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会直接说！！”
在他脖子那里划来划去的, 很痒的好吗？！
陆衡：“没忍住。”
想亲手将那片白色的液体抹匀。
这种冲|动来得没有预兆，也不受控制。
血液隐隐沸腾着，带着前所未的陌生的兴奋。
江明澈合理地怀疑陆衡这家伙有洁癖以及强迫症！
“毛病还挺多。”
江明澈“嗤”了一声, 抬手胡乱地在脖子上抹匀。
…
两人拿上伞，出了门。
雨天撑伞，还要拿着书在路上走，是真的很烦。
尤其是专业书重得更砖头一样, 健身房离他们寝室距离还不近，就更烦了！
江明澈时不时地瞄向走在他身侧的陆衡——
身后的背包。
要是彭鹏或者是619寝室的其他人, 他肯定早就没脸没皮地把自己手里的书一股脑给装进他们包里了。
关键是他手里的这几本专业书, 实在有点厚。
挺沉。
江明澈没把握陆衡能答应。
“咳。咳——”
象征性地清了清嗓子, 成功吸引了陆衡转过头, 江明澈跟他商量：“我请你喝瓶快乐水，你背包借我装下书, 行不行？”
陆衡：“你放进来吧。”
答应得意外爽快。
爽快之中，甚至还带着点热情。
江明澈这才想起，除了嘴欠，外加一千六十个心眼, 单就性格来说，陆衡并不是难说话一人。
会答应也不奇怪。
江明澈语气轻快：“前面有家便利店，我们去那儿？我把书放你背包里。”
要不然还要脖子夹着伞，才能腾出手把陆衡的包拉链给拉开，太不方便了。最重要的是, 书本还有可能会被雨水给打湿。
陆衡没意见。
便利店就设在学生寝室楼的必经之路, 往前走几步就到了。
…
两人来到便利店。
伞被收起, 靠墙放着，陆衡把背包取下。
江明澈连忙出声道：“用不着这么麻烦, 你站着别动，我自己把书放进去就行。”
陆衡：“不麻烦。”
陆衡还是把他书包给解下来了，拿在手里，主动接过江明澈手中的书，装进他的包里。
“谢了啊。回头我给你去买快乐水。”
现在时间还太早了，学校便利店都还没开。
“不用。”
“没事儿，你不用跟我这么客……”
江明澈的手腕被握住，背包的肩带顺着他的手臂，放到他的肩上。
身体被转过去，另一根背包的肩带也被顺利地背在他的肩上。整个过程十分之丝滑。
陆衡贴心地替江明澈整理了下肩带，方便均匀受力，声音和煦：“嗯，不跟你客气。”
江明澈知道陆衡不是个要脸的东西，但他万万没想到，陆衡能不要脸成这样，以至于一开始完全没反应过来。
肩膀传来沉甸甸的重量。
江明澈一张脸比今天的天气都还要阴沉，咬牙道：“我就是往你包里装了两本书！你特么好意思把整个包都给我？！”
他走过最长的路，绝壁是陆衡这家伙的套路！
难怪之前会答应得那么干脆！
他就不能把陆衡当人看，这家伙就根本没有一丁点人性。
肚子里装的也都是一肚子坏水！
陆衡拇指跟食指比心，“爱你哟，笔芯。”
江明澈恨恨地伸出剪刀手，剪掉陆衡指尖的那颗心，恶狠狠地道：“给爸爸滚蛋！”
没把书包还回去。
谁让现在他是有求于人的那一个。
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江明澈撑伞出去。
背上不说沉甸甸的吧，反正不轻。
江明澈转过头，皱着眉问陆衡：“你包里都装什么了？”
怎么能沉成这样？
陆衡沉声道：“满满的都是知识。”
江明澈：“……”
西八。
毁灭吧。
…
终于来到健身房。
这个健身房江明澈以前没来过。
它不像是现在健身房所流行的那种玻璃门，是外面钉了层银白色的类似铁皮的玩意儿。
有点像是体育器材室的那种厚重的仓库门，墙面也不是透明的玻璃墙，就是白墙，从外面完全没有办法窥探里面。
江明澈盯着大门看了好半天，“这种鬼天气，真的会有人去健身房健身？”
“有。”
陆衡在门口稍微甩了甩他自己雨伞上的水，顺手接过江明澈手里合上的雨伞，连同两人的伞一起，放到门口放雨伞的水桶里。
江明澈将信将疑。
该不会纵观整个健身房，就只有他们两个大冤种吧？
江明澈背着包，推门进去。
竟然还真的有同学在健身！
关键是人还真不少。
跑步机上几乎全满的，男生女生都有。
现在的大学生这么热爱健身了吗？
还有……
大家是一二节都没课，还是一上午没课？！
这个点，都有这么多人？！
…
每个进健身房的学生都得刷卡登记。
陆衡带着江明澈刷卡进去。
这个时候，江明澈才从陆衡嘴里知道，原来他们学校好几个健身房里头，只有这个比较老的健身房是学校办的，而不是商家入驻。
只要在校师生刷校园卡登记，就可以免费健身。
江明澈也终于明白了这里人多的原因。免费的，总是最香。
两人去了物品寄存点。
江明澈把包给陆衡，他纳闷地问道：“我怎么从来没听人提过，我们学校还有个免费健身房？”
陆衡找了个空的储存柜，把包寄存进去，“这里是老校区，健身房是由原来的体育仓库改建的。装修老旧，场地也比较小，运动机械也不是最新款的。”
江明澈打量了眼周遭，很多运动机械看上去确实款式比较旧。
尤其是现在的人们大都喜欢以文字、图片或者是视频的方式，在社交媒体上，展示自己的生活，对喜欢拍照跟拍VLOG的同学们来说，这个健身房的环境的确相对不是太占优势。
不过它免费啊，还要什么自行车！
“拿着。”
“什么？”
一条毛巾，一瓶水被递到江明澈的面前。
陆衡的手里，还开着一盒三明治。
三明治是那种切成小份的，一口就能吃进去一块，就是为了垫下肚子，要不然空腹锻炼，可能会低血糖。
“难怪你书包死沉！！！”
江明澈看着陆衡从包里又拿出一瓶矿泉水，给他自己，猛地反应过来。
这些东西可都是他背了一路！
陆衡拿了一小块三明治递到江明澈嘴边：“澈哥息怒？”
江明澈张嘴叼走三明治，左脸颊边鼓起，“哼，看你表现！”
陆衡低头，看着自己的食指指尖，上面仿佛还留有江明澈舌尖柔软的触感。
陆衡从盒子里，也拿了一块三明治，一口咬下手里的三明治。
舌尖舔去指尖的沙拉酱。
…
简单地填了填肚子，两人把外套也给脱了，放储物柜里。
为了图方便，江明澈也把毛巾给挂自己的脖子上，他手里拿着矿泉水，跟陆衡一起往健身区走去。
“这个地方这么偏，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陆衡——”
一道热情的男声从两人身后响起。
江明澈转过头，只见一个染着红色头发，扎着个粉色耳钉的小帅哥，热情地朝他们小跑过来。
那头发太红了，穿的还是那种浅粉色T恤，不跑还好，这一跑简直像是一个移动的火龙果。
还有那一身的粉色T恤，粉色的耳钉，也很炸裂。
他真的……就没见过哪个男生这么喜欢粉色跟红色的！
“好长时间没见你来这儿了，我还以为你故意躲我呢。”
幸好，声音一点不娘。江明澈心想，要不然他可能得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
陆衡：“你没有那么重要。”
“啊，我好伤心。”
男生嘴里说着伤心的话，眼里可一点也没有伤心的样子。
“你跟你朋友先聊，我去撸下铁。”
江明澈跟陆衡说了一声，就赶紧溜了。
也不知道小帅哥身上是不是喷了一瓶香水在身上。
这香水味也太浓了。
他感觉自己要是再多待一秒，都能晕香！
“长相帅气，细腰，大腿长，屁|股也俏。眼光不错啊。”
红发小帅哥望着江明澈离去的背影，轻佻地吹了记口哨。
“只是室友。”陆衡警告地瞥了项阳一眼：“还有，他是直男。”
项阳“噗嗤”笑出声，“我有说什么了吗？”
陆衡往跑步机方向走去，没再搭理他。
项阳慢悠悠地都在陆衡身侧：“你是在警告我别打你这位室友的主意，还是……在提醒你自己？”
提醒他自己。
别碰直男？
…
陆衡开启一架跑步机，站上去，“你随意。”
项阳一点也没在意陆衡的态度，他开了边上的一架跑步机，“你发我的小程序已经找，已经替你找到卖家了。价格还在谈。如果顺利，过几天就能把钱打到你的账户上。”
跑步机在缓缓加速，陆衡也随着跑步机跑动起来，“嗯。”
“其实如果你不是着急着出手，我觉得可以等一等的。你上次感兴趣的人挺多的，你再等上一段时间，应该能够卖到更好的价格。”
跑步机的速度渐渐地快了起来，项阳的气息也就变得有点喘，“我，我不太明白的是，你……你为什么你要着急着卖？”
陆衡保持呼吸，规律地摆臂，小腿在跑步机上匀速地跑着，吐出两个字：“缺钱。”
项阳气息越来越喘：“你猜……我，信不信？”
别的不说，单就上一次陆衡按照客户要求写的模块，到手就有五位数，更加不要说其他七七八八加起来的小碎活给的钱。
陆衡自己用的手提跟手机、耳麦，全是是果子的最新款，这三样价格都不低，不是一般学生能够承担得起的。
要是这都能算是缺钱，那他可真不知道什么叫缺钱了。
再一个，陆衡给他的感觉，实在也不像是缺钱的主。
“懒得猜。”
说着，按了下慢跑的键，慢慢降了速度，从口袋里掏出苹果耳机戴上，“Siri，开启降噪模式。”
果子耳麦的降噪效果嘎嘎的，基本上等于屏蔽了周遭的噪音。
被“屏蔽”的噪.项.音.阳：“……”
…
陆衡一边听歌，一边跑步。
肩膀被拍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见项阳嘴巴一张一合，声音模糊。
他放慢了跑步机的速度，拿下一只耳麦，“你刚才说什么？”
项阳已经没在跑步机上，在喝水。
他把矿泉水瓶给拧上，刚刚锻炼完的他微喘着气：“你……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陆衡没有再问。
他直接按停了跑步机，开始四下搜寻江明澈的身影。
健身房小的好处之一就是，基本上扫视一圈，就能发现人。
陆衡从跑步机上走了下来。
项阳看着陆衡径自朝江明澈所在的机械力量去走去，在心底“啧”了一声。
跟太聪明的人相处起来就是没意思。
你什么话都还没说，对方就猜到你要说什么了。
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你却别想摸透。
主打一个没劲。
…
江明澈怀疑，自己是不是经过一个冬天的养膘，身体真的有点虚了。
要不然怎么会杠铃卧推才做了一组，就肌肉酸疼。
“需要帮忙吗？”
江明澈视线上移，一身腱子肉，看着就经常健身的肌肉小哥哥站在他旁边。
江明澈手臂费劲地举着杠铃，脸颊涨得通红，虽然感觉很丢人，也很不好意思，还是接受了人家的热心帮助：“好，麻烦你了。”
“没事。你是需要我帮你把杠铃抬起来，移开，还是……”还是稍微帮忙抬一下，方便再做下一个杠推。
江明澈连忙道：“移开，移开！不瞒你，兄弟，我现在手臂都是抖的，完全使不上力气。”
肌肉小哥哥被江明澈的诚实给逗笑，双手稍微用了点力气，帮着一起忙把杠铃给一起抬了起来。
说是一起，其实基本上等于是他一个人替江明澈把身上的杠铃给抬起来了，江明澈自己压根就没花多少力气。
压着胸口，差点没缓过气来的杠铃总算被挪开，江明澈将杠铃放回在器械上。
他坐起身，发梢被汗水打湿，脸上是运动过后的红晕，“我的天……我以为自己今天没办法活着走出这里了。”
“谢了啊，兄弟。”
缓过气来之后，江明澈不忘向肌肉小哥哥道谢，“实在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不客气。”对方给出建议：“其实如果之前没怎么做过卧推，做到后面力气上不去是很正常的。像是刚才，你做的时候，杠铃最好是偏低于，你的上胸跟肩，还有，小臂也要垂直于地面，手臂不要弯，这样会更方便使力，也不容易拉伤肌肉。”
“原来是这样……我说呢，怎么我之前刷视频，看那些博主那么轻松地就推上去了。我还以为……”
真是他体虚了！
靠！
被陆衡那家伙给洗脑了。
“我之前暑假的时候去健身房兼职过私教，要不你再试一组，我替纠正下你的动作。这样下次过来，你就可以自己练了。”
江明澈有点心动，“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主要是他想知道，到底真是他体能下降了，还是真的就像是这位哥们儿说得那样，只是因为动作没做规范。
“只是顺手的事情而已。”
“那行……”
那就试试看吧。
江明澈起身，重新把举起杠铃，再缓缓躺下。
“对，你现在杠铃的位置是对的，不过你的手臂有点往向外了，应该往里面收一收，跟地面保持九十度垂直的角度会比较好……”
江明澈试图照着做。
不过什么叫跟地面保持九十度垂直？
特么他现在躺着，能看得见他的手臂有没有跟地上垂直？！
“嗯……现在有点太往里了，这样你等一下做卧推的时候，你会很吃力。嗯……介意我帮你调整下动作吗？”
“你这也太礼貌了。没事，都是男的，有什么可介意的。”
男生来到江明澈脑袋前方的位置。
少年双手举着杠铃，脸颊潮|红，手臂肌肉结实，胸膛起伏着，T恤微湿地贴在身上，肌肉线条明显。
不难想象，包裹在衣服轻薄布料里这具身体该有多诱人……
男生伸手握住杠铃，另一只手伸向江明澈的手臂——
手腕被扣住。
男生倏地抬起头。
陆衡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陆衡？你干……”
江明澈话还没说完，只听他边上的肌肉小哥哥压低声音，挑衅十足地问了一句：“我要是不滚呢？”
陆衡：“想要被退学？”
男生的眼底闪过一丝慌张，神情充满了不甘心，最后还是松了手。
他阴鸷地瞪了陆衡一眼，走了。
陆衡一只手替江明澈拿着杠铃，另一只手握在他的手肘上，帮着纠正了下动作。
指导完，松开了手：“现在试着把杠铃举起来。举起来的时候，手臂稍微弯曲，杠铃不是在胸口的位置。往上一点，稍微低于你的上胸跟肩。来。试一下。”
江明澈：“！！！”
不是，现在是举杠铃的时候？！
杠铃的重量全部都压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江明澈咬牙：“你先替我把身上的杠铃给拿开！”
这要是举不起来，脸可就丢大发了。
“按照我刚才告诉你的去做。不用有心理负担，我会看着你。”
江明澈现在躺着，这就导致，他跟陆衡说话的时候，脑袋不得不稍微向后仰着。
陆衡脸上没有半分戏谑，神色是少有的认真。
看着还挺……可靠。
“行吧，就信你这一回。”
江明澈手臂不再像是之前那样笔直地推举，而是像陆衡所说的，手臂稍微弯曲，举的时候也不再是垂直向上，而是靠近倾斜一点，再向上举……
果然肩跟手臂好发力了很多！
“这样就可以了，再向上举。手臂保持原来的动作，别伸得笔直，杠铃别贴胸。”
没有半句废话，每一句都在点子上，而且每一个指令都很清晰。
“嗯。”
江明澈集中精神，又做了一组卧推。
“好，保持。继续。呼吸别乱。”
江明澈做着卧推，陆衡始终站在他的前方，替他盯着动作。
如果江明澈的动作稍微有点不规范，他会出声提醒，再弯腰替他调整动作。
江明澈这才发现，特么原来动作到位跟没到位，差距能有这么大！
被陆衡指导纠正之后，他现在卧推坐起来轻松不少。
“动作差不多都对了，先休息一下。”
江明澈的体能也差不多到极限。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杠铃举高，准备放回在器械上。
手臂忽然脱力。
“陆衡！”
江明澈慌张地喊了一声，下意识地叫了陆衡的名字。
手上力道一轻。
江明澈仰起脸，杠铃被一双稳稳地握住。
从他的角度，刚好能够看见陆衡棱角分明的下巴，以及坚毅的眼神，以及握着杠铃时，双臂绷紧的肌肉线条。
江明澈吞咽了一把口水。
靠！
忽然觉得陆衡这家伙有点帅是怎么回事？
…
“砰砰——”
“砰砰——”
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喉咙。
抹去从脸颊滑落至下巴的汗，江明澈一只手撑在坐卧器上，他撑着坐起身，一阵后怕：“刚才吓死我了。”
陆衡放回杠铃，低头垂下眼睑：“有没有事？”
他是及时握住了杠铃，但是他并不能确保江明澈在手臂脱力前，有没有肌肉拉伤。
“没事，没事。幸好你反应快。”
心跳还是快得要命。
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运动后流失太多水分，喉咙干得厉害。
江明澈舔了下唇，双腿敞开坐在坐卧器的垫子上，弯腰去拿放在地上的水。T恤的下摆往上滑，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身。
“给我喝一口——”
江明澈才能开瓶盖，手里的矿泉水就被强制性“征用”。
江明澈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足足愣了好几秒：“我靠，你自己的水呢？”
这么快就全喝完了？
陆衡仰起脸，喝了好几口水。
清列的矿泉水入喉，缓解了干燥的唇舌。
陆衡随手揩去唇边的水渍，“落在跑步机那边了。”
没顾得上。
“真行！”
江明澈算是服气了。
江明澈催他，“你喝够了没？喝够了还我。”
陆衡擦水渍的动作一顿，“我的那瓶还没开……”
没等陆衡说完，江明澈夺过陆衡手里的水，一口气把剩下的那半瓶水都给炫完了，转过头，“你刚才说什么？”
他刚才太渴了，压根没留意陆衡说了什么。
陆衡的视线落在江明澈红润的唇上移开，声线低哑：“没什么。”
本来是想告诉江明澈，他的那瓶开没动，他可以去拿过来。
…
这卧推太他妈累人了！
江明澈双腿敞开，瘫坐在卧推器上。
习惯性地把手中的矿泉水瓶给压扁，一抬头，看见陆衡还站在那里。
仰头说话怪累人的，江明澈脚在陆衡的小腿上踢了一下， “你站着干嘛？罚站啊？”
陆衡看了他一眼，坐下了。
为了方便说话，江明澈换了个坐姿。
原本敞腿跨坐的他，改由跟陆衡同一个方向，横坐着。
这也意味着两人离得更近。
近到陆衡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来自江明澈身上的热意，像是一道道热浪，灼热他的皮肤。
手肘被碰了一下，陆衡撑在坐卧器上的指尖倏地用力。
江明澈转过脸：“问你啊，你经常来健身？”
陆衡：“下雨的时候。”
比起室内，他更喜欢户外。
有风，有阳光，有新鲜的空气，那样的运动才是充满生命力的。
他喜欢迎风奔跑的感觉。
陆衡就不是一个会老老实实回答问题的人，他忽然回答得这么一本正经，没作妖，江明澈还挺不习惯。
他双腿朝内，两只脚交错着，脚尖抵着地板，两条腿晃啊晃的，“我就大一的时候去过健身房几回……”
说着，江明澈瞥了陆衡一眼，佯装不经意地问道：“刚才那个肌肉小哥是怎么回事？你跟人家有过节？”
要不然，怎么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
陆衡眉眼压着厌恶，罕见地没开玩笑，“以后见到，离远一点。”
“你俩还真有过节啊？那个肌肉小哥看着还挺热心的，你们俩是因为什么起了矛盾？跟我说说……”
“他想上你。”
…
江明澈晃腿的动作倏地一停，脸上好奇八卦的表情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他的音量陡然拔高：“你特么说什么？”
陆衡站起身：“走吧。我们在这里待了也有段时间了。这个点，孟长歌应该不会来了。”
江明澈就压根没想起没在健身房见到孟长歌这件事。
意识到刚才的声音有点大声，不少人朝他看了过来。
江明澈也跟着站起身，他把手搭上陆衡的肩上，压低嗓音，“等会儿，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太过震惊，江明澈甚至卡壳了一下，“你的意思是，那肌肉小哥他跟你一样也喜欢男的？”
陆衡垂下眼睑：“嗯。”
握拳的右手用力地击了下左手掌心，发出清脆的声响，江明澈眼神喷火：“玛德！你怎么不早说？！”
竟然敢注意打到他的身上！
下次不要让他再见到那个男的，要不然他一定揍得他喊爸爸！
陆衡垂眸掩去眼底的阴鸷：“已经警告过他了。”
江明澈可劲地搓了搓手臂，“贼他妈恶心！臭基佬！”
意识到自己旁边就站着一个，江明澈跟上陆衡的脚步，勾住他的脖子，跟人解释，“不是。你别误会啊，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我不歧视GAY，我就是，靠！想到那男的竟然想要……操，我就觉得直犯恶心！那什么……你懂得的吧？总之……跟你没关系啊！我知道你跟那男的不一样！”
陆衡被江明澈搂着，对方说话时的热气扑在他的脸颊。
才刚刚喝过水的喉咙又是一阵燥热。
陆衡眼睑微垂，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一小片阴影。
不。
本质他也没什么不同。
…
两个人回到储物区。
陆衡手机扫码，打开储物柜。
江明澈倚着旁边的储物柜，皱着眉：“你是怎么认识那个渣渣的？”
陆衡：“我不认识他。”
江明澈一脸惊讶：“嗯？你不认识他？那我听你说什么想退学，然后对方就走了？”
江明澈的怀里被塞进一件T恤跟一条干净的毛巾，陆衡关上储物柜，解释道：“像他那样的人，敢在学校健身房做这样的事情，往往不会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只要调一下健身房的监控，交给老师，就算最后不会真的被退学，也一定会吃处分。”
对方的反应，恰恰证实他的推测没有错。
否则对方不会在他出言威胁的时候，哪怕心有不甘，也只能离开。
江明澈没工夫问陆衡塞给他衣服还有毛巾干嘛，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想着要怎么给那个恶心男一个教训，他跟陆衡商量：“那我们要不要去调一下健身房的监控，去跟校方反应一下？万一他真的有骚|扰其他男生……”
陆衡打断江明澈的话，“校方的监控肯定不是那么好调的，除非当事人要求。”
在对方意图不轨之前，就被他所阻止，就算他们要求查监控，证据不足，对对方不会有任何影响。
只不过对方做贼心虚，他的威胁才起效果而已。
“走吧。”
江明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问道：“去哪儿？”
陆衡睨了眼江明澈：“你打算就这样去上课？”
什么叫他打算就这样去上课？
他穿的白色T恤，有什么问题吗？
江明澈顺着陆衡的视线，不爽地低了低脑袋——
江明澈今天穿的白色的T恤。
衣服被汗打湿了以后，几乎贴在了身上，近乎透明。
…
杠铃卧推这么出汗的吗？
衣服竟然湿得这么厉害。
难怪只是做了几组，他就渴得要命。
他一个男的，其实无所谓透不透，不过穿成这样去上课总归不大好。
何况，臭烘烘的，对其他同学也未免太不友好。
江明澈这会儿总算反应过来，之前陆衡塞他怀里的衣服是干嘛用的。
他还以为是陆衡让他帮忙拿一下。
江明澈有点傻气地问了一句：“这里有淋浴区？”
陆衡：“健身房没有沐浴区是不是不大说得过去？”
江明澈深呼吸一口气。
简单地回一句，“有”不行是会咬舌头是吧？
这家伙真的，每次回答都让人……很想揍他！
…
健身房的淋浴区在储物区的对面，等于得绕过大半个健身房。
好在这个健身房也不大，两人走几步也就到了。
早上会过来锻炼的同学一般都是一二两节没课的，大家更习惯在健身后回寝室冲澡，那样更舒服，还能补个回笼觉。
很少有人会在一二两节有课的情况下，起早健身。
因此，这个点，沐浴区没人，只有陆衡和江明澈两人。
江明澈还从来没在健身房冲过澡，他以前也是属于锻炼完，回寝室洗澡的那一拨。
江明澈跟着陆衡来到淋浴区，好奇地打量了眼周遭，意外地发现，这个健身房的洗澡去还不错。
每个淋浴间都有隔断，每个隔断都设有遮帘，不像其他的健身房，是开放的沐浴区，完全没有隐私可言，他之前听男生们吐槽过。
淋浴间都是空的，长得也都差不多。
“我就这个吧。”
懒得再往里面走，江明澈随意进了其中一个沐浴间。
拉上遮帘，江明澈陆衡给他的T恤还有毛巾给挂墙壁上的挂钩上。
听见遮帘被拉开的声音，江明澈转过身。
陆衡走了进来。
“差点忘了 。”
“什么？”
陆衡把手伸给江明澈，江明澈也没去看陆衡手里拿的什么，下意识地就给接过去了。
拿在手里，低头一看，才发现——竟然是条内、裤！！！
“别掉了，我只准备了两条。是新的，我没穿过。”
说完，陆衡就出去了。
江明澈“！！！”
“噢，对了。”
已经走到门口的陆衡停下脚步，转过身：“如果太大，穿不了，就还我。”
“唰”地一声，陆衡面前的遮帘被无情地扯上。
遮帘的这头，江明澈木着一张脸。
“如果太大，穿不了，就还我。”
呵。
很大吗？
他倒要看看，是有多大！
隔壁传来水声。
陆衡心眼太多，为了保险起见，江明澈把花洒从花洒架上给拿了下来，放在水龙头的位置，也把水给打开了。
手里拿着内裤，往后站了站。
江明澈刚把内裤放在前面比划了下，想了想，还是不大放心。
竖起耳朵，凝神听着隔壁的动静。
隔壁只有水流深。
江明澈放了心。
他把内裤贴在自己的腰前，仔细对比。
切，还以为多大。
不都跟他差不多，大小不是正正好……虽然可能有……多出一点点。
江明澈自然而然地把那一点点的差别忽略不计，发现自己并没有被比下去，心情大好。
他哼着歌，把内裤跟衣服一起给挂在挂钩上。
“澈哥。”
隔壁忽然传来陆衡的声音，江明澈拿着内裤的手冷不伶仃地抖了一下，差一点连同短袖跟内裤一起在内给掉在地上。
一只手按住了从挂钩往脱落的衣服，另一只手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往下掉的内裤。
江明澈刚松口气，把衣服跟内裤重新挂好，转过身，手不小心甩到了花洒。
“咣当——”
花洒掉落在地，水花四溅，喷了江明澈一脸的水。
江明澈都快被气得没脾气了！他这点是有多背？
“HELLO？还活着？”
陆衡的声音从隔壁淋浴间传来。
江明澈一边狼狈地从地上捡起花洒，另一只手手忙脚乱地去关开关。
把花洒放回去，用手抹去满脸的水渍，压着火气：“还活着。勿扰。”
“刚刚……”
“没事。”江明澈烦躁地打断了陆衡的话，“干嘛？有屁就快放！”
“没什么，听见你还活着，真的是太好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就是头号嫌疑人。”
江明澈：“……”
他真的是3Q。
“顺便问下，洗发露跟沐浴露要吗？”
江明澈一脸狐疑：“你那里有洗发露跟沐浴露？不会是其他人忘记带走的，过期的吧？”不能怪江明澈多心，实在是陆衡这家伙套路太多、太深。
“我自己的。要么？”
？？？
陆衡那家伙还带了沐浴露跟洗发露吗？
听说是陆衡自己的，江明澈想也不想地道：“要！”
白|嫖的，为什么不要？
“我现在递给你？”
“行！”
江明澈听见隔壁的花洒被关了，接着是窸窸窣窣地遮帘被微微拉开的声音。
他的遮帘被拉开，从外面伸进来一只沾着水珠的手。
江明澈没在陆衡手里看见洗发露或者是沐浴露，正纳闷，就看见陆衡摊开了手，“接一下？”
只见陆衡手心里，多了一两包小玩意儿，看样子应该就是洗发露跟沐浴了。
特喵的还是打开过的！！！
很明显，某人自己已经用过了，给他的是剩下的！
江明澈血压不自觉地拔高，声音里的嫌弃不要太明显：“这就是你说的沐浴露跟洗发露？！”
“这半包还是我省出来的。要么？不要我拿回去再打个泡沫，冲回澡？”
说着，手就往回收。
操！
“谁说我不要了？”
江明澈一把握住陆衡的手臂，拿走他手里的沐浴露和洗发露，“行了，你退下吧。”
“要小的给您搓背么？”
“滚蛋。”
这种袋装的洗护用品，江明澈也用过。
买沐浴露或者洗发露时送的试用装，特别不方便。
开口小了，不容易挤出来，开口太大挤的时候又很容易一下子挤出太多，拿在手里手心就很容易打滑。
总之，各种不方便。
不过……闻着，还挺香？
这种香气，江明澈很熟悉，他在陆衡身上闻到过。
估计陆衡给他的就是他平时用的洗护用品的试用装。
江明澈低头看了眼牌子，还真是他在寝室里陆衡用的那个牌。
他还以为……男生们收到试用装，除了沅沅，都会直接把试用装给扔了，或者放在那里等着过期。
因为真的很鸡肋。
江明澈脱了衣服跟裤子，一边嫌弃着，一边把沐浴露抹身上。
隔壁水声忽然就停了。
江明澈站在花洒下，竖起耳朵。
听了一会儿，隔壁依然没有传来花洒的声音。
江明澈把花洒给关了，面朝陆衡所在的方向，扬声问了一句：“你好了？”
这么快的吗？
隔壁沐浴间传来陆衡的声音：“在穿内裤。”
…
江明澈：“……”
倒也不用回答得这么详细。
…
江明澈重新打开花洒。
陆衡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澈哥，稍微快一点。要不然等一下要没时间吃早餐了。我在储物区等你噢。”
“噢”个球球！
江明澈听着就来气！
到底是谁害他时间这么赶的？！
“澈哥？”
“烦人，赶紧地，麻利地给爷滚蛋。”
只是听着声音，陆衡就完全想象江明澈脸颊，气哼哼的画面。
他的唇角掀起上扬的弧度，麻利地滚了。
…
陆衡打开储物柜，从包里拿出磨砂的拉链袋来装换下来的衣物跟毛巾。
项阳这会儿也做完运动，他的储物柜跟陆衡就只隔了几个位置。
他打开储物柜，好奇地问了一句，“怎么就你一个人了？你的那位直男室友呢？”
陆衡把装好的磨砂袋放回进包里。
他抬起头，眼底蕴着警告：“别招惹他。”
都是同类，陆衡当然明白，江明澈这一种类型在GAY圈会有多受欢迎。
“哟。这么宝贝呢？”
项阳从储物柜里取出出他的单肩包。
关了柜门，项阳单手把包抱在怀里，一只手撑在储物柜上，好整以暇地凑近陆衡：“要是我……非要招惹呢？”
“放开他！”
项阳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吼。
项阳一愣。
他转过身的功夫，江明澈已经飞快地跑上前。
他一把将项阳从陆衡的身边扯离，就想是被侵|犯了领地的大型犬，充满敌意地亮出他的尖牙，“离我朋友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