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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安静的卧室里,在这片被防护道具保护得严严实实的空间内,一道紫光闪了闪,随后一支法阵在天花板上绽放,自法阵中走出的男人并没有想到自己走出阵法后会一脚踏空,骤然的腾空感让他的表情空白了几秒钟,之后就在重力的束缚下重重摔在了床上。

这床还挺软,康斯坦丁放飞思绪想着,然后猛地反应过来软的不是床而是人,他随手撑在床上的胳膊触碰到了温冷的皮肤,吓得他一个激灵从床上翻了下去,动作间乱糟糟的风衣将自己缠住,头狠狠地撞在一旁木质小柜上,柜子上原本摆着一只空的高脚杯,不过床上青年手上的指环闪了两下后,高脚杯就被金粉色的酒液缓缓倒满,在康斯坦丁的剧烈撞击下,随着柜子一起摇摇晃晃的杯子没能撑住,转了两圈便倒下来,正是康斯坦丁的方向。

康斯坦丁因为接连的惊吓还没缓过劲来,从天而降的酒液就洒了他满脸,不免呛了几口进去。

“咳咳咳,什么东西,咳咳。”康斯坦丁捂住狠撞了一下的后脑勺,酒液呛入气管,咳了一会,才踉跄着爬起来。

“真是倒霉啊,我的传送阵法画错了?就知道不能相信那个奸商的打折材料,该死的,我要向协会举报他……”

骂骂咧咧的驱魔师原地跳脚了好一会,才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现在是他因为擅闯民宅被报警抓出去的可能性比较大,实在是自刚开始便一点声音没有的青年太没存在感了,让康斯坦丁下意识忽略了他。

还好是个男人的卧室,否则他还要罪加一等,康斯坦丁苦中作乐地想着,他看向双人床,打算把自己刚落在那的手提箱拿到手就溜,结果这一看就对上了那安静沉睡之人的侧脸。

康斯坦丁抚平风衣的手顿住,他喉结动了动,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床上的人。

他是双性恋,不过对于男性的审美其实并不偏向这种年轻人,可是床上的人长得实在是太……惊艳了,甚至这么形容都有点世俗,那是超越了人类创造的所有形容词的存在,是亿万万生灵一见钟情都不显得突兀的合理,这还只是青年沉睡时的姿态,你甚至无法想象他睁开眼时会是怎样的光景,那眼底的颜色会是天穹的倒影还是深空的星河?当那两只无价的宝石中出现了你的倒影时,有谁能克制住自己不去沉沦?

康斯坦丁的血管里奔腾的红色液体叫他面红耳赤,就这么愣愣地站了好一会,才猛地从这“美”的具象化为他缔造的幻境中醒来,他想起自己刚刚在做什么事后,向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沙发椅上,把脸深深埋进掌心。

多大的人了,居然还会像毛头小子一样不理智,这睡美人是什么来头,光是看上一眼都能让他心脏蹦得像要死了一样。

康斯坦丁默默反思了一会,但还是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两眼,这和好不好色没关系,纯粹就是欣赏,是人类对美的本能欣赏,他为自己找了个借口,就这么来来回回又折腾了一会,康斯坦丁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又干了什么傻事。

“咳,长得还挺合我胃口。”驱魔师默默为自己挽尊,一点都没想过自己这不太寻常的状态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影响,地上除了高脚杯的碎片连一滴液体都没有,遑论那抹摄人心魂的金粉色。

他也许是潜意识中察觉到了点不对劲,能力的绝对压制让他做不出来什么反应,身体本能却打响了警铃,催促他赶紧离开这个地。

康斯坦丁自幼接触神秘侧的知识,和天使恶魔打交道,靠着一身骗术在天堂地狱和人间都能混得如鱼得水,可也许是出于dc世界观魔法总有相应的代价这一点,他要总是会得罪一些威力非凡的恶魔邪神,身上纠缠过的诅咒几乎比那么些年来抽过的劣质烟草还要多,丰富得过了头的人生阅历给了他远超年龄的老辣与娴熟,又因为天煞孤星般的命格让他接触过的人总是会死于非命,所以虽然康斯坦丁因此练出了一身的黑色幽默,却也同时把保命的功夫锤炼得炉火纯青。

他见过地狱里形形色色的恶魔,也见过人间比地狱更污秽龌龊的人性,自认灵魂已被自己玷污的狼狈不堪,时常是一个人拎着那只破旧的箱子浪迹在伦敦街头,康斯坦丁称得上是朋友的还活着的只剩下了一个人,迄今也断联已有十年整了。

远离人群,只和神秘侧的玩意打交道,既是对旁人的保护,也是对自己的保护,在正义联盟眼中约翰·康斯坦丁亦正亦邪,偶尔鲁莽暴躁,偶尔浪荡不羁,但他只是在自娱自乐,毕竟把自己玩死在恶魔手里还是死于大量劣质烟草导致的肺癌并不是一个有价值的选择题,听起来都糟糕透了。

和他的人生一样糟糕。

迷情金酒蒙晕了康斯坦丁的大脑,对赫莱尔那张堪称圣光普照的脸几乎一见钟情,但是反应了一会又觉得不太对劲,地狱垃圾透了是没错,天堂也半斤八两,里面一个两个各种欲//望比人类还重,他他都快对圣光过敏了才对。

自保的本能在尽最后的力气提醒身体的主人:美人带刺啊懂不懂!何况还是危险美人!比食人花都可怕,把你整个吞下去都不带嚼的,还不跑等着栽他身上吗!

不能再呆下去了,他还有要事在身。

危急关头,康斯坦丁想起了自己来大都会的任务,上前越过青年的身体把自己的手提箱扒拉过来,拎了拎确定重量没问题后,压制着自己念念不舍想再看两眼的念头,一咬牙夺门而出。

不过可惜,在他喝掉那两口酒又对赫莱尔大放厥词之后,一切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警铃终究还是打晚了一步。

两分钟后,卧房门被打开,康斯坦丁原模原样走了回来,“不对,这么大动静还没醒,我别是把人砸死了吧。”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

“先生?小孩?”康斯坦丁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理智慢慢回归高地,如果真是因他的失误而出了意外,他就得做点什么来挽回这件事。

康斯坦丁已经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他而死了。

驱魔师上前两步使用了一个检测魔法,正常偏低的生命体征让他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的结果却让他再次眉头紧锁。

“这个躯壳里……没有灵魂?”康斯坦丁念出了检测结果,他有些惊讶,面上依旧是那张漫不经心的面具,眼底却藏着两团怒火。

“又是一个撒旦教的受害者,这群狗日的异教徒,我后悔上次和撒旦做交易了,一个连承诺都当做玩笑的地狱之君怪不得连位置都坐不稳,破坏了恶魔交易的信誉度,简直又蠢又坏。”

康斯坦丁有点暴躁,他想起了之前为撒旦做事后糟心的后续,一个半吊子君主带来的影响是无限的,现在的地狱在他眼里就像臭烘烘的垃圾场,没有任何一点可取之处,他焦躁地点了一根烟,却在瞥到身旁之人时掐了火,没有了尼古丁的安抚,康斯坦丁眼底的火苗又大了点,他巡视四周,然后把赫莱尔往里侧推了推,然后一屁股坐在床沿,打开手提箱检查里面的装备,一边闲不住自言自语。

“那圣经里的一小部分说不定就是一个受不了祂昏聩的恶魔跑来编出来的,哈,坠落的光耀晨星,与上帝分庭抗礼的地狱君主,编出这玩意的恶魔说不定已经疯了才会幻想出这么完美的存在……”康斯坦丁对于这些记载嗤之以鼻,神话里的描述已经美好到像是寄托妄想的东西了,这并不夸张,他至今仍在质疑地狱没被天堂歼灭的原因。

康斯坦丁垂着头,用被尼古丁和焦油染得有些泛黄的手指归拢着魔法材料,骂了一通之后心情舒爽多了,他又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作态,回头看了一眼赫莱尔,啧啧称奇:“真是,怎么长的这个样子,我会帮你讨回灵魂的,作为报酬,让我摸一下怎么样。”

他也没想要回答,放荡的情态让康斯坦丁换上了平日里在酒吧搭讪的心情,也没什么更龌龊的意思,就是想摸摸这张让人怀疑是如何捏出来的脸罢了。

结果一转过头,就对上一双黑洞般直勾勾的眼睛,“青年”不知何时坐起,正看着康斯坦丁。

“你……”一句惊愕之语卡在喉咙里,康斯坦丁的脖子被一条长链紧紧锁住,随后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

胆子大是撑起贪婪桂冠的重要能力,玛门看上了一个好苗子,顺手改了空间回路,把传送阵的口子换了个地方。

然后祂后悔了。

胆子大很好,但是太大就是在找死。

这男人居然调戏了赫莱尔整整两次,在喝了阿斯蒙蒂斯的魔药残渣之后,他是想达成阿兹当年没做到的事情吗?用那种奇怪的感情束缚住地狱最强大的君主?

而且后来居然还想上手!

玛门在深渊牌里看得胆战心惊,祂觉得不行,胆子大到祂害怕,要知道奥林匹斯的那个神王当年只是口头调戏了老大一次就被掀了大半个山头,而玛门不想要一个短命的继承人。

得再观察观察才行。

顺便让这人类男性住手。

否则祂会被回来的赫莱尔祭剑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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