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151章 帕美做错了什么

小城之春 刘八宝 4476 2024-07-21 08:47:23

屋外头稀里哗啦响了一阵,陈藩拎着一瓶刚从塑料薄膜里掏出来的苏打水走进来。

瓶盖拧开时小小的喷气响让贺春景更清醒了些,他接过来抿了一口,难喝,辣舌头,故而蔫巴巴将它拿开。

玻璃瓶底敲在胡桃木床头柜上,陈藩的尊臀眼看也要跟着落座到旁边。

贺春景想起来这人先前大放过什么厥词,脸色变得比苏打水的玻璃瓶还绿:“你离我远点。”

陈藩登时露出一副受伤又委屈的表情,屁股往外挪了挪,小心翼翼搭了个床边。

“怪我没跟你说清楚,”委屈归委屈,陈藩认错态度良好,“我的错,脱敏应该慢慢来的。”

贺春景沉默了一阵,决定绕开淫趴这回事:“刚才是王娜的电话?”

“是,他们已经和首都警方协调好行动方案了。”陈藩点点头。

“你不准备让我去?”贺春景突然问。

“……”

陈藩叹了口气:“是,因为我们确实准备开个淫趴。”

赵博涛灭口的计划出了大纰漏,两个目标,一个也没死。

跟警方串好话后,吴宛背着“奸细”的黑锅离开,陈藩这头紧跟着一棒子打过去,在把贺春景摘出去的同时,更让赵博涛自我怀疑“是不是真的搞错目标了”。

陈藩在电话里情绪爆发,枉顾社交素质的喷射性演技,让赵博涛进一步坐实心中疑虑;此时再搬出上级李端行来施压,赵博涛到底是没能抵抗住这套组合拳,同意跟陈藩私了。

那支金如意,就是赵方送来讲和的信物。

至于私了的内容,自然是以陈藩的意思为准。敌人化主动为被动,那么我方的可操作空间就相当大了。

“所以五号那天,赵博涛他们会带上尽可能多的孩子,到你事先布置好的影棚里参加一场,呃,那种宴会?”贺春景环抱着膝盖缩在床头,脚趾不自觉地抠了抠床单。

“年会,兼业内交流会,重量级的制作人、导演、资方都有邀请,还有一些TO G方面的关系。”陈藩跟他并排靠着,一条长腿拖在床下,“我们刚在献礼片上栽了跟头,当时牵动不少人,正好需要个维护纽带的由头。”

“你骗赵博涛,说那些人都是为了那事来的?”

“算是吧。”

“那他们见面了怎么办?”贺春景又问。

“赵博涛不会真的见到他们,邀请函我们做了两种标记,接待会根据不同标记带人去不同楼层。”陈藩笑笑,“领导在B1层的正规演播厅,M层全是演员。”

贺春景张大了嘴巴,傻傻看他,过了一会儿说:“那你还挺忙的。”

“还好,有内部电梯。不过人员名单给到赵博涛之后,效果不是特别理想,”陈藩眉头紧皱着,抬手在下巴上搓了搓,“我想让他把李端行也弄到现场来,他始终没给我明确的答复。”

或许是赵博涛吃过一次亏,这次变得更谨慎,不敢叫李端行发觉自己这是在给人赔罪。

又或许是李端行掂了掂陈藩这头的分量,觉得不值得一去。

“活动目前只在赵博涛这个层面上调动,再往上,一点风声都没有。李端行那傻逼,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好像真就撒手不管圣慈的事儿了似的。”

“不可能。”贺春景一口否认。

“嗯,他这些年爬得这么快,圣慈的买卖得在功劳簿上占大头,只不过有人帮忙藏着。”陈藩咬了咬上唇,若有所思,“要想把他弄死,现场抓包是最快的办法。我想把他拉进来,但……”

但他的能力到底是有限的。

屋子里短暂地陷入沉默,贺春景用膝盖撞了陈藩一下:“喝水。”

陈藩回手将苏打水拿给他,看着他并不是很想喝地抿了一口,鼻子眉毛眼睛全部揪在一起,难受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不爱喝就不喝了,我给你拿别的。”陈藩噗嗤笑出来,他从贺春景怪模怪样的表情里,读出很多小时候的痕迹。

贺春景咂咂嘴:“柠檬味,也还行。”

他把瓶子递回陈藩手上,重新环抱住膝盖,指甲悄悄往肉里嵌,嘴上却安慰陈藩也安慰自己:“还有时间,还能想办法。”

“干什么呢你,”陈藩扯过他的手,一眼就看到食指第二节上印了个崎岖不平的酱红色印子,“你抠我,别抠自己。”

贺春景眼神有点直:“我帮不上什么忙吗?”

陈藩眼见他又要犯病,捏着他的下巴强把人视线转过来:“要不是你先走的几步棋,咱们压根儿办不到现在这样。深入虎穴单刀赴会,现在眼看着就能把赵博涛干灭了,你已经特别牛逼了,知道吗。”

“我要是能再……”

“要什么事儿都被你个热心群众办了,那还要警察干嘛呀,对不对?”陈藩手心贴在他侧脸上摸了摸,“咱们现在想要达到的首要目的,就是把孩子们保住,把那群畜生绳之以法。炉子关了,燃料没了,李端行就算再蹦跶,还能蹦跶几天?死是早晚的事。”

陈藩把人揽进怀里,在贺春景头发上吻了一下,又道:“贺老师得保重身体,才能看到革命胜利,是吧!”

贺春景用力咽了一口哽在喉咙里的巨石,胡乱点点头。

“瓮中捉鳖的事,你就放心交给我,咱们这都是专业演员专业导演,从灯光音响到服化道全是专业团队,整体氛围会特别的逼真,容不得他们不上当。”陈藩表情严肃地跟贺春景敬了个礼,“小陈同志保证出色完成任务!”

贺春景没绷住被他逗笑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那必须。”陈藩煞有介事道,“来不及写保证书了,我给组织卡个戳吧!”

“啊?”贺春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一秒,陈藩就牵起他的手背送到嘴边啵了一下。

“即刻生效。”

他俩又在床上拱了一会儿,贺春景有点不自在了:“我晚上,就,也在这睡啊?”

陈藩在北京的住处是间二百来平的公寓。

虽然房间也多,但平时只有自己住着,其他房间要么是改放健身器材,要么堆放杂物,里找外找挑不出一间能住人的。

陈藩想说啊那不然呢,咱俩不是素觉睡了好几天了吗。

但他又想到这人今天都被自己吓得背过气了,心里浅浅斗争了一下,还是做了让步:“我约两个家政过来,把其他房间打点一下。”

贺春景点点头,视线望向窗外,正是下午两点钟光线最足的时候,就连雾蒙蒙的天空都有点被斜阳破开的意思。

“那我能出去走走吗?”

要让他跟陈藩就这么双双窝在床上,跟家政阿姨大眼瞪小眼地相处,那也太尴尬了。

贺春景想了想,从记忆里挖出个据说很灵验的许愿去处:“他们都说北京的雍和宫很灵,我想去拜拜,正好给咱们这事儿上柱香。”

陈藩打开手机刷了刷消息,没有什么要紧事,也跟着欣然起行。

可临出门的时候,他就着穿鞋的姿势,忽然在玄关停了一下:“等等。”

“怎么了?”贺春景望向他。

“雍和宫里菩萨多,许愿的人也多。”陈藩笑了下,亮眼弯弯地闪光,“菩萨们上班要听千八百人许愿,报身份证号念家庭住址那种,一天下来多累得慌,说不准回头就给记错了。”

贺春景拿不准他什么意思,以为他不想出门了,小心翼翼问:“那不去了?”

陈藩看他突然变得瑟缩,心疼又好笑,干脆揪着他往外走:“没说不去,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另外一个地方,一样的百试百灵,而且保证一对一交流,点对点保佑。”

“哪啊,红螺寺?白塔寺?”贺春景搜肠刮肚想了几个老北京驰名寺院,摸不准哪一间能提供这种私神订制类服务。

“差不多吧,离白塔寺也不远。”

陈藩转了转手里的车钥匙,听电梯“叮”地到站。

“走吧。”

弘慈广济寺内,圆通殿。

喃喃诵经声绕柱盘桓,随香火烟雾飘逸殿外。

一些挂在松柏枝头,还有一些荡过牦牛皮的经幡,更多的毫无阻隔,颤悠悠朝着云端去了,半途散在空中。

斜阳残照投进窗格,可见桌面往生供奉牌位上描金的“赵素丹”三字。

那这确实是一对一交流,点对点保佑,毕竟除了亲儿子之外,这位仙家谁也管不着。

贺春景毕恭毕敬地上香,又俯下身去磕了个头,心说赵阿姨,好久不见。

陈藩在他身边痴痴地跪着,双手松嗒嗒合了个十,口中很含糊的低声念叨。

与其说是虔心跪拜,更像是小朋友别别扭扭地跟母亲撒娇。

这人嘟哝到结尾才端端正正跪好,磕了几个头,依依不舍地又朝牌位飞了两个吻,这才转身拉着贺春景出门去。

凉风灌进两人领口,谁都没有打破沉默。

贺春景觉得周遭香火气很熟悉,与别处甜兮兮的檀香味不同,清清苦苦的,像煎药的味道。

陈藩家别墅二楼的小佛堂用的也是这种香。

如是想,他也如是说:“家里的香,也是这个味道。”

陈藩精神有点萎靡,惆怅两个字写在脸上,背靠在金瓦琉璃墙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见这句,他才回过神,将那些怅惘神色收了收:“嗯,每年都在这请香,带回去烧。”

贺春景又沉默了一阵子,两人绕着庙宇转了半圈,见佛殿背后有善男信女席地而坐研讨佛法,一派超脱。

“阿姨……什么时候走的?”贺春景忍不住问。

“我大学毕业刚回国的时候,本来想在这边安定了之后把她接过来,但没想到她很突然的走了。”

陈藩低下头,碾了碾脚尖下的小石子。

“陈玉泽当年推她滚下楼梯,在她脑袋里留了一个淤血块,神经受压迫,所以变成你见到她时的那个样子。”

鸽群掠过,呜啦啦的鸽哨声忽远忽近,风都跟着变荒凉。

“一五年的时候旧伤复发,脑卒中,她走得很快,不过没什么痛苦。”陈藩忽然很释然地笑了,“她现在不用受苦了。”

贺春景鼻子里酸胀胀的:“嗯,这地方很好,福泽深厚,阿姨在这会享福的。”

“也少不了给我操心。”陈藩自嘲地笑了一下,表情像被请家长的坏小孩,“每逢年底出财报,还有融资啊开董事会之类的,我就到这来跟她念叨念叨,有一次回去还做梦梦到她骂我给她添乱。”

贺春景噗嗤笑了一下,连忙安慰:“这就跟辅导小孩做作业一样,家长都要发脾气的。实际阿姨看着你公司越做越大,日子越过越好,肯定也是开心的。”

陈藩不置可否,半晌,幽幽吐了口气,偷偷牵住贺春景的手,捏了捏,又放开:“她没什么机会辅导我做作业,不过那天梦里是健康的她,我醒来……也挺开心的。”

贺春景怔怔看他,松柏阴影打在陈藩脸上,明明暗暗。

“她解放了。”陈藩叹道。

广济寺并不太大,里外走一走,很快把开放的部分都逛了个遍。

见了故人,许了心愿,两人肚子里都开始咕噜噜的叫。

贺春景是头次到北京来,问陈藩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当地菜,陈藩指了家寺庙不远处的杏园餐厅,说可以尝尝。

老字号菜码出奇地大,两人各叫了一碗双拼捞面,又点了糖醋里脊、宫保鸡丁、葱烧海参三道硬菜。

一张小方桌被摞得满满当当,两人铆着劲儿吃,到底还是剩了半盘子鸡丁。

“打包吧,别浪费了。”贺春景吃得双目失神,一打嗝,感觉面条已经堵到扁桃体后面。

陈藩跟前台要了只塑料袋,很会过日子地把鸡丁跟配菜一起装了,回头瞧了瞧歪倒在玻璃门上开始犯困的贺春景,逗他:“看来阔太一顿吃八根海参也有难度,不是那么好当的。”

贺春景朝他翻白眼。

帕美后厢足够大,可比地库那辆塞螃蟹都费劲的右舵车强多了。

陈藩拎着鸡丁正要放进去,贺春景忽然凑过来,指着车里两只运动背包问:“这是什么?”

转头一看,是是上次他和他姐在射击馆用过的弓箭包,一直放在后厢忘记拿走。陈藩伸手将自己那只包的拉链拉开,给贺春景展示他八十磅的眼镜王蛇。

“帅吗?”陈藩掂了掂手里的复合弓,“明天带你去玩。”

计划进展到最后一环了,李端行受邀的大事没落地,贺春景哪有心思去玩。

他摇摇头,但还是对着这把造型奇特,自己从未见过的弓两眼发亮:“我能看看吗?”

“能,但是别拉——”

“开”字还没出口,贺春景下意识就开弓拉了一把。这弓比他想象中难开多了,用了相当大的力气,才拉动一半。

陈藩心跳漏了一拍,生怕他空放,立刻手把手将弓握住。

“干,干什么?”

贺春景整个人忽然被拘在怀里,吓了一大跳。

陈藩的手掌紧紧将他的手包裹住,庞大的力道由紧绷的弓弦传到他手腕与小臂上,贺春景颧骨“腾”地热了。

光天化日两个男的站在大马路上搞射雕英雄传,实在丢人,他下意识松手想跑,陈藩却牢牢将他固定在怀里。

“危险,别动!”

陈藩语气有点紧张,贺春景立刻老实了,安安分分由他抱着、握着。

他又将弓弦拉开了些,而后一点点谨慎地将弓弦送回原位,期间一点点观察着滑轮组的状态,确保弓弦没有脱扣崩飞。

这弓磅数大,纵使陈藩动作很轻缓,细弦仍旧压得贺春景手指生疼。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被陈藩听了个正着。

“疼了?”

贺春景有点发颤:“嗯。”

“复合弓不能空放。刚才你要是拉开了直接松手,不光弓废了,它的弦飞出来,能把人抽残。”

“对不起。”贺春景不知道这东西这么凶,心里打了个后怕的突。

陈藩慢慢将弓复位了,忽然轻轻笑起来:“又乱动别人的弓,怎么跟小时候一样,都把自己稀里糊涂许出去一回了,还不长记性?”

这话说得贺春景大脑空白两秒,随即回忆起别墅墙上曾挂的那张乌木弓。当时他毫无戒心地拉开,被陈藩借着《铁弓缘》的故事打趣说要留下做媳妇。

陈藩重新把眼镜王蛇收起来,合上帕美的箱盖,又抓过贺春景被勒红的手搓了搓:“没破皮,回家给你用药油好好揉一揉。”

贺春景呆呆望着他,脑海里别别扭扭净是些诸如“许配”、“媳妇”、“回家”、“命中注定”一类的词,臊得抬不起眼睛。

他就这么埋着脑袋,鸵鸟似的上车,鸵鸟似的坐车,直到陈藩在旁边捅了他两下,问:“来都来了,去不去白塔寺看看?”

贺春景这才把目光挪到车窗外去,只见左手边有座白萝卜似的建筑,头顶挂了一圈铜片,年代久远。

“这是白塔?”贺春景左看右看,看不出它跟平时见过的宝塔有一毛钱关系,“怎么长这么奇怪,不是说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吗?”

“你说的那是北海公园的塔,这是妙应寺的塔,也叫白塔寺。”陈藩拨开转向,随时准备停车,“想去吗?”

还没等贺春景回答,左侧突然紧急超过来一辆轰鸣作响的库里南,“嘎”一声刹车踩在陈藩前头!

陈藩猝不及防,本能地猛打转向,帕美右前轮一下骑上人行道。

这车底盘低,立刻刮出一串让人牙酸的摩擦声。

“我操你——”

陈藩太阳穴嘣嘣乱跳,贺春景更是白着脸说不出话。

【作者有话说】

拆拆补补又一章......Orz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