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善逸口中的“姐姐”会不会生气这点没人知道,但发色稠绿的男鬼此时看上去简直像是气炸了肺。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么做?!!”
妓夫太郎目眦欲裂,脸上的神色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连嘶吼出的声音都透着嘶哑和怨毒,握住血肉飞镰的两手猛然暴出大量浓稠的鬼血,飞速向下蔓延,猩红的颜色当即裹住整条血肉飞镰,将刚被切断的刀刃重新连接起来,并且毫不犹豫挥舞着向那个金色脑袋砍去。
“你竟然当着我的面!砍掉了我妹妹的脑袋!去死!去死!!!不可饶恕!!!”
空中袭来的血肉飞镰经过鬼血的强化,已然隐隐从猩红色转变为阴毒的紫红,显而易见透着剧毒的色泽,并且稠绿发色男鬼发动的攻击不止如此,伴随着大股大股鬼血的涌出,无数残月状的血刃从血泊中腾空而起,与先前一般无二,密密麻麻地向着四面八方飞射而来。
“善逸,小心有毒!”
宇髄天元作为前任忍者,对于有毒的东西是仅次于虫柱蝴蝶忍的敏锐,在注意到这只男鬼在暴怒情况下斩出的血镰已经红到发紫,自然立刻意识到其上面绝对带着见血封喉的剧毒,并且这封死四面八方的血刃自然也不会例外,但凡被擦破一点皮肤,都是危险至极的情况,当下立刻神色凝重大声吼道:
“这只鬼的攻击绝对携带剧毒!千万不要被他打中!”
一边这么喊着,刚刚眼疾手快捞起掉落绷带,没忘了重新裹住头发的宇髄天元立刻揪住了旁边另一个金毛,抬手握住自己两把日轮刀中间连接着各自刀柄的链条,将两把日轮刀几乎轮成了风车,飞快将冲向他们的血刃一一斩爆,接着将手里碍事的金毛往边上一扔,只匆匆甩下一句“退后”便毫不犹豫冲了上去。
两把宽刃的日轮刀干脆轮得只能看到残影,在密布剧毒血刃的空间中斩出一条通路,锋利的刀刃毫不迟疑直直取向了绿发男鬼的脖颈。
这只鬼即便露出暴怒的神色,但却采取的应对措施却绝对是最优的选择,应对善逸这种速度的敌人,近身攻击绝对是最愚蠢的选择,那种根本连鬼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完全可以在他来不及回击的时候便斩下他的头颅,对此的应对唯有一种可行——那就是杜绝其近身的可能性。
将剧毒的血刃布满整片空间,让敌人一时间无法接近,再利用长长的血肉飞镰进行攻击……这种程度的应对,以及如此阴毒的血鬼术,决计不是普通恶鬼具有的实力。
宇髄天元的目光格外冷峻,周身的气息格外紧张,整个人如临大敌。
——这只发色稠绿,面带黑斑,寄生与银发女鬼后背的丑陋男鬼,应该才是真正的“上弦之陆”!
“啊?有毒?”
另一边,刀下滚落着堕姬的头颅,我妻善逸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刚刚好听见顶头上司的提醒,握住柴刀的手下意识顿了一瞬。
他的听力确实很好没错,但对方的攻击路数带不带毒,这对他而言仍旧是无法听出的未知数,毕竟他听得出怨毒到恨不得他立刻去死的声音,也听得见替他担忧紧张希望他平安无事的念头,但其中的具体情况,是声音所表达不出的东西。
或许另一个自己的朋友灶门炭治郎能够做到,那家伙的鼻子灵敏到堪比他们耳朵的程度,嗅觉对于毒素的分辨力度自然作为顶峰,大概会更有优势一些。
避免自己被伤到属于人类的本能,我妻善逸更是天生对于“痛苦”更加畏惧,而一旦痛苦甚至和“危险”挂了勾之后,那简直是让他畏惧到可能会被吓晕的程度。
在听见顶头上司的提醒下意识回过头之后,映入眼帘的赫然就是密密麻麻直冲过来的猩红血刃,我妻善逸当即吓得嗷了一声,紧接着本能快于思考,下意识抓起了近在咫尺的东西挡在身前,整个人蜷缩在掩体后面,只听见“噗噗噗”利刃切入肉体的可怖声响,自己倒是一丁点儿油皮都没擦破。
至于他下意识抓起的“盾牌”究竟是什么……
滚落在地上的头颅像是遭受了什么极大的痛苦,尖锐地痛叫了一声,紧接着近乎嘶吼地扯着嗓子,嚎啕着痛骂起来:
“你这个该死的混蛋!竟然敢用我的身体当做盾牌!好痛!好痛啊好痛啊!你去死!去死!!!”
另一边的妓夫太郎也猛然顿了一下,看到这幅场景后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双目的眼角直接崩裂出血,两手在脸上抓出了深深的血痕,嗓音几乎尖锐到破音:
“你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还有你这样的‘柱’?!卑鄙狠毒!用我妹妹的身体替你抵挡攻击!你必须去死!我一定要杀了你!啊啊啊啊杀了你!!!”
与此同时,丝毫没有停歇的宇髄天元也手持着双刀果断砍向了被吸引注意力的妓夫太郎,刀锋已经贴近干瘦的脖颈,只需继续以这个趋势砍过去,就可以将这只男鬼的头颅也斩于刀下。
但就在锋利的刀刃已经切在枯瘦凸起的颈骨之上时,却毫无征兆地被迫停了下来,宇髄天元的手臂肌肉紧绷,用力到牙齿咬紧,额头和脖子上甚至都凸起了青筋,但仍旧只能让这两把日轮刀微微颤动,前进不了分毫。
原因无它,绿发黑斑的男鬼不知何时已经收回了两条血肉之镰,正用其死死架住宇髄天元挥砍的刀锋,分明身体枯瘦,但骨头突出的干瘦手臂却稳得出奇,架住这致命一击的力道不动如山。
人类与鬼的身体素质差距可谓是天差地别,并不仅仅在于食人鬼那可怕的恢复力,断肢的伤势甚至只需要短短几息就能够愈合如初,不惧怕任何除阳光与砍掉头颅之外的伤势,除此之外,鬼所拥有的肉体力量,也往往超过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
即便宇髄天元在九柱中的腕力仅次于最强的岩柱,但仍旧比起上弦恶鬼犹之不及,可在场的也不只有宇髄天元一个人,虽然说我妻善逸被前两任上司都评价为“作为队友很危险”,但如果刨除掉他本人可能因为太害怕而干掉队友的可能性之外,如果看到队友陷入僵持,他也还是会顺手帮个忙的。
发色稠绿面生黑斑的男鬼的确拥有极其难缠的能力,阴狠的剧毒见血封喉,密布的血刃能够封死一切辗转腾挪的空间,但这一切却被宇髄天元牵制了大半的注意力,且需要足够的发挥时间。
而我妻善逸的一刀,却仅需一瞬。
于是,在面色惊慌,却轻而易举砍断所有从这具身体上生长出试图自救的粉色带子后,我妻善逸极其顺手将堕姬的无头躯体提起来当做盾牌,只一个闪烁间,就出现在了妓夫太郎的背后。
金色的电弧在空中“噼啪”地爆响了一下,落雷的声音响起,空气中弥漫起焦糊的气味,妓夫太郎只听见自己妹妹惊恐喊了一句“哥哥”的声音,下意识回过头时,赫然就与几乎贴面的明黄色瞳仁来了个对视。分明那小鬼的脸上还挂着畏惧和瑟缩,但这瞳仁中却是一片无机质的漠视,透着阴寒惊悚的气息,森森的眼白包裹着黄澄澄的瞳仁,几根血丝顺着边缘蔓延其上,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双眼,仿佛无声无息上门勾魂的鬼差,连任何交涉都不需要,只是手上一动,就会在目标毫无反抗之力的情况下收走所有的残魂。
下一瞬,根本完全来不及反应,妓夫太郎只觉得脖颈间一凉,自己的视野就无法控制地栽了下去。
“你们两个!你们两个!!!都应该去死!该死!该死的‘柱’!!!”
妓夫太郎的头颅砸在地上,无比怨毒地嘶吼起来:
“你们还以为能杀了我们全身而退吗?大人已经在注意鬼杀队了!上弦的思维是互通的!你们的模样会被我的记忆传出去!位阶更高的大人会找到你们!然后把你们杀死!无论是谁!等着吧!你们迟早要——”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那个最后砍了他脑袋的金发小鬼突然间眉毛一皱,接着低头看过来,语气纠结地开口:
“你这家伙啊,其实我之前就想要说了,不过因为你看起来实在太可怕,所以一直没敢说出来。”
在妓夫太郎的脑袋彻底化为飞灰之前,他听见了略带抱怨的声音。
“你搞错一件事了,我才不是什么‘柱’,你们怎么做鬼做得这么失败,连情报搜集都做得这么差,如果是我前两任公司,肯定要罚情报部工资的。”
——
万世极乐教。
猗窝座的死亡让鬼舞辻无惨震怒不已,且因死亡的是上弦前列,所以同时也提起了更多的警惕,上弦的思维本就可以联通,唯有童磨是个例外——因为无惨大人嫌弃他的思维太恶心,所以直接就把他屏蔽了。
在猗窝座死后,虽然鬼舞辻无惨仍旧不想去听童磨的思想,但也没有再让他与其他上弦屏蔽,所以,上弦之陆兄妹的死亡,包括上陆死亡前的记忆,也自然而然也传进了他的脑袋里。
“居然又是那对双胞胎吗?”
为上陆兄妹礼节性地流了几滴毫无感情的眼泪后,童磨用金色扇面遮着自己的下半张脸,七彩琉璃般的瞳仁缓缓收缩,露出了一个略带期待的神色。
“能够杀死猗窝座阁下,又紧接着杀死了那两个孩子——可惜是男人,也不知道这对双胞胎有没有姐妹,如果有的话,想必那一定是绝顶美味的珍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