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着沈雾沉的报道到底只是一时的热闹, 毕竟高考状元虽然厉害,每年总会固定地出来几十个,热度过了也就过了。
谢九黎所担心的、沈雾沉和沈家的关联最终倒也没有被牵扯出来。
最后也就是那篇“沈雾沉和他的女朋友”在网上更多地广为流传了一段时间。
沈父倒是试探性地给谢九黎打了个电话, 开口就是一堆奉承恭维的废话,言下之意沈雾沉是滩扶不上墙的烂泥能有今日全靠您提携云云。
谢九黎懒得听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挂完之后想想不对又回过去, 警告他不要打电话给沈雾沉说这种废话。
路过的沈雾沉正巧听见,表示沈家人的联系方式全在他的黑名单里。
谢九黎这才放心。
而说到渣爹,沈父算一个, 顾舟的父亲顾疏也算一个。
距离上次见面一个多月之后,顾疏也来见了谢九黎一趟, 而且还不是两手空空来的,手里带了一份请柬。
谢九黎拿着这张婚礼请柬看了两眼,很直白地问他:“你都要结婚了, 还在意以前被你扔下十几年的儿子?”
年轻有为的商人没有立刻回答谢九黎的问题,而是先沉吟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地道:“原来他是这么和你说的吗?”
谢九黎也没马上被顾疏唬住, 她淡定道:“那他应该怎么跟我说?”
顾疏皱眉沉默了片刻,才道:“即使我回答这个问题, 你也不会相信我的说法。”
谢九黎朝他很礼貌性地笑了一下,算是默认了这个问题。
虽然顾舟是个小调皮, 会像有些猫猫一样把自己觉得重要的东西隐藏起来, 但谢九黎又从来没打算过把他的小秘密都挖出来。
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 有点小秘密又怎么了嘛。
谢九黎也没准备和顾舟交心交多深不是。
顾疏的表情淡定, 一点也不惊讶于谢九黎的回答:“我只能说,我确实疏忽于他的童年教育。如果从前能多对他付出一些关注,或许他的性格会和现在不一样。”
谢九黎想了想,立刻道:“我喜欢他现在的性格。”
顾疏闻言看她的表情显得相当微妙。
就有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的意思。
虽然顾疏可能是只狐狸, 但他确实也没打算在谢九黎背后说顾舟的坏话,而是在请柬送到后不久就起身告辞。
谢九黎之前就查过顾疏的身份,她觉得顾疏亲自来送这份请柬实在有点多余了。
哦,不过在她这个财富正无穷的首富面前,顾疏的身家也就不算什么了。
哪怕在他结婚完、两个集团进行利益重组之后,也不算什么。
顾疏临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来,礼貌又带着点疏离地说:“请留步吧。”
谢九黎本来也没打算把他送到车上,在门旁站定了脚步。
顾疏穿上鞋迈出门,又回头道:“没想到您和顾舟的关系会变得这么好,或许您会是比我更适合的一位引导者和保护者。”
谢九黎懒洋洋地半靠着门框:“希望你对下一个孩子能更上心一点。”
顾疏居然点点头回应道:“我一定会的。”
谢九黎看着顾疏的车开走,在门口思考了一下顾疏刚刚说的话。
她才想了就那么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顾舟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听阿姨说顾疏来了。”顾舟提着书包,头戴一顶棒球帽,一看就刚刚从外面回来,“给你添麻烦了吗?”
“送婚礼请柬而已。”谢九黎直接告诉了他,又道,“坐地铁回来的?我的车你开一辆去吧。”
顾舟脱了鞋快步跟上谢九黎,他半开玩笑地问:“我能开那辆你买了没多久的劳斯莱斯吗?”
“可以啊。”谢九黎无所谓地道,“不都已经买了两周了?”
顾舟笑了起来,语气轻松地道:“我开玩笑的,姐姐的车那么贵,我要是开去学校也太高调了。”
“我去接你,就不高调了吗?”谢九黎问。
反正最后搞不好都是顾舟被富婆包养了、或者终于被丢了亲生儿子十几年的豪门找回去了的传言……
……等等,好像两个都还挺真实的哈?
顾舟今天其实比平时回来得早一点,简直像是听说了顾疏的事情特地回来的。
顾疏的到来本来也就透着点古怪。
但谢九黎知道从顾舟口中也问不出什么——这小子见面不说,就说明已经想好要瞒着了。
于是她干脆没开口,就等了几天,果然等到了东窗事发。
——把事情告诉谢九黎的,还是来兼职模特打工的时经寒。
他说:“顾舟上社会新闻了。”
字数越少,新闻越大。
谢九黎本来正在削笔,愣了一下才问:“什么社会新闻?”
时经寒打开他的笔记本电脑,但没有马上开始工作,而是道:“他有十四岁前的犯罪记录。”
谢九黎的动作停了下来:“有多严重?”
时经寒的回答是直接把电脑放到了谢九黎面前。
谢九黎扫过一眼,见到里面是一张曝光过度、看起来色调很奇怪的旧照片,里面的主人公脸上被打了码,但身形能看出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四肢细长,尚未抽条。
照片里的小少年被几个警察围在当中往前走,他们前进的方向不远处停着两辆闪着灯的警车。
看起来是有那么点被逮捕的样子。
但谢九黎好巧不巧的是个怀疑主义者,她扫了几行下面的报道,正准备翻页时,发现时经寒是用电脑不配鼠标的那种人,动作不由得停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地收回来去找触控板。
但也不知道时经寒的触控板是个什么设定,谢九黎用两根手指上下划都没能使网页移动。
时经寒适时地伸过手来替谢九黎往下翻了一页,手腕轻轻地贴到她的手背上,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挪开了。
这个人名字里有个“寒”字,体温却特别高。
就是那种,如果这个房间里没开着冷气,谢九黎甚至会想离他远点的高。
一个睡眠并不规律时不时还熬夜的人却身体健康气血充足到这个地步,这合理吗!
腹诽的念头只是从谢九黎脑中一闪而过,她很快接着看了下去,并在看完这一页的时候选择机智地轻轻敲了一下空格键翻页。
这篇前天才发表的新闻报道其实并没有直接爆出顾舟的信息。
照片上打了码,用的也是化名,但时间地点都说得很清楚。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如果有心人想要深挖,总是能把信息和真人对上的。
而这篇来自自媒体的文章里面又透着很明显的倾向。
它在质疑是否所有十四岁以下孩子的犯罪都可以得到赦免、再来一次的机会。
于是整片文章的表达都无可避免地被这种倾向所影响。
在这篇文章中,小少年是个利用自己年轻优势杀人并逃脱的天生反社会人格,并且现在已经改头换面成功融入了这个社会当中。
谢九黎觉得顾舟虽然城府深,但也不至于被说到这个地步。
谢九黎默不作声地看完文章,又回头去看了一眼浏览量,发现马上破亿,显然是一个爆炸级别的话题。
她沉吟片刻,道:“顾舟没有提起过。”
报道发酵已经至少有一天的时间,可顾舟在她面前一直表现得很正常。
不过其实这么一想,顾疏那天的拜访深意也显得明了了起来。
“你打算怎么做?”时经寒问道。
谢九黎已经重新拿起了笔和素描本,她笑道:“他不说,不就是代表不想我插手吗?那我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时经寒把笔记本电脑收了回去:“他还是学生。”
他语气紧绷,听起来像是毫不在乎,但谢九黎觉得他是在表达“顾舟还小,处理不了这种大事”的意思。
于是她耐心地对时经寒解释道:“等到需要我帮忙的时候,他会来找我的。”
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不会。
顾舟这个人多少有点完美主义——不是完美主义,谁每天戴着面具不摘?
谢九黎觉得自己还是挺懂顾舟的。
顾舟八成不会主动把这件事捅到她面前来求助。
……
而顾舟确实也是如此打算。
顾疏出现的那天他就猜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想要谢九黎的援手,他那天就可以请求。
可顾舟不能。
他在谢九黎面前维持了一个两人心照不宣的“性格”,而被曝光出来的这段过去,和那个“性格”格格不入。
顾舟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的这一切,他判断自己去解决将会是更好的处理办法。
在遇见谢九黎之前,所有的事情他也都是自己一手学着从不成熟到成熟地处理的。
乃至于谢九黎,其实本来也只是顾舟的“解决方法”之一而已。
本来。
顾舟对自己摇摇头,在手机上拨出了一个陌生号码,在五分钟的言辞交锋之后和对方约定了一次见面。
见面的日期正好是顾疏的婚礼日期。
约定当天,顾舟穿着和平常一样的衣服和背包出门,唯独多拿的是谢九黎之前允诺他可以随便用的一枚车钥匙。
他开车前往顾疏的婚礼酒店,避开媒体的摄像头进入其中,见到了和他约定见面的人。
“徐女士,您好。”顾舟像任何一个准备去上课的大学生一样朝气蓬勃,他抓着双肩包背带朝穿着婚纱的女人一笑,“不过听说两位已经领证了,我是不是应该改口?”
“……”妆容精致的女人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不经掩饰的居高临下,“我不想听到我丈夫的私生子喊我‘母亲’。”
顾舟恍然,他无辜地摇摇头,说:“我的意思是‘顾夫人’。如果想做我的母亲,您可能得走一趟天地银行之后才有资格吧。”
——天地银行,专门发行冥币。
徐女士的表情顿时一冷:“在我的婚礼这一天和我这样说话,你真是来求和的?”
顾舟又带着笑容否定了徐女士的话:“我不是来求和的,让您产生这样的错觉,可能是我之前的措辞不当吧。”
“错觉?”徐女士嗤笑,“你忘了吧,我随时可以让人在网上放出你的信息。你知道现在的网络暴力有多可怕吗?”
顾舟温和地反问她:“如果我现在把我们这段对话的录音放出去呢?”
徐女士的表情微微僵了一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那就正好坐实了你杀过人的事实,你觉得在这之后,你和我谁会受到更大的损伤?”
“不太好说,”顾舟用一种很事不关己的态度公正地评判道,“现在仇富的人很多。”
“顾舟,你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学生,真以为能和我斗吗?”徐女士看起来逐渐失去耐心,她低头掸掸自己的婚纱裙摆,“就算你现在真的是在录音好了,你最重要的把柄在我手里。一旦你是个杀人犯的事情被捅出去,你猜学校会不会继续留着你?你的同学会怎么对待你?你说不定连大学的毕业证书都拿不到。你觉得读书能改变命运、改变阶层?我能在你走到那一步之前就掐死你。”
顾舟来这里当然不是毫无准备。
他对于徐女士的恶劣态度毫不在意,只是问道:“徐女士,您是否想过,我手中或许也握有您的把柄?”
“不用吓唬我。”徐女士淡淡讥笑。
“——关于您挪用公款帮助您的两位哥哥开赌场的事情。”顾舟的语气还是那么平和,“徐家再家大业大,也处理不了这种丑闻吧。”
“……”徐女士沉下脸来,上下打量了顾舟一眼,“你在录音,所以想诈我?我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情,你省点力气。”
顾舟看着她:“证据我已经搜集好了,可以直接提交给警察。”
其实顾舟手里并没有那么多证据,徐家打的是擦边球,两名主事人又多留在境外。
他手头所有的证据还不足以给徐家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反而可能会引火烧身。
但顾舟最擅长的就是语言艺术,三分能说成十分。
徐女士只要有一点害怕,她今天就会选择退步。
然后,顾舟就会得到更多时间去真的将这个把柄调查得更清楚、牢牢握在手中。
他观察着徐女士的表情,见她的表情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高傲,才微微一笑转了话锋:“您这次对我发难,是因为听说顾疏来找了我好几次的事情,担心我的存在会影响到你们的婚姻和利益结合,是吗?”
徐女士没有回答,她略显阴沉地盯着顾舟,涂抹过鲜艳口红的嘴唇看起来锋利得可怕。
“其实您不必担心,我每次都在拒绝顾疏。”顾舟慢慢地道,“因为我恨他,绝不会承认他是我的父亲。”
“但顾疏有钱有地位,这些都是你梦寐以求的。”徐女士这才开了口,她用一种施舍似的态度说,“你这么努力地上学,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变成上层精英?顾舟,你这个工于心计、费劲手段往上爬的人,会放过血缘关系这么好的机会?”
顾舟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凝视了她片刻,缓声道:“会的。”
当他足够排斥厌恶顾疏,而面前又有一个比顾疏好太多的选项时。
……
这场面谈的结尾是不欢而散,但双方勉强达成了暂时的共识。
徐顾两家的联姻对两边来说都是大事,当然不希望涉及黄赌毒这样的新闻出现。
徐女士不敢在顾疏这个光脚不怕穿鞋的身上硬磕,于是默认会收回那些在网上推波助澜的水军。
而顾舟,也得到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他低头计算了一下。
两家联姻之后有两年左右的时间才能安顿整合,然后大概要等到徐女士和顾疏有了一个孩子之后,她才会再度想要对付他。
在那之前,顾舟要找到下一次的护身符。
或许他那时候已经足够强,徐家不能随意对待;也或许那时候他手握徐女士不得不低头的小尾巴,就能两方制衡。
无论如何,这一次是安全度过了。
顾舟轻轻地出了一口气,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他先是低着头走,过了几步才抬起头,然后就看见了靠在墙边、不知道出现了多久的谢九黎。
顾舟愕然地睁大眼睛看着谢九黎,然后倏地转头向后看去。
——徐女士早就走得没影子了。
“她没看见我。”谢九黎道。
顾舟脑中有那么一刹那的混乱,但他很快梳理了逻辑:“你是跟着我来的?”
“就算是吧。”谢九黎模棱两可地敷衍过去,然后她问了一个顾舟完全没预想到的问题,“你刚刚不是可以直接说我吗?”
顾舟沉默了下,才笑笑:“这不是我当初和你提出的交易内容。”
“怎么不是,不都是顾疏带来的麻烦吗?”谢九黎疑惑道,“你为此特地开了我的莱斯莱斯出门,为什么刚刚又不用?你不就是为了让我给你撑腰而找上我的吗?”
谢九黎平时总是漫不经心、对什么都不太在意。
顾舟逐渐习惯于她这样的表现,现在才惊觉自己居然也会忘记谢九黎是那个会对他说“但只要你能演得比任何人都像他,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人。
谢九黎从来不傻。
顾舟甚至怀疑她看透的比他猜想的还要多得多。
“你都知道了吗?”顾舟不答反问,“是谁告诉你的?时经寒?沈雾沉不会关心这些。”
“对。”谢九黎并没有隐瞒。
“那你不害怕吗?我杀过人的事情。”顾舟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又问道。
“我总得亲耳听过你本人的说法吧。”谢九黎扬眉道,“听风就是雨,我不是那种人。”
顾舟盯着她的眼睛,那里面什么也没有。
谢九黎不害怕、不厌恶、不好奇。
这令顾舟觉得安宁又烦躁。
安宁的是谢九黎并没有受到流言蜚语的干扰。
烦躁……大概是因为她心里只有贺孤舟。
“……如果我选择不说呢?”顾舟低声问。
谢九黎想了两秒。
然后她很轻易地就放弃了,道:“那就算了吧。”
“听到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人曾经杀过人,一般人应该都会觉得害怕警惕……谢九黎,你根本不怕死。”顾舟忍不住问,“怎么,是因为你想死了以后或许能见到贺孤舟,和他在一起吗?”
他没有刻意控制,所以这句话多少听起来带了点挑衅的意思。
谢九黎微微皱起了眉。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你为什么一直这么不安?虽然你是唯一知道贺孤舟这个名字的人,但也是唯一一个自己提出留在我身边的人。既然我向你索取,就会平等交换你想要的庇护。你和沈雾沉、和时经寒对我来说是一样的,没有必要感到不安。对你来说,利益交换是最稳定的双向关系了,不是吗?”
谢九黎并不是个沉默寡言、不爱说话的人。
但这也是顾舟第一次听谢九黎这么长篇大论,还每一个字都扎在他身上。
“我和他们不一样。”顾舟哑着嗓子否定。
性格和贺孤舟像?这也未免太可笑。
这不是他的真实性格。
时经寒或许会突然毁容,沈雾沉也可能会意外失声,而摧毁他顾舟,只需要半分钟的表演失误。
就像上次在航大的时候,他冲动地拦住了要去追逐时经寒的谢九黎。
时经寒和沈雾沉有的是一个坚固的房间。
而顾舟有的是一个一戳就破肥皂泡。
雪上加霜的是,谢九黎还是这么一个喜新厌旧到新车开了十天就扔到一边的女人。
谨慎如顾舟,怎么敢把自己的全副信任都交到谢九黎手里?
顾舟想站到谢九黎的高度,不被任何人左右摆布。
他想成为谢九黎那样的人。
“……我和他们不一样。”顾舟重复了一遍,然后才勾起与往日别无二致的笑容,“我就不会麻烦你那么多事情,能自己处理的就处理了,是不是很省心?”
谢九黎沉默两秒:“……不,最不省心的就是你。”
顾舟眉眼弯弯地朝谢九黎走去,轻按她的肩膀:“总之,这次的麻烦已经解决,我们可以回去了。”
“没有解决,”谢九黎抗拒地站在原地,“我还要去参加婚礼。”
顾舟看向她手中的婚礼请柬,试图劝阻:“那样的场合你应该不会喜欢的。”
“但我要去替你讨回刚才的场子。”谢九黎义正言辞地说,“她贬低侮辱你那么多句,你不是很能说会道吗,怎么一句也不回嘴,就听着她骂你?”
顾舟愣了一下,他停下脚步轻轻地问:“……为了我?”
“不然呢,我跑来这里是为了追回车钥匙?”谢九黎微笑。
——啊,大概也是为了贺孤舟吧。
刚才的场景,应该让谢九黎觉得好像是贺孤舟被徐女士当面训斥辱骂了一顿一样。
所以她会觉得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顾舟明明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但被快乐喜悦包裹着的彩色气球还是从他心底一个接着一个地飘了出来。
他想或许谢九黎是唯一一个知道他本性、但还是会维护他的人。
其他人要么一直以为他是个完美的好人,譬如学校里的教授和同学;要么在知道他的本性后避之不及、嫌恶万分,譬如顾疏徐女士还有沈雾沉。
谢九黎夹杂在这些人当中,简直像是黑夜中唯一一颗星、死海上唯一一艘船。
引人注目又令人心生恐惧。
顾舟眨了眨眼,他熟练地露出了有点腼腆、又有点天真的笑容,问道:“那沈雾沉知道你今天不会回家吃饭的事情吗?要不要我现在打个电话给他通知这件事情,告诉他不用等我们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