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留的虫毒入侵他体内, 折磨着他。

原瑢的思维变慢，直到感觉身体深处有一股神奇的力量逐渐扩散，像是黑夜女神的怀抱, 温柔地拥抱住他。

有一道声音, 反复呢喃着他听不懂的话语。

接着嘴唇传来柔软的触碰, 某种轻薄的片状物, 顺着他喉咙滚入胃部, 然后是一阵淡淡的甜味。

熟悉的滋味涌入口腔，原瑢很快认了出来。是灵蜜。

在灵蜜与另一样物体的协助下, 全身伤口迅速愈合，传来细微的麻痒感。

不久后, 原瑢睁开了双眼, 感受身体被温暖的水流包裹，他低下头, 看见泉水清澈，倒映着自己的脸，还有光洁的锁骨。失焦的瞳孔渐渐聚合，然后指尖触碰到了一个不属于他身体的事物。

千里靠在池壁边, 唇色发白, 那是灵能消耗过度的表现。

他瞳孔也由大海般的深蓝变成了象征吸血鬼身份的红, 因为肤色过分苍白，更像是偏红的深粉, 发丝带着水珠, 落进凹陷的锁骨中央。

千里.....原瑢想起来了，他忍住眩晕, 下意识问：“卓瑞.....不，卓昭慈呢。”

“......”

很好, 原瑢闭了闭眼，又一个下属生死不明。

“为什么不听我的命令停下来。”

“因为.....主人更重要。”

如果有一杆天平，需要在两头做出选择，左边绑的是卓昭慈父子俩，右边的是原瑢，不需要任何思考，穆千里会选择右边，毫无公正可言。

这个回答，让原瑢非常……困惑。

他不相信所谓的忠诚，他们才认识了不到半年——双方从一开始就是各取所需，穆千里以复仇为目标，将自己作为代价交易给他，而他帮助他重获新生。比起主人与忠犬的关系，他更相信是某种深刻的利益交换。

就像他与卓昭慈那样，永恒的利益，统一的目标，关系坚不可摧。

结果对方竟然说，他更重要？

“你.....”原瑢不知道说什么，脑子难得有些凌乱。突然觉得无法看透他。

穆千里垂眸道：“多谢主人，为我杀了南宫。”

原瑢的右手被千里牵扯着，放在他胸膛上，强有力的心跳声从掌心传来。吸血鬼的心脏平时是不会这样跳的，只有强烈情绪或者兴奋刺激，才会跳的这么快。

千里：“我能向淼淼交代了。”他与妹妹的阴影，都彻底消失了。

“只有一点很可惜，”他轻声呢喃道：“我没能亲自挖了他的琵琶骨。”

“主人你教我的，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原瑢看着他，像头一回认识眼前的吸血鬼。

老实说，自己杀了南宫云烁是受不了对方的一而再三而三的蹦跶挑衅，对千里承诺的因素蓦然在，但并不是他拼着被虫王击杀，也要送南宫云烁上路的主要原因。

但看着下属的表情，又觉得没什么必要解释了。

这是他最失败的一次行动，两个眷属生死不明，即使杀了南宫也无济于事，找到卓昭慈与卓瑞的替代品并不轻易，而且.....

脑海里，卓家父子俩的面容一闪而过。

原瑢垂了垂眸，承认自己没办法把他们当做耗材看待。

“你的身体怎么样。”怎么说也是救他出来的下属，关心他还是懂的。

见千里怔愣，原瑢开始反思自己做boss是否很不合格，不仅把好好的下属养得逐渐奇怪，收到他关心都一副讶异的样子。他是什么喜欢虐待属下的暴君吗。

“我以为，主人会生气.....”千里低声说。

那个时候，他展现的模样未免过于冷酷了。还不听原瑢的命令，打晕了他。

原瑢自嘲地笑了一下：“生气？”作为最终受益者，留下一条小命的人，这时候把责任推到他人身上就太虚伪了。

“血剂吃完了。”千里乖乖道。他能以这幅模样出现在原瑢身前，早就一口灌完了所有储备血剂。

千里向原瑢解释，他怎么带他进入的这座灵泉。当时，他带着原瑢尽可能往窄小地走，想着如果虫王追上来先占据一个便利的地形能反击，结果误打误撞闯进了这里。

这泉水没有什么治疗伤体的能力，但似乎有特别的灵气在，千里的直觉让他带着重伤的原瑢来到深处，并他将放入了泉水中。

原瑢闻言，看向身下一汪清泉，发现有一股奇怪的吸引力从下方传来，脚下的水流似乎往某个方向汇聚。他打算去下面看看，让千里留在岸上警戒。

原瑢一头扎进了泉水。

片刻后。

原瑢来到一处旋涡眼，他探头看了看，猜测底下就是泉眼，于是指甲伸长成尖锐的利爪，将那处石壁凿开。

奇异的幽绿水流，四面八方而来包围了他，散发着一股精纯能量。眼前湖水幽绿，没有一点杂质，明明在深水之中，周身却没有任何压迫感，反而异常的舒适。

一点金光出现在远处。

原瑢凑近了，才发现那是一枚鳞片。

巴掌大小，泛着紫金色光泽，神秘的纹路密布其上，散发出古朴气息。

上面传来一丝强大的生物气息，仿佛鳞片的主人身份尊贵。

原瑢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鳞片正逸散出浓郁的精纯能量，看样子它就是这片湖水吸引到他的原因。

他眨了一下眼，总觉得这玩意儿可能与他此行的目的龙脉有关。在鳞片旁边，他还看见有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神秘灰色碎片，包裹在一个透明气泡里，与周围的绿水隔绝。

他没见过这东西，无论是实时刷新的全球灵物榜单，还是记忆中的故事，都没有关于这枚小碎片的描述。

但与紫金色鳞片在一块，好东西的概率很大。原瑢果断决定，把它们一起打包带走。

就在这时，神秘的灰色碎片突然亮起光辉，它毫无征兆地飞射而出，袭进了原瑢的右眼里！

原瑢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紧接着，感受到从眼球传来的剧烈烫意。

一双深红的魔眼，再次于意识深处出现——

【检测到&*口&*%&......检测错误！】

【重新检测中.....】

【检测到世界口口碎片】

【碎片融合中】

14%.......18% .......24% ......28%

魔眼开发度急速增加!

原瑢露出了痛苦神色。

骨头一寸寸扭曲，重组，无形的力量涌现，与他身体融合。

一双虚幻的手抚过他脸颊，温柔而诡异的呢喃，再次响起：“***醒*****去*******”

“苏醒********！！！”

【叮！碎片融合成功】

深红的魔眼流露出妖异兴奋，仿佛在说，恭贺您的归来。

-

千里站在外面等待。

脸色从一开始的淡然，到逐渐变得焦躁，他眉头紧蹙，开始考虑要不要跳下去。

哗啦！

千里猛地抬起头，看见黑发青年破水而出，浓郁的黑色能量化为一条长长地毯，从湖中心蔓延岸边，青年踩着那地毯，从水中缓缓走到他身前，光裸的脚踝不染一丝尘埃。

他打了个响指，下一秒，整个山洞被夜幕笼罩。

黑暗无光。

【种族：血族

尊号：始祖、日行者

等级：中级血族

眷属：原咪、卓昭慈、穆千里、卓瑞、艾伦·拉米罗

容貌：10

速度：23↑

力量：22↑

感知：14↑

自愈：9↑

天赋能力：初拥、催眠、血咒lv2

技能：瞬间移动、超数据分析、控火→黑炎、黑暗操纵lv1

弱点：-（已抹除）

魔眼开发度：31%】

他的新能力，黑暗操纵。顾名思义，能够吸收、塑造与操纵各种暗物质与阴影。根据能力强度不同，能够操纵不同大小与强度级别的黑暗阴影。

这是一个可以媲美小艾伦言灵天赋的恐怖技能，开发多样，成长潜力大。升级到后期，只要原瑢想，他甚至可以将整个国家笼罩在永恒的黑暗中。

原瑢若有所思，他还没有实验过，但按照他目前的实力，将这座神农山笼罩应该不成问题。

千里的唇微微高兴的抿起。

他觉得青年这一刻，有点像抱着漂亮糖果罐向大人炫耀的孩子。

千里想到了淼淼，也和原瑢此刻一样可爱。

没过几秒，又见原瑢的表情变得怪异，千里疑惑：“主人？”

原瑢微微摇头，他只是有些疑惑，那个神秘小碎片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进入他身体后，他一直以来怎么也突破不了的瓶颈就被打破了，还有融合时听到的那个古怪声音…...

“能力提升太快了，有点不安。”

“.......”

“我的火焰，似乎也提升了。”

千里伸出手，一枚细小的火苗跳跃在他的手掌心，原本的金色焰火，如今色泽向金红色靠拢。

这很正常，他们之间有属于始祖与眷属的特殊联系，千里是原瑢亲自初拥的一代血族，他曾经在他体内打下了标记，只要千里身体里还有他的精血在，原瑢越强，血液对千里的反馈也就越强。

但对方想要彻底突破，还需要一点助力。

原瑢划破了手腕，淡淡道：“吸吧。”

千里没有任何犹豫，他明白，外面还有更强大的敌人。

金发男人垂下眼帘，尖牙轻凑了过来。

动作很温柔，但疼痛感不可避免，从一开始的克制，到后来逐渐失控，尖牙深深地陷进皮肉里。

身体传来的疼痛感，反而让大脑更加清醒。

无数的场景飞速掠过原瑢眼前，南宫云烁死亡前的狰狞，觉醒者们的惨状，他对虫王强烈的复仇欲.....最后都回归到那一个小小的红发身影，最后那一刻，他在想什么呢。

鲜血顺着唇角蜿蜒流下，穆千里重新睁开双眼，蓝眸幽暗，似黑夜里的鬼火。

【眷属：穆千里

种族：血族

等级：低级血族

觉醒能力：热炎

升级能力：火翼

其他能力：催眠、吸血】

他从新生儿升级为低级血族，异能力除了热炎，还有新升级的能力——

【火翼】。

下一秒，一双巨大羽翼笼罩住了原瑢，双翼由火焰形成，像是流动的岩浆般那般漂亮。背负双翼，再手持一把长剑，千里的外表宛如从神话壁画上扣下来的大天使米迦勒。

原瑢心想，难怪光辉教非要偷摸着把他从明国捞走，这身影往教会一站，不知会吸引来多少疯狂的信徒。

他好奇地碰了碰那翅膀，不烫。

“能飞吗？”

千里点了点头。

馋得要流口水了....原瑢斜眼：“虫子飞的快，还是你飞的快？”

千里长睫轻垂，嘴角扯了一下，露出一个有点轻妄的笑意。

他说：“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