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鸣声在脑海里炸开,耿星河盯着组队面板上那个暗下去的名字,大脑一片空白,足足愣了快一分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胸口传来一阵阵刺痛,耿星河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直到一旁见状不妙,小心翼翼地凑上来试探地问询情况如何的几位宗主们的手搭到了耿星河的肩膀上时,他才终于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声低骂。
“艹。”
耿星河抹了把脸,视线转移到了自己技能面板上一个从来没有用过并且在得到这个技能的时候还自信地认为根本不可能用上的技能上。
利针:令死亡时间不超过二十四小时的目标起死回生,使用后玩家等级下降五十级,全体属性永久削弱百分之五十。
要知道就算是在游戏之中,全体属性永久被削弱之后,这个游戏账号也差不多就等于被废了,更何况这是发生在现实之中。
可对于此时的耿星河来说,这个技能无异于是一根救命稻草,别说只是属性削弱了百分之五十,就算是要付出更多的代价,也不会犹豫一下。
耿星河咬住舌尖,利用疼痛挽回自己的理智之后,点开系统面板锁定了一处离迟长夜那边位置最近的一处传送点后,便迫不及待地启动了传送,将几位看着耿星河忽然情绪大大变,也不知道这一次的大阵到底有没有完成的,满头雾水却又碍于耿星河过于阴沉的脸色不敢上前去问询的宗主们留在了原地。
“这……封印到底有没有完成?”明心宗宗主视线转向同样迷茫的另外几位同伴,发出了不解的疑问。
“应……应该?”对于阵法一道颇有了解的碧清宗宗主感受着灵力波动,不确定地做出回复。
唯有两仪宗宗主眉头皱起,几步上前,弯腰去捡刚刚自耿星河手腕上掉落下来的红线。
而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红线的一瞬间,那根看起来牢固的红线竟然就这么化为了一缕灵力直接消散开来。
认出来那东西代表着什么的两仪宗宗主瞳孔猛地缩起:“竟然是这个!”
虽然同生咒现在几乎没有人会去结契了,但是两仪宗作为从万年前就一直存在的门派,虽然宗门整体实力算不得多强,但是在秘籍法术的传承上,却是远超另外几个宗门的。
而这同生咒,他虽然没有见识过,却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东西。
比如说,同生咒虽然能够解开,作为契约载物的红线也会断裂,但是却并不会消失。
而现在红线断裂,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结契的一方已经死亡。
这……
妖界那边必然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才会造成这种结果。
两仪宗宗主长叹一声:“恐怕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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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营任务完成,是否提交。】
【友情提示,该任务提交后世界之壁将彻底封闭,异界与人妖两界通道将无法通行,请玩家谨慎选择。】
“你什么意思?”
渡过了漫长的“过图”传送时间后,耿星河刚一落地,便听见了之前没有出声的任务完成的声音突然出现,只不过和往常任务完成之后自动提交发往奖励不同,这一次的任务旁边忽然多了一个硕大的亮闪闪的是否提交任务的按钮。
耿星河差一点点就点了上去,却在动手之前,就听见了系统后面的那一句话。
他一边起身往迟长夜的方位飞去,虽然队友的死亡让他失去了对迟长夜的定位,但是所有的阵眼之处都是他定下来的,当然清楚他们现在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系统没有回答,仿佛之前的那句提醒只是正常的任务流程一般。
耿星河微微蹙眉。
可以确定的是,系统不会坑害他,这一次的提醒虽然莫名,但是耿星河却可以意识到并不是那么简单。
否则系统不可能会多出这么一句。
反正距离任务失败的时限还早,短时间内不提交任务的话,也不会造成什么损失,他现在对于完成任务后系统给予的东西也并不是那么急切,便等到一切都处理完毕之后再进行也不迟。
耿星河冷着脸往崖底跳去,身上带着的气势刚一靠近,便引来了崖底几妖的注意力。
挥开了刚一落地便蹭上来的长生藤,耿星河几步便来到了中心的位置。
地面到处都是战斗的余波,星河还看见了几道明显是剑劈出来的痕迹。
本来应该负责守护着迟长夜职责的几人聚在一起,身上还挂着几条血痕,看起来颇为狼狈。
在耿星河出现的一瞬间,他们几位齐刷刷地看向他,然后又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地上散落着不少血迹,耿星河扫视了一圈,只看见了一位倒在一边的无头女尸,而他要寻找的那个对象,却根本不在这里。
耿星河心跳加快,猛地胎眼看向他们:“长夜人呢?”
“妖皇陛下,你别太伤心。”有一名有些眼熟的妖族犹犹豫豫地开口,只是没等说几句,便被耿星河打断了话语。
“长夜人呢?”
“妖皇陛下,妖后已逝……”
“我!问!你!”耿星河压抑着怒火,一字一顿地从牙缝中挤出问询,“长夜的身体呢?”
“这……”
几妖看过来看过去,都不敢说话。
还是亓风看不过去,主动开了口:“抱歉,是我们疏忽了。”
阵法完成,还没等他们喜悦几秒,迟长夜便主动断了自己与耿星河的连结。
没有了耿星河的生命力作为补充,迟长夜仅剩下的那点生命值根本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被妖皇陛下信任特意派过来守护妖后的几妖直接傻了眼。
虽然没有见识过多少耿星河和迟长夜相处的场面,对于这两人的感情也并不了解,但是就从耿星河继任妖皇之后便遣散了原妖皇的后宫,将迟长夜立为妖后的一系列举动来看,这位迟妖后在耿星河心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们足足五位大乘期修士守着,却让一个修为平平的妇人给埋伏成功,这种事情说出去根本都不会有人相信。
眼看着阵法成功,被符篆暂时堵住的通道逐渐缩小,不知所措的几人聚集在一起,盘算着到时候到底该怎么和暴怒的耿星河交代的时候,一边被他们认为神魂俱灭,没有任何存活的迹象的长孙雅的尸体忽然对着他们攻了过来。
面对这种诡异的场景,就算他们是见多识广之妖,也不得不生出了几分寒意。
而就在他们严阵以待之时,无人注意到长孙雅滚在一边的头颅里面悄无声息地飘出了一道影子,从地下径直钻入了倒在一边的迟长夜身体之中。
亓风是最先注意到迟长夜那边的动静的的。
见迟长夜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欣喜,便察觉到了迟长夜的异常。
对方的脸上是以往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癫狂,受邀来护法,再加上之前耿星河对于一些妖界高层的提醒,亓风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什么。
异族附身。
这件情况,对于之前有过被附身经验的另外几名妖族来说更是一眼便看出了异常。
异族在附身身体之后都会有一段时间的适应期,按理来说,他们应该趁着异族还没有完全适应这具身体的时候就先下手为强。
可关键是这名异族附身的那人,他们根本不敢对着他下手啊。
本来妖后因为他们的疏忽死亡就已经是大罪了,要是还因为他们导致尸体出了什么问题,就算是他们以死谢罪,都不一定能够让妖皇满意了。
他们根本没有来得及多进行多长时间的思想斗争,那边已经完成附身的异族就已经提着剑对着他们砍了过来。
似乎是懂得他们的顾虑,又或者是因为这具躯体不是自己的。
在进行战斗之时,那名异族用的都是一些以伤换伤的招式,完全不顾及自己附身的这具躯壳的完整性。
即便没能够完全掌控这具躯体,那名异族却依旧和他们打了个五五分。
直到他们察觉到了耿星河的气息在靠近后,这一场闹剧才终于停止。
几位妖族一边流着汗一边企图将异族困住,等到耿星河来了之后让他自己处理。
谁料那名附身的异族见情况不妙,竟然敢直接开始自爆。
他们哪敢让耿星河刚经历了丧后之痛之后又亲眼看见迟长夜在自己眼前自爆,纷纷撤去了困住异族的妖力转而去阻止他进行自爆。
谁料,自爆是假,逃脱是真。
就在他们撤去妖力之后,那名异族竟然敢操控着迟长夜的身体,对着快要封闭的洞口冲了过去。
黑灰色的雾气不知何时已经侵蚀了大部分的符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能够勉强支撑到洞口彻底封闭的符篆在承受了异族的全力一击之后,直接破裂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刚好能够让迟长夜的躯体从中间通过。
亓风的讲述停顿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向耿星河。
耿星河的脸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他几步走上去去查看被长生藤堵住的通道口,牙关咬紧泄愤般地一拳砸在了上面。
感情任务提醒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不敢想象,要是他刚刚忽视了系统的提醒选择了提交任务,通道口彻底封闭,那他就是亲手断绝了长夜仅剩的一线生机。
异族。
耿星河用力地闭了闭眼,视线转向了倒在一边的已经几乎看不出来人形的女人的躯体上。
怪不得没有找到天山剑派的掌门夫人,原来不知何时,她竟然和异族勾结并且得知了他们的计划躲在了这深渊之下。
是他忽视了一个母亲为自己孩子复仇的决心。
前任妖皇临死前的笑容在耿星河脑海之中闪回,他用力的抿唇。
早该想到的,既然妖界这边有异族残留,那边人界那边应该也是有的。
只不过现在思考这些没有什么意义了。
利针复活的要求是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死去的躯体,他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浪费。
做下了决定之后,耿星河便强制压下那些多余的情绪,转身看向忐忑不安的那群妖族。
“都过来,我有事情让你们转达。”耿星河面无表情地依次将事情吩咐下去。
批量复制驱邪符,务必要求每位城主领地中的妖族全部经过驱邪符的检测,但凡发现异族的痕迹,全力绞杀。
全民进入备战模式,将异族和异界的存在告知所有妖族,做好随时和异族对战的准备。
人妖两界不日即将合并,严禁任何妖族主动与人族产生冲突,凡是发现有主动挑衅猎杀人族者,杀。
……
种种事情吩咐下去,饶是他们的智商再怎么低,也听出来了耿星河的未尽之言。
“阵法不是已经成功………?”
虽然没有明确地说出口,但是耿星河却已经听出来了他们的疑惑。
“谁说阵法已经成功了的,”耿星河视线冷冷地撇过那位妖族,“从那名异族突破了符篆的时候,这阵法就不可能成功了。”
“可是!”
猛然意识到了什么,那名妖族的脸上出现了焦急之色:“只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难道妖皇要为了一具尸体让整个妖界陷入危机。”
话刚说出口,他便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猛地闭嘴不去看耿星河的脸色。
另外几名妖族虽然没有开口,但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却也表示着他们对于这话的赞同。
耿星河冷笑了一声,肩膀上却压上了一只手。
“别冲动,”亓风垂眼看向他,“异界情况我们全部都不知晓,你独自前去的话很有可能有去无回。”
“我知。”耿星河抬眼看向亓风,“但是我必须要去。”
“你应该已经知道现在在迟长夜身体之中的不过是只异族,真正的迟长夜已经……”
“我知道,”耿星河目光灼灼,“我明白我在做什么。”
亓风叹了口气,羽毛扇扇柄敲上了耿星河的额头:“既然如此,作为大哥,那我也就只能陪你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