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律自那日从兴云城回来之后, 便一直呆在地下的寒潭密室，修炼嫁衣神功，未曾出去过半步。

饭菜也是下人定时定点送过来, 对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全然不知。

曾氏父女以为他在修炼天幽心经, 只盼着他能更用功些, 其他的什么也不要干, 早日练上第七层，所以就更不会拿这些事去打扰他。

对于他们的心思，萧律心知肚明。

不过，且看鹿死谁手？

他很自信，只要给他足够时间，等他嫁衣神功大成，什么曾氏父女，不过是蝼蚁罢了，他有天幽心经在手，到时第一个要吸干的，就是他们父女。

故而, 对于此时, 密室大门被人一掌轰开，萧律也是感到极其不解，难道曾氏父女找到其他方法解决内力问题了？

一阵烟尘散去后，等他看清来人，双眼霎时紧紧收缩, 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裴玄……”

陆秉行没理他。

霍曦乐呵呵一笑，“你这个傻逼，居然真的在这？”

接着，就看到萧律一口污血直接喷了出来。

霍曦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不是吧，他随口一句话，就把人气吐血了……

他这么厉害，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陆秉行先安抚地捏捏媳妇脸颊，而后，冷眼看向萧律。

萧律抬起袖子擦干嘴边鲜血。

刚刚突然看到生死仇人，他一时心绪不稳，加之修炼嫁衣神功，本就是险之又险的事，忽然被强行打断，内力反噬凶狠。

陆秉行眉头周得更深，

好脏，恶心。

不想动手了。

他挑挑眉，冷声道，“翕云，去。”

瞬间，一道巨大的青绿色身影，几乎是凭空出现在密室内，而后，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萧律飞射过去。

别说萧律此时被反噬受重伤，就算是全盛时期，他也压根不是翕云的对手，翕云几百年的修炼，可不是虚的，哪怕是在灵力灭绝时代。

……

等陆秉行和霍曦带着萧律，返回天幽教大殿时，除了自废武功投降的，天幽教众几乎已没有能站着的人了。

没看到曾玉龙的脸，倒是有一具干瘪的尸体，倒在教主宝座下，身上穿着的，正是进来时所见曾玉龙的黑色秀金长袍。

陆秉行主动问霍展鹏，“师父，曾玉龙被反噬而死了？”

霍展鹏面上并无喜色，只慢慢点点头。

霎时，曾青青发出一声尖细的哭叫声，“爹……”

萧律则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这老贼终于死了。

还是被嫁衣神功反噬而死，太好了……

霍展鹏则看向这个熟悉却陌生的弟子，心中微叹，犹豫着张开嘴，叫了一声，“律儿……”

萧律神色微变，看向霍展鹏，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

他上辈子有愧于霍家，所以这辈子，他其实是打算来报恩的，想好好对待师父和霍曦。

可是，霍曦不领情，他只愿亲近裴玄。

他心爱的梅怜雪，也是裴玄的未婚妻。

甚至，裴玄在武林大会上，如此羞辱他，师父最后也没有帮他。

裴玄，裴玄，都是因为裴玄，都是裴玄的错。

不然，他现在应该美人在怀，名动武林，跟师傅师弟和睦相处。

陆秉行瞟了眼萧律的眼神，暗骂一声，蠢货们蠢得都没有新意。

每一世执行任务的时候，那些重生者，都要用这种不甘又痛恨的眼神看他……

可是，堂堂天才，明明是个大好人啊！

正在这时，曾青青突然擦干眼泪，抬起头看着萧律，恨恨地道，“你们把修炼嫁衣神功的人都杀了，那这最后一个，应该也不会放过吧？”

她和父亲一直以为，萧律是在密室修炼天幽心经，但是先前，裴玄破门而入时，她看到萧律的运功方式和内力走向，那分明就是嫁衣神功。

所以，萧律也是在利用哄骗他们罢了，那她这么久强忍着的恶心，太不值了……

“我知道他是霍大侠的徒弟，你们有师徒之义，但他还是十八年前的大魔头萧贺天的儿子，其他江湖人，难道不怕吗？还有，他可是三番两次设计杀害裴玄，天涯阁不在乎吗？哈哈……”

曾青青说完，得意地大笑几声，而后嘴角流出鲜血，纤细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直接倒了下去。

附近立刻有人去探了探鼻息，而后，对着他们摇了摇头。

敌人杀完了，内部矛盾，也就自然而然显现了。

听了曾青青之前的言辞，又看到当初在武林大会上，手段狠毒的萧律，出现在此，各正道人士，心情不一。

“霍大侠，这，魔女说得可是真相，这萧律真是萧贺天的儿子？”

“霍大侠，你怎么能瞒着我们，养育那个大魔头的儿子，还教他习武？”

“现在这小魔头也修炼了嫁衣神功，若不是我们及时发现，难道还想把十八年前的惨剧，再上演一次吗？”

……

“难怪在武林大会上，对同辈下手如此狠毒，原来是个魔种，坯子就是坏的！”

“魔头生下的能说什么好东西，萧贺天当年何其血腥狠毒，手上沾了我等多少亲人同门的鲜血？”

“萧贺天的罪行罄竹难书，这小魔头恐怕也不遑多让！”

……

“你们敢侮辱我父亲!”

萧律怒发冲冠，一身内力几乎喷薄而出。

裴玄衣袖轻拂，萧律只感觉自己身体几处大穴一痛，浑身内力便再也使不出来。

隔空点穴，裴玄究竟有多强……

见此，又有人问裴玄，“阁主，此事你有所耳闻吗？”

裴玄看了他一眼，神色不变，只冷冷道，“天涯阁不会因为是谁的儿子，就对其另眼相看，只会因他自甘堕落，危害武林而执剑！”

顿时，众人讷讷难言。

当事人受害者，这般说，他们还能说什么……

萧律有这样的父亲，并不幸运。

但他性格傲慢，听不进解释，明明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人，却执迷不悟，还想为父报仇，上辈子更因此害得霍家家破人亡。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陆秉行理解不了这种所谓的父子牵绊，他也不需要理解，感情是私人的事，但若有人为此坏了天涯阁的规矩，伤害到了他，那就不好意思了。

……

霍曦却觉得自己的内心，又开出了花来，阿玄真的太太太好了，他永远都爱他。

他本人是非常非常讨厌萧律的，但是这些人，几乎没有提到萧律做的坏事，却只因为他的父亲，就这样出言不逊，这让霍曦心里不太舒服。

既然是处置萧律，他们应该就只讨论萧律的错误才对，扯那么多做什么？

更何况，萧律本身就是个大大大大讨厌鬼……

这时，霍展鹏敦厚的声音响起，在安静的大殿内分外清晰，

“律儿，你修习了嫁衣神功，按武林规矩，为师要废去你一身功夫。”。

萧律身体一颤，难以置信地看向霍展鹏。

却见他一步一步，走近自己，他立刻开始拼命地摇头，“师父不要，不要……”

这是他辛辛苦苦才修炼来的，刚才他已经见识了裴玄的手段，如果现在这一身功夫被废去，他要什么时候才能超过裴玄，才能将他踩在脚下。

师父不是最疼他的吗，怎么忍心这么对他……

“师父，你还是吧是我师父，你怎么能这么残忍？”萧律大声地喊叫起来。

“师父，当年我娘让人送我过来的时候，你说要好好照顾我的，你答应了她的，你不能这么做……”

一贯最疼爱他的霍展鹏，此刻的脸色，却冷静的出乎寻常。

萧律的哭叫在他耳中，仿佛闻所未闻。

乾坤先天真气运起。

一下下掌力落在萧律的奇经八脉，抬起再放下，而后，仿佛细小喷泉般，鲜血从伤口不断喷出。

霍展鹏不仅废了他的武功，更伤了他的经脉，他以后再也不能习武了。

萧律整个人瘫倒在地。

看着霍展鹏的眼神，充满了愤恨，恨他如此不知变通，恨他不会护着自己的徒弟，恨他被所谓的武林规矩所裹挟。

甚至想起上辈子的事，萧律恶意想到，也觉得是霍家活该，怪霍展鹏如此耿直愚笨，才会上了曾氏父女的当，落得那样的结局。

“现在，还有另一件事，有关师门内事。”霍展鹏继续道。

萧律冷笑一声，此时看他的目光就只剩冰冷和讽刺，还有什么事，一并来吧，反正他已经是个废人了……

霍展鹏无视他的目光，直直问道，“在平南城秋猎和太平湖水榭，你曾两次设计杀害你的师弟裴玄，可有此事？”

众人一愣，这才想起，曾青青死前，好像是说了萧律设计同门的事，原来，他想杀得居然是裴阁主？

那会，他们光顾着震惊萧贺天了……

顿时，萧律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关系到他的生死了，死了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他永远也没有机会超过裴玄了，找这些人报仇了，也得不到梅怜雪了。

他立刻大声回道，“没有。”

霍展鹏嘴角微勾，从腰间掏出那颗蜜蜡珠子，“认得吗？”

萧律脸色一片惨白。

霍展鹏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闭了闭眼，深呼出一口气，淡淡道，“我收养你至今，已逾十载，自问对你无话可说，曦儿有的你都有，曦儿没有的你也有。

可你不受教化，残害同门，修炼邪功，祸害武林，如今到这个地步，还执迷不悟，为师自认已无力教导与你，可你欠下的债，却不能不还，玄儿不似你，他无法做出伤害同门的事，那今日，便由为师来亲自送你上路……”

萧律瞳孔收缩。

霍展鹏居然真的要杀他，要杀他……

他不要，他还那么年轻，他拼命地往后缩着身体，“师父不要，师父，我会改的，我给师弟道歉，你饶了我吧，你绕我一命吧，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师父……”

霍展鹏摇头，“晚了。”

他最后毙了一次眼，这一刻，他半辈子的经历，都浮在脑海。

“啊……”

一声痛呼响起。

霍展鹏下意识睁开眼，却见萧律屁股后面插了一只箭，而后，迅速地，他脸色发青，整个人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霍展鹏神色大变，看向众人，“怎么回事？”

霍曦咬着牙，慢慢道，“中毒了，箭上有毒。”

霍展鹏想起来，先前他们进大殿时，曾玉龙给他们设下的陷阱箭阵，不过全被玄儿返回了天幽教自己人身上，那箭头上面图的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却不想，这处还遗落了一支。

而恰好，萧律又不小心坐在了上面。

莫非，这是天意？

萧律更是万般不解，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得这样憋屈，这样突兀……

“啊啊……”他大大地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霍展鹏走近几步，想听他说些什么，却见他突然四肢停止颤动，再无任何声息。

霍展鹏心内大恸，抬手缓缓盖上他的双眼。

眼角有一滴泪，无声落下。

陆秉行看着这座大殿，一切不过是个轮回，依然还是此处。

这是上辈子霍展鹏、梅怜雪、萧律的葬身之地，而这辈子，霍展鹏和梅怜雪活得好好的，只剩萧律孤身一人在此长眠。

啧，也不算一人，上辈子算计他的曾氏父女，同样在此，三个蠢毒之人，手拉手也挺好。

想罢，陆秉行脑海中询问系统，“萧律灵魂进入轮回了吗？”

“嗯。”系统冷冰冰地应了一声。

陆秉行没再说话，这就好。

重生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死虽是死了，但鬼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古怪，会不会莫名其妙再来一遍。

唯有灵魂进入轮回，才算是彻底结束。

……

……

等山上的一切事宜处置停当。

已经是天光大亮。

若是住得离浮云上山近，便能看到山顶升起的一阵阵烟雾，大火烧殿。

天涯阁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将这一切毁了。

至于以后，就交给以后的武林中人吧……

江湖就是这样，平静一阵，混乱一阵。

大家毕生都在追求平静和美好，却又在各自追求的过程中，把一切变得混乱……

每个人都是这江湖的主人，做出任何一点点事，都在影响着江湖。

兴云城，天涯阁院子里。

两人梳洗过后，一起躺倒在床上。

陆秉行抱着媳妇，把玩他乌黑柔顺的头发，突然道，“那只箭是你踢到萧律身后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霍曦本来在盯着床顶发呆，这会猛地受惊般，身体一颤。

而后慢慢地挪了挪，主动依偎进裴玄怀里，镶嵌得严丝合缝。

“爹其实心里还是很在乎萧律的，我不想他亲自动手，到后来，半辈子不安宁……”

霍曦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嗓音有些瓮声瓮气，顿了顿后，才艰难道，“而且，他害你那么多次，由我来杀他不是应该的吗，毕竟我们……可是那个呢……”

陆秉行的心，顿时变得柔软无比。

这还是媳妇第一次杀人。

钓系男友……

饶是智慧如堂堂天才，意志坚定如陆秉行，也压根无法不为这样的媳妇倾倒。

“你累不累？”

陆秉行抚摸着宝贝媳妇美丽精致的面庞，声音虽温柔轻轻，却又带着一股子说不清的急切。

“啊……”霍曦微愣，然后，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毕竟他武功一般，进攻中，只是用来当辅助的，然而裴玄的计划太好，大家基本都没怎么受伤，他基本连出力的机会都没有。

陆秉行直接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不累就好，我真的很爱你。”

霍曦心里甜蜜，嘴角微勾，刚说出个“我也……”

其余的声音，就被陆秉行尽数吞到喉咙里去了。

接下来，他就只能随着裴玄的动作，在温暖的海洋里浮浮沉沉，享受这深入骨髓的欢愉。

翕云盘着身体，正在院子里的某棵常绿树木上冬眠，只是，屋内时不时传出的一声声破碎□□，让蛇浑身发热，再也无法安心入眠。

翕云叹气，还有一个多月，春天才会来吧，看来还是它修炼不够，蛇心不稳啊……

……

第二日，几大门派一一散去。

陆秉行则跟霍展鹏、霍曦一起，往平南城赶去。

刚出西南不久，天就开始下起小雪，马上要过年了。

裴玄在这世上已经没有血缘亲人，最亲近的人，除了媳妇，就是师父，刚好他们两是一家人，所以，自然不用选择在哪过年了。

只不过，在过年之前，还有一件事要解决。

霍府正堂内，霍夫人铁青着一张脸，瞪着底下那两个死皮赖脸的家伙。

半晌过去，她终于强忍着怒气，开口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小时候，我领你们上街的时候，你们最喜欢看那些漂亮的姐姐妹妹了，尤其是曦儿，怎么，长大后，就……就……”

就了半天，后面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却难掩满脸的失望。

陆秉行瞥了媳妇一眼，还有这段往事，媳妇小时候居然？

霍曦脸颊微红，他小时候，是没事爱看那些姐姐妹妹，不过，那是因为他臭美，毕竟，那些姑娘家都没他长得好看，他好内心嘚瑟罢了。

看他们两在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霍夫人更气了，忍不住伸手揪了一下霍展鹏。

霍展鹏早就在兴云城气过了，这会，已经心如止水。

只是，他可不敢得罪夫人，赶紧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故作冷厉道，“没听见夫人在问你们话吗，啊，你们两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就……就搞到一块去了？”

听他这么说话，霍夫人又生气了，狠狠瞪了霍展鹏一眼。

什么叫搞？

这两可是他的徒儿和儿子，这词用得，也太难听了……

霍展鹏……只觉得人生艰难。

陆秉行身体挺直，看向上首两人，拱手认真道，“因为霍曦真的太可爱了，是天下最可爱的人，徒儿日日看着，实在很难忍住不动心。”

霍展鹏夫妻一愣，这叫什么意思……

美丽有罪？

怪他们把儿子生得太好。

这时，就又听裴玄继续道，

“在这世上，徒儿没有什么喜欢的，也没有什么在意的，徒儿只喜欢霍曦，只要看到，就移不开目光，就心里开出了花，所以，我一定要和他永远在一起，谁也不能阻止。”

他声音平静，声调没有任何起伏，似乎听不出一点感情。

但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本身就已经代表了全部的感情。

可是，却把霍展鹏夫妻给气得要死，听听他说得，这像话吗？

在这世上，他裴玄有天涯阁、有诸多手下，更重要的是，还有师父、师娘，结果他却说除了霍曦，他什么也不在乎，伤人心啊，这不是……

孽徒……

啊呸……

霍氏夫妻眉眼一跳。

这好好的兴师问罪，怎么吃起醋来了，还是吃自家儿子的醋。

而此时的霍曦，却羞得跟个小媳妇似的，纤细的手指微微绞着衣袖。

阿玄真是好霸道，可是，他好喜欢……

半晌后，他才忍着害羞，抬头看向自家父母，信誓旦旦道，“爹、娘，我也很喜欢很喜欢阿玄，阿玄是世上最好、最棒的人，尤其对我超级无敌好，我要什么都给我，我想做什么都陪我，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特别开心，我想永远这么开心。”

“你——”霍夫人气红了脸。

她想骂，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不知道自立自强，就知道贪图别人的好，一点出息也没有……

但是，她又不想伤儿子的心。

再说了，人活在这世上，谁还又不是，就贪着这一点好呢？

想着，她忍不住余光扫了一眼身边的丈夫。

当初，她是神医谷的大小姐，千娇玉贵的长大，霍展鹏是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家世不显、武功不行、人也长得一般，她还不是因为贪图那点好，就不顾父母的意思，跟着他一起闯荡江湖了呢？

她又抬眸，不情不愿地打量着裴玄。

那裴玄比起当初的霍展鹏，可是要强百倍不止。

霍曦自幼长得好、光彩照人，谁跟他在一起，都很难不被衬托得暗淡无光，除了裴玄，裴玄那一身气势，几乎压得人再也看不见霍曦。

而且裴玄还这么年轻，一身功夫，就已经是武林天花板了，至于武林地位，那更不用说了……

如果她有个女儿，能被裴玄这样的人看上，放在手心百般宠爱，那她怕不是做梦都要笑醒。

可偏偏，她生的是个儿子！

哎……

霍曦看着他娘，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的，好不热闹。

终于忍不住，期期艾艾地再度开口，“娘，我们大家还是像以前一样啊，只不过，是我和阿玄关系更好了而已，你干嘛要想不通？”

霍展鹏点点头，突然觉得儿子说得，似乎也有道理。

霍夫人差点抬手打人。

这能一样吗，她辛辛苦苦养得小白菜，去主动拱猪了啊……

想了半天，越想越气。

这两就是故意来气她的，她怒而拍桌，站起身，就气势汹汹往堂外走去：“谁爱管管去吧，反正我是管不了了。”

霍展鹏愣了愣，而后，无奈地摇头轻笑一声，也起身跟在夫人后面出去了。

儿女都是债啊！

霍曦更一脸懵，这两搞什么呢，他迷惑地扭头看裴玄。

裴玄直接伸手把媳妇拉到怀里，亲了亲他白皙光洁的额头，淡声道：“我爱你。”

于是，霍曦脑袋顿时一片浆糊，什么也没法想了，他小鸡啄米般，一顿一顿，嗓音糯糯，“阿玄，我也爱你啊……”

……

……

江湖啊，人生啊，都是一个往复循环。

希望善良的人，会一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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