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辰宇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怎么这么巧!
陈榕昨儿上摔了, 见了红, 纪婵今天就走了!
他不敢耽搁,匆匆一拱手, 转身上了马车, 吩咐道:“去西城门!”
司岑目送蔡辰宇离开, 嗤笑一声, “想临时抱佛脚,早干嘛去了,做梦吧你, 快备马!”他吩咐身边的小厮。
蔡辰宇在西城门外找到了正在给仵作和军医安排马车的小马。
小厮跳下马车,上前问小马:“纪大人何在?”
小马看了小厮一眼, “你是何人, 找纪大人何事?”
小厮道:“我家世子是纪大人的表姐夫, 有要事找她。”
小马笑了笑, “我认识我师父好几年了, 从没听说她有什么表姐表姐夫。”
小厮的脸冷了下来, “你就告诉我纪大人在何处便是,说这些废话作甚?”
小马冷笑一声, “你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凭什么跟我甩脸子?”
“些许小事, 那么大火气做什么。”王虎推小马一下, 笑道,“纪大人被司大人叫走了,喏, 马车还在那儿,刚才骑马走的。”
粮草辎重不在城内,司岂一开城门就走了,比纪婵等人早将近半个时辰。
蔡辰宇叹息一声,道:“罢了,回吧。”
陈榕早产,纪婵往西北,这是巧合;但他追到这里,而纪婵正好离开,就一定不是巧合了。
要么是司家从中作梗,要么就是纪婵有意避开。
“是。”
小厮吩咐车夫回转,愤愤道:“见死不救,什么东西!”
小马立刻问道:“你说谁呢?”
“谁接话我就说谁。”小厮答。
小马被他气笑了,“来来来,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见死不救了?”
“我……”
“闭嘴,还不快走?”蔡辰宇喝道。
“是。”车夫应了一声,调转车头,朝城内赶去。
蔡辰宇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还真娘的现世报了。”
小厮问道:“世子,接下来怎么办,回府吗?”
蔡辰宇道:“去太医院。”他听说纪婵救仪贵人时一干御医都在,他们或者有些办法。
马车赶到太医院。
郑院使和万御医都在,蔡辰宇说明来意。
郑院使表示,他要先进宫给太后请平安脉,之后可以同万御医去蔡家看看,但只能看看,剖腹产肯定不行。
蔡辰宇回到侯府时,鲁国公夫人黄氏已经到了。
“怎么样,找到纪婵了吗?”黄氏站起身,朝他身后看了看。
然而,蔡辰宇身后只有小厮和婆子。
黄氏失望极了,问道:“她不肯来?”
蔡辰宇摇摇头,道:“军医们已经出发,广博未能找到纪大人。”
“她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黄氏尖声叫道,“亏我养了她一年多,白眼狼,她不得好死!”
蔡辰宇又摇摇头,嘴角挂起一抹讽笑,问一个妈妈:“世子妃怎样了?”
那妈妈瞥了黄氏一眼,缩着脖子小声说道:“回世子的话,世子妃胎位不正……”
蔡辰宇深吸一口气,转身出了堂屋。
一旦难产,他就要面临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的问题。
鲁国公和黄氏不会同意保孩子。
而且陈榕是他亲表妹,他俩两小无猜,一起长大,他也不愿为孩子放弃陈榕。
然而,他成亲这么多年,女人睡了七八个,孩子却始终不来,好不容易有的这一个若再……
唉,他到底该怎么做呢?
蔡辰宇无法抉择,焦躁地在长廊里来回踱着步子。
小厮见他为难,不由又愤愤道:“那贱人见死不救,她不得好死。”
“住嘴!”蔡辰宇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抬腿就踹了小厮一脚,“蠢货!司家现在是宠臣,是权臣。纪婵是司家的准儿媳,知道吗?”
他只是自私,但不是傻子。
纪婵当年被陈榕设计,已经报答了鲁国公夫人为她做的一切,他们根本没有立场指责纪婵忘恩负义。
陈榕有今日,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纪婵是仵作,不是圣人,为何要以德报怨,放下圣命,来你蔡家救一个仇人?
“啊,啊!”陈榕尖锐地叫了两声,“大表哥!”
蔡辰宇心里一颤,凑到西次间窗前,说道:“我在,榕榕你怎样了?”
“呜呜呜……”陈榕在里面嚎啕大哭,“表哥,我觉得我可能要死了。”
“别胡说,你会好起来的,生完孩子就好了。”蔡辰宇一手拄着窗框,抬起头,无奈地吐了口气——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榕榕不要胡思乱想,娘不会让你有事的。”黄氏进了产房。
“娘,我疼,生不下来怎么办?”
“不会,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养足精神,等发动的时候一鼓作气,很快就生下来了,娘生你们好几个,每个都是这样。你像娘,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蔡辰宇也道:“岳母说得极是,郑院使一会儿就来,榕榕不必担心。”
陈榕道:“纪婵呢,大表哥去找她了吗?她不是救了仪贵人吗?她也一定能救我!”
蔡辰宇无奈地笑了笑,竟不知如何回答——很多时候,他都不能理解黄氏和陈榕的想法。
“榕榕放心,她一会儿就到,娘绝不会让你有事。”黄氏撂下这句话就从里间走了出来,吩咐身边的婆子,“你马上回府,让国公爷派人去追,务必把那贱人给我追回来。”
“是。”婆子从堂屋出来,飞快地出了院子。
片刻后,垂花门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世子,夫人来了。”小厮提醒道。
夫人,就是汝南侯夫人,蔡辰宇的继母小陈氏。
蔡辰宇去世的母亲是陈榕的亲姑母,而这位小陈氏则是陈榕的堂姑母。
当年鲁国公让小陈氏给汝南侯做继室,是想让她好好照顾蔡辰宇,却不料,小陈氏为了自家儿子百般设计蔡辰宇,母子俩斗得乌眼鸡似的。
“母亲。”蔡辰宇往前迎了两步。
小陈氏道:“陈榕怎样了?”自打她下令禁足陈榕半年,姑侄之间连表面情分都没有了,她之所以走这一趟,只是因为黄氏来了,她无法不过来看看。
蔡辰宇道:“广博请了郑院使。”他不正面回答,顾左右而言他。
小陈氏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点点头,进了堂屋。
“你怎么来了?”黄氏没好气地说道。
“大嫂来了,我岂敢不来?”小陈氏行了礼。
黄氏懒得理她,转身在主座坐下。
……
纪婵此时在司岂处。
她之所以脱离军医和仵作的队伍,是因为司岑带人追了上来,告诉她司岂有要事,正在前面等她。
虽说司岂有要事不会让司岑找她,但她又不能不信司岑,只好同他一起去找司岂。
纪婵问道:“所以,你之所以把我从西城门叫到这里来,就是怕蔡家陈家勉强我回去给陈榕接生?”
司岑得意地点点头,“三嫂,你要怎么谢我?”
纪婵哭笑不得,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谢司岑。
司岂道:“你想要我怎样谢?”
司岑嘿嘿一笑,不怕死地说道:“我想跟三嫂学西洋画,三嫂回来后可一定要教我!”
“好啊,没问题。”纪婵笑道。
司岑得意地瞥了司岂一眼。
司岂见纪婵没有特别撇清“三嫂”的称呼,心里像喝了一碗热乎乎的蜂蜜水,又甜又暖。
“又来耍宝,我们马上就出发了,你回吧。”他故作严肃。
“好。”司岑收起唇角的笑意,正色道:“三哥三嫂一定要平安回来,不然我天天揍胖墩儿,直到你们回来。”
司岂在他肩上砸了一拳,“快滚。”
司岑滚了。
司岂看看整装待发的队伍,说道:“你机灵些,保持距离,近了比远了好,带好其他人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纪婵点点头,“你也小心。”她把一个黑色的小腰包递给司岂,“这是给你的,可以系在腰上,取用方便。里面有零食、金疮药、板蓝根、盐和调料等,说不定路上用的着。”
司岂接过来,系好,发现其虽不大好看,但极实用。
“确实很方便。”他在腰包上摩挲两下,“那我先走了,罗清陪你在这里等他们过来。”
“好。”纪婵摆摆手。
司岂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看她。
纪婵笑了起来,“放心,不过两里地而已,盏茶的功夫都用不上。”
“呼哨~”
“哈哈哈哈……”
“司大人舍不得了。”
“那就一起走嘛,怕什么。”
“就是。”
羽林军中的几个校尉是权贵子弟,与司岂相处甚是随意,此刻打哈凑趣毫不见外。
纪婵道:“甭理他们,我不介意。”
司岂也觉得她不会介意,笑着点点头,“我走了。”
他上了马车。
纪婵带上口罩,把呛人的尘土隔绝在口鼻之外,说道:“这些羽林军可靠吗?”
罗清道:“纪大人放心,都是军中好手。”
两人站了一会儿,军医和仵作的车队很快就到了。
纪婵上车后,罗清骑马追司岂去了。
小马从自己的车上下来,上了纪婵的车,开着车门说道:“师父,难产关乎两条人命,蔡世子若是再来找你怎么办?”
纪婵道:“据我所知,蔡世子其人还算有担当,我与陈榕交手多回,他不至于那么没脸没皮吧。”
小马道:“那是他的妻子和孩子,就是不要脸也是该当的。”
纪婵耸了耸肩,“你说的有道理,可那又如何?且不说我现在公务在身,去不了。即便能去,生与死也是五五开,我又何必要去?”
小马松了口气,笑嘻嘻地说道:“师父明白就好,那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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