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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邓龙去找了孟冬臣。

他趁所有人不注意,拦在了孟冬臣面前。孟冬臣一开始吓了一跳,监狱长禁止他进监狱做课题研究正是如此。入狱的犯人,人人皆有不俗的犯罪履历,性子要么穷凶极恶要么不知悔改,很容易伤到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孟冬臣还以为自己要遭殃了。

谁知道,邓龙站在他面前,克制地与他保持了一米多的距离,沙哑地呼出一口气,神色似乎紧张又期待,“您是孟先生吧,听说您最近要离开监狱了,能不能在临走之前,也采访我一下?”

邓龙满心以为,自己的建议会被接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木梳,给自己的板寸梳了两下,又动手整理了一下蓝色囚服,确保自己从衣领到裤子没有一丝皱褶,在摄影机的录制下看上去精神。

如果孟冬臣没有进监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毕竟这是犯人唯一跟外界交流的途径。

偏偏孟冬臣进来了,这一切恐怕是天意吧。

让他来揭露这被腐蚀的阵营和人世间的特权,让世界少一点绝望。

谁知道……

孟冬臣打量了邓龙两眼,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缓缓开口婉拒:“对不起,我的采访早就结束了,明天一早我便会离开了,这会儿必须回去收拾东西,不能够采访你。”

什么,这么快!?

邓龙脸色猛地僵住震动,冷汗直冒,他计划得好好的,准备在采访时将一切和盘托出,唯独没想到,大家都说孟冬臣要走了,可对方离开时间比他想象中快。

明天要走,今天自然没有行程。

见孟冬臣抬腿要离开,仓促之间,邓龙想也不想伸开双臂,抓住了孟冬臣,“孟先生,请给我一次机会!其实我不是想采访,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这一发展堪称风云突变,狱警被惊动了,好几人朝他走来,朝他大声呵斥。

邓龙的眼神充满哀求,“如果不行,你能不能告诉你那个叫崔谢尔的朋友,他神通广大,一定知道蓝泊山监狱里发生了什么!”

孟冬臣错愕不止,崔谢尔?

谁啊?他朋友众多,可朋友之中有一个姓崔的吗?

陆鸣很快来了,他脸上充满怒意,他盯着邓龙,目光锐利得像刀子,刚硬抿直的唇角泄露一丝不悦。

他想也不想,手持警棍打在邓龙的手背上,“第两百三十七号囚犯,你要做什么!?你忘了你当年是怎么进监狱的吗,你现在的行为涉嫌了袭击民众。”

天知道,邓龙去找孟冬臣,他的心险些跳出了喉口,神经高度紧张。

他不知道,邓龙去找孟冬臣做什么,是真的为了采访想出名想疯了,还是……

想到这里,中年狱警脸色铁青,他不声不响地看了邓龙一眼,似乎想探究出什么,不给两人交流的机会,他强行把邓龙带走:“老实点!”

张如英也匆匆赶来,神色凝重:“孟先生,我不是告诉你,要有狱警的陪同,才能在监区行走吗?”

狱警全副武装。

孟冬臣不过是普通人。

孟冬臣也发现他大意了,连连点头。

在两名狱警陪同下,他转身回了楼,没有任何反应。

陆鸣深感劫后余生般松了一口气。

而选择赌一把的邓龙,从这背影看不出什么,孟冬臣甚至一眼也没有回头看他,邓龙眼神里的光猝然一下熄灭了,渐渐黯淡下去,再也承受不住般,他以手掩面,喉咙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

大家以为孟冬臣受了惊吓,实际上他并没有,他坐在自己的桌上,没有收拾行李,而是一直在想“崔谢尔”是谁,他努力念了几次毫无头绪。

直到他翻开邓龙的卷宗,邓龙犯过的事很简单,在九十年代到二十世纪初古惑仔风气席卷内陆时,他成了一名地头蛇。每天的事就是去菜市场附近商铺收取保护费。那个年代社会局势较为动荡,有人敢劫持火车,更别提司机乘坐巴士车跑省外长途都可能被劫得一毛钱不剩。

邓龙确实收取保护费了,他也提供相应的庇护。他坐镇时,菜市场没一个老太太老头子被人掀过摊子。不过对方有伤人前科,其间也动过刀子。

时过境迁,社会治安转好后,也确实是违法行为。

对方入狱后,一直为当年的事情悔改,想要争取出狱。

目光落在卷宗一栏,注意到对方的学历,孟冬臣心念一动,眉头微扬,试探着变了变音,念快几秒:“崔……谢……尔……treasure?”

真相呼之欲出了!

邓龙说的是treasure!

孟冬臣吓得从椅子上坐了起来,邓龙居然有话要对treasure说。

这一边发现孟冬臣的房间里关了灯,陆鸣长长吁了一口气:太好了,对方明天就要走了,临走时没有察觉,那以后应当也不会发觉了。这监狱里他强行维持的平衡没有被打破。

偏偏这时候,孙楠宸又来了,手里拎着一个蓝色小笼子,笼子里是一只无精打采的仓鼠,他一开口就是谴责抱怨:“陆警官,我的仓鼠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买的东西他不吃。我早说了,我不想养仓鼠,我想养狗。”

“不吃就饿它一顿!”

他看是仓鼠吃多了,才不能再吃了!

心里七上八下悬着事情,回了D区还要处理这一桩宠物厌食的破事,陆鸣太阳穴隐隐作痛,语气难免带了几分训斥,“养狗?你知道狗的动静多大吗?给你养仓鼠已经算是格外破例了,全华国就你一个人能在监狱里养宠物看电视打游戏,你还不知足吗!?”

孙楠宸这根本不是来坐牢的。

如果不是为了孙楠宸,他需要这般战战兢兢吗?他给孙楠宸大开绿灯,特殊关照开到什么地步,开到这种事如果被人捅出去,他会遭受全社会的职责谩骂,他的职位身家前半生的努力都要付之东流。

孙楠宸跋扈习惯了,他拥有许多犯罪者皆有的特质:思想上唯我独尊、同理心极低、共情能力更弱。他不明白,眼前这位饱经沧桑的中年狱警在提心吊胆什么。

他只在意自己的事。

“陆警官,我下周什么时候出去?”

陆鸣很心累地冲他一挥手,“下周三,一批狱警轮岗,监狱工作人员也要外出,我会安排你出去,你老实点。”

他今天已经对两个人说了老实点的话。

一个是邓龙,这潜在想捅破天的不安分因子,他训斥对方老实点,是不想对方做出什么。

另一个是孙楠宸,一个享受优待的服刑人员,他警告对方老实点,是想孙楠宸得了便宜别卖乖,低调一些享受,别把事情暴露了。

这两个不稳定因素都按下去了。

他心气就顺了。

孙楠宸敷衍道:“我会的。”

“你爸妈都交代过了吧?出门记得戴口罩。”你一个服刑人员,总不能大摇大摆在阳光下走动吧,自然要戴口罩帽子掩人耳目。

“知道了。”孙楠宸满不在乎,戴口罩多累啊,空气都浑浊憋闷,这天气还热了,两根细线勒着他的耳朵,几个小时下来能勒出红印子。

大少爷连一点苦都吃不得,怎么可能忍受这这些疼痛。基本上出狱前几个小时,能老老实实戴着口罩,出狱后几个小时,就彻底解开束缚。

想着也没人能抓他。

谁能猜得到,蓝泊山监狱的服刑人员,还能有出门望风的机会?正是猜不到,他才敢肆无忌惮,偏偏违背着常理来。

这一周末是江州市各大高等学院共同联合举办大学生创新创业比赛,赛事精彩纷呈非常热闹,有队伍改良了扫地机器人,有队伍为残障人士改进了助听器等用具,有队伍思维格局拔高,提出了一种可再生的新能源,并信誓旦旦扬言这个新能源未来会席卷全球。

也有不少队伍纯粹为了混学分来凑数的:他们把很久以前就出现过的,利用苹果的酸性介质,内部的电解质质子和氧离子的相互作用产生电流这个原理,在现场进行展示。让大家看见,一个本来电量耗光的手机,居然被一颗颗苹果充满了电量,引起现场一片惊呼。

这群学生给在场人画大饼,看看能不能忽悠几个暴发户傻子。

现场嘉宾足足有上千人,其中有公司高管、企业家,也有几个真的是纯路人。比如说,一个少年就行动缓慢在最后排落座,他俊秀的眉眼被压得极低的黑色帽檐遮住,只露出一截白皙瘦削的下颌。

这个未来的大学生,只是无意路过现场,受不了天气的炎热,来蹭现场的空调冷气,顺便得到会场分发的一瓶免费矿泉水。

谁知道一个回眸,就捕捉到了未来犯罪的气息。

少年的目光落在一个队伍里。

参赛者有人胆大包天,也有人不抱希望。

一支学生队伍正准备鸣金收兵,忽然有人给他们递名片,“请问是郑同学所在的队伍吗,我很看好你们的发明。”

一张洁白的名片递了过来,上边刻着职位名字“孙氏集团董事长孙迟鹏”,下边还有印刷清晰的地址龙兴大厦,鼎鼎大名的上市企业。

所有学生都惊呆了。

以他们这个级别的大学生,想作为实习生进入孙氏工作都千难万难,更别提接触到董事长了。

一开始有人沉不住气,以为是骗子,直到孙迟鹏召唤了一辆加长版的黑色卡宴,接待了几名学生去了大厦。

坐在窗明几净的大厦最顶层,身体几乎陷入柔软的黑色真皮沙发,几名学生彻底目瞪口呆,心中最后一丝怀疑也消失了,竟真的是孙氏找他们!

“孙先生,您好!”

几名大学生激动得满面红光,不断与孙迟鹏握手,心里疯狂在想,孙氏集团董事长看上他们什么了?

总不会在万人之中,一眼就目睹了他们的潜力吧?可他们发明的东西,并不是多么稀奇的东西,在复赛时就惨遭淘汰。几名学生心中有自知之明,不会有企业看上他们的发明创造,为他们申请专利,并将其投入量产。

一般来说,只有第一名第二名的天才发明才有社会实践性,并得到各大公司的追捧。这支队伍的学生脸皮薄,认为叫自己那堆东西为发明,都好像玷污了这个词。

孙迟鹏笑了笑,肯定了他们的猜测:“郑同学你们好,你们发明的东西,虽然被淘汰了,可我很欣赏你们。”

几名学生:“……”

居然是真的,天上下红雨了?

“一口价,我想买断你们的发明。”

他就需要这样一个有潜力的、不起眼的、又具有可实施性的东西。

一张写了金额的支票被推了过来,看清上面的数字,一群学生眼睛瞪大,他们心驰动荡,呼吸都急促了,因不敢置信,他们下意识拿起手头的水杯狂饮了几口,然后艰难咽下——

三秒后,其他人互相对视,眼神已经诉说了他们同意。

这有什么不好同意的啊?

不是他们自我贬低,不是所有大学生都有发明创造能力,他们那堆落伍过时的发明,连导师都不好看,居然能收获一名上市公司董事长的青睐,立刻就能变现,那还等什么!?

一笔钱买断就买断!

这笔钱足够丰厚,分成四人份都绰绰有余,也不知道孙董事长是不是脑子发热,忽然下的决定,可……傻子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像孙董这样的人不多了,错过这个村,可能就没这个店了。

几名学生倾身,恨不得立即拿起随身携带的钢笔,在合同上签字盖指纹,大声说一句:“我愿意!”

几人之中,唯有一名大学生动摇之余,犹有几分理智,从小师长教育他的观念就是天上不会突然掉馅饼。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是悄悄在暗中标好了价格,过度的贪婪可能会付出另一种代价……

郑同学喉咙轻微滚动,放下润喉的水杯,担心玷污支票,他水杯落下放置的地方离支票极远。他艰难移开目光,努力不去看那张充满诱惑力的支票,“请问孙先生,您想买断我们的发明,我能问一下,您的用途吗?”

您是准备发明并量产吗?

孙迟鹏笑了笑:“不,实不相瞒,我让它换一个主人。”

另一边,孟冬臣收到了treasure的短信,只是看到这些关键词后,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群被金钱冲昏头脑的学生,发明创造以及囚犯,这三种东西是怎么组合在一起的呢?

孙迟鹏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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