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躲在外围听不到大佬们的神仙对话,而被提问的某当事人倒是宁可自己没听到, 毕竟这个问题, 已经约等于送命题了。
哎, 做人真的太难了。
系统:要不,下个世界你做鬼试试?
[不能吃美食, 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不做。]
系统有些遗憾地放下这条备案,毕竟按照系统穿越守则,在没有宿主同意的前提下, 宿主的物种是不能发生质变的, 他宿主虽然苟且作, 但的的确确是个纯人类没错。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这倒没有, 他这不怕说实话招打嘛, 毕竟也是塑料师徒啊, 谭昭尝试着开口:“我给大圣送过桃子。”
杨戬看了一眼显然没全说真话的凡人, 轻呵了一声。
是嘲笑没错了,谭某人战战兢兢:“确实有那么一点儿关系, 但我发誓, 真的没有不正当的关系。”
“不能说?”
“不好说。”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 我说了您也不会信的。”
“你不说,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信?”
“那我可说了?”
“说吧。”
谭昭就说了:“大圣, 与我有些授教之恩。”
杨戬当即酒也不喝了:“本君不信。”
……你看看,他都说了实话,你不还是不信嘛。
“没有正式的师徒名分, 就指点一二,我就是个凡人,有些能力,但真的没有搞事情的想法。”他顶多,就管管自家的闲事儿。
杨戬为什么会匆匆跑来找殷元?难道是因为一个凡人出了岔子所以才这么急赤忙慌吗?那必然不是的,殷元是谁?未来唐僧的舅舅。唐僧谁?肩负西天取经重任的佛陀转世。
西天取经这桩事,天上懂行的神仙都心领神会,西方和天庭联手攒的局,丁点儿差错都不能出的。
这才是杨戬第一时间过来试探殷元的原因。
毕竟好好一大罗金仙,也没担上司法天君的名头,作甚去管一凡夫俗子的是非。
这个道理,谭昭打从听到河伯的传讯,就明白了。
杨戬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凡人,妄图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谎言,但很显然,一丝都没有。这可真是……太新鲜了,那猴子未来可是要做这位外甥的大徒弟的,幸亏是没拜师,否则这辈分可真是有够乱的了。
“本君会看着你的,若你轻举妄动,便拿你去见玉帝。”
得了吧,你自己都不爱去见玉帝,谭昭心中腹诽,面上却是一派感动:“上仙英明,来,喝酒。”
这酒,自然也算不错。
杨戬朝着河伯的方向望了一眼,倒是没有拆穿,只在殷元的掌心下了一道禁制,若他做出伤害玄奘的事情,禁制就会触发。
被人看穿外来身份,还被怀疑是可疑作案人员,谭昭摸着脑袋,认了。
当然,杨戬临走之前还不忘督促人努力修炼,不要沾染太多红尘是非。
“……”他,只是一条沉迷红尘俗世的咸鱼罢了,为什么要这么为难他?!
待杨戬上了云头离去,谭昭这才收了空酒壶,冲着河伯的方向蕴着法力喊了一声:“别躲了,出来吧。”
河伯就有些期期艾艾地出来了,身上还沾着草屑,谭昭很有理由怀疑这位刚刚可能等着等着睡过一觉了。
此时太阳西下,黄昏晕撒在山间,尚还带着些白日里的余温。
“多谢告知。”谭昭还了一个礼。
河伯立刻推拒:“没、不用这样,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毕竟他一没钱替人疏通,也没能力替人打退了二郎真君。
“天色不早了,你还要回河里吗?”
河伯心里猛地一跳,他生前的记忆因做了河伯已经很淡了,除了名讳外,连父母亲人都不记得了,自然也不大记得人间的繁华,此时一听,便尝试着开口:“我能去长安城里借宿一宿吗?”
谭昭哪里看不穿,却故意道:“长安城哪条江?那条河?”
“啊?”
谭昭一笑,拎着空酒壶往回走:“走吧,丞相府虽然没有江也没有河,但尚且还有个不算小的湖。”
河伯立刻一脸美滋滋地跟了上去。
此时已是黄昏,入城自然用的神仙手段,待到了丞相府外的僻静胡同,这才显现了身形,绕回丞相府前门。
“这便是长安城啊,好生热闹,人也好多啊,这做这里的河伯该有多幸福啊。”这宽敞的庙宇和信众,委实是令人酸了。
乡下河伯进城后,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似要将这锦绣城池都记在心中。
“今日晚了,等明日精神足,带你逛一逛便是了。”
做女婿,谭昭自然是嫌弃河伯的,但对方也没完全表现出来,他也不是刻薄的人,哪好老给人甩脸子的,平常心对待。
倒是谭昭未预料到的,河伯的到来,受到了殷家全体上下的热烈欢迎,倒是把河伯弄得有些拘谨,甚至听着殷相公的称赞与感谢,直觉得……脸上臊得慌。
他其实只是一个弱小、无助又被迫每年娶亲的河伯而已,将他解救出来的其实是殷大侠才是,但……他不能说。
没想到殷大侠在家,居然还隐瞒自己的能力,真不愧是大侠风范,半点儿不慕名利的。
当然,这份夸奖晚些时候他也说出口了。
“名利?你觉得我作为丞相的独子,还要什么名利?”当纨绔的,是没有钱了?还是威风不够大呀?
河伯再次酸了,他一个当神仙的,居然会羡慕凡人,自闭了。
“那是?”怎么身上有水族的气息,殷大侠没有看出来吗?
谭昭转过头一看,只见身穿官服的陈光蕊正往这边走。说起来,便宜姐夫打从回了长安后,就每天往外面跑,不是与曾经的同窗吃酒,就是拜访老上司。
做什么?那自然是想要谋个实缺了。
因为他的打岔,暴躁老爹对女婿那是横挑鼻子竖挑眼,虽然没明面上表现出来,但怎么可能还会写折子递上去举荐人呢。再者,你十八年前考中的秀才,如今大唐蒸蒸日上,每天都在发展,即便你天赋异禀,十八年空白,有本事干好重要工作吗?
最后,更现实的是,如今也不是吏部考核的时候,如非遇特殊情况,哪有那么多实缺适合人啊!说穿了,吏部排队等官职的,那海了去了。
陈光蕊就处在这么一个不尴不尬的境地上,他考取状元,腹内确有锦绣文章,当年入翰林院三年,便得江州知州的职位,如果没有刘洪这一遭,他外放回来,就该入六部轮值,加上殷开山的影响,丞相说不准,但六部尚书却是大有可能的。
但世上没有如果这件事,翰林院的金是镀了,但外放的差事陈光蕊可只担了名头,加上殷相公没开口,吏部现在其实也有点儿愁。
给低了,怕得罪人,给高了吧,又于律不合。
至于海州陈家,虽在当地是个士族,但在京中的大佬眼里,能量显然还不够干预他们决策的。
“姐夫这是打哪儿来啊,晚间都没瞧见?”
十八年前,陈光蕊就有些瞧不上殷元,不过那是学霸对学渣的天然优越感,但如今他却有些嫉妒对方了,灯火掩映,陈光蕊有些慌乱,他不该这么想的,故而很快垂眸,掩下心里的情绪,温和道:“久别长安,见了几位许久未见的老友,一时之间误了时辰。”
谭昭懂了,这位估摸着心里正难受着呢,毕竟当年的天之骄子,状元出身,明明是他领先一步,却没想到曾经落后他的人,走到了他的前面。
谭昭可记得哩,同榜的那位探花很有能力,如今临着户部尚书之位,只有一步之遥了。而且如今的六部,不少都是陈光蕊的同窗或者曾经的同僚。
现实啊,它就是这么残酷。
“哦?那确实是该见见,姐夫也累了一天了,别让阿姊等太久。”至于介绍冯兰,谭昭提都没提。
陈光蕊的脸一僵,他本来想说些什么,如此都被这句话堵了回去。
河伯全程都当着壁花,他已经知道这人的身份了,刚来的时候,他也听了一耳朵长安城里的传闻,原来这位就是得洪江龙王所救的状元郎啊。
总感觉,有种见面不如闻名的感觉。
说起来,外头热闹地方的龙王也不好当,在自己统辖的水区居然被凡人捞上岸去卖钱,太惨了,其实他那小河流也挺好的。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吓人?”
“没什么没什么。”
……他看就是有什么吧。
不过谭昭也不追问,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将人送去客房,他后半夜收拾了一点吃食,就跑去五指山找大圣了。
他得跟猴哥通通气啊,毕竟杨二郎都找上门来了,万一说漏了,可真是要他老命了。
谁知道他还没靠近呢,猴哥独特的嗓音就传来过来:“姓陆的小子,你身上怎么有那玉帝老外甥的气息?”
……佛了佛了,你俩这鼻子到底怎么修炼的,有什么特殊技巧传授不?想学。
谭昭嗅了嗅身上,他分明洗过澡了呀。
“别闻了,俺老孙跟那二郎小圣不知打过多少场,还用闻?他化成灰俺老孙都认得。”猴哥恨恨道,“桃儿拿来!”
……吐槽还不忘吃桃,大圣你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