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跳下来吗?”黑发鸢瞳的男孩张开双手,风亲吻过他的短发,带起温柔的弧度。
他仰着脸,笑着向上方的孩童保证:“我会接住你的。”
幼崽的双眼就是一亮。
【咦,这是太宰小哥?】
【和副本里的太宰小哥不一样……很青涩的样子诶。】
【作之助不也年轻了很多,副本应该是未来?或者说未来的某个平行世界吧。】
【啊,那这样的话太宰小哥岂不是记不得崽崽了?】
【织田记得吗?】
【……】
【不会吧。】
【故事突然诡异了起来。】
但纲吉没能跳下去。
银发的杀手先生拎住了他,让和xanxus凑在一起就格外活泼的幼崽逃离跳下去和下面那个黑毛小鬼一起砸成泥的厄运。
而黑发男孩的动作也被人制止,从他的后方走出的颓废医生摁住他的肩膀,苦恼地扶住了额头。
“你是在开玩笑吗,太宰君?”对方说道,“按照这位小朋友的身高体重,从这样的高度跳下来,你们或许会一起去见上帝的哦。”
“上帝?”
黑毛猫猫歪歪脑袋,“森先生原来是信奉上帝的类型么?”
“这不过是比喻。”
人模狗样的军医伸出手,诱哄道,“和那边糊弄人的小少爷不一样,我会接住你的哦,要下来吗?这位不知名的小少爷。”
纲吉眨了眨眼,往后缩了一缩。
和太宰治不同,这是完全没见过的家伙。
对方的身上有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这让他感到害怕。
而太宰治显然也是不喜于被对方打搅了自己的好事的。
他分了半个眼神给洗去邋遢的前任军官,神情恹恹。
“坏人好事是会被驴踢的哦。”男孩懒散说道。
纲吉眨了眨眼,在黑发的军官回答之前,瑟瑟地发出声音。
“纲吉、纲吉要来了哦。”
太宰治猛地抬起头。
给自己打了气的幼崽闭眼一个猛冲,像是刚开始学飞行的幼鸟一样颤巍巍地张开了手,像是一只鹰一样坠入太宰治的瞳中。
【我要来了哦,阵哥。】
站在他身后的少年恍惚了一瞬,猛地伸出手,没能扯住幼鸟后颈上的衣物。
棕毛的幼崽全然信任着下方理论上是初次见面的少年,而对方在一霎的惊讶后也确实张开了手。
但是,虽然纲吉是一个很小一团的幼崽,但他事实上是有不小的重量的。再加上集装箱的高度,身形瘦弱的太宰根本接不住他。
而少年琴酒虽然只愣了一瞬,但还是错过了捞住纲吉的最佳时间。他只来得及跳出集装箱将纲吉抱在怀里,而后,齐齐砸向地面。
“喂喂别胡乱开玩笑啊!”
唯一的成年人瞪大了眼。
轰的一声,他只来得及将愣住的太宰治给扒拉到面前,看着面前的狼藉,呼出了一口气。
“这可真是……”
他蹲下身,戳了戳垫在最下面的银发少年的脸颊。
像是孤狼崽子一样的少年没有醒来,被他禁锢在怀中的幼崽不知何时也闭上了双眼。
昏迷……不,难道是睡着了?
他抬起头,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小雇主——太宰治垂着眼,神色不明。
…
纲吉听见什么人在谩骂的声音。
他蜷缩成一团,无数拳头砸在他的身上,却始终紧紧蜷缩着,保护着怀里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比他大不少的少年们散去了,吃不下这块硬骨头,他们便如在下水道里混迹的野犬一样循着味道往其他方向寻去。
又过了许久,“他”才慢慢舒展了身体。
藏在怀中的是食物。
过了期的面包碎屑和菜品残渣,“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确定无人后摸到了某个角落。
只能由孩子伸入的缝隙往往为人所忽视。
“他”轻车熟路地摸到缝隙底部,手再拐一拐——这是由左撇子更趁手的方向——摸到一个盒子。
将盒子放进食物之间隐藏起来,他像以往一样回到了破旧的棚屋。
“欢迎回来!”
响起的声音是他的弟弟,“他”抬起头,目光温和了一瞬,对上同样银发的男孩的眼眸。
对方弯起眼,亲昵地叫出他的名字。
“阵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崽崽突然进入琴酒小哥的副本了吗?】
【好像是这样……?】
【系统——系统出来给个解释——】
【系统滋……系统维护中……】
【崽崽还好吗?刚才是从集装箱上摔下来了吧,感觉很痛的样子。】
纲吉乖乖在心底应答了一声还好。
他倒是没有问题啦,只不过是闭上眼再醒来,就来到了这个新的视界。
人类幼崽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和弟弟互动,却没有像是织田作之助那时候一样可以操纵身体的感觉。
他被束缚了起来。
不过还能看见弹幕——虽然他们似乎并看不见他。
兔兔挠墙jpg
纲吉现在所在的是名为黑泽阵的男孩的身体。
比起织田作之助过大的躯壳,这个身体比纲吉本身的身体并没有大多少——虽说如此,也轮不到他使用。
但是,大概是并非普通的进入方式,这个世界也并不像是织田作之助和太宰那个时候,是按照一比一时间进行流动的。相反,这就像是走马灯,快速地播放着某人的生命。
通过和他就像是镜面一样的男孩,纲吉能够确认这个身体正是琴酒——唔,那么黑泽阵就是gin哥原本的名字?
这也难怪他会说日语了。
男孩黑泽阵和他的弟弟是这个贫民窟的一部分。
兄弟二人出生于莫斯科,母亲的一方有日本的血脉,因此拥有日本的名字,会说日本的语言。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
在俄罗斯,这个名字和混血的特点反而会让他们受到歧视。
身为兄长、长得高大的黑泽阵还好,但是出生以来就体弱多病的弟弟常常被冠以劣种的名姓,为同岁乃至更大的孩子们耻笑。
“没关系的。”
当兄长为了他和其他人大干一架的时候,弟弟总会拉着兄长的手如此劝导,“阵哥不要生气啦。”
他像是一束光,自父亲欠下天价债款之后微弱地照在黑泽阵的生命之中。
纲吉能够感知到黑泽阵的情绪。
在弟弟露出笑容的时候、在弟弟劝慰自己的时候,空旷的心就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填补了起来,逐渐变得充盈。
然后,生命的走马灯哗啦啦地晃过,停留在少年琴酒抬起的手上。
与现在的他差不多大的少年面无表情地抬起手,瞄准了对面与自己如镜像一般的男孩。
对方露出与记忆中无二的笑容,嘴唇张张合合。
“砰——!”
纲吉猛地醒来。
盘膝坐在他身边的是太宰治,黑发鸢眼的男孩看见他,心情甚好地打了个招呼。
“醒啦?”
纲吉见到了熟悉的脸。
虽然知道对方不是自己认识的太宰治,但是却莫名地感到了熟悉。
于是吸了吸鼻子,一头扎进了男孩的怀里。
差点没把黑毛猫猫扎了个战术后仰。
太宰治其实还不确定这个小鬼就是记忆中藏在织田作之助身体里的人,毕竟他也只看过织田作凭借记忆画下来的画像而已。
但是,看见对方的动作,好像又变得确定了起来。
他难得露出几分温柔,像是撸兔子一样一下一下摸着对方的后颈。
抚摸这个位置能让大多数的人心情变好,因为这会让他们觉得自己能够掌控一切。
太宰治也并不例外。
“好了好了,是做噩梦了吗?”他问。
纲吉呜呜咽咽。
太宰治今天心情真的很不错,甚至俯下身来听幼崽在说什么。
“呜呜呜……不要……呜quq……”
“gin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