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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黑皮书[刑侦] 野次鬼 3172 2024-05-09 17:04:07

人形哮天犬

老莫觉得自己成了一尊石雕, 从脚趾到发丝都是死板生硬的。

可血液却在肌骨中沸腾,像在烧制水泥。

她坐在椅上六神无主,身侧是两个小护士热烈探讨着娱乐八卦。

悲喜不相通, 手机中那孩子的痛呼歇斯底里, 究竟是怎样的疼痛才能让胸腔和喉头发出这样的悲鸣!

老莫猝然起身, 几乎喘不上气。

冲进病房拿着电脑躲进了卫生间,快速定位着阿成。

最听话的十根手指像是集体瘫痪, 又哆嗦又刚烈, 这种矛盾老莫从未体验过。

一连打错了多个代码,她连忙深呼吸, 闭眼将手机中无望的呻|吟排斥在神智外。

当红色的标点终于闪现。

老莫一惊一愕!

苏梅岛?怎么会是苏梅岛?

她开启了复查模式, 绿码莹莹烁烁,飞速奔腾, 最终依旧定位在苏梅岛的查汶夜市。

阿成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老莫蹙眉,他骗了她。

骗她,自然是为了遮掩事端。

老莫悄无声息地从卫生间出来, 将手机调至静音,倚在门口看着病床上熟睡的米和。

她很早就觉察到, 自己是被阿成隔绝在外的。

他有很多秘密, 都在拒绝她的参与,可她却傻兮兮地一头冲撞在他怀里,心动了。

老莫有时候觉得害怕, 想及时止损。

可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室却在大力拆卸着她的清明和理智。

老莫鬼使神差地靠近米和, 他的手机就在他手掌内。

她压低自己的呼吸, 认定米和清晰阿成此次的路径。

第一次当贼, 老莫生疏得很。

笨拙地用食指和中指夹住手机尾端, 轻轻向外拉。

快了, 快了,就到手了。

她心下大喜之时,手腕骤然被死死箍紧,米和眼尾轻挑,静默且阴鸷地看着她,“你干什么?

老莫也不怵,回视着他,“想借你手机查点东西。”

“你的手机呢?”

老莫把自己的手机掏出,点开公放,一点点调大声音。

人间炼狱的鬼吠人嚎乍然涌动,形成了一种漆黑粘稠的线体,丝丝缕缕地包裹着整个病房。

它们从天花板流泻下来,一寸寸掩盖住清亮的光芒。

最后幻化成了村头绝望的奔丧队伍,唢呐伴锣鼓,哭嚷伴叫骂,铮铮震耳。

老莫眼眸红红,“你究竟让他去干什么了,我俩正通话呢,那里发生了爆炸了,这声音就是现场,他刚刚才在电话里跟我说他在曼谷,可为什么他真正的坐标在苏梅岛!”

米和双目惊跳,“在哪儿?”

“苏梅岛!泰国苏梅岛!”

米和脑中过电,戛然清晰了,米卓!

阿成去见米卓了!

老莫同样反应过来,“他是不是……去见你父亲了?”

米和迅速划开手机,检查着信息,而后捂着肚子挣扎起来,掀开被子,两脚着地。

拨了一个号码,“it’s me,come and pick me up. Chen and daddy are in danger. We have to go to Thailand right now.”

电话一挂,米和咬牙起立,“老莫,我需要你掩护我出院,我答应你,一定把他平安带回来。”

“你怎么确定他平安?他现在可能已经死了,”老莫全身都在颤栗,“你告诉我,一个人的肉|体怎么去对抗爆炸和大火!”

米和打开手机APP,调出阿成的身体数据和心跳频率,摇了摇自己的手腕,“我们都有蓝带,时刻能监督彼此的身体情况,以备突发事件。我被捅这一刀时,身体数据大幅度变动,APP自动报警,才会引起阿成的注意,我才能活着。”

老莫一把抓住腕带,侧眼一看,的确在皮肤处有磁片联结。

“这是他设计的软件,米和将手机递过去,“你自己看。”

“他心率在上升。”

“应该是被爆炸的气浪所波及,手机也飞出去了。老莫,现在只有我能尽快找到他,能确保他的安全,你帮不帮。”

“你什么时候走,我过去把看门护士引开。那你身子呢,能不能撑住,带多少止疼药?还有,”老莫瞪着他,“你走可以,但你要把这件事跟天儿说,我受够了你们的神神秘秘!阿成可以不把我当回事,可以不信任我,但你跟天儿已经谈婚论嫁了,你们必须得说明白!”

“放心,我会的,”米和轻轻笑,“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阿成二十多年都没有主动跟女孩搭过讪?”他看老莫一愣,笑意更甚,“他跟着你跑了半个江,才说上话,他没有不把你当回事。”

“但愿吧,”老莫把脖上的项链解下放米和手里,“你让他把这个东西亲手交还给我,你先坐着,还需要准备什么,你说,我帮你拿。”

22点38分。

桐叶路霓虹璀璨。

那是片东欧使馆区,保留着20世纪初欧美流行的折中主义风格。

街面其中点缀着一些异域小馆,萨克斯和手风琴,乐音袅袅。

殷天驱车跟踪着下班的庄郁,她也不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方小萍的话在她脑海中低回不已,又跟谢长君打了一天恶战。整个人愣愣瞌瞌,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尾随庄郁的路上。

没有任何计划,更没有想好如果一发不可收拾后该有怎样的对峙和收尾。

殷天脑中一贫如洗。

刘秉如一次次进7号审讯室,她便被一次次拔除了过往的戾气。

那个曾经柔弱的,被她鄙夷的声音现在开始大放异彩。

“你想复仇吗,想杀人吗,看看刘秉如的风姿,看看闫栋那条肥硕的舌头和流尿的裤子。以暴制暴,以恶渡恶的下场显而易见,如果行差踏错,那便会成为米和的舌头,老殷的舌头,张乙安的舌头……”

不得不说。

刘秉如层层加码,捏拽着她的罪恶心思,却没有最终铲除,是闫栋,闫栋死相的壮烈给了她致命一击,本就动摇,现在更是彻底怯弱了。

庄郁的车速开始变化,显然是发现了她拙劣的跟踪行为。

殷天刚要踩油门紧跟,手机响了,车载一连通,是米和。

“小天,我刚才偷偷出院了,我父亲在泰国的查汶夜市,那里发生了爆炸,我要去确认情况。”

殷天一悚,忙打着双闪停靠在路边,“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阿成是去见我父亲,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已经把所有的药都带上了,你别担心,处理完我就回来。”

殷天双眉紧锁,她能听出米和强压的镇定。

她同样惴惴不安,“阿广陪着你?他一个人可以吗,能兼顾照顾你的同时处理事情吗?”

“小天,我不是个废人。”

“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不合适,”米和迟疑半晌,透着疲惫,“我和我父亲之间很多事需要我们自己来沟通,自己来解决,我很多年都没见到他,根本无法预判会发生什么,我不能再把你作为一个未知的定量拉进来,那样场面可能会失控。”

“我不会瞎闹。”

“我……我知道,小天,给我点空间去处理它,”米和哄孩子一般,“我现在跟你说就是怕你担心,怕你乱猜,我去那,每干一件事都给你发信息,时时刻刻报备,好不好?”

“米和,”殷天将头仰靠在座椅上,静默地看着路旁流光溢彩下一对相拥的外国情侣。

迟疑了很久才开口,“你会回来的对不对?你处理完事情会回来的?”

电话那头,米和鼻尖兀的一酸。

他终于知道殷天语气畏缩的原因了,“为什么不回来,我的家在淮江,我太太在淮江,不回来我还能去哪儿。”

“那你注意安全,尤其是伤口不要碰水,按时换药,我尽量不打扰你,但你得跟我联系。”

“好,keep in touch.你也要好好休息吃饭。”

殷天刚挂断,揉搓着胸口,有些发闷发疼。

老莫的电话紧随其后。

“天儿,我听到了爆炸的始末,阿成当时在跟我打电话,他打电话的当下跟我说他在曼谷,等爆炸发生之后显示他在苏梅岛,米和15分钟前已经离开了三院,阿广,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陪他离开的,我听见他打电话,他们在泰国有人接应。如果黑心羊的父亲在爆炸现场,根本不容乐观,因为我听到了那个爆炸声,太吓人了!我……他刚才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你什么打算,他伤还没好呢。”

殷天出神地盯着那对情侣,你亲亲我,我嘬嘬你,发丝缠发丝,唇齿连唇齿。

老莫久久得不到回馈,“天儿你听着没有,跟你说话呢!”

情侣身侧的梧桐点缀着圣诞的小星光,一只三花猫跳窜到垃圾桶,扒拉着薯条纸袋。

它一摆尾,兜掉啤酒瓶,“咣啷”一声,惊了猫,惊了情侣,也惊了她。

殷天踟蹰开口,“我在想……”

“想什么?”

“想我为什么这么蠢,一定要在庄郁身上找答案。”

“这跟庄郁有什么关系。”

“不,有关系,”殷天大力摁压着太阳穴,“她堙灭了所有证据,只要她不开口,那就是死结,永远是死结!米卓,米卓才是策划杀人手法的人,他才是凌驾在这个案子上的活扣,米和说他在大学的时候就知道了我,怎么知道的,如果没有详尽的报告分析甚至视频记录,他怎么会知道我!”

对面倒吸一气。

老莫突然有了无边的雄心壮志,“你有计划了?快说,我能做啥?”

“你能定位米和的位置,那阿广呢,你能定位他吗?”

“忒瞧不起人了,我这么无能吗?这不废话吗!”

“你护照在哪儿?”

“在家。”

“现在去分局,咱俩在那碰头,然后回你那收拾行李。”

“好嘞!”

澄源正本。

这是今日头脑最清明的时刻,殷天感激地看了眼那只舔爪的三花猫,掉头往分局急驶。

23点10分。淮扬分局。

殷天偷偷摸摸避开人|流最多的区域,从尽头的楼梯间往上跑。

邢局正准备下班,这几天的大夜熬得他血压飙升,心悸频频。

刚提着公文包开门。

殷天张牙舞爪地往里扑,她也没料到邢局站门口,两人直接来了个熊抱。

邢局缩着脖子急急后退,“干什么!没大没小!什么样子,一刑警,毛毛躁躁!”

殷天火速把门掩上,“报告邢局!刑警殷天请求出国,我要取护照。”

邢局愣住了“这又是哪出!”

“我找到了庄郁的上线,庄郁那里查不到的线索,可能在上线那里,我有信心还原真相!”

“上线在哪儿?”

“泰国曼谷。”

“明儿再说。”

“来不及了邢局!那上线刚刚经历了一场爆炸,我不确定他目前的身体情况,我等不到明天再汇报,再层层上传,再层层下达,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我需要特批!”

“分局你家开的!想特批就特批!”

“您可以找严处试试,现在就试。”

邢局气笑了,双手叉腰,倚着桌子,“然后呢,找了严处,让严处再找谁?嗯?你这么大能耐,你找我干吗呀?”

殷天乖巧地抿嘴,“找您拿护照。”

“人选呢,人选选好了吧,来吧,通知我吧,要带谁去?”

“我一个人。”

“一个人想都别想!”

“我有哮天犬。”

“你有什么!”

老莫敲了敲门,探头进来,呲牙笑,“她有哮天犬。”

邢局匪夷所思,把公文包一扔,“你又是谁!”

老莫羞涩地腆着脸,笑得一脸狗腿,“我就是哮天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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