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儿子长什么样?”
有家入硝子在,五条悟也不在意费奥多尔这请君入瓮的把戏,弯腰垂眸问了问哭泣不止的老夫妇。
两人彼此搀扶着,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泪水还在止不住的掉落。
“这是我们孩子的照片,求求你了,一定要救救他啊!只有你们能救救他了!!如果还有别人,他说会直接引爆炸弹的!!”
照片上的男人极具特色的下三白的眼睛阴鸷地盯着屏幕。
五条悟指尖抽走了这张被他俩紧紧护在怀里的照片,挺直起了腰板打量着照片上的人。
“有位置吗?”
“有的有的!”
脸上的泪水还来不及擦,两人忙不迭地点头,慌忙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地图和公交车的班次。
被着重标识的路线在地图上十分醒目,特意准备的公交车班次和时间也在上面显示的清清楚楚。
五条悟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太宰治,伸手扶起了两个老人。
“我会救下来的,这单任务咒高接下了。”
太宰治低着头翻看着薄薄的两页纸,微垂的眼帘遮盖住瞳孔里的神色,那双带笑的眼眸此刻完全冷住。
公交车行使的路线在地图上已经被清晰标注出来了,上面连带着各种铁路线条都密密麻麻地附在了图上。
重点标识出的202路线,朝着煤窑反方向移动,穿过横滨最繁华的街道,向着最中心驶去,完全想调开五条悟在参与进普希金的事件当中。
浓墨重彩描绘的地图翻涌着一股新鲜的墨味,太宰治的食指忍不住捻了捻,微烫的触感沿着圆环的指腹传递到大脑。
“怎么了?”
五条悟双手插在兜里,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没事。”
太宰治的眼里闪烁着兴味的光芒,对着两位仍还止不住眼泪的老夫妻勾起一抹安抚的笑容。
“放心,这件事会很快解决的。”
……
“所以……图呢?!!”
国木田独步身后的金辫气到炸到飞起,整个人都缩简成简笔画的小人,像只大螃蟹一样气冲冲对着五条悟张来右手。
“诶?”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下巴,五条悟45度抬头仰望起天空,错开了他都快气成激光的视线,非常欠揍地拉长了语调:“没在我这哦~”
语气相当无辜,表情无比纯真,却让国木田独步的手扭曲成鸡爪,僵硬地凝固在空气中。
“那班巴士呢?”
“诶?”五条悟又故技重施,摆着那副人畜无害的天真表情:“我不知道诶~”
“哈?!!!”
国木田独步气愤的尖声都快磨破他的耳膜,此刻他恨不得拽着面前人的衣摆狂摇。
两人已经站在了大街上,这一声盖不住的高音完全将周围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俩人身上。
国木田独步抢救地掏出手机,两只手死命地握住自己的救命稻草,赶紧翻出通讯录,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地重复:“太宰…太宰……”
“嘟———嘟———”
五条悟事不关己一样双手插着兜,鼻尖轻嗅微微动了动,好奇地转头打量起四周。
粉红的小餐车敞开了摊位,三两个小学生背着书包排成小队,新鲜欲滴色泽极好的草莓图片点缀着车身。
“诶~”这声气音婉转地丝毫不见刚才逗弄国木田独步的敷衍,光嗅着鼻尖的甜味五条悟的嘴角都忍不住翘了翘,长腿一迈迅速排在了小学生的身后。
“嘟———现在不能接电话,请在嘟声后留言。”
“太宰!!!”
机械的提示音完全浇不灭国木田独步心中的怒火,事情都要火烧眉毛了,这一个两个怎么都在掉链子!!
他都快把要手机攥到粉碎,一转头,就发现某人正在排队买大福。
“五条悟!!!”
这下火山彻底爆发,国木田独步的大脑已经被愤怒的小人彻底控制住了,上手一把扯住了男人的后领。
“谢谢——”
五条悟对现状适应良好,脚尖欠着脚后跟摩擦着地面,对着瞪大眼睛的老板愉快地招了招手,一手还提着自己的草莓大福。
“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有多紧急啊!!!”
快要狂暴成恐龙的男人跟在五条悟身边,一路苦口婆心地劝导着,但五条悟完全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模样,甚至还能跳过他,从他的身后放眼观察。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哦,来了。”
“……啊?”
国木田独步前一句的爆吼才刚出声,就被五条悟这一句话打断,快要冒烟的脑子此刻已停止运转。
直到巴士的大门当着他面自动打开。
五条悟长腿一迈,提着大福一马当先地上了车,国木田独步脑子才转变了过来,梗着脖子青着脸,强迫咽下所有哽在喉咙里的斥声。
“已经上车了。”
大巴车看起来平静异常,只是周围安静地快要窒息,所有乘客强装着面无表情,但眼睛里的恐惧化成丝线,丝丝缕缕缠绕住了两人。
五条悟手拿着电话,用着正常的语调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鸢色的瞳孔被照到几乎透明,方框状的亮点在他眼里闪烁。
太宰治低下头,桌面上平铺摆放着两张几乎一样的地图。
巴士如同老牛一样发出气音,缓缓合上打开的车门,继续平稳地行使在街道上。
102的字样提醒着所有人这辆巴士的去处。
“国木田肯定气到不行吧。”
“是哦,现在还没有动,僵地像块木头哟~”
两人取笑的尾音都万分相似,这听得国木田独步的拳头瞬间硬了,额间青筋一跳一跳地,他又怕劫匪有所发现,只能全力压抑住自己想要揍人的冲动。
然而等五条悟的手机刚一放下,就有人硬是要往国木田独步的气头上撞,黑漆漆的枪口强硬地指上了国木田独步的额头。
他的带着黑色脸基尼,五官完全看不清,眼睛被勒地像上吊,瞳仁在眼眶里显得极小,声音强压到难以辨别的沙哑,粗声粗气地喊到:“抢劫!!”
一张交织着无数道路,密密麻麻摆放如同蚂蚁一样的地图握在指腹中,打从拿到手起,或者说两老人刚进门,太宰治就察觉到了不对。
浓重的油墨味以及那未消散的微烫,都说明了这份地图是才刚打印出来的,对比完整的地图,就能发现一条消失在地图中的线路。
而藏匿消失在密密麻麻地图中的,正是102路公交。
所以并不是202,
应该是102才对。
巴士上,带着脸基尼的男人被国木田独步双手向后擒拿,整个人死死压在了地上。
两辆巴士仅隔了三条街道,即使登错也不至于不能补救。
“五条悟,他还有后手!”
费奥多尔防备着五条悟的眼睛,巴士上不可能做任何手脚,五条悟放下但没有挂断的电话里,太宰治的声音焦急地传来。
闻言五条悟刹那间转头,赫然睁大的璀璨蓝眸直勾勾看向车窗。
大块铮亮的车窗玻璃外,后车灯焦急地不断闪烁,汽车鸣笛地尖锐声节节攀升。
一辆大货车突然转向,逆着车道,直冲冲像着这里莽来,像是一头如何也拉不住的斗牛。
“让我看看,你的领域是什么吧。”
黑发在费奥多尔的脸侧轻挠,中午炽热的阳光都照不进他紫色的瞳孔,此时若有人直望,便会被拉进深不见底的黑渊。
蓝天白云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构筑成明亮的世界,光影打下微佝的身躯在地板上重叠出不同深浅的阴影。
他如同一个墨团,侵蚀着光明的世界。
“费奥多尔大人!!!”
五条悟有些怔住干涩的瞳孔里,他清晰看见了对方脸上扩散地狞笑,他用力蹬紧了油门。
五条悟也看见了,被绑在副驾驶座位上,蒙住大半张脸,无力哭泣的孩子。
“蹬——蹬——蹬———”
全身上下包裹在盔甲里的军警快步踏上楼梯,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甚至还没有乘坐电梯。
以这辆102路公交车现在的行使地点,四周所有的高楼都在重点排查,军警正全力寻找费奥多尔。
所有汇报统一连接进太宰治的耳麦,手边另一张更加详细标注着的地图,在汇报声里接连被太宰治打上红叉。
费奥多尔不会在领域的范围之内,哪怕五条悟的领域是闭合的,他也需要观察解除领域后,事后周围一切的变化来推断他领域的作用。
高处,且以102路公交为中心,应该就是最后一个老鼠洞的位置。
“报告!国贸大厦20楼,并未发现费奥多尔的踪迹!!”
太宰治紧抿着唇,冷静地在地图上打上了最后一个叉。
费奥多尔身后澄蓝天空的背景板,在此刻陡然转换成机械游动的海底鱼群。
虚假的景色来回转换,他坐在以这为噱头装饰的店内,在电台点上下一首歌。
“该行动了。”
此刻距离共噬病毒生效,还剩29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