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一层玫瑰花瓣,沈知寒跌坐在床上,仿佛坠入一个梦幻花园。
今天要见客人,他穿着一身得体的白色礼服,像一位尊贵的小王子。段珣站在他面前,俯身解开他的领结,说:“宝贝,你才更像一件礼物。”
沈知寒的手臂撑在身后,仰头看着段珣,歪了下脑袋,醉意朦胧地轻声喃喃:“我是给哥哥的礼物。”
楼下的宴会还在继续,热闹喧嚣阻隔在厚厚的玻璃窗外,房间里静得能听到蜡烛燃烧时噼啪的声响。
花香弥漫在空气中,有生命一般围绕着沈知寒。沈知寒看着段珣,看了很久,说:“我喜欢这个生日。”
段珣的目光如夜色般温柔:“我答应你,以后每个生日都陪你一起过,给你准备漂亮的礼物。”
“每个生日都送几亿的钻石吗,”沈知寒笑,“那哥哥的钱要被我败光了。”
段珣说:“给你我愿意。”
段珣从来不许自己做不到的承诺,每次说要给沈知寒什么,最后给的一定比自己答应的多。
“你把钱都给我,不怕我跑掉么?”沈知寒问。
“你跑掉去哪?”段珣反问。
沈知寒用自己不大清明的大脑想了想,轻哼一声:“说得像我没人要一样。”
段珣也笑了:“小公主怎么会没人要?”他轻轻抚摸着沈知寒的脸,动作满是珍惜和眷恋,“只是我想不到,除了我之外,谁还能照顾好你,让你一直这么无忧无虑、开心自由。”
段珣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到沈知寒的血液,沈知寒眨眨眼睛,无意识地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段珣的手心。
“知寒。”
“哥哥……”
沈知寒声音很轻,皮肤泛着醉酒的潮红。他看着段珣,看了一会儿,轻轻张口含住段珣的指尖,小动物一样舔吻吮吸。
段珣目光沉下来,幽幽地盯着沈知寒的脸。
如果是清醒的时候,沈知寒大约会害羞。但现在他醉得昏沉,只觉得段珣身上有什么东西勾着他,也许是气味,也许是别的,让他忍不住想要品尝,想要吞下去。
段珣抬起他的下巴,食指从他口中抽离,带出暧昧的水光。
沈知寒依依不舍,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段珣身体某个地方。
“哥哥……”
轻软的气音像一只挠人的钩子,段珣看出他想什么,低声说:“不可以,那样你会不舒服。”
“为什么,”沈知寒的眼神单纯而无辜,“太大了吗?”
这个问题段珣不好回答,虽然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但由自己来说总归是不妥。
沉默着对视半晌,段珣说:“脏。”
“不脏。”沈知寒摇摇头,轻轻靠过去,脸颊贴到段珣的身体,“我喜欢哥哥的。”
段珣眸光暗了暗,缓缓抬手,抚摸到沈知寒的头发,既像拒绝又像允许。
“哥哥……”沈知寒抬起头,语气多了几分哀求。
段珣没有说话。
“你答应过我的,今天做什么都可以。”
喝醉的人总是很固执,沈知寒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段珣。
段珣叹气:“宝贝。”
“哥哥……”
有什么东西在空气里扩散。对视许久,段珣终于点头允许。
……
烛光摇晃,映出沈知寒眼角的湿润。泪水不受控制地漫过他的脸颊,在段珣深色的西装裤上形成一小片水迹,许多呜咽的声音被堵回胸腔,只泄露一点细软的哀鸣,像受制于人类的弱小可怜的幼兽,又像故意勾人的狐狸精。
段珣不轻不重地抓着沈知寒的头发,沾染了情欲的眼睛仿佛黑暗中捕猎的狼,深沉而幽邃。他抚摸沈知寒的后脑勺,像鼓励又像安抚,沈知寒攥紧身下的床单,泪水愈发肆意汹涌。
“还可以吗?”段珣哑声问。
沈知寒摇头又点头,发出断断续续的喘息和呜咽。
生理上他已经濒临极限,甚至忍不住干呕,心理上看到段珣沉沦在欲望中的神情,听到段珣低沉性感的叹息,他只想一直这样下去,永远不要停。
被爱会让人有满足感。
爱也会。
这是段珣教给沈知寒的事。
段珣给他的爱像溢出容器的蜜糖,源源不断,汩汩奔涌,他只是将溢出的一部分还给段珣一点,便得到巨大的满足和幸福。
在最后一刻,段珣放开沈知寒,弯下腰与他接吻。
泪水的咸涩吻进口腔,沈知寒闭上眼睛,脱力之前被段珣捞进怀里。
他的下颌很痛,唇舌酥麻僵硬,段珣安抚地吻了很久,终于渐渐恢复知觉。
段珣心疼而自责,一边亲吻一边说“抱歉”。
沈知寒摇头,嗓音带着一点不自然的沙哑:“你喜欢吗?”
段珣一滞,低声说:“喜欢。”
“那我也喜欢。”沈知寒环抱住段珣的腰,靠在他心口,轻声说,“我爱你,哥哥。”
又一轮新的烟火升空,绽放在城市的夜幕。
沈知寒躺在一床花瓣中,衣服一件一件脱落,段珣的吻落在他右侧胸口下方,不久后将要开刀手术的地方。
沈知寒身子一颤,轻轻抓住段珣的头发:“哥哥……”
这些天,段珣一直压抑着担忧和心疼,不敢让沈知寒发现。
到这一刻,终于泄露出万分之一。
“没事的。”察觉到段珣的情绪,沈知寒轻声安慰,“医生说打了麻药不会痛。没关系的。”
段珣抬起头,不知道是因为心疼还是因为不久前翻涌的情欲,他的眼眶看起来有一点红。
沈知寒醉眼朦胧地微笑:“真的没事,我不怕。”
段珣没有说话,只是更加温柔疼惜地亲吻沈知寒的身体,一遍一遍抚摸那片光滑的肌肤。
沈知寒被摸得发软,推住段珣的肩膀,小声催促:“好了。”
……
熟悉的感觉侵占了沈知寒的意识,他像平时那样攥紧床单,却抓到一手玫瑰花瓣。
花瓣细腻、柔软、多汁而饱满,让他不可避免地产生羞赧的联想。沈知寒倏地松开手,留下一手旖旎的玫瑰花香。
二十四岁的最后一天,在段珣无尽的爱意中度过。
十二点钟声响起那一刻,段珣拥抱着他,说:“我爱你。”
楼下的宴会早已结束,对于中途离席却再也没有回来的两位主人公,没有人怀疑他们去了哪里。早听闻沈家小少爷这么多年深居简出是因为身体抱恙,而段家那位一直悉心照料,想必是早早陪着回去休息了。
休息不假,但不只是休息。
沈知寒面对面坐在段珣身上,手臂抱着段珣的脖颈,细长的腿勾缠着段珣的腰,靠在段珣身上阖上眼帘。
夜深了,段珣给他披上毯子,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
这样的姿势,段珣很难有困意,反倒是怀里的人抱得舒适安心,呼吸渐渐变得平稳。
“困了吗?”段珣低声问。
“嗯,”沈知寒的声音含糊不清,“想睡觉……”
“睡吧。”
“还没有洗澡。”
“我帮你洗。”
……
如果不是沈知寒生日,段珣不会由着他胡闹到现在。
房间里处处弥漫着缠绵旖旎后的气味,哪怕段珣已经足够沉稳冷静,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还是不免脸热。
他的小公主二十五岁了。
垂下眼帘,沈知寒一小段光滑白皙的脖颈撞入视线,段珣的手掌轻轻放上去,拇指缓缓摩挲沈知寒的皮肤。
半睡半醒间,沈知寒轻声喃喃:“哥哥……”
段珣低声说:“睡吧。”
“嗯。”
沈知寒无意识地抱紧段珣,埋头在段珣颈窝,像一只粘人的小熊。
哪里有二十五岁的样子,在段珣这里,永远是一个小孩。
段珣抱了沈知寒很久,直到沈知寒睡得沉了, 段珣慢慢把他放到床上,去浴室拿毛巾给他擦洗。
明天就要去医院检查,然后住院观察几个星期,选合适的时间进行手术,顺利的话,术后两周可以出院,到那时,秋天大约已经过去了。
没有问医生住院观察期间能不能回家,应该是可以的,那么每周可以带他出去散散心,回家休息一两天。
段珣心里默默计划着这些事,将所有细枝末节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包括沈知寒住院要用的日用品,从水杯到拖鞋,全都没有遗漏。
沈知寒已经很多年没有住过这么久的院,这次忽然生病,尽管医生说病因多半是胚胎时期发育的异常,但段珣心里仍觉得自责和亏欠。
段珣坐在床边,深深望着床上的人,小心翼翼抚摸他的脸颊:“又让你受苦了。”
沈知寒睡得安稳,没有给段珣回应。
段珣叹了口气,帮沈知寒掖好被角,下床去把沈知寒床上摆的娃娃装进行李箱。
这次应该没有遗忘了。
山中夜色深沉,陪伴段珣的只有偶尔一两声不知名的鸟鸣。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床上,轻轻拥抱住沈知寒。
沈知寒身上香香的,花香、药香、他的体香、还有一点点沐浴露和护肤乳的香气,混合出一种勾人的味道,哪怕刚才出了那么多汗,闻起来还是干干净净的。
段珣自己没有发现,他总是无意识地嗅沈知寒,沈知寒的头发、衣服和皮肤,闻起来都让他感到舒服和放松。
在满怀的温香软玉中,段珣闭上眼睛,安然进入梦乡。
第二天下午,段珣陪沈知寒一起去医院。
手术的事没有隐瞒汤韵和段诚远,汤韵很担心,原本打算陪着一起去,但段珣说他一个人可以,沈知寒也安慰说没关系,汤韵才打消这个念头,最后答应说到时候去医院陪沈知寒做手术。
沈知寒抱着猫,依依不舍地和二老道别。
猫自然是不能带的,把它买回家这两个月,真正和它在一起的时间却没多少,沈知寒心里有一点愧疚。
“我答应你,等我做完手术回家,一定好好陪你。”沈知寒摸着欧泊的脑袋,小声说。
欧泊已经快要长成一只大猫的样子,抱起来沉甸甸的,段珣不舍得让沈知寒抱太久,把猫接过来说:“好了,它太重了。”
欧泊不满地抗议:“喵——”
沈知寒也轻哼一声:“我们欧泊是苗条的小猫咪,一点也不重。”
“来,给我吧。”汤韵微笑着伸出手,把猫接过去,“时间不早,你们快出发吧。小珣照顾好知寒。”
段珣点点头:“那猫就麻烦您了。”
“放心。”
段珣牵起沈知寒的手:“走吧。”
沈知寒和二老挥挥手:“叔叔再见,阿姨再见。”
汽车缓缓消失在蜿蜒的山路,身后的建筑逐渐只剩高高的屋顶,沈知寒收回目光,靠在段珣肩上,说:“你刚才牵我的手,叔叔阿姨好像没有不高兴。”
段珣问:“为什么要不高兴?”
沈知寒摇摇头,没有回答。
在一起之后,他们在乡下爷爷奶奶家住了一段时间,在沈知寒家住了一段时间,回檀山的机会并不多。出于某种微妙的歉疚,面对汤韵和段诚远,沈知寒总是注意不和段珣表现得太亲密,今天是第一次在他们面前牵手。
“知寒。”段珣摸摸沈知寒的头,声音低低的,“你是要和我结婚、共度一生的人,这些他们都知道,所以你不用这么小心。”
沈知寒抬起头,对上段珣温沉的目光,半晌,默默垂下睫毛:“我知道……以后我会慢慢习惯的。”
段珣揽过沈知寒,语气平淡:“早点把婚事定下来,你就不会想这么多了。”
这句话说得既突兀又轻描淡写,沈知寒不太确定自己听到什么,眨了眨眼睛,问:“婚事……?”
“嗯。”段珣淡淡点头,“早晚要结婚的。”
“可是我,我,”沈知寒莫名一阵脸热,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我还没有准备好,要结婚。”
段珣笑了:“当然不是现在,我也还没有准备好求婚。”他低下头,温柔地看着沈知寒,问:“沈大设计师,愿意为我设计婚戒吗?”
婚戒……沈知寒抬起头:“我来设计我们的婚戒吗?”
段珣说:“嗯。”
对视许久,沈知寒郑重地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