赛, 整个人投入得堪比奥运决赛。
“大概是因为同样都是国青出身?”英美里试探着分析, “所以竞争性格外的强?”
古森点头:“可能在他看来,进过国青的这一批人水平更相近,输了的话会更丢脸吧。这样反而搞得好像他是国青的吊车尾一样,实在是想太多。”
英美里摇头:“不过二传这个位置,不想太多的话也不行啊。”
除了影山,每一个二传几乎都能称得上一句人精。倒不是说他们有多爱算计,只是下意识会显得更聪明一些。
因为这个位置就是这么重要。他们要对每一个场上的选手了如指掌,也正是因为这样,今天的分队才是尽量按照‘同届生分在一起’的原则进行安排的,只不过......
“我说佐久早君,你是不是一如既往地‘状态不好’啊?”宫侑叉着腰,虽然嘴上说着挑衅的话,但表情依然笑眯眯的,让人看上去就心里发寒。
“不想打的话可以直说,干脆把你的那个表兄换上来好了哦,说不定我们队表现会更好一点呢。”
古森被他的话尾扫到,默默地转过身去。他好无辜!!!
佐久早则完全没有被他惹怒,平淡地反唇相讥:“你以为你的托球有多好吗?直接垫飞了。我刚刚从三米线起跳扣的球,不值得你好好反思吗?”
宫侑抱着手臂:“三米线起跳委屈你了是吗?场上一共就三个人,阿兰救的球本来就飞得天花乱坠了,你指望我给你托到哪里?”
“所以一传糟糕成了你的借口。”
“一传糟糕是事实,你不能否认吧?”
佐久早登时冷笑:“呵呵。”
旁边的尾白:......
尾白:他们俩到底是在吵架还是在指桑骂槐啊?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队伍,难□□露几分不容易察觉的羡慕。英美里在国青训练期间也让他们打过不少3V3,不过那是第一届了。
第二届宫侑他们刚进来的时候,云雀田教练就已经把分管教练的职责规划得更明确,英美里只在他规定的菜单上做了少许调动,反而没有做太多3V3的练习。
3V3在排球比赛当中的特点就是让人手忙脚乱,并且一人身兼多职,一个主攻要包揽一传、拦网、扣杀等等功能。
在双方各有一个职业二传的前提下,压力就给到了剩下的两个攻手。不过对面饭纲木兔牛岛本来就是受英美里训练最多的三年级三人。虽然谈不上如胶似漆,但配合中也隐形的流露出一份默契。
尾白想着想着,更加羡慕了。
同样是三年级,他却......!
英美里伸了个懒腰,倒没有对混乱的场面发表什么看法。
“学姐,要不然暂停一下吧,否则蠢......阿侑那家伙可能会在场上斗殴的。”宫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
英美里听出他是开玩笑的,也露出一个微笑:“或者把你换上场试试看?我听说你们俩水平一直很相近,不过你的性格......”
话没说完,宫治眼睛一亮,“我的性格比他好上很多对不对?学姐也这么想对不对?”
练习赛嘛,观赛的人站位也并没有那么正式,都围在场地附近。因此宫侑顺利地听见了宫治在英美里面前的拉踩,顿时抓狂:“宫治你死不死啊!在学姐面前诋毁我的形象!”
宫治撇嘴,“你还哪有什么形象啊?”
宫侑双眼似乎燃着两团熊熊烈火,隔空用手指点了点他,示意他洗干净脖子等着,扭头拉着佐久早和尾白神神秘秘地讨论起战术来。
看上去精神倒是比刚刚焦虑的小模样好了不少。
英美里若有所思片刻:“所以我刚刚是被利用了吗?”
宫治眨眼,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学姐,棒棒糖送你。”
他看了一眼棒棒糖的包装,又看了一眼学姐身上白鸟泽的运动服,微笑道:“是紫色的,葡萄味哦。”
*
3V3的练习赛让不少人意识到,参加过国青强化合宿的选手不说以一敌百,至少有以一当二的能力。
黑尾因此撺掇研磨去找英美里讨要训练计划,被后者瞟了一眼,又悻悻然放弃。
他们站在音驹的大巴边等待自家队长跟对面寒暄结束,却始终注意着白鸟泽那边的动静。
“不知道还以为在开谢师宴呢。”黑尾笑道。
结果没过多久,他的竹马也过去‘谢师’了。
“......那学姐,我们就先走了。”研磨想了想,将那只被英美里玩过的PSP塞给她,“这里面还有记录,学姐留着吧。”
于是英美里一手捏着宫治送的棒棒糖,一手握着研磨给的游戏机,已经有些伤脑筋了。没想到佐久早又提着一个精致的帆布袋子走过来。
“给我的吗?”英美里看他停在自己面前不说话,主动问道。
佐久早点头,面对学姐相当有礼貌地摘下口罩,指了指袋子里五花八门的各种针织品:“嗯,给学姐的熊做的衣服,还有一些......”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剩下那些东西,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那些东西。按理说那一次给学姐的熊缝衣服,是为了换来学姐的指导。银货两讫,交易完毕。
但又总被古森怂恿着说学姐帮我们这么多,我们更要谢谢学姐;什么你看旁边学姐又在跟音驹那个小子打游戏了,你跟学姐有什么共同语言啊?又不像稻荷崎那对双胞胎那么拉得下脸话那么多......哎呀佐久早,别让你哥哥我这么操心......
每次古森一摆出哥哥的架势,佐久早就烦得头疼,不知不觉地居然做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英美里探头一看,除了熊的衣服——大多都是精致的小裙子。还有就是用毛毡做的手工艺品,譬如能看不能吃的蛋糕、矮小的树木以及灿黄色的蜂蜜罐。
她抬头,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佐久早。手工大佬啊!!要是给他拍个视频发到油管的话应该会大火吧,毕竟这么有反差萌。
而且佐久早的手艺确实很好,最开始给毛绒小熊做的那件奶白色蛋糕裙,洗了好几次都还是漂漂亮亮的。
天童看她上车时手里满满当当的,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群人真是花样百出啊!
他下意识去看隔了条过道的牛岛,却见这家伙毫无察觉一般,还伸手去接英美里的东西:“不方便拿的话先给我吧。”
天童又安心了。若利啊!天然就很好!天然就足够了!
旁边濑见原本在打盹,听见他翻来覆去地发出噪音,满脸不爽道:“天童你安静点!”
天童慈爱地摸摸他:“没事了,睡吧,睡吧~”
*
很快,IH正式比赛提上了日程。
英美里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东京体育馆:“感觉好像前几天才来过。”
天童在后面笑得乐不可支。他之所以笑得这么欢快,完全是出于对英美里今天这身装扮当中蕴含幽默元素的尊敬。
衣服倒没什么,常规的白鸟泽白紫相间成套运动服。但这家伙真是不怕热,外套拉得死紧不说,头上戴顶鸭舌帽、脸上挂着口罩,浑身上下几乎没露出半点皮肤。
“就这么怕晒黑吗?”山形都有点震惊了,“你这样不会中暑吧?”
英美里瓮声瓮气地说:“场馆里有空调,少操闲心。”
“今年东京的太阳确实很毒辣。”大平理解地递给她一罐冰可乐,“不过英美里,你有想过一件很重要的事吗?”
英美里歪头:“什么?”
“你穿成这样,一会儿上电视的话......”大平说着,指了指就在不远处的记者。
这群人职业特征很明显,每个人手里拿了一个台标硕大的话筒。
这下轮到英美里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今年怎么在场馆外采访啊?以前风和日丽的时候都知道躲进场馆里面,今天就差把人晒成人干了,怎么还坚守岗位?”
她的抱怨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眼看着记者就朝白鸟泽的方向走来,英美里飞速脱下外套,摘掉鸭舌帽和口罩,揉了揉脸颊,露出一个客气十足的官方笑容。
“怎么样?”她问天童,“还行吧?看上去不像为了防晒宁可热死的倒霉高三女生吧?”
天童一直笑到现在,几乎快笑晕过去,闻言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不像不像。”
说着灵机一动:“英美里,我想到一个——”
富士电视台的记者每年都会关注各大运动赛事,排球界的IH和春高、马拉松界的箱根驿传等等项目都包括在其中。
他们一般会在体育频道的工作人员中抽调一个小组做专项采访,往往是随机的。不过这几年排球确实相当引人注目,因此女记者真木和她的摄像搭档已经成了采访排球比赛的固定小组。
“也和选手有关吧?”真木记者跟摄像轻声说着,“除了王者井闼山,兵库县稻荷崎的双胞胎兄弟也有很大的话题度......这之外,东京本地的枭谷也还有一个很具煽动性的明星王牌。”
她翻了翻资料,微笑道:“不过我最感兴趣的果然还是白鸟泽啊!”
摄像理解地点点头:“毕竟是很少见的女教练嘛,而且还是高中生,简直说是奇迹也不为过。”
真木沉吟片刻:“而且实力也毋庸置疑。白鸟泽的成绩在她接手后进步非常明显,而且稳扎稳打。从八强到四强,到去年IH和春高的冠军。”
“虽然没有那种一飞冲天的黑马之姿,但一边不动声色转变着队伍的战术风格,一边又能一步一个脚印地朝着冠军宝座发起冲击,我认为这位经理兼教练一定在其中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德久英美里,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真木记者想。能够把一群充满傲气的天才紧紧地团结在一起,她应该是一个口才出众、性格圆滑、做事周到的人吧......
她正想着,抬头就看见了白鸟泽张扬的白紫色队旗。顿时眼前一亮,跟着摄像招招手:“快!白鸟泽就在那边!把镜头打开!”
“你们好,请问是来自宫城县的白鸟泽学园......吗?”
真木记者歪了歪头,对眼前的景象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费解。
只见白鸟泽整支队伍呈现一个扇形,细细一看,以三个层次排列开:最后边是替补选手、后勤工作人员将三根巨大的队旗分别在左中右的位置立起;中间是穿着队服的首发队员——每个人的手里都打着一把巨大的阳伞,将最前方披着外套的少女罩在中间。
真木记者:......
真木记者:......黑、黑/道大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