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麦死了,尸体就出现在二三楼的楼梯交界处。
她死前似乎挣扎过一番,旁边墙壁留下了几道抓挠出的血手印,另一只手放在胸前紧攥着。
但她的表情却很安详,好似去得心满意足,并不像先前那些死者一样面容狰狞。
孟鲸刻意放慢脚步,等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才姗姗来迟,她到达现场时,剩余玩家们都在围着尸体,确认了昨晚只出局了周麦一人。
听到孙佳卉在冷笑:“到底是幽灵故意不杀人,还是倒霉选中了被守夜人保护的对象?这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华越慢条斯理地反问:“难道周小姐不是被幽灵杀的吗?”
“当然不是,她是被审判家处死的,我就是审判家。”
“嗯,尸体刚发现,大家谁都没说什么,孙小姐就在这急着认领身份,很难不让人多想。”
“局是你设计的,你当然不急,但在场的还有好人,我得说给好人听。”
“真好人的话,不需要这么大张旗鼓标榜自己,孙小姐为了冒领这个身份,应该打了很久的草稿吧?”
“真的假不了,我怀疑这位姓周的小姐是你的幽灵队友,所以我要发动技能处死她,有问题吗?”
华越略一颔首:“没问题,但平民玩家夜里不能出门,你是怎么把周小姐处死在楼梯口的?”
“那就要问你了,我只负责发动技能,不清楚她死在哪里。”
“这解释未免太苍白了。”
“那你告诉我,什么解释不苍白?”……
翟子渊早晨洗了头发,手里恰好拿着一块刚才从浴室带出来的白毛巾,他将毛巾抚平,帮周麦把脸盖上了。
他眼神扫过周麦紧攥的那只手,迟疑了一下,稍稍用力把手指掰开。
他取出了周麦掌心的那颗珍珠扣,像是有点诧异,下意识朝孙佳卉望去一眼。
孙佳卉正忙着跟华越对阵,没注意他的小细节,反倒是站在不远处的张北迁投来一瞥。
他立刻把珍珠扣收了起来,朝着楼梯上面的孟鲸摆手。
“孟小姐,吃不吃汉堡?我们去后厨煎块牛肉饼吧。”
孟鲸露出为难之色:“啊?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游戏再紧张也不能不让人吃饭吧?”
翟子渊不由分说,直接过去抓了孟鲸的手腕,把她拽离了现场。
他把孟鲸当作自己的钢铁好人队友,有线索只敢和她分享。
在路过张北迁身边时,他听到对方在阴森森地提醒。
“翟先生,在游戏里和不该亲近的人走得太近,是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他原本也不信张北迁,自然没把这句话听进去。
“张先生你吃汉堡吗?要不我也给你做一个?”
“……”
翟子渊自然不知道,此刻孟鲸唇边的那一丝微笑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已经顺利被她设计成了伪目击证人。
他属于主动踏入陷阱。
……
十分钟后。
厨房里,孟鲸捻着从翟子渊那拿来的珍珠扣,一脸茫然。
“这好像真的是孙小姐的扣子,所以是她昨晚杀周小姐时,被周小姐偷到手的?”
“只有这一种可能了。”翟子渊一边用平底锅刷黄油煎着肉饼,一边压低嗓音跟她讨论,“我觉得华先生说得很有道理,审判家只能在房间里发动技能,可周小姐的死状也太蹊跷了,而且这扣子就是她俩昨晚见面的证据,证据确凿。”
“其实我也在想。”孟鲸顺着他的话茬接下去,“为什么孙小姐一直强调让守夜人去保护张先生?出局了那么多玩家,她怎么知道守夜人还活着?大概率是想给张先生做好身份,自己再认一个审判家,还能顺便把华先生和周小姐污蔑成幽灵反正已经死了那么多人,审判家也许早出局了,没人会出来指证她。”
刚煎好的肉饼滋滋冒油,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香气,翟子渊在汉堡片之间夹了双层肉饼,再配上酸黄瓜、番茄片和融化的芝士,郑重其事递给孟鲸。
“多吃点,有件事我认为应该告诉你。”
“什么事?”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严肃地和她耳语:“其实守夜人真的还活着,我是守夜人。”
这不是早就明摆着的事吗?
但孟鲸不能说,她得给他这个面子,所以她露出了大惊失色的表情。
“天呐,你是守夜人吗?!”
翟子渊用力点了下头,以此来加深可信度:“我是啊,我第一夜谁都不太认识,心想从头开始守吧,就守了1号周小姐;第二三夜看你那么害怕,就都守了你;昨夜我感觉华先生才是占卜师,就守了他唉,我要是守了周小姐就好了,她就不会死了。”
……真不错啊兄弟,四个夜晚连守幽灵,这准确度,应该给你改个名字,就叫幽灵守护者。
可孟鲸不能笑,她还得感谢他。
她用那双水濛濛鹿一样的眼睛盯着他看,温声软语:“谢谢翟先生,你不要太自责,我们怎么能揣摩幽灵的心思呢?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翟子渊叹气:“我猜今晚要投谁出去,还得有一番唇枪舌战。”
“别人我们也管不了,只要坚定自己的选择,不要轻易被影响就可以。”
“那你今晚准备投谁?”
“既然张先生和孙小姐确定是同一阵营的,那我们最好是不要分票,先集中给张先生。”
翟子渊有所顾虑:“但不知道那位冯小姐会选谁,如果她不相信我们,场面很可能平票,平票的话幽灵今晚继续杀人,我万一没守准,明天就输定了啊。”
“那我们今天就努力说服她。”孟鲸认真告诉他,“而且你要相信自己,就算出现意外状况,夜里也一定可以守对。”
“……没错,借你吉言,我能守对!”
孟鲸看他这副给自己加油鼓劲的样子,笑着咬了一口汉堡。
可惜了。
帅是真帅,傻也是真傻。
*
冯瑶知道翟子渊在找自己,但她故意绕开了他,而是主动去敲了孙佳卉的门。
鉴于玩家白天不能互相进入彼此房间,孙佳卉关了门走出来,两人一起去了另外一间开放的房间。
冯瑶递给孙佳卉一个苹果:“刚洗好的,姐姐吃不吃?”
“谢谢,但我知道你找我,肯定不只是为了分享苹果。”
“我当然是有重要的事和姐姐商量。”她又看了一眼门外,在确信附近没人之后,这才担忧开口,“我看到翟先生和孟小姐在一起商量很久了,他似乎很信任孟小姐但我感觉孟小姐和华先生是一伙的,华先生是假的占卜师。”
“你的感觉没错。”孙佳卉点头,她紧绷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放松的迹象,“场上总算还有个明白人。”
“但你、我加上张先生,统共只有三票,如果翟先生选择跟他们的票,我们就可能再次进入平安夜,那明天的形势就很被动,大概率要输。”
“如果守夜人能守对目标,今夜就不会死人,我们还有机会。”孙佳卉说,“但我总觉得翟子渊是守夜人,他八成会乱守,现在的年轻男孩子,都太容易被小姑娘的柔弱和美色所迷惑了。”
冯瑶果断一摇头,很神秘地对她说:“不对哦姐,其实我才是守夜人。”
“……真的?你才是?”
这确实是孙佳卉没做过的设想,毕竟在她眼里,冯瑶有点天然憨,即使坐在投票桌上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引导,一直在迷茫的摇摆不定,应该是个怕死的普通小平民。
结果怕死也有好处,让人小看,反而不容易被盯上,还能隐藏身份。
“都到这时候了,好人必须团结,我骗你干什么?”冯瑶很有耐心地给她还原过程,“第一夜我随便守了隔壁房间的翟先生,第二夜守了茜茜,第三夜看华先生受伤就守了他现在想想真糊涂,我记错了规则,先不说第二夜被袭击的目标第三夜不会再被袭击,我本就不该守他,如果我能连续保护茜茜,茜茜也就不会死了。”
看她很懊恼自责,孙佳卉便劝了一句。
“那也不能怪你,怪幽灵的苦肉计太卑鄙。”
“然后第四夜,我赌幽灵不敢杀张先生,所以守了你,我觉得他们不是故意不杀人,应该就是想杀你没杀成功。”
孙佳卉认同了她的说法:“幸亏你守了我,否则他们杀我杀得快一点,我都没办法发动技能。”
冯瑶仔细分析着:“所以我们得提前商量出个对策,万一晚上平票了,夜里我守谁比较保险?这可绝对不能守错了……说实话我压力好大。”
孙佳卉将手搭上她肩膀,很轻巧地拍了拍,这是彻底认下了她这个好人队友的意思。
“放心,刚才忘告诉你了,今晚一定不会平票。”
“为什么这么肯定?”
孙佳卉冷笑:“我俩虽然胡搅蛮缠比不过姓华的,但找东西还是有一手,除了张北迁用掉的那张加票卡,我这还有一张我就不信,今晚他还能强制平安夜?他没那个本事。”
冯瑶恍然大悟,进而欣喜:“那太棒了,已经死了一个幽灵了,今晚再出局一个幽灵,夜里对方就算再杀一人,明天也绝对能赢。”
按照正常逻辑,夜里再杀一人,明天剩下四个人,如果游戏没结束,就说明张北迁和孙佳卉绝对不是双幽灵,否则幽灵和平民人数相同,游戏一定结束。
到时候就算翟子渊不死,看到这形势,也绝对不能再相信孟鲸了。
怎么都能把孟鲸投出去。
“话是这样讲,但如果你能守对,直接不死人,我们就会赢得更痛快一些。”
“不过……姐,万一他们选择杀我呢?守夜人是不能保护自己的。”
这问题孙佳卉倒是忽略了,她一时也愣住。
然而还没等她琢磨出合适的安慰的话,就听冯瑶又开了口。
冯瑶无奈地笑着,语气却很坚定。
“没关系,玩这种游戏么,总要有所觉悟,大家都有可能会死的。”
“但死不死的先放一边,我的阵营必须要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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