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夕然挠挠耳朵：“谁在叫我？”
“我在叫你, ”路珂招手，“腊肠吃不吃。”
“吃！”沈夕然果断走向厨房，“干吃太咸了, 我再煮点……你该不会是故意引诱我来做饭的吧。”
路珂嘿嘿两声：“被你发现了。”
沈夕然提起一口气, 然后又放下：“吃吧, 吃吧, 我看看冰箱里有什么。”
他们打歌结束了，广告也拍完了, 不用那么严格地控制饮食了。
*
“谁说你们可以放松管理了？”
经纪人程畅晃了晃手中的综艺合约。
“后面一个半月, 你们可是要扎根在电视台的。”
《荆棘之路》一共有三轮竞演，最后将在万人舞台公开演出。
安跃惊喜地翻开合约：“确定了？”
程畅双臂抱胸，小小的装了下逼：“没两把刷子，能做你们的经纪人吗？”
路珂竖起大拇指：“程哥，你是这个。”
确定参演之后的第一件事, 开会！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另外四个组合——
“六等星”：成团将近七年的六人男子组合, 被称为一线守门人, 始终稳定在二线的上游。
“SNOW”：成团将近两年的五人男子组合，由于成员蒙涵在一档嘻哈节目上小爆, 目前讨论度居高不下。
“暴风少年”：成团一年的四人男子组合，人气直追SNOW。
“Hotline”：曾经的大势男团“Shiny boys”解散后，人气最高的两名成员转型演员，剩下四名成员重组为“Hotline”。
顾冬率先分享他的分析，资历最高的“Hotline”和“六等星”巅峰期已过, 成员年纪也不小了, 比起突破更多的是追求维持热度，反而最不需要忌惮。
对待他们只需有礼貌, 尊重，不卑不亢即可。
“SNOW”和“暴风少年”才是FOURST的目标。
沈夕然闻言，不由压低了声音：“狩猎时刻到了。”
柳斯淇搓了搓鸡皮疙瘩：“你别整的这么恐怖。”
安跃心说，早知道不让他看那些灾难恐怖片了。
“错了，”程畅摇摇手指，看向林泽，“你觉得呢？”
林泽神色淡淡：“我觉得你有话直说。”
程畅：“……”
不该选林泽搭话的，对方根本不配合。
路珂望天花板，柳斯淇望地板，安跃望弟弟，弟弟捂嘴偷笑。
清了清嗓子，程畅也不卖关子了：“‘SNOW’心态不正自取灭亡，不用放在眼里。‘暴风少年’一路在COPY‘Shiny boys’，这回算山寨遇到正版，他们尴尬还来不及，估计正头疼着是一仿到底，还是趁机转型，弄不好两头不讨好。”
路珂问：“那我们跟谁比？”
这么一分析，怎么感觉拔剑四顾心茫然啊。
“跟自己比，”程畅语气坚定地说，“要做到一场比一场更好，拿冠军是顺带的，展示FOURST的舞台魅力，才是目的。”
沈夕然带头鼓掌：“狂，程哥狂。”
顺带拿冠军，可以，可以。
程畅不好意思地低咳两声，和孩子们混久了，好像他也沾了点少年意气。
安跃伸出右手：“让我们一起带来舞台的盛宴。”
四只手搭了上去。
“一二一！”
指尖指向天空——
“FOURST！”
*
一个礼拜后，五人收拾行李前往拍摄地。
抵达录影基地时，时间尚早，另外四支队伍都还没到。
作为《荆棘之路》的老幺，FOURST很自觉地提早出发，等待前辈们。
综艺导演王PD跟他们简单的寒暄了一下，便有妆造团队为他们装扮，拍摄宣传照。
造型师给沈夕然挑了一套针织衫的造型，下身是格子裤，换上之后，造型师眼睛发亮地说：“你在学校一定是校草吧。”
化妆师也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夸沈夕然皮肤好。
沈夕然客气地说她们过奖了，而后递了个眼神给助理，示意他等会儿给几位工作人员送上准备好的小礼物。
怎么说也混了快三个月的娱乐圈，沈夕然这点暗示还是听得懂的。
这就跟过年的时候喊“恭喜发财”一样嘛，前面都是客套话，最后一句“红包拿来”才是真心话。
路珂、柳斯淇、安跃也分别在各自的座位上化妆，唯独林泽被工作人员拉去了单间。
顾冬解释道：“每个组合都会拍点花絮放到视频网站上，等会儿化妆师会引导你，你跟着说好话就行了。”
一个看起来很时尚的漂亮小姐姐，笑眯眯地说道：“我是HAO Beauty的彩妆师，本次《荆棘之路》的妆造均有HAO Beauty提供。”
林泽懂了，就是为赞助商拍个宣传小视频。
他点点头：“麻烦了。”
彩妆师看着林泽的脸，心想，有这样的模特，拍出来的视频不可能效果不好。
感觉自己的年终奖，十拿九稳了。
顾冬坐到镜头拍不到的角落，示意两人可以开始了。
林泽自我沉淀了三秒钟，眉目微微舒展，开启营业、好脾气、不diss人模式。
彩妆师带着笑，轻松地问道：“林泽以前用过HAO Beauty吗？”
林泽：“我不确定，得问以前的化妆师了。”
彩妆师哽了一下，然而此刻的她尚未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想着新人嘛，难免不太会聊天。
于是顺着问道：“你平时化妆吗？”
林泽：“不化。”
“那今天可要让你见识一下彩妆的魅力。”
原本这里彩妆师准备的台词是‘如同画皮一般，使你焕然一新’，可是面对林泽棱角分明的俊容，下意识地咽了回去。
“我准备画一个帅气而不失温柔的妆面。”
她低下头来问林泽：“我来考考你，化妆的第一步是什么？”
林泽毫不犹豫地说：“上底妆。”
彩妆师似乎早知道他如此回答，笑眯眯地摇摇食指。
“错了，是修面。”
“修面？”
彩妆师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把精致的修眉刀。
“先把脸上的杂毛清理掉。”
林泽面色一僵，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躲了一下，屁股下的椅子随之发出一声“咯吱”。
彩妆师就如同菜市场的刽子手，晃着手中的小刀，坏笑着凑近猎物。
“为了方便画各种形状的眉毛，我呢，一般都是直接把眉尾剃掉的。”
林泽小幅度摇了摇头，表达他内心的抗拒。他可没有徒手画眉的本事，剃掉了眉毛，以后出门都得戴帽子了。
顾冬啧啧称奇，他跟了FOURST三个月，第一次见林泽这般弱小可怜又无助。
这时，彩妆师话锋一转。
“不过呢，你的眉形长得很好，不需要过多的修饰了。”
林泽闻言，悄悄松了口气。
表演完预设的小剧场，努力加戏的彩妆师，看似说给林泽听，实际上是在与未来看视频的观众们对话：
“眉毛对一个人的精气神其实是很重要的，我建议你们定期修眉，自己不会修的话，可以去理发店、美甲店，而且不贵。”
她涂完隔离之后，从工具箱里拿出一盒粉底，用食指和中指托着粉扑的绑带，在林泽脸上轻轻拍打。
“我现在上底妆，你本身皮肤底子就很好，所以不用打太厚。”
彩妆师：“我现在用的是HAO Beauty的气垫粉底，主打轻薄透，妆感特别好，林泽你觉得呢。”
林泽心道，来了，广告时刻。
他不是HAO Beauty的代言人，之前也没研究过产品，本着对粉丝负责的原则，太夸张的修饰词不能说，可顾冬又叮嘱他说好话。
是以，林泽斟酌着开口道：“挺好。”
彩妆师笑容不变：“那挺好是哪挺好，具体说说看。”
林泽绞尽脑汁地补充道：“挺白。”
彩妆师：“……”
话题完全进行不下去了。
顾冬捂脸，他就知道会这样。
真想不通，怎么点了林泽来，大家各自安好，不快乐吗。
快乐是不可能快乐。
看脸选人的彩妆师隐约感到，今天可能就是她职业生涯中的滑铁卢。
“白皙，清透，自然，没有距离感，不会显得上妆痕迹很重，”彩妆师皮笑容不笑地说，“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林泽刚准备摇头，余光就瞄到顾冬拼命点头。
林泽被迫附和道：“目前看起来是。”
顾冬：尽力了，尽力了。
彩妆师耸了耸鼻子，继续扑粉。
“底妆最重要的作用呢，是均匀肤色，再加一点提亮，有一点小的痘痘没遮住反而更自然。”
上完底妆，彩妆师轻轻扫了一层散粉，增加妆面的持久度。
“下面就是眼妆的部分了，”彩妆师说，“因为你的气质比较清冷，所以我会避开珠光的产品，以大地色系为主……”
她说到一半，发现林泽闭上了双眼，一动不动。
“你……睡着了吗？”
林泽掀起一条眼缝：“你不是要画眼妆吗？”
“我话还没说完呢，”彩妆师跺脚，“我们聊天为主化妆为辅！”
林泽睁开眼睛：“哦。”
彩妆师拿起一个小刷子在林泽眼下点了点。
“你的睫毛很密，内眼线可以省掉，像我这样，拿一个刷头比较扁的刷子沾深棕色的眼影来画外眼线。”
她说：“闭眼。”
林泽：“可是你刚刚不是让我……”
彩妆师：“嗯？”
林泽：“算了。”
林泽从善如流地闭上眼睛，决定当一个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
彩妆师一边讲解步骤，一边画眼妆。林泽就不停地睁眼闭眼，闭眼睁眼。
眼妆画完，效果立竿见影，林泽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又明亮又清澈，乍一看很凌厉，细一看很多情。
彩妆师自信感瞬间回笼，险些飞走的奖金飞回来了，她觉得她又可以了。
“我不想让你看起来攻击性太强，你的脸型很立体，五官足够深邃了。”
林泽礼貌地说：“谢谢。”
彩妆师：“……不客气？”
顾冬：错觉吗，怎么越看越像没头脑和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