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莱尔斯知道？

安米洛愣了下。

也是，灵兽收不回去莱尔斯这个主人肯定最清楚不过。

可如果莱尔斯知道，那他为什么还要这样？

“为什么不想办法治疗？”安米洛脱口而出。

“治不好。”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试过了。”

“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卡斯怎么说？”安米洛并不信。

在他看来莱尔斯嘴里的“试过”毫无可信度，甚至可能只是他自己闭着眼睛尝试召唤回灵兽不行就放弃的程度，毕竟他是那种受伤了都还要疑惑为什么不能忍住的人。

“知道。”

安米洛皱眉，“卡斯知道，他知道那他还——”

莱尔斯都要死了，卡斯非但没有想办法帮莱尔斯治疗，反而把他一个人扔到这鬼地方——

下一刻，更多安米洛之前没有意识到的事情涌进他的大脑。

莱尔斯毒素不受控制外溢，为了不伤害其他人所以他进入13号异界——安米洛之前并未怀疑过什么，但这一刻他却突然就反应过来，灵兽出问题是可能会让主人理智全无变成一个只知道攻击的疯子的。

莱尔斯的毒现在的笼罩范围已经达到极为可怕的二十里，这恐怕还是他竭力抑制的情况下，如果他不再压制彻底发疯发狂……

莱尔斯的毒碰即死，如果在有人居住的异界，即使卡斯单独划出一片区域给他，一旦进入那种状况，死伤恐怕至少都得以万起算。

如果闯入闹市，那恐怕就是灭城之灾。

心中明白让莱尔斯住进13号异界大概是最好的选择，安米洛却还是由心抗拒，因为如果他接受这一点的话那就不得不接受另外一点。

莱尔斯进入这里不只是为了避免伤害他人，更是来这里等死来了，他不只是在守护14号结界的裂缝，更是在等待迟早都会来临的“发疯。”

他已经被放弃。

守着14号异界，是他临死之前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最物尽其用他能力的“最佳选择”。

莱尔斯从床上坐了起来。

“做什么？”安米洛黑着一张脸看去。

“总要有人看着。”莱尔斯看向屋后的方向，那些老鼠智力极高，很有可能会趁着他们放松警惕再行动。

安米洛黑着一张脸，沉默不语。

看出安米洛好像更加生气了，莱尔斯心口有些发胀，那种感觉很奇怪，那也让他更加困惑。

安米洛凶巴巴的。

安米洛为什么要生气？

莱尔斯看看身旁的黑蛇，在对方那双通红的眼中看见如出一辙的茫然。

掀开被子，莱尔斯欲要下床。

“躺下。”安米洛拦住他，态度强硬。

莱尔斯看来。

“等你休息好了晚点我陪你一起去。”安米洛黑着一张脸从牙缝间挤出声音。

理智上他知道莱尔斯说得没错。

那些老鼠智力极高，它们确实有可能会再杀个回马枪，更甚至绕开这边直接去裂缝口偷袭。

那种程度的攻击泽维尔他们肯定防不住，一旦让它们出去那必然会造成大量死伤。

“你不去。”莱尔斯道，裂缝那边很危险。

“那它们绕过你跑来找我怎么办？”安米洛起身走向门口，临出门前不忘回头警告地看了眼，“老实待在床上。”

关上门，安米洛向着楼下而去。

穿过客厅，拿了食物，又倒了些还温热的水，安米洛再回到楼上时莱尔斯还乖乖待在床上。

黑蛇盘踞在他身旁，见他进门抬头看来。

安米洛把拿上楼的食物放到莱尔斯怀里，“吃点东西。”

莱尔斯本想拒绝，他必须尽快去后面，但对上安米洛那张凶巴巴的脸，还是拿过压缩饼干撕开吃了起来。

安米洛在床边坐下，看着他吃。

莱尔斯吃东西的动作非常优雅，即使吃得有些急，也还是每一口都尽量咀嚼细腻再吞下。

那让看着他吃东西的安米洛都有种自己在欺负人的错觉。

看着莱尔斯吃掉一份压缩饼干再吃掉半个罐头，安米洛不等他开口就拿走他手中剩下的罐头放到一旁，“睡一觉。”

莱尔斯没动。

安米洛冷着脸看去，“睡三个小时，睡醒了我们就过去。你现在这状况就算过去了又能怎么样，你确定等下不会又突然昏迷，你昏迷了我怎么办？”

他可没有攻击手段。

莱尔斯移开视线。

“睡觉。”安米洛不容拒绝。

和黑蛇对视一眼，莱尔斯乖乖躺下。

安米洛看着他躺下后，拉过被子替他盖好。

做完这些安米洛并未离开，而是坐在床边等待，要看着莱尔斯睡着。

独自生活了十多年，莱尔斯并不习惯这种陪睡，身体明显紧绷，但他状况确实不好，十分钟不到就昏睡过去。

安米洛又在床边坐了会儿，确定莱尔斯睡死过去后，起身向着楼下而去。

时值五点，天色逐渐大亮后，小屋看着就越发狼狈混乱。

撞塌的桌子椅子，散落在地滚得到处都是的罐头压缩饼干，以及他那一堆工具、桶……

整个客厅几乎无处下脚。

安米洛出门绕着屋子转了一圈。

之前那些老鼠一度把小楼当成目标进行撞击，当时站在二楼的他只觉整个小楼都在颤抖还以为肯定撑不住，但一圈看下来虽然不少墙体外皮都被撞得脱落里面的墙体却都并无裂开的痕迹。

作为哨点，小楼在修建之初就做了防撞预设，墙壁是外面普通建筑的两倍厚不说，砖头和水泥用得也是格外好的。

相比起小楼，他之前辛苦搭建的菜棚就要惨烈多了。

其中一根柱子直接被撞裂，那让整个顶棚都向下倾斜坍塌，好在柱子没完全断掉，坍塌进行到一半就停下，菜棚也因此勉强得以保存。

检查完菜棚，安米洛站到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净化器前。

净化器并无被撞击的痕迹。

安米洛打开净化器。

净化器顺利运行。

安米洛松了口气。

他回屋拿了自己份的食物进入其中，等到空气完全净化后，吃了些东西。

折腾一夜，他早就饿了。

吃饱喝足，安米洛又在净化器中坐了会儿后，向着楼上而去。

莱尔斯还在睡，听见床上动静，霸占他那边位置的黑蛇抬眸看了眼就继续把头放在莱尔斯心口打盹。

安米洛没去和它抢床，在靠墙的位置躺下，也准备睡一觉。

天色逐渐大亮，屋内始终安静。

安米洛一觉睡醒时，已经是三个小时后。

醒来他第一时间看向前方的床，他本还担心莱尔斯趁着他睡着偷跑，视线看去却见人还躺在床上。

安米洛松了口气，下一刻，眉头又皱起。

莱尔斯一直是个极为警醒的人，说睡三个小时就绝不可能睡三个小时零十分。

安米洛起身靠近。

果不其然，床上莱尔斯眉头紧皱额头都是冷汗。

安米洛伸手摸向莱尔斯的额头，他本是想确认莱尔斯是否发烧，手指触碰到莱尔斯额头皮肤的瞬间掌心下那双紧闭的眼就睁开。

莱尔斯眼中带着明显的杀气。

认出是他，莱尔斯微微向旁边歪头躲开他的手。

“还早，再睡一会儿吧。”安米洛道。

莱尔斯看向窗外大亮的天空，并未上当，他坐起来。

黑蛇见状，跟着动作。

安米洛到一旁拿了他之前喝剩的水递了过去。

莱尔斯接过喝了两口，直接下床穿衣服，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知道阻止不了，安米洛只能跟上。

下楼，安米洛赶在莱尔斯出门之前拿了干粮塞了过去，顺便扶起一把椅子放到他身后，“吃饱了再去。”

三把椅子中的两把都被撞散架，现在就只剩下这一把还能用。

莱尔斯并未拒绝。

已经到了午饭时间，等下万一有状况也确实没时间吃东西。

安米洛拿了属于自己的份向着净化器而去。

几分钟后，安米洛回到客厅时，莱尔斯已经等在门口。

见他出来，莱尔斯带头向着小屋后方而去。

安米洛赶紧跟上。

昨夜的战场主要集中在小屋后方，夜里时不觉得，天亮后再靠近，安米洛才发现整个战场的覆盖面积比他以为的还要宽大得多。

以小屋为中心，附近直径一两里多的地方都到处是尸体，数量之多让它们奔腾而过估计都得跑好几分钟才能跑完。

穿过尸体，两人一路往前。

路上他们并未看见异兽也并未看见尸体，但地面却都是密密麻麻的脚印。

昨夜来的老鼠绝不止他们看见的那些，更多的还隐藏在后面山脉附近，只不过发现打不赢后它们选择了逃跑。

一个小时后，绕过山脉，安米洛第一时间朝着裂缝那边看去。

裂缝前的空地中有异兽，赫然就是之前那种老鼠。

它们数量不多，一共也才五六只。

安米洛他们到时它们正在周围溜达，看样子应该是特意过来查看情况的。

“嘶……”黑蛇以极快速度向着它们而去。

那些老鼠听觉非常灵敏，黑蛇还未靠近它们就同时回过头来。

认出黑蛇看见莱尔斯，它们立刻向着裂缝跑去。

黑蛇并未就此放过它们，一路追进裂缝要把它们全部杀死。

黑蛇忙碌期间，安米洛跟着莱尔斯走到莱尔斯每天固定呆的石头前。

莱尔斯状况本就不好，坐下时额头又已是一头冷汗。

防护服密不透风，安米洛情况没比他好多少。

坐下，安米洛一边喘气一边朝着裂缝那边看去。

裂缝那头不只是刚刚逃进去的那几只老鼠，还有不少潜藏在后方树林中，看见黑蛇它们立刻向着异界更深处逃去。

黑蛇快速解决掉没来得及逃走的几只，绕着裂缝就要开始巡视。

“小黑。”安米洛开口。

黑蛇回头看来。

安米洛才是小黑。

安米洛全家都是小黑。

“回来。”安米洛招招手。

无法召唤回灵兽莱尔斯本来就不舒服，如果黑蛇再继续攻击用毒，莱尔斯情况只会更糟。

黑蛇回头看看裂缝深处再看看莱尔斯，有些不情愿，却还是乖乖听话。

回到莱尔斯身边，它攀上石头，在莱尔斯身边团成一团。

“你躺会儿吧。”安米洛看向身边的人，“我盯着就好，有事叫你。”

附近视野宽阔没有遮挡，只要不走神问题不大。

莱尔斯静静看着裂缝所在的方向，不为所动。

“石头上躺着确实不舒服，那要不我抱着你你靠在我怀里睡？”安米洛伸出手要搂人。

莱尔斯冷冷看来。

黑蛇亦抬眸，大有安米洛要是敢动手它就把安米洛手咬掉的架势。

“不给抱就不抱，那么凶做什么。”安米洛委委屈屈地收回手，“这年头心疼自己老婆还有错了……”

莱尔斯移开视线。

过了片刻，安米洛都以为自己不会被搭理时，莱尔斯爬上石头向着后方躺去。

安米洛侧头看了眼，没有打扰，集中注意力看向周围。

002.

必须时刻盯着，还不能走神做其它事，看守裂缝无疑是件非常乏味也消磨意志的事。

半小时不到，安米洛就不得不起身走动以集中注意力。

一个小时后，绕着石头转了一圈又一圈，安米洛都开始打瞌睡时，眼角余光突然间就瞥见一道身影，裂缝那头树林中有什么东西探头探脑。

安米洛一眼就认出是之前那种老鼠。

不等安米洛做出反应，见自己被发现，那老鼠转身就跑。

不过片刻裂缝后就恢复安静。

安米洛看向莱尔斯。

莱尔斯躺在石头上单膝屈起，也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

黑蛇亦没动静。

迟疑片刻，安米洛没有叫醒他们，只集中注意力继续盯着。

半个小时后，安米洛再次在裂缝后的树林中发现偷偷摸摸前进的身影。

被发现，这一次那几只老鼠并未转身逃跑，而是看向石头上的莱尔斯和黑蛇。

安米洛并未出声叫醒莱尔斯，只冷冷看着它们。

僵持了三分钟后，那些老鼠怨恨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看着它们离开的背影，安米洛眼中更多几分冰冷，它们就是故意的。

莱尔斯就算再厉害也始终会有累会有走神的时候，正面打不赢，它们就试图以这种方式消磨莱尔斯。

三个小时后，第五次看见鬼鬼祟祟的身影时，安米洛已经连气都懒得生。

无声对峙十来分钟，知道安米洛并不上当后，那些老鼠看着他的眼神愈发猩红愤恨。

几分钟后，它们再次消失在树林中。

目送它们走远，安米洛正吐出一口气，与之相反的后方山脉所在的方向就传来动静。

安米洛立刻回头看去。

过来的是一个车队。

安米洛愣了下，卡斯这么快就进来了？

莱尔斯也已经听见动静，他从石头上坐起来。

几分钟后，车队在石头附近停下。

车上，泽维尔下来。

“你怎么来了？”安米洛环顾一圈，并未在人群中看见卡斯。

“卡斯还没这么快，他让我先带这些人进来。”泽维尔用下巴指了指旁边另外一辆车上的一群人。

那些人明显是非战斗人员，下车看见四周的尸山血海惊恐不安间一片骚动。

短暂的混乱后，其中一个看着应该是首领的人交代几句让那些人打开其中一辆车的后门后，向着莱尔斯靠近。

“还请您移步……”

隔着防护服，安米洛看不清那人的具体模样，不过他应该是医务人员。

莱尔斯看了眼他，不为所动。

那人似乎早就习以为常，言语间皆是为难，“您别为难我们。”

黑蛇直接趴回石头上，连搭理都懒得搭理。

“莱尔斯。”安米洛上前，不等莱尔斯反应就直接上手把人拉起来拉向不远处的那车子。

被拉着走，莱尔斯明显有些不情愿，不过并未挣扎。

安米洛一路把人拉到车子前，强行推上车。

末了自己也上车。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安米洛和莱尔斯都站到车上了，那群医护人员还愣在车下。

“不是要检查？”安米洛看去。

闻言，一群人赶紧动作，同时不少人都诧异地看向安米洛。

自打莱尔斯进入13号异界，这十年来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来替莱尔斯做一次检查。

刚开始那段时间莱尔斯还挺配合，但时间久了他们始终拿不出结果，慢慢地莱尔斯也就不再配合。

莱尔斯的毒有多厉害他们再清楚不过，他要是不愿意配合那根本没人能强迫他，偏偏卡斯还一直坚持，所以每次检查对他们来说都是件格外头痛的事。

“您坐。”车上，之前那负责人推过一把椅子。

莱尔斯并不搭理。

安米洛直接按住莱尔斯的肩膀把人按下。

负责人看看安米洛，赶紧给了旁边刚上车的两人一个眼神。

两人赶紧小跑到一旁拿出取血设备。

设备准备好，针头消毒，其中一人看向莱尔斯，触碰莱尔斯让他紧张。

安米洛拉过莱尔斯的左手，直接把衣袖挽起露出他白皙紧实的胳膊。

“嘶……”黑蛇从旁边探出头，安米洛放开莱尔斯。

安米洛头都不抬直接把它拨向自己身后，“别捣乱。”

看着安米洛毫不客气的动作，车上车下一群人动作麻利的同时都异常安静。

莱尔斯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就算没有黑蛇的毒他也是，所以一直以来他们都有些怵和莱尔斯相处，但从安米洛身上却看不见一点害怕。

不只是对莱尔斯，甚至黑蛇他都不曾放在眼里。

“嘶……”眼看着猩红的血液顺着透明的管道流走，黑蛇尾巴一下一下拍打在车壁上。

这些人每次来都要抽血。

但无论抽多少次，结果都始终不变。

“再捣乱就下去。”安米洛直接下达最后通牒。

“嘶！”

被凶，黑蛇炸毛。

安米洛不要以为它怕他。

安米洛完全不搭理。

抽完血，一群人又进行了唾沫采样，然后是一堆数据检测。

安米洛一直跟着一旁，一会儿帮忙把人按回去坐着，一会儿帮忙把黑蛇推开。

整个过程持续了有半小时才结束。

结束时，莱尔斯看着他的眼神中已经多出几分幽怨。

知道莱尔斯已经到极限，安米洛赶紧让开，“好了，可以走了。”

莱尔斯从凳子上起身，直接下车，离得远远的。

安米洛哭笑不得，这是闹脾气了？

莱尔斯是小孩子吗？

目送莱尔斯回到石头坐下，安米洛回头看向车内的人，他收起笑容眼中只剩凝重，“说说吧，他现在到底什么状况？”

被询问，几人对视一眼，只默默收拾采集到的样本。

“反正我迟早会知道的，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安米洛一把按在存放血样的箱子上，不说清楚谁都不许走。

见安米洛态度强硬，一群人对视一眼后，为首那人开了口，“你想知道什么？”

卡斯并没说过不许向外透露。

事实上知道莱尔斯情况的人不少，至少他们卡塞帝国上层早就尽人皆知，否则那些人也不能同意莱尔斯独自一人待在这鬼地方。

莱尔斯不只是他们卡塞帝国的王，更是他们对付那些异界最强也是最后最有力的关卡。

“他已经到什么程度了？”安米洛道。

“他的毒越来越厉害，厉害到已经连他自己的免疫系统都开始撑不住要崩溃了。”顿了顿，那人道，“最多还有半年他就会把自己毒死。”

“……”安米洛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他本是想问莱尔斯之前的昏迷是不是因为灵兽失控，想问有没有办法帮莱尔斯把黑蛇收起……

“我们一直在想办法制造解药，又或者缓解他毒素的释放，但这都十年了……”

那人后面再说了些什么安米洛一个字都没听见，他回头直直看向远处背对这边而坐的莱尔斯，一时间大脑空白。

他知道莱尔斯到这里是来等死来了，但他没想到原来死亡已经这么近，甚至都已经只剩半年。

安米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车又是怎么走到石头边的，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到莱尔斯面前。

莱尔斯无视他的存在，右手捂着左手被抽了血的位置，面无表情。

安米洛没忍住笑出声，他在旁边坐下，拉过莱尔斯的手给揉揉，“你不是手断了都能忍，怎么还怕打针，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莱尔斯身体明显僵了下，下一刻就要把手抽回。

安米洛在他动作之前把他抓回来继续揉按，“好了好了，就是开个玩笑，那么大根针搁谁谁看了都得怕，我刚刚也吓了一跳……”

“没怕。”

安米洛嘴角笑意更盛，揉按地动作却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