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群众们被首页这画风惊人的动态弄得非常囧, 不会是太长时间没上微博主页被盗号了吧?
这个太仓宗是个什么鬼公司谁也没听说过, 更何况经营范围是不是太离谱了一点?这年头连这样玄学的行业也要来盗号营销吗?
点开文字下方自带的大图一看, 普普通通的桌面上搁着张平平无奇的黄纸,黄纸上被红色颜料画得歪七扭八,图案伤眼不说, 拍得也太随便了点,黄纸旁边居然还隐约可见桌面上的遥控器以及半个吃剩下的苹果核。
一时众人纷纷激情评论,有不少纯粹看笑话的——
【妈呀我还以为卫西缩了那么久之后终于要重出江湖了, 没想到233333】
【说不定是他出来偷偷发广告呢, 没戏拍也得挣钱养活自己啊。】
【想多了这位朋友,现在谁还会找他做广告, 这明显是被盗号啊,太惨了太惨了。】
也有不少卫西原本的粉丝, 虽然数量不多,可语气都十分义愤——
【泪流满面, 刚才看到特别关注差点从床上摔下来,还以为是失踪人士回归,结果居然……】
【西西到底去哪里了啊!!好歹出来报个平安啊!】
【盗号狗滚粗!@微博小秘书, 盗号盗得那么无法无天到底管不管了?!】
【姐妹们举报起来!】
团结义发完微博一看转发, 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回复,立刻惊了,举报可还行?师父这粉丝也太彪悍了。
他一想这可不成,赶忙开始翻找手机,好歹翻出一张偷拍的卫西教他画符时的照片, 转发原微博贴了上去。
正在激情嘲笑和举报的粉丝们点开新动态里的照片一看,赫然是卫西拧着眉头俯身桌面提笔绘符的模样,这一下才是真的炸了锅。
主页的活粉不多,嘲笑的那波人一看照片更笑尿——
【天啊噜万万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他!这是搞什么啊我的天,以后要走玄学人设了吗?!】
【我竟不知该如何评价……】
【娱乐圈这么艰难的吗?】
仅有的粉丝们却立刻停下的正在举报的小手,痛哭流涕——
【西西!】
【啊啊啊真的是西西,一点也没变,就是头发更长了!】
【受到美颜暴击+1】
【不要看那些sb评论啊!不过有心情出来发段子也好,虽然段子真的一点也不搞笑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转发了!西西的招福咒保佑我实现心愿!】
由此终于有了转发,可团结义却觉得更不对了,为什么自己发的公司广告会被人说成是段子?他看着那个第一个转发的名叫小鱼的网友,十分地想要撸起袖子跟对方好好辩解一番了,不过还不等他的企业荣誉感派上用武之地,评论里卫西的粉粉黑黑已经自己掐了起来。黑子嘲笑卫西简直是个大奇葩,还没红名声就先黑了不说连微博段子都能编得那么不搞笑,脑残粉居然还真的相信所谓招福咒,简直是不知所谓。
稀少的粉丝们却以众敌寡,尤其那个名叫小鱼的网友,完全一副死忠样子,连转十条不说,更不甘示弱地舌战群儒站在掐架的第一线上,怒骂我的账号我乐意转就转,我愿意信就信,哪来那么多太平洋警察管得那么宽。
不过非常悲伤的是,此账号的关注粉实在太少了,十几万里也不知道有多少是僵尸号,就连这种剑拔弩张的掐架规模都小的可怜,宛如村长干架,只在这方寸之间相互嘲讽,圈外人却一点风声也瞧不见,真正转发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团结义看到那甚至没到三位数的转发数,一时为自家公司宣传口的影响力忧心忡忡起来,心道难不成还得花钱买个热门。
好在恰在此时,这起袖珍的战争被一起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了。
那位名叫小鱼的粉丝忽然消失了片刻,再度出现时,状态是从文字上都能看出的恍惚——
【大家……先别吵了……我来……还愿……了……】
立刻就有人嘲她:【还什么愿?迷信迷得失心疯了吧?】
与此同时,微博某个规模颇大的美妆大V发布了自己耗时长达一个月,因为涉及奖品数量巨大且金额甚多,因此受到了诸多粉丝强烈关注的微博抽奖结果——
【恭喜用户@小鱼,获得【XX奖品大礼包】本次活动由专业抽奖平台进行监督,结果公正有效。】
此博主粉丝数量惊人,几乎只是眨眼之间,呐喊的声音就塞满了评论区——
【啊啊啊啊啊抽中奖品的永远不是我QAQ吸欧气吸吸吸吸吸吸!】
【实名羡慕了,这次真的实名羡慕了,我的XX手机,XX相机,XX品牌贵妇面霜水乳……】
【奖品总金额都得好几十万了吧?这位中奖的博主上辈子肯定拯救过地球。】
【等等,大家要不要点进这个@的主页看一眼,我看到了她的最新微博,怎么忽然觉得她中奖可能不是拯救了地球的原因……?】
团结义被忽然密集得可怕的消息提示音吓得差点把手机丢出去,拿稳后仔细一看,短短几分钟时间,招福咒的转发数竟然就逼近四位数了?!
列表里全是【啊啊啊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转了转了蹭一口欧气!】
太仓宗的微博下方,方才兴致勃勃跟粉丝们掐架的一部分账号:“……”
卧槽,卧槽,不会真的这么邪门儿吧?
***
团结义看着正在迅速增加的转发数字,立刻高兴地给自己师父展示成果。
卫西看不懂粉黑掐架和路人的拜大仙,却看得懂他发的招福咒,抬手就抽了下他的脑袋:“蠢货,那么多天了,你居然还在学这样的低等符?”
团结义震惊地说:“这都能实现心愿了,怎么还叫低等符?”
朔宗瞥了眼他拍完照后搁在茶几上的招福咒,凉凉地说:“本来就是低等符,招福咒并不能替人实现心愿,况且你技艺不精,能力有限,画的这道符顶多只能叫心诚之人得些气运而已。”
卫西闻言立刻瞪了眼不争气的大徒弟:“你师弟说得对。”
你们就这么对待有功之臣吗!还有你这个师弟是怎么回事,从拜入师门开始就一直很不尊敬师兄!团结义愤愤的目光不由朝师弟扫去,结果刚对上眼神就怂怂地转回了头,师弟也好可怕啊呜呜呜呜。
算了!他阿Q地想,你以色侍人,我才不跟你斗!
于是委委屈屈地解释:“这只是营销手段啊师父,我们传播企业文化总得先找一个定位吧,您看热度这不就上来了吗?我看效果比小胖他们找营销号买热搜还好。以后咱们微博有了粉丝,您推广新产品也更方便了,说不准咱们太仓宗的名字可以传进千家万户呢您说是不是?”
卫西顿时不生气了,而且听得好动心,呆呆地重复:“千家万户?新产品……”
他又想把无条拿出来种了,他喜欢无条的气味,而且那东西收成真的很好,又能杀人于无形,外头有仇家的人肯定超级多的……
朔宗森森地瞥了奸妃一眼。
团结义还沉浸在被师父赏识的快落中:“嘿嘿嘿嘿。”
***
紧接着他就陷入了被师弟摁头学习的痛苦里,每天背书背到痛不欲生,做梦都想能好好出去推个会员卡。
好在没过几天,师弟主动请了假,说自己有事要做,得离开两天。
团结义心说求求你离开两个月好不好,结果对方出门之前还给他布置下一大堆作业,其中就有练习新学的清心符一百张。
太不公平了!哪有师弟给师兄布置作业的道理!团结义愤愤不平却又不敢不练,结果师弟离开没多久,师父那个最近总是见不着影子的爹又回来了。
卫天颐为了让家人反省,已经连续多日期强迫自己早出晚归。天知道他最近的睡眠质量为什么那么好,每天一沾枕头就睡得昏天黑地。睡得正香的时候被闹钟叫醒无疑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可为了让家里的这些混账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他还是拼了。
结果赶在休息日白天回来,家里的客人反倒更多了,他先是撞上大门口兢兢业业擦招牌的小儿子,后又碰上院子里给植物浇花的老婆,被气到头昏脑涨地踏进家门,对上大儿子的视线。
对方竟然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把头转开了!
只有周管家还记得自己的老板是谁,上前嘘寒问暖:“先生,您好久没那么早回来了。”
卫天颐扶着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很可能下一秒就会脑溢血倒地,结果闭上眼睛之后却始终站得笔直,还觉得家里的空气格外清新。
说来奇怪,京城入冬以后就又干又冷,供暖之后空气质量也开始下降,可家里的情况却跟外头迥然不同,院子里令人舒适的湿润感简直像是在这座城市里单独开辟出了个小世界似的。
但他这会儿内心烦躁,也实在没心情去追究原因,见卫西果真没有一点主动搭理自己的意思,只能憋屈地开口跟周管家吩咐:“你去叫这个孽子把自己收拾干净,一会儿跟我出去参加本地商会的活动。”
卫西此时正在跟团结义规划自家公司的新产品,当然被二徒弟明令禁止种植的无条是不可能的。
团结义拿着那些自己练笔画出的清心符:“师父,这玩意画完之后就收在家里实在是太可惜了,我觉得也可以拿出来卖啊。”
卫西皱着眉头打量他手里的符纸:“你画得这么丑,卖给会员们岂不是自砸招牌?”
“管他丑不丑,管用不就行了?”团结义虽然嘴硬,可想了想也觉得这玩意高价卖给会员实在太黑心,便换了个思路,“您看要不这样,最近咱们微博人气也还行,我要不顺便开个淘宝店?卖得便宜点也行,好歹也把符纸和朱砂的成本赚回来不是?再说您也不管管师弟,加上这次的作业,一张清心符他都叫我练了快三百张,咱们公司的日常办公用品耗费也太大了。创业初期这样用资金可怎么行?”
创业艰难,卫西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钱字儿,立刻被他说得深思起来。
周管家过来转述自家老板的意思,他被打断思索,朝着卫天颐看去。
卫天颐心说你个孽障现在果然是窝里横,一听到出门就怯场了吧?
就听卫西问他:“活动上有吃的吗?”
“……”卫天颐摁住自己额角蹦跳的青筋,不允许自己的自尊回答这个问题,“这次本地商会的聚会规模很大,大家都会带着家人出席,我要不是担心外人闲言碎语……总之你给我老实一点知道吗!”
他不提有没有吃的,卫西顿时不太想去了,结果团结义发现了商机,立刻凑到他耳边游说:“师父,这种活动,肯定会有很多陌生人到场,这都是咱们的可发展会员啊!”
卫西立刻双眼一厉,改变了主意:“去将名片和会员卡带上!”
他执意带团结义去,卫天颐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他如今也觉得大儿子可能是出去一趟脑子不太灵光了,毕竟做事真的变得非常的不讲逻辑。更何况眼看商会在即,他实在不敢跟对方起冲突,好容易才养好了黑眼圈不用戴墨镜呢。
去的路上卫天颐气还没消,死活不肯跟叛逆的家人们说话,舒婉容只能跟自己越发阴沉的儿子交流,卫承殊话少,她最后说无可说,只能将话题转到卫西身上:“小西啊,这次商会悦悦肯定也是会去的,你……哪怕再放不下她,也得冷静一点,不能跟在家里似的。”
虽然最近都没再听对方提起王悦,可她只要一想到继子过去对未婚妻的执着,就十分担心卫西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卫西听到这话抬头朝她看去,表情非常平静,舒婉容一时也看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态度。
卫西心里却想,她说的这人是谁?
***
作为京城颇具影响力的名利场,本地商会的规模向来可观,众多商圈名流都有意借此机会相互结识,同时也可以为意图培养的接班人们铺路,因此带着自家的家人晚辈到场早就是不成文的规则,但凡少带了哪个,隔天势必会传出不少风言风语。
在如此规格的盛会里,卫天颐这个圈子的商贾就很排不上号了,与卫家半斤八两的王家当然也是如此。
车流汇入入场口的时候,王悦还在忧心忡忡地跟一同来的朋友们诉苦:“我听邢凯他们说,卫西前段时间回了京城,这次估计也会跟着他爸来,唉,他一会儿要是纠缠我可怎么办啊。”
她生得肤白貌美,实在是非常抢眼的漂亮,朋友们闻言也都一起安慰她:“不怕不怕,我们都在呢,他就是敢来纠缠,我们也会帮着你的。”
这都是同圈差不多条件人家的姑娘,跟她关系有亲有疏,因此也有人不知道她过去的爱恨情仇,安慰的内容不太相同:“别担心了,他跟你本来就是父母辈定的联姻,不至于执着成这样,更何况这种场合大家心里都有数的,他肯定也不会做得太出格。”
王悦虽然担心会被纠缠,可听到这种话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爽,仿佛被看轻了魅力似的,不由为自己辩解道:“你不知道,他对我真的很狂热,以前追我的时候,粘我粘得赶都赶不走,他只要来,肯定就会一直找我跟我解释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甩开他。”
众人闻言,许多都难以置信:“真的假的?你俩不是一直有婚约吗?他多此一举追你干什么?”
王悦淡淡地转开头:“我哪知道?之前我要退婚的时候,他也天天上门要来纠缠我,唉,我真是快被他纠缠出心理阴影了。”
姑娘们沉默片刻,不由互相对视,表情各异,但不管怎么说,许多人心里还是不太相信的。
王悦看出她们的态度,越发不高兴起来,下车后远远在出场口看到卫天颐一家,心中除了恐怕又要被卫西纠缠的烦躁外,竟然又隐隐生出些许期待。
因此她非但没有躲避,还主动示意身边的朋友们朝着卫家看去:“天啊,他真的来了!”
“悦悦。”舒婉容也看见了她,立刻转头看了眼继子,表情尴尬地朝王悦打招呼道,“好久没见了。”
因为之前在车上听了许多卫西追求王悦的事迹,即便对此有些怀疑,王悦的朋友们还是立刻上前不经意地保护住了她,警惕地看着被卫天颐带在身后的卫西。
“卫叔叔,舒阿姨,承殊。”王悦打过一遍招呼后,才将复杂的目光放在自己的未婚夫身上。
卫西打量了这群突然出现的女孩们一眼,立刻听到一旁的卫承殊冷哼了一声,转头看去,又发现对方正没好气地看着自己,脸色阴沉沉的。
他疑惑地想自己宗门内的先进标兵这是怎么了,就听那个之前打了招呼的姑娘又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卫,卫西。”
卫西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躲在身边的朋友身后,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闪避。
卫西不认得她,本来不想搭理,但又觉得她一脸倒霉,可能是个潜在顾客,因此还是耐着性子嗯了一声,转头打量起了周围路过的其他潜在客户。
王悦:“???”
卫西居然就嗯了一声,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卫西突然觉得现场静默了一会儿,那姑娘在静默中眼神变得非常诧异,就连舒婉容和卫天颐都回头看了自己一眼,一旁的卫承殊更是满脸的古怪。
卫西被卫承殊复杂而探究的视线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我们就站在这里?”
舒婉容连哦了两声,才回过神来,一边压抑自己的震惊,一边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朝王悦笑道:“那悦悦,时候不早,我们就先进去了啊,你跟你朋友们好好玩,一会儿阿姨有空,再去找你妈妈叙叙旧。”
王悦张了张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更加令她震惊的是,卫西居然真的就这么跟着舒婉容和卫天颐他们走了,连眼神都没多给自己一个。
她这一刻的心情不仅难以置信,甚至还感受到了难言的屈辱。以往卫西追在她屁股后头的时候她不屑一顾,可现在现在这个态度,却更令她无法接受。结果意识回神,她才发现到自己居然主动叫住了对方:“卫西!”
卫家的脚步被他叫停,齐齐地回头看来,卫西当然也看了,眼神甚至是有些不耐烦的:“你叫我?”
王悦呐呐地看着他仿佛在看陌生人的眼睛,只觉得匪夷所思:“你……你怎么……”
就见卫西打量着自己,表情居然带着点莫名其妙,紧接着就毫不留恋地转头走了。
王悦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隐没进人群,她原本应该觉得放心的,但此时浮上心头的竟然是巨大的空茫。
好像有什么熟悉的东西忽然间天翻地覆地改变了,且这剧烈的变化毫无预兆,令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那个追在自己身后,每天嘘寒问暖,晨昏定省,随叫随到的卫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想不明白,然而回过神来,却发现还有更大的麻烦正在等待着自己。
身边那群原本做保护状的姑娘们已经疏散开了,除了两个关系非常亲密的闺蜜同样满脸迷茫,其他人都在一脸古怪地盯着自己。
王悦被她们看得愣了愣,就听其中一个女孩扯着嘴角满脸一言难尽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纠缠你纠缠到让你有心理阴影的未婚夫?”
她在“纠缠”这两个字上下了重音,王悦立刻就听出不对劲了,脸色顿时一变:“你什么意思啊你?”
那女孩捂着脸干笑了两声,也不跟她多说,拉着几个关系不错的找自己家人去了,王悦听到她们离开时发出窃笑的声音:“天啊,王悦是不是太自恋了啊,你记得她刚才在车上怎么说的吗?”
“记得啊,说她未婚夫粘她粘到甩都甩不开,说得跟人家像狗皮膏药似的,好像真的爱她爱到不行了。我真是瞎了眼,居然还相信她,刚才还想保护她,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想跟她说话。她看起来反倒主动多了,还主动去叫人家名字。”
“天啊丢死人了,居然还敢带我们过来,都不怕自己被当场戳穿吗?”
“你知道吗,她以前还跟我说她未婚夫大学的时候天天翻墙给她送早餐呢,现在看来全都是吹牛皮。”
“你别说,她未婚夫还长得挺帅的,估计她天天做梦以为自己是公主吧,所以白马王子围着她转。”
“不行不行,太好笑了,我要赶紧去跟我哥说说,让他们也跟着乐乐。”
王悦听到这里,顿时眼前一黑,可偏偏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这才意识过来,自己从今往后恐怕要变成这群人的笑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