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拽出安屿的房间时, 盛枝郁就已经屏蔽了系统。
他本以为祁返会先处理特殊时期中的Omega,却没想男人紧扣着他的手腕,略显粗暴地将他带进了盛枝郁的房间。
房门打开又关上, 盛枝郁被他抵在了门前,头顶的冷灯被他颀长的身影遮去大半。
腺体越烧越疼, 易感期跃跃欲试, 可盛枝郁面上却仍是不着任何情绪, 他仰头看着跟前的人:“祁返。虽然之前就隐约察觉到了……你在监视我?”
祁返的墨色的瞳敛下情绪,唯有嗓音沉郁低哑:“难道这不该叫密切关注对手任务进度?”
清淡的笑音从唇边溢出, 盛枝郁慢条斯理地说:“你要是真的这么关注, 现在就不该是找我。”
“反应很快, 看来你好像还挺清醒的。”祁返的指尖落到他的领口, 沿着衣线的走势慢慢摸索,“所以,你知不知道你浑身都是甜腻了的牛奶味?”
Alpha果然都是狗鼻子。
“有么?”盛枝郁轻慢地笑开, “这味道不是被你的信息素碾过去了?”
祁返眸色深沉。
明明这张脸近在眼前,可是脑海里却一遍又一遍地重映着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
盛枝郁俯身靠在安屿身后, Alpha差点要标记Omega。
说不清那一瞬间是什么, 但胸腔里确实有强烈的破坏欲和侵占欲。
浓郁的睫毛微微敛下, 盛枝郁的眼睛弯出微笑的弧度, 一字一顿:“不说话……在嫉妒?”
祁返在安屿面前的人设从来是温吞柔和,彬彬有礼, 有年长者的温柔、有上位者的松弛。
可在盛枝郁面前, 他的言行从来都所谓的人设不一致。
祁返敛住眼底的危色, 捉住他的视线, 温沉无澜:“嫉妒什么?”
“嫉妒安屿更喜欢我啊。”他的语调平静,只是在陈述事实, 偏生有种无法言喻的挑衅。
明明知道他没有别的意思,但仍然是被挠得心尖微痒。
“嗯,确实比较嫉妒。”祁返伸手捉住了他的腰,将他往怀里一带,贴上他的侧颈慢慢嗅了一口,“所以,你和他表白之后,为什么准备咬他?”
鸢尾花和牛奶糅杂在一起,像将艳丽的花瓣捣碎碾汁又撒了一层薄薄的糖霜,浸出一种靡烂软甜的味道来。
掺杂在一起,光靠后颈这点味道实在无法判断他们进行到了哪一步。
要知道一个Alpha对Omega做了什么,嗅觉是差点意思的。
还要触觉,味觉。
祁返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像是强忍住了什么,哑声慢道:“别忘了,我们只是备胎配角,不能上桌吃饭。”
盛枝郁漆黑的瞳眸中微微掠过一丝情绪,他微挑眉梢,看着祁返:“所以?”
祁返几乎是一垂眼,就能看明白他在想什么。
盛枝郁从来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状态,无论是对任务,还是对他。
这种感觉,很难说明是太过机敏,还是太过算计。
以至于他越是这样,祁返就越忍不住越界,想逼出盛枝郁原原本本的真实。
祁返抬手钳住了他的下颌,力道不重,却没让他挣开:“所以我把你掳走了,怕你把持不住,影响了主CP剧情。”
毕竟盛枝郁在副本里的设定是,只要有个Omega在面前陷入特殊时期,就会失控。
盛枝郁笑了起来,眼睛眯出漂亮的弧度:“那既然是这样,我就给你提个醒……”
白而细长的双手搭落在祁返的肩膀上,慵懒而轻佻:“我刚刚给楚柏仟发了个信息,告诉他安屿生病了。”
楚柏仟对安屿已经隐约有了超越友情的好感,自然是会去主动探望安屿……安屿虽然身上注射了抑制剂,但和他百分百契合的Alpha在特殊时期时碰面,很难说他会不会主动邀请楚柏仟留下印记。
“楚柏仟会拒绝。”祁返话音刚落,却顿了一下,“盛枝郁,你是故意的?”
跟前的人近距离地,懒洋洋地挑眉:“什么故意的?”
祁返没有说话。
现在的安屿,生病,特殊时期,失恋……应该是很落魄,急需要抚慰的状态,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而楚柏仟,他克制而足够忍耐,又足够温柔,对于意识不清的Omega的邀请,他一定会拒绝的,不过与之对应,他会给予心灵上足够的陪伴。
安屿清醒之后,自然会被触动,更会因为高契合度下楚柏仟的坐怀不乱而对他产生好感。
掐在腰侧的手更重了些。
轻微的痛感惹盛枝郁不悦,他的手退压到祁返的肩膀上:“不说话就让开,我要打抑制剂。”
任务已经完成了,他并不想在副本里久留。
更何况……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对。
转步走进浴室,盛枝郁连水温都没调,就这么躺进了水中。
昨天没用的浴缸,今天用上了。
被Omega信息素勾引起来的易感期到底还是迟来的爆发了,盛枝郁合上眼睛试图隐忍,企图换来片刻的喘息去让自己的理智清醒。
ABO副本也太麻烦了,下次得向组长申请一下,以后再也不进这种副本了。
盛枝郁思绪逐渐混沌,正打算把屏蔽的林蔚与放出来,却忽然听到浴室门口的一声轻响。
“我想了想,你以后应该是不会进ABO副本了。”祁返站在门边,慢条斯理地上了锁。
乌木沉香的味道像是失了束缚,肆意蔓生,几乎是瞬间就驱净了Omega残存的弱不禁风的信息素。
同时也将盛枝郁按捺了一路的燥感勾了出来。
失神的片刻,盛枝郁咬破了舌尖,微微的腥血铺上味蕾。
他转过视线:“……那你解皮带做什么?”
“大概是因为……”祁返俯身,一只手撑在浴缸边缘,自上而下地和他对视,钳住了他的下巴和他对视,“我闻到信息素了,把持不住。”
把持不住?是因为安屿,还是因为他?
水温不知什么时候被调节过,盛枝郁感觉到一点点的热流取代了冰冷。
这点温度于他来说就像是火苗,好不容易被压制的情绪骤然点燃。
偏偏祁返还用微冷的指尖触上他的脸,唯一的冷意像是纾解的药,盛枝郁呼吸终于乱了,连带眼神也变的雾濛濛的。
祁返没有先说话,而是俯身吻过了他的唇。
甫一接触,像是燎原的火,一下解除了Alpha的禁制。
不似前几次那种深和急,唇瓣和舌尖都带有循循善诱的味道,有那么恍惚的秒余,盛枝郁甚至尝到了挽留和引诱的味道。
浅淡的吻落过之后,祁返一点点地沿着他的唇角落到颊边,慢慢衍生到他漂亮的下颌和耳后。
然后,偌大的浴缸上便漾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在祁返吻住盛枝郁的耳垂时,他忍不住颤了一下。
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听到了祁返哑沉的声音。
“你想不想尝尝Alpha被另一个Alpha标记的感觉?”
明明言行比前几次少了那么多的针锋相对,可他提出的要求却远比之前要更加的露骨过分。
祁返近距离地凝着盛枝郁的脸,他白皙漂亮的皮肤上落了浅浅一层莹润的水珠,雾湿的光泽将眼尾颊边的红氤得漂亮至极,任哪个Alpha看了都会起异心。
如果错失了这次机会……总觉得,好可惜。
盛枝郁呼吸紊乱,慢慢地从水里坐起,湿发贴在颊边,勾得眉眼墨染般浓烈,像只被囚困的海妖。
“安屿就在隔壁。”即便生理本能已经被牵动了,可他的嗓音还是淡淡的,“你就这么想标记我?”
祁返一顺不顺地看着他:“嗯。”
反正他已经用离场隔绝,这间房间里的任何东西都不会传过去。
本该争夺Omega的两个Alpha,正在无人知晓的空间里,纠缠在一起。
“应得那么快,”盛枝郁懒洋洋地,“看来Alpha的设定对你来说也是个麻烦。”
“不知道。”祁返的回答模糊而轻描淡写,“不过也有可能是你作为Alpha,太出格了。”
“是吗?”应声而落的,是盛枝郁的手。
祁返感觉到领口一重,旋即下一秒他就被拽进了浴缸中。
肩侧一阵刺痛,上次还没完全消失的咬疤又被重新刺穿。
他微微蹙眉,垂眼就看到盛枝郁颤抖着的眼睫。
这一路上被Omega的信息素缠绕,盛枝郁其实已经濒临极限了,只不过先前他一直装得很好,没让祁返察觉到他的忍耐。
也许是因为任务已经完成,他不需要再避讳什么,盛枝郁这次咬得比先前都要狠。
祁返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血液滴入水里,漾开血色的涟漪。
这就是想要标记一只Alpha的代价。
盛枝郁不太清楚自己咽了多少下,总之充斥Alpha信息素的血液被他吞咽后,只剩下了一腔难以言喻的辛辣。
这种刺痛感变相镇压着那种渴求和欲望,烧感席卷后,只有难以言喻的爽。
被安屿的信息素诱导后,盛枝郁只能感觉到一种类似兽类的本能,那是无差别的渴求,是一种莽撞而粗俗的冲动。
可在尝到祁返的味道之后,他才后知后觉,自己真实的欲望也溶入了本能之中。
以后不会再进ABO副本的第二个原因,大概是因为……不是这样的Alpha对他来说都是食之无味了。
临时标记完成后,盛枝郁松开了齿关准备拉开距离,腰上却被一只手狠狠扣住。
他恍惚了一下,视线才从祁返阴沉的眸中慢慢垂落,看到身下的浴缸。
刚刚只顾着拽人和咬人,一下没注意,他们两个之间竟然成了这么暧昧的姿势。
祁返一只手落到身后,扣住了盛枝郁准备退离的脚踝,然后往后微微一拽。
盛枝郁顿时颊边一热,仓促地别开了视线。
“……你疯了?”
“没。”祁返的声音贴着他的耳骨,粗哑而性感,“就想让你感受下。”
“感受什么?”盛枝郁回味过来,低哂了一声,“感受你被咬了之后的反应?”
难怪那天早上他拿花瓶砸祁返的时候,这人第一反应是什么离奇的Play。
“你们渣攻……玩得是真野。”
“嗯。”祁返的手又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肩颈,揩去了上面冒出的血珠,顺手抹到盛枝郁的唇上。
本就艳丽的薄唇顿时添了一层香豔,他喉结滑动着,一瞬间后悔自己这个动作。
明明是想挑衅盛枝郁的,怎么反倒是给自己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偏偏,这点失态还被盛枝郁察觉到了。
于是,他当着祁返的面舐过了唇角那点血腥味,眯着眼睛,狐狸似地望着他。
祁返只感觉自己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瞬间被崩到极致。
盛枝郁口齿清晰,一字一顿:“怎么办,现在没有奶油味的信息素了。”
“……嗯,你的味道足够了。”
……
Alpha的深度标记比想象中还要复杂,结束后已经是第二天将近黎明。
盛枝郁困倦地躺在床上,慢慢睁开眼看着身前帮他在浴袍上打结的男人。
他勾了勾手,在祁返俯身的时候捉住了他的衣袖。
“怎么了。”祁返垂眼,眸色已经完全没有野性,尽是餍足后的温柔。
“饿了,要吃早点。”盛枝郁托着下巴,“床/伴的权利你已经享受了,义务尽不尽?”
祁返低低淡淡地笑了:“是谁和我说,床/伴没有权利可言?”
盛枝郁趴在床边,慢慢地把手抽回来,合着眼:“所以?”
“给你买,想吃什么?”
“粥。”
“好。”祁返抬手就准备去打电话。
“很饿,等不来外卖,你下去买。”盛枝郁仍旧闭着眼,“顺便去看看安屿怎么样了。”
祁返微转过脸,无声的笑,傲娇的人撒娇起来也是让人……
“我昨天已经让系统调整过安屿的状态,他不会有事。”祁返重新换了件衣服,离开之前用手背摸了摸盛枝郁的脸,“我现在下去给你买吃的。”
这个点人还不多,他很快买了份鸡丝松茸粥上楼,路过安屿的房间时他甚至都没停步,径直走到卧室里。
第一声后没人开门,他以为是那人犯懒,正打算再摁一次时,房门被轻轻打开了。
而开门的不是穿着浴袍一脸懒意的盛枝郁,而是穿戴整齐,满目警惕的……盛小少爷。
“祁……叔叔?”同样的声音,陌生的语调。
祁返眸色瞬间只剩下凉意。
十几分钟前和他闹了一晚上的人已经带着他的深度标记从副本脱离,而现在剩下的,是和祁返毫无关系的“盛枝郁”。
眼前的“盛枝郁”没有标记过祁返,也没有被祁返深度标记,甚至连之前那些和他有关的亲密记忆都没有触及。
他只记得自己在照顾安屿的过程中意外被诱导进入易感期,然后为了不伤害自己喜欢的人,把自己锁在客卧里关了一夜。
而现在,祁返回来照顾他们了。
看着跟前的人,祁返冷淡地把手里的粥递给他:“趁热吃,我还有事,先走了。”
*
从副本脱离的第三天,后颈处那阵“被标记”的余痛已经彻底消失了。
盛枝郁坐在沙发上,右手指尖随意地拨滑着一枚棘轮戒指,打发时间的意图很明显。
直到桌面上的手机响起来,他才结束出神,接通电话。
“小郁——啵啵啵!”刚接通就是组长楚颂的一顿猛亲,“我的好宝!我就知道你不会辜负我对你的期待!上个副本评价S+,在配角组创新高了!”
盛枝郁轻笑了一声:“那算的是配角组的业绩啊,你高兴什么?”
“那谁不知道你是从我白月光组出去的?”楚颂骄傲叉腰,“我今天特意去问过部长了,部长说以你这样的工作质量,只要保持下去,再过一个副本就能回调到白月光组了!”
本来就是小惩大诫,部长也不希望他在简单的副本里浪费时间。
“哦对了,因为你的业绩太顶,配角组的组长说想给你办一个欢迎会。”楚颂说,“她一个小妹妹刚当上组长,之前你降组的时候她正忙,心里内疚着呢,现在正打算好好弥补你。”
盛枝郁本来是想拒绝,但听到后半句话微顿了一下:“嗯,什么时候?”
“今晚怎么样!”楚颂说,“正好我也没活儿,让我也来凑个热闹!”
“……”盛枝郁总算明白楚颂为什么那么帮配角组的组长说话了。
是他自己想玩吧。
“没异议的话,我这就去答复人家啦?”挂电话之前,楚颂还小声说,“那妹妹人真挺好的,虽然你只是暂时去她手底下当组员,但你也别那么冷漠,加一下人家的联系方式嘛。”
电话挂断,楚颂就把她的联系方式推了过来。
盛枝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名片加上了。
只不过那边似乎在忙,暂时还没通过。
他刚准备放下手机,另一条信息忽然闪入屏幕里。
[郁哥,你要的监控录像给你调好了。]
是和祁返误打误撞那天酒局的录像。
事发后,因为要赶着进副本,和后续副本任务失败,盛枝郁没抽出空细查,眼下有时间和精力,他自然要弄清楚那天晚上他被下药,是所谓意外,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监控录像按照他的意思从酒局包厢到走廊都调来了,盛枝郁看了一遍,却在自己出包厢到洗手间这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发现异样。
洗手间内部不设监控,盛枝郁只能看到自己进去,然后隔了近十分钟又出来。
而他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异样了。
身形不稳,脚步虚浮,似乎出现了意外。
他回看了一眼录像,却发现这段时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进出洗手间……也就是说,要么是有人提前蹲伏在洗手间里,要么是有人在录像动了手脚。
盛枝郁眸色微沉,紧接着看下一段录像。
然后就看到自己慢慢停在楼梯拐角,撞上了准备下楼的祁返。
录像没有声音,盛枝郁没听见两个人说了什么,只看到疑似意识不清的自己似乎在交谈里不太高兴,一把抓住了祁返的领子,然后把人怼到了墙上。
祁返的脸上先是意外,然后又漾出了笑。
不过这笑没维持多久,就变成了错愕。
因为盛枝郁抓着他的领子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