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辞侧耳倾听,确认卧室外面的黑猫没有任何动静后果断做下了决定。
灵魂全部投入!真身降临!随便什么都好!这事必须得处理好,否则这周目的档就不能要了。
【你选择了F.亲身降临】
【即将投注全部灵魂】
【本局灵魂强度:10/10】
金光席卷了巫辞,他现实社会的身体失去控制倒在床上陷入深度昏迷状态,灵魂投入时间长河。
【风中秉烛,妙至毫颠】
乾朝王都,天德寺。
巫辞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着红袍、配金饰,站在高台之上,下方信众与红袍和尚期翼而渴望地望着他,不远处又是皇帝和各路官员、和尚、信众光天化日之下聚众淫/乱的荒谬场景。
他的身体充斥着因为强行压制功法弊端、削减寿元修炼的死气和苍白病态,可却有一股可供驱使的力量,似乎随时都可以随心而动,并且随着他灵魂的落到实处逐渐翻倍。
——想必是模拟身份的修为和灵力。
“按照我见你时的修炼速度,算算日子,你的修炼也该到瓶颈了,以你的天资定然察觉到本门功法需要大量生机。”穿着红色僧袍的老和尚站在巫辞旁边,露出慈善祥和的微笑,“圣子,请下场吧,大家都等着呢。”
【检测到玩家处于危险当中,请玩家注意,本局模拟未结束之前分灵与玩家之间记忆不共享,无法继承心法招式,痛觉100%拟真】
【且玩家只有死亡后才能结束本局模拟】
巫辞在霏霏之音中眯起眼睛,望向另一边正拥着美人在一个和尚身上深切耕耘却用恶心目光看着自己的老皇帝,计算好距离,在脑中迅速反复演练如何在众多未知高手的保护中最快地弄死他。
现阶段没继承记忆没什么大关系,虽然换个人来肯定就要因为没继承记忆无法反抗,但对于巫辞来说,文字版的模拟器反而限制了他的发挥。
毕竟当娱乐节目小丑的时候被当做逃犯全球通缉,身上没点本事也跑不了那么久,更何谈巫辞给全暗星的人当了一年多的小丑还没被看腻,侧面可见他逃亡途中玩了多少花活儿。
因为记忆被初始化的缘故,巫辞也不知道他具体玩了什么花活儿,不过他对于近身格斗和冷兵器、热武器貌似都还是蛮熟练的?
而且,好像无论什么东西,他一上手都能耍上两下,甚至能运用各种生活当中的日常物品暴起杀人,要是在好发挥的家具城里,他都能一个人干掉几支军队。
普通人这样…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他的天赋都写了…
【普通人l(可升级)】
【因为没有退路又常常被逼迫,作为普通人的你具有极强的适应性与学习能力,在逃亡中为了活下去几近全能。你善于利用大脑的超频计算和周围的一切因素达成目的,甚至可以用一支铅笔引起各种天灾人祸无限制杀人】
普通人都是有潜能的…只要逼一逼,什么都能学会,所以这很正常,顶多只是用一支铅笔就引起天灾那个说的夸张了点。
巫辞想:真惨呀我,大概全是在逃亡途中自学成才,被生存重压逼出来的。
现实里,他不敢和黑猫动手是因为身体太弱,生命又只有一次,且不知道黑猫底细。
在可以重复刷成就的模拟器里,巫辞自然也就没了顾虑。
现在没了脆弱的身体和模拟器的死板做限制,他感到无比轻松,不由得露出一个微笑。
他回答:“啊,是的。”
“不愧是绥骨佛祖最有佛理的弟子。”身披红色僧袍的老和尚由衷一笑,像催促优秀小辈一样挥了挥手,“去吧,阐述佛主的至理。”
“绥骨…”巫辞目光流转,停留在法会中央那尊通体由黄金铸成,浑身双/性/生/殖/器官的巨大诡异佛像上。
黄金铸成的金身非但没使祂更加圣洁,反而更加让人毛骨悚然,只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心慌。
上一秒还在想轻松的,下一秒就中招。
耳边反复出现混杂的低声耳语,直视金身的眼球似乎开始腐烂,透过那腐烂的眼球,扭动的蛆虫似乎在脑中密密麻麻地爬行,让头皮一片酥麻。
巫辞的呼吸缓缓急促,却又有无法呼吸的窒息,感觉自己似乎被扒光了什么都不剩,只有佛像所处的极乐世界传来血肉大钟的撞击声震耳欲聋。
他的大脑有些无法思考,眼前一片到达佛国顶端的白光。
趁着还残余意识,巫辞挖出了自己的眼睛。
低级的生/殖/欲/望、血肉/交/融、生物对生机繁衍与恶心快/感的渴望。
这是侮辱,这是对他的侮辱。
这邪物,试图用可以控制那些低级生物自带的低级行为…同化他。
两颗苍青色的眼珠在地上滚落,隐隐的怒火自巫辞心中燃起。
他眼眶空洞,轻声喃喃道,“我又不奢求你们尊敬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尊重我……可你们又是怎样对我的?”
理智是高级生物的证明,只有低级动物才会被交/配欲/望所支配,包括这些人类!
巫辞自认为他与那些动物和这些人类绝不是同一物种,而那邪物竟妄图用这所谓的原始冲动来控制他!试图让他与这些低等生物一样当众做出恶心且失礼的行为!
这样低级的欲/望…这是极端的侮辱!
从得到新身份开始,他就发誓,没有人能在侮辱他后还活着!没有人!
他已经不在乎什么法会,不在乎什么英灵阶位,他只要这里的人都死!
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死!
“圣子?醒神,你在想什么?”老和尚的声音宛若从天边传来。
巫辞迟缓的转动眼珠,回过神来,发现刚才被自己挖出来的眼珠,居然又回到自己的眼眶,仿佛从来都没有被挖出来过。
是幻觉…还是什么?
他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声,仍然感觉有迷幻的愤怒,但这愤怒又在逐渐消散,甚至在遗忘为何愤怒。
抬头望向那佛祖的金身,仍旧是由各种生/殖/器/官拼凑而成,挤压着层叠的血肉,颗粒状的脂肪层蠕动,似不同纬度的多重幻象交叠运动,却显现出怪诞奇异的神圣,慈眉善目,真有几分佛祖的模样。
怒火消失不见,愤怒的缘由也找不到了,好像是被佛祖普渡,让他心平气和,迫使他尽快和民众们一起早登极乐。
巫辞努力运转自己晦涩的大脑。
不能这样下去…会被同化的,既然被抹消愤怒,那就想想其他的情绪…其他的……用其他的情绪来达成目的,作为身体的行动目标。
他转移自己的视线,强迫自己看向那些脸上融合着迷茫、痛苦、欢/愉的民众、和尚、权贵、还有皇帝。
刚才的记忆随着时间消失了,他眼中却逐渐出现了无解的悲哀。
巫辞的做法很管用,他不记得刚才的事了,空洞的脑袋看着眼前的情形,又忽然开始反思。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虽说模拟器的前半部分都是冰冷的文字构成,但也着实体现了这世界的混乱。
逃亡的流民,被父亲易子而食的妹妹,被卖掉的母亲,随便就能遇到的妖邪,吸取民众生命还要剥夺民众钱财建造行宫的皇帝,敢于反抗却被打为妖道镇压的天机道人。
还有所谓的,无比荒诞的名门正派。
再如何美化说法,天德寺的这尊邪佛“绥骨”又能是个掌管什么的正派?血肉与生殖吗?
恶心至极,无可救药。
巫辞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容忍限度也很高,但一件件事堆积,哪怕是他也感到不耐烦。
凭证物带他来到的年代是乾朝末年,恰逢乱世。
可真的很乱啊,已经无法容忍了。
他在现实里当然能为了活下去忍,但这只是个模拟,一场可以随时重来的游戏。
既然来到这里,并亲身经历这一段历史,哪怕不要这个档,也要好好闹上一场。
至少…至少把这个恶心的老皇帝杀了。
巫辞如同被残留执念支配的木偶,失神地调动身体内还在逐渐翻倍的奇异能量,凌空走下高台,步步生莲,悲悯地在金莲的灿光中缓步走过信众,走向用痴迷之色望着他的皇帝。
也许是因为契合度的原因,模拟的身份本就和巫辞长相相似,注入巫辞的灵魂模拟久了,便逐渐长成了与巫辞同样的面容。
这位佛门圣子鸦色的长发被金饰编到脑后,向来掩藏的整张脸完整地暴露在天光下。
他有一双很少见的、水墨山岳般厚重沉静的苍青色双眼,假若不刻意伪装出情绪,这双眼睛和疏离的五官一起完全展现时,哪怕垂眸,也会带着高高在上的漠然。
他俯视着下方,左眼下方那条宛若泪迹的浅淡红痕明明是锐物划的疤痕,却似悲天悯人,如神明垂泪,像用那双难以形容的眼睛遥遥隔着时间长河窥见腐朽岁月。
“刚才,在下做下了一个决定。”他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