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爬上岸边。
三叉戟化为一个深蓝色的尖形印记, 印在他锁骨凹陷处，凹陷向下，水珠顺着沟壑没入小腹。
大鳄张大着嘴, 回过神来, 脸色涨得通红。
“我的天爷啊.....”他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顾辞走到哪里, 大鳄的眼神便追随到哪里, 嘴里不断溢出赞美之词：“亲爱的, 你太惊人了，太惊人了！我保证刚才那段要是拍下来, 你绝对能震惊世界！大家会疯狂的爱上你.....”
细微的布料摩擦声响起。
顾辞借着原瑢挡住中年男人的油腻视线，捡起衣服穿上。
原瑢对上大鳄的眼神, 敏锐的, 从中嗅到了一丝挖墙脚的意味。
他淡淡地提醒对方，他们该去签合同了。
“OK.....”大鳄沮丧的低下头, 唉，他有自知之明，人家有个这么好肯为他花大钱的BOSS在旁边，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瞧瞧, 一脸冷漠, 真是狠心的亚森罗宾（西方故事里有名的偷心贼）。
灯国禁止任何势力对外销售攻击性武器, 只允许出售给官方，收购价格压到了一个极低的数字。
但官方有官方的要求, 民间有民间的路子, 大佬们表示，你为你的霸权着想, 他们也要为自己打算！
大鳄明面上的身份，是一位农场养殖大户, 圈养了大量猪羊，灵气复苏后，摇身一变，研究改良小羊羔。
别说，迎合了官方响应，生意做得十分红火。
旗下的招牌便是一种滋味异常甜美的小羊羔，通过精心喂食灵草，培养出小羊鲜嫩的肉质口感，是原瑢日常爱吃的“小甜点”之一。
合同上的文字写着，起源科技用三分之一玉焰晶兑换三个羊羔养殖场，私底下，其实用玉焰晶换走了一批高级灵枪，与大鳄珍藏已久的海王三叉戟。
原瑢检查合同无误后，签署下姓名。
他拿起文件，正准备交给大对面，无意间，视线扫过了装裱在墙上的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古旧的合同，落款坎炊尔小岛，讲述小岛的归属权。
大鳄顺着原瑢的视线抬头，见他的目光落在墙上。
“您对它感兴趣？”
大鳄哈哈笑了下：“这是百年前，家里老祖宗收来的一份贵重地契。”
原瑢说：“坎炊尔小岛，我记得那处现在是无政府统治。”
准确的来说，有政府等同于没有，坎炊尔觉醒者的数量多到惊人，各方势力打得不可开交，政府在这种情况下早早丧失了该有的威信力。
大鳄说到这地契，似乎十分懊恼：“老弟你知道，我们不是土生土长在这地界儿的，老祖宗经历了战乱，做什么都总想留一条后路，发财后就想着多买点地。当时坎炊尔地价低，人大贵族突然说要卖，我家老祖宗可不就屁颠颠上去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
“坎炊尔人爆发起义，啪一下，地没了！”大鳄咬牙切齿：“被那狗屎贵族耍了一把，老祖宗后来还不甘心，想想是个破岛才算了。”
破岛？
原瑢不置可否地笑了下。
坎炊尔在去年可是自然觉醒了两位数以上的觉醒者。
这个数字十分惊人，要知道普通人拥有异能的方式只有三种。第一种是先天自然觉醒，紫月降临后，人体基因得到变异，某一时刻，自然而然地吸收与释放灵能。
第二种，后天觉醒。人类或灵宠在外力的作用下，大脑得到刺激，激发身体潜能。
第三种，是总协会严令禁止，但时有各国势力暗搓搓进行的——
“人体实验”。
前两种统计数据显示，自然觉醒的人类数量极低，而坎炊尔去年爆发的觉醒潮，一举摆脱了它在世人眼中穷破小的印象，跻入各大势力白名单。
交流大赛举办前，大势力们想着去小岛溜达一圈，捞几个参赛成员，却没想到人家本地人排外，不仅不答应，还把他们派出去的使者给暴揍了一顿。
灯国大鳄对坎炊尔的印象非常不好：“他们那边黑暗觉醒者多，鱼龙混杂，本来就是刀尖舔血的人，有了超能力后更是肆无忌惮，政府都管不住。”
“老弟你要喜欢这玩意，我干脆当个添头送给你。”
“将来哪一天，你想跟他们的政府交易，这玩意儿说不定还能派上几分用场，比如说....”
大鳄摘下那装裱，语气飘忽道：“.....emmm，跟他们扯扯皮？”
他实在想不出坎炊尔有啥好买卖的，这玩意在他看来基本是废纸一张。
原瑢一瞬不瞬盯着破得快烂掉的地契。
顾辞坐在旁边，见他眼睛亮晶晶，露出像是大猫吃到心仪小鱼干的表情。
有这么高兴？
就在这时，大鳄的声音再次响起，含了一丝扭捏：
“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顾先生能不能满足我？”
突然间，被火烧到身上的顾辞：“......”
大鳄羞涩低头，掏出了一只精美钢笔：“咳，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要个签名。”
顾辞眉头紧锁。
他放在书桌下的小腿，被轻轻撞了一下。
没完，鞋尖也被暗含威胁地踩住，往下碾了碾。
“......”
顾辞闭上眼：“签在哪？”
“身上......啊不，手上，手上就行！”
顾辞臭着一张脸，跟原瑢走出别墅。
那灯国大鳄不仅要他的签名，还跟他一起拍了张合照，说要把相片装裱起来挂墙上，等以后顾辞火了，人人来做客都能看见他俩的合照。
顾辞听到这话，当即脸色微变，如果不是原瑢及时拽住他，现场就要发生惨剧。
回到车上，他不停的用湿纸巾擦手，一副碰到了脏东西的样子。
反应没必要这么剧烈吧....
原瑢略感心虚。
他不说话，默默开车，尽职地担任一名哑巴司机。
手机嗡的震动了下。
原瑢看了一眼屏幕，发现是总协会发来的消息，内容大致写着：第二轮比赛地点已确定，亲爱的选手们准备好，探索亚特兰蒂斯了吗？
亚特兰蒂斯？
是去年南国首富悬赏1亿美元，叫渔民们狂热出海去寻找的遗迹？第二轮比赛地点在大海？
原瑢想到了某个他极少使用的异能力，“海洋生物亲和”，让所有海中生物消减对他的攻击欲，产生亲近感，在这类赛场里，似乎有着绝佳的发挥空间。
“带上我。”
看着原瑢讶异的眼神，顾辞说：“别惊讶，早点帮你过关，我们的交易早点完成。”
他顿了顿：“而且我有点好奇，我是怎么变成克拉肯的，也许能在那里找到答案。”
协会发来的比赛地点，让顾辞很在意，隐隐约约，他感到自己与那里有一种特殊的联系。
原瑢：“好。”
不用顾辞说，他也会带上他。
深海，可是海妖最佳的吟啸之地。
翌日。
原瑢飞回国内，先去见了范中将，敲定和国家的灵脉交易。
官方最想要白魄玉焰晶，但科老作为体制内人士，已经上交了一半的玉焰晶，胃口得到满足的范中将十分通情达理，主动地提出与原瑢交易无色晶石矿，玉焰晶就不必了。
范中将一脸我是不是很贴心的表情。
原瑢微笑：“中将人美心善又大方，我内心十分敬仰。”
“行了行了，“范中将笑得合不拢嘴：“听你这夸奖我浑身不得劲，没别的事就走吧。”
原瑢看了一眼她身后，突然问：“司局长和文静呢？怎么没见他们。”
范中将回道：“他们出任务去了，得过两天回来。”
范中将没说司流淼两人的具体行动是什么，但原瑢见她脸色轻松，便料想这次任务应该不会太难。
告别了中将，原瑢走出大门，直接前往下一个目的地，银河探测公司。七天的休整时间已经过去一天，剩下几天，他并不打算回花市，升级破晓、挑选与训练第二轮比赛上场的队员才是重中之重。
“学弟？”
原瑢的衬衫破了，外套印着好几个口红印，皱巴巴地搭在身上，看着颇为狼狈。
秦博渊极少见原瑢如此姿态，神色有些惊讶：“你这是......”
“被粉丝围堵了。”原瑢无奈地说道。
他的粉丝们居然蹲点在楼下，说从直播间里听到他讲会来京市，比赛结束后便一直待在科老的公司外，没想到真的给他们蹲到了人。
看到他的一瞬间尖叫着飞扑上来，惊了原瑢一跳，还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抱住他的小女孩年纪不到十五岁，跟着父亲一起过来，说以后要像他一样，去参加交流大会为国争光。
“学弟真受欢迎。”秦博渊忍笑道。
原瑢脱下外套，听到这话有点无语，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国人心中是个怎样形象了，热血的爱国小青年？
真是让人惊讶的印象。
原瑢抽了抽嘴角。
看见秦博渊摘下戴着的护目镜，他说：“抱歉，打扰学长了。”
秦博渊闻言只是浅浅一笑，毫无被打断实验的不悦感。
“没事，学弟你跟我来。”
秦博渊带领原瑢朝更里的实验室走去，宽大的室内，中间摆放了一尊青铜鼎，鼎中堆满了玉焰晶，此刻静静燃烧着，逸散出乳白色的雾气。
“一切都准备好了，”秦博渊轻声：“把你的刀放进去吧。”
原瑢看看那鼎，又看向秦博渊，目光变得有些微妙。
不是吧，把他炼制的晶石全出了，这天大的便宜，他是占还是不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