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安跃多想。
他甚至陷入了思考, 为什么沈夕然能把一个人,画成一只猴。
路珂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你把我的脸画成什么样了?”
沈夕然躲着他的目光,瞄着脚尖说:“大概就是美拍软件滤镜开到十成的样子。”
妖怪中的山大王。
路珂面色一缓:“什么嘛, 那不是挺帅的吗, 我还以为你把我画成妖怪了。”
他们的海报概念照, 哪张不要修图啊。
安跃很想大喊:自信点, 路珂!你才不是什么妖怪呢!你可是斗战胜佛啊!
然而,作为队内稳重担当的他, 生生憋住了。
沈夕然听到“妖怪”两字浑身一震, 心里爆笑的同时生出了一丝丝愧疚感。
本着坑哥要适度的原则,他毅然决然地选择自首。
“其实……最多只能算抽象美。”
路珂不以为意道:“你难道把我的脸画成了毕加索的画不成,如果真是这样,还挺值钱的呢。”
不知人心险恶的二哥甚至抖了个机灵。
林泽:但愿你永远如此乐观。
柳斯淇捂住眼睛,他不忍心戳破路珂的滤镜了。
有时候, 人活在幻想中,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沈夕然斟酌片刻, 道:“我可以补救, 给我个机会。”
路珂眼皮一跳:“补救?”
“嗯!”
沈夕然重重一点头,抓起桌上的卸妆水, 九十度弯腰,手腕举过头顶。
“请用!”
路珂:……
柳斯淇:=皿=
沈夕然偷眼瞧了瞧路珂的京剧脸谱,犹豫了一下,一只手往回勾,又勾起了一瓶卸妆水。
还是两瓶比较保险。
给大佬递卸妆水.jpg
沈夕然:企图清理作案现场= =+
路珂语气轻松地说:“阿然你太谦虚了, 新手嘛, 总会失误的,让我先看看你到底画的什么样。”
沈夕然试图阻止:“慢!”
晚了。
路珂亲手拿起了他的手机, 点开前置摄像头,再转到脸的正对面。
路珂:!!!
“呔,何方妖孽!”
他惊怒之下,手机都给摔了出去。
柳斯淇大声道:“花果山水帘洞齐天大圣孙悟空是也!”
安跃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别起哄了。”
沈夕然弯腰捡起二哥的手机,往裤子上擦了擦,恭谨地还回去。
路珂与他大眼瞪小眼。
路珂:(○⊙ω⊙○)
沈夕然: (。﹏。*)
漫长的沉默过后。
路珂说出了安跃曾经用过的台词:“哥你不管管吗?”
林泽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下,镇定自若地说道:“夕然画的不是妆,是艺术,是人生的哲学,他在告诉你,外在的美皆是虚妄,要透过外表看本质。”
路珂:(⊙口⊙)
柳斯淇:(⊙v⊙)
安跃:(⊙_⊙)
沈夕然:(⊙o⊙)
四脸蒙圈。
为了不让路珂醒悟过来,安跃温声哄骗道:“我来帮你卸妆吧。”
路珂头点的飞快。
安跃抖开化妆棉,往上面倒卸妆水,眼瞅着风暴正在远去……
安跃:“噗。”
“对不起。”
安跃一手捏着滴水的化妆棉,一手握拳掩住嘴唇,扭着头,脸憋得通红。
“猛地一对上你的脸,我有点承受不住。”
路珂:Excuse me?
安跃用力一掐大腿,清了清嗓子道:“准确的说,是受不住你脸上层层叠叠的化妆品。你的脸,很好,非常好。”
路珂:“我的脸有那么好笑吗?!”
安跃:“哪里好笑了,别具美感。”
林泽:“你的脸,很好,非常好……笑。”
路珂:“……”
路珂努力运了运气,最后成功把自己整破功了,捧着肚子发出鹅叫。
当事人一笑,其他几人顿时不装了,客厅再次回荡起快乐的气息。
“鹅鹅鹅鹅鹅鹅!”
“嘎嘎嘎嘎嘎嘎!”
“哈哈哈哈哈哈!”
林泽:……
头疼!
FOURST干脆改名叫动物世界算了。
这点小恶作剧路珂完全不放在心上,最初的惊吓过后,他甚至主动拉着成员们合影。
“去景区看猴还要门票呢,我免费给你们看,够意思吧。”
柳斯淇顺口道:“太够了,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路珂眼珠子一转,拉住柳斯淇说:“我们好兄弟要步调一致,阿然帮柳斯淇也化上妆,我当孙悟空,他当拉菲奇,我们中西合璧,扫平天庭。”
沈夕然有一个疑问:“拉菲奇是谁?”
安跃用一言难尽的表情解释道:“拉菲奇是《狮子王》里的智者,也是……一个山魈。”
山魈,世界上最大的猴科灵长类动物。
柳斯淇:“……”
这兄弟不做也罢!
柳斯淇疯狂摇头:“不不不,不用了。”
路珂歪头:“你为什么不要,是不想变帅吗,还是嫌阿然画的不好?”
路珂的三连问直击灵魂。
沈夕然立刻抱住柳斯淇的胳膊,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哥,我不是你最爱的弟弟了吗?”
柳斯淇瞅瞅路珂,再瞅瞅沈夕然:“不过,我有个条件。”
他指着看笑话的安跃说:“他和我一起!”
安跃:???
安跃掉头就往玄关跑,可他哪里是路珂和柳斯淇的对手,轻易便被镇压了下来。
半个小时后,客厅内三猴鼎立。
三只猴争先恐后地向林泽喊“师父”,要他分辨真假美猴王。
安跃:“师父,俺是悟空啊!”
路珂:“师父选我,我超甜。”
柳斯淇:“PICK PICK ME!”
林泽是又生气又想笑,越生气越想笑,他的心情就像过山车,起起伏伏。
林泽: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最后,他们的猴化照片到底是没有发出去。
一来形象多多少少得顾虑下,二来他们无意将私下里的互动全部摊到网上。
沈夕然说“报复”是开玩笑的,补拍个一位公约视频却是认真的。
几人一番商讨过后,决定互换PART演唱《I'm young》。
柳斯淇对此跃跃欲试,他早就想试试RAP了!
帽沿一压,墨镜一戴,谁也不爱!
甭管小伙伴们什么反应,柳斯淇他是准备的相当充足。
从衣服堆里翻出鸭舌帽,又披了件林泽的黑外套,大金链子脖上挂,今天他的名字叫SLAY。
安跃阻止不及,默默捂住了脸。
林泽则摸了摸口袋里随身携带的耳塞。
清了清嗓子,柳斯淇开始严肃地“YO,YO,YO”。
“不要对我说不,选择的路,绝不后退……”
随着歌词的深入,林泽的眉峰渐渐高耸,眉宇间挤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一曲唱罢,柳斯淇得意地扭过头来看成员们的反应,下巴高高翘起。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有power?”
路珂:“……你在念经吗?”
柳斯淇:“我在RAP!”
沈夕然回忆着方才的突发演出,中肯地评价道:“可以打五十分,至少说唱的‘说’字有了。”
声音毫无起伏,音律毫无节奏,歌词毫无亮点,非要找出一处亮点,只能说柳斯淇的头发甩得挺摇滚。
但Rock它也不是RAP啊!
林泽眼神中透出迷茫,是他耳朵出问题了,还是柳斯淇的脑子出问题了?
柳斯淇捋了捋甩得极其狂野的头发,信心爆棚地问:“你觉得我练习多久可以成为rapper?”
林泽:“一辈子。”
柳斯淇:“呵呵,你挺幽默。”
林泽:“不如你。”
柳斯淇:“……”
沉默。
熟悉而尴尬的沉默卷土重来。
安跃委婉地劝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缺少Rapper的一个重要因素?”
比如节奏。
柳斯淇打了个响指:“不愧是你,我的发小,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有点东西嘛。”
安跃叹气,总算把人给劝过来了。
柳斯淇感慨:“我没有纹身。”
安跃:“……”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再一次降临。
安跃:我太难了!
柳斯淇疑惑地瞄了一眼安跃,朝弟弟做了个打碟的手势:“DJ drop the beat!”。
沈夕然拒绝回应。
柳斯淇兴致不减:“Put your hands up~”
林泽:“Shut up!”
为了保护粉丝们的耳膜,互换PART最终是以VOCAL与RAPPER内部互换为定稿。
为此柳斯淇愤愤不平,指责成员们嫉妒他的才华。
尤其是路珂,外忠内奸,他偷偷报VOCAL班的事,柳斯淇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路珂震惊:“我报了声乐班,我怎么不知道?”
练习生期间,他们的课程安排一半是团体大课,一般是个人小课。
路珂既然是舞担定位,那自然以舞蹈课程为主。VOCAL课不是没有但是少,且比较基础。
公司对他的要求是,能完美消化个人部分,不拖后腿就行。
路珂的低音是特色,经常配着KILLING PART,所以他的个人部分属于数量不多但分量重,且一直在他的舒适圈里打转。
路珂连忙打开他们的内网,翻看自己的行程表,发现原本零星几个空白的地方,真的变成了VOCAL标识。
安跃见他惊讶之情不似作伪,忙道:“不会是系统BUG吧。”
沈夕然点开手机通讯录:“我问问顾哥。”
几人迅速向沈夕然靠拢,围成一圈。
顾冬的手机是24小时待机的,很快便拨通了。
路珂一听那边接了,立刻就开门见山地问道:“顾哥我的行程里怎么多了VOCAL课啊?”
顾冬的声音含着笑意:“你不是唱‘we are young’老唱劈叉吗,程哥听了就说给你安排个专业老师。我还没来得及乔时间,上面只是暂定的。正好你来问了,你也看看时间安排有没有什么问题,回头发给我。”
路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大乌龙啊!
不过他转念一想,他们就那么点假,还是半天半天的放,玩也玩不痛快,不如精进一下唱功。
因此,他也不费心解释了,当场便应下。
手机开得是外放,另外几人听得一清二楚。
林泽和沈夕然倒没什么想法,他们是创作派的,很需要私人时间。
安跃若有所思,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加点课。
柳斯淇没想那么多,直接大嗓门嚷嚷起来:“顾哥,你不能厚此薄彼,我想上RAP课。”
顾冬:这就卷起来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答应,那边安跃就按住了柳斯淇。
“他就一时兴起,不要理他。路珂的时间回头发给你,谢谢。”
——哔。
电话挂断了。
柳斯淇困惑地看着安跃,他倒不怀疑安跃阻止他上进,毕竟这么多年来都是安跃在卷着他走。
安跃对上他的目光,只问了一句:“你三段高音练好了?”
柳斯淇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干笑两声。
柳斯淇和路珂不一样。
柳斯淇是领唱,定位在VOCAL,然而他的技巧稍逊于安跃,高音也不够稳定。
安跃的意思,他很明白。
在唱跳组合里,舞担虽说必不可少,可如果舞担有不得已需要缺席的情况,刀群舞带来的视觉冲击,能弥补Dance Break的不足。
可是高音不一样,好或坏,一锤子买卖。
如果安跃以后有什么特殊情况,柳斯淇必须顶上。
柳斯淇心里是清楚的,奈何玩兴上来,失了态。
这厢柳斯淇蔫蔫的自我反省。
那厢沈夕然悄悄地拉住四哥的手。
“跃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淇淇哥不是RAPPER的料啊。”
安跃十分后怕地点点头,小声道:“让他上说唱课还得了,不得天天在家里创作打油诗啊。”
——嘿嘿哟哟,切克闹!
——我是柳斯淇AKA476。
——我能吃能睡,没心没肺。
——一觉两点半,向太阳say hai。
——我说“太阳”,你说“嗨”。
两人想了想那副画面,打了个激灵,一同望向柳斯淇。
幸亏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