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白露像是看天外来客一样看着他,两个人的目光像磁石一样互相吸着,郑昆玉看他没反应,单手捧住他的脸,低头就要吻下来,祁白露没搞懂他这是什么意思,别过头道:“原来你还会说对不起。”
在祁白露的视线里,郑昆玉的胸膛微微起伏,可能正在思索用什么话来哄他。祁白露放松身体靠在墙壁上,等着看他还能说什么,郑昆玉没有吻到他,就用拇指摩挲着他的嘴唇,淡淡道:“如果你想听,我还可以再说一次。”
这句话莫名有一点甜言蜜语的效果,但祁白露脸上不为所动,用脚踢了踢他的脚,示意他把腿拿开,明摆着是赶人的意思。郑昆玉用膝盖顶着他的腿,伸出手臂拥住了他,道:“要我说几遍?”
祁白露真受不了他了,赌气道:“一百遍。”但话刚说出口,郑昆玉便掐着他的下巴,含住了他的嘴唇。估计他就等着这一刻,像鹬鸟等着河蚌张开一丝丝壳。他的舌头抵着祁白露的牙齿进去,挑动他的舌头,吻得极其色情。
祁白露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的,身上只穿了一件浴袍,郑昆玉手摸到他的屁股察觉到了不对,耸着眉毛看他。祁白露按住他的手腕,用眼神进行警告,但这点警告在郑昆玉看来不足为惧。他一面将脸埋在祁白露的脖颈嗅着、啃着,一面抓着他的臀肉揉弄。
同床共枕太久,祁白露很快就被他挑起了欲望,郑昆玉掐着他的腰,将他往自己身上送,两个人的下身紧紧贴着,祁白露不用看也能感受到那东西顶着自己。祁白露道:“你太过分了。”
这话说的似是而非,可以当做严肃的谴责,也可以当做调情,那郑昆玉就当做调情,反正还有更过分的。他捏着祁白露的下巴,想起当初他们第一次做的时候,祁白露的脸上还有一点婴儿肥,现在他太瘦了,怎么捏都是尖尖的下巴,再往上看是寒星一样的眼睛。
于是郑昆玉一边吻他一边推着他往沙发走,到了沙发边上,两个人一起跌进去。后仰的一刹那有坠落悬崖般的垂坠感,祁白露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脖子,一个大活人砸在身上,他简直被郑昆玉压得喘不过气。
反正郑昆玉干进去的时候,祁白露还有点生气,越想越生气,便在郑昆玉最兴风作浪的关头,对着他的耳朵说:“我还没原谅你。”祁白露的语调有些破碎,一边喘着气一边说的,郑昆玉一时没听清他说的什么,等他回过神来看他的脸,祁白露已经闭上了眼睛。
做完一次之后,郑昆玉把他抱起来又玩了一次,祁白露嫌他穿的衣服碍事,郑昆玉便脱了个干净。最后两个人躺在沙发上,说是躺,其实是郑昆玉躺在那儿,祁白露趴在他的身上,毕竟沙发就那么大一点地方。
祁白露说要抽烟,郑昆玉难得没反对,自己也来了一根,祁白露看着他从地上的外套口袋里摸出打火机,郑昆玉先给自己点了火,又给自己祁白露点火。祁白露吸了两口之后,伸长了手从茶几上拿过烟灰缸,直接搁在了郑昆玉的胸膛上,郑昆玉皱眉看了他一眼,眼神似乎是有一点那么凶,祁白露不理他,很自在地往里面弹了弹烟灰。
郑昆玉抽了半根就掐灭了,隔着扑朔迷离的烟雾看祁白露,祁白露知道他因为年龄的缘故,近些年很有些“养生”,所以自己很乐意让他多吸点二手烟。两个人相对无言,祁白露抽完一根后又去摸烟盒,但郑昆玉却把烟盒给没收了,然后点了点下巴,示意烟灰缸里还有半根。
祁白露在心里骂他,拈起那半根烟给自己点了火,但就在他刚放下打火机时,郑昆玉忽然道:“你不会离开我。”
这可真是自负至极的话,明明应该是个问句,或者是一句祈求,却被郑昆玉说出了总结句的气势。
祁白露很久没有再抽一口,任凭烟灰扑簌簌掉落在了沙发布上,然后他低下头用手指拍掉那些烟灰,没有回答。可郑昆玉的目光一直拴在他脸上,拴得祁白露受不了,于是他抬起头,很轻点了下头。
这个点头在郑昆玉看来敷衍至极,他的脸色有些发沉,手扣住祁白露的手臂,道:“说出来。”
祁白露神情莫测,每次都是一到这种时候就停住了,他们又从肉体的愉悦中回到了现实。祁白露觉得自己像是被吊在绞刑架上,只要他张嘴说出一个“爱”字,他的灵魂就会跟着肉体被永远捆在那里,接受成千上万年的风吹雨淋。
郑昆玉的手指收紧了力气,祁白露静静地道:“我不会离开你。”
郑昆玉在横店又待了几天,陪祁白露过完圣诞节之后就回北京处理事情,他没说跨年会不会回来,因为祁白露受地方卫视的邀请参加跨年晚会,很大概率要在上海跨年。跨年提前几天有彩排,所以祁白露跟经纪人等人坐高铁抵达了上海。
裸照门的风波渐渐过去了,但在这段时间内还发生了两件不小的事,一是《西风多少恨》终于杀青,祁白露可以休息好一阵子,二是网络上突然冒出一个“扒一扒”的帖子,有人爆料自己的大学同学,说他在跨年后台耍大牌,说他性格如何不好,退学有如何的隐情,贴子有了上万的转载,被指出此人是祁白露。
程文辉看贴子完全是胡编乱造,就没怎么放在心上,觉得是闲着没事干的人为了博取热度和流量写着玩的,最后联系公关公司悄悄地全网删了个干净,又找了祁白露的大学同学和祁白露在跨年彩排中碰过面的同事在采访中透露点好话,就算处理完了。
虽然流言被掐灭了,但祁白露之前关于退学的采访还是被翻了出来,重新顶上了热搜。别的程文辉都不怕,看到这个就头疼了,他知道郑昆玉和祁白露可能有点忌讳看到这个,所以费力九牛二虎之力也得把热度给降下来。
祁白露放了假几乎不出门,也很少上网,在上海除了参与彩排,每天就是在酒店睡觉、看电影,偶尔也打游戏,推掉了一堆饭局。他暂时放假了,程文辉可不放假,还要忙着定礼服、约摄影师、看新剧本、替祁白露应酬。祁白露要在跨年晚会上唱歌,因为毕竟不是专业歌手,程文辉便把他赶去录音棚让专业声乐老师紧急培训了两天。
跨年晚会请流量大的艺人,这是近些年比较时兴的噱头,虽然祁白露还没那么红,但上去唱个歌、露个脸还不成问题。
第一次彩排的时候几乎没怎么唱歌,走位、舞美、灯光还没完全布置好,到处乱糟糟的。祁白露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但没什么新奇感,只觉得和大学时期的迎新晚会没有很大的区别。他在台上被指挥着团团转了半天,回去倒头就睡。
第二次彩排的时候,很多大牌明星才陆陆续续过来,有的走个过场很快就走了,有的单独提前彩排。祁白露的节目在中间靠后,因此更被调到了最后面,他没什么意见,但程文辉有意见,从洗手间出来时,程文辉还在跟他念叨这回事。
后台很温暖,祁白露没穿外套,只穿了一件连帽卫衣,他一边走一边听身侧的程文辉说话,没注意前方的不远处拐出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走廊不算宽阔,如果有人往自己身上投来目光是很容易察觉的,但祁白露没在意,因为一路上有不少人认出他。于是直到听到那一声“白露”,祁白露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阮秋季。
程文辉听到这一声,不动声色地怔了一下,他自然认得阮秋季,但他没想到他们两人这么熟,除了林悦微之外,他只听过郑昆玉这么喊祁白露。于是站在阮秋季旁边的男人也多看了祁白露一眼。
两路人马在走廊中间狭路相逢,少不得互相点个头,停下来叙个旧。祁白露喊了一声“阮总”,阮秋季看上去倒没什么变化,他穿得不算很正式,头发向后梳,脸上一直有淡淡的笑意,仿佛并不多么惊讶。
阮秋季占据社交的主动权,他先是给祁白露介绍了身边的人,那是电视台的副台长,也是阮秋季的朋友,他们过来这边巡视后台的直播机房。因为副台长是知名记者、主持人出身,祁白露自然认得他的脸,而程文辉自是跟阮秋季、副台长分别握手问好。
走廊不是聊天的好地方,所以一番招呼过后,反而是副台长问祁白露的彩排如何,有没有结束,因为等会儿他们就要去看彩排,程文辉陪衬着祁白露回答了几句。阮秋季在一旁听着,跟祁白露面对着面,祁白露的话少很正常,但阮秋季的话竟然也一样少,最后阮秋季轻轻对祁白露点了下头就离开了。
程文辉看着阮秋季远去的背影,继续跟祁白露往前走,这一次他没问什么,而是去打量祁白露的神情,祁白露看上去很坦然从容,程文辉心里那点怀疑的种子倒不知道该不该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