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结束工作的时间太晚，睡到早上十点根本不能满足陆折。

涂完了嘴巴上的药，他重新钻进被窝里，自己钻进去还不行，他还要拉着沈白舟一起。

他在沈白舟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沈白舟闭上眼睛：“陪我睡个回笼觉好不好？”

沈白舟顺势搂住他的肩膀，下巴轻轻地抵在他的软发上：“嗯。”

脸埋在沈白舟身上的陆折听到沈白舟纵容的声音，小小地勾了下唇，紧接着带着好心情慢慢地陷进困意里。

过了片刻，沈白舟听到怀里的人传来的平稳呼吸声，把怀里的人稍稍搂紧了些。

他微微低下头，鼻尖蹭过陆折的软发。

他放在陆折后背的手贴上陆折的后颈，带着浓浓地眷恋吻过陆折的头发，再落到陆折的额头上。

每一个动作都轻柔得仿佛害怕怀里的人会消散似的。

他目光扫过陆折涂了药膏的红唇，薄薄的透明药膏像是给那层红色上渡了一层光，让这抹红色更显潋滟。

沈白舟的目光定格在那道小小的伤口上，眸光忽然微微一动，化开满满的柔色，淡去了他所有的清冷。

他深吸了一口气，闻着独属于陆折的味道，再闭上眼睛把人搂得更紧。

他紧贴着陆折的软发才缓缓呼出那口气。

宛如梦境一般。

这些天眼前的一幕幕那么的不真实，可又偏偏是真实存在的。

过去隐忍克制太久，饱受分离和丢弃的痛苦，让他像一只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撞得头破血流都没能逃离笼子。

可现在，将他关进笼子里的人打开了笼子的锁，他逃离了牢笼，困兽的野性也开始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

曾经被困了多久，现在他就有多贪心，恨不得将过去没有的，被剥夺的，通通都要回来。

身上缠绵的感觉太清晰，陆折的睡意被截断，他悠悠转醒。

他眯着眼睛没有去看沈白舟，而是用额头蹭了蹭沈白舟的胸膛，带着哑意小声道：“白舟，你搂得太紧了，我要喘不过气了……”

下一秒，身上的紧致感骤然一松，陆折睫毛微颤，靠着沈白舟再次闭上了眼睛。

沈白舟放轻了呼吸，手臂的力道松了，但是动作始终不变。

他轻拍陆折的后背，像过去哄着孩童时期的陆折一般，哄拍着怀里的人入睡。

眼前的画面与过去有了一瞬的重叠。

沈白舟的声音不受控制地从嗓子里溢出，带着长久以来压抑着的情愫：“……阿折。”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打算陪着怀里的人一同入睡，却在即将放松下来的时候，安静的房间里骤然响起一道困倦的气音。

亦或是睡梦中下意识的低喃。

“……师……尊。”

沈白舟的呼吸和所有的动作顷刻间停下……

-

陆折一觉睡到饱，醒来就对上一双充满不安的黑眸。

他眨了眨眼，茫然地抬手摸了下沈白舟有些苍白的脸颊：“白舟，你怎么了啊？不会是做噩梦了，吓得脸色都白了。”

沈白舟看着和睡前没有任何差别的陆折，紧绷的神经有了一丝松弛。

他闭上眼睛，隐去眼底的不安才再次睁开眼睛。

他颤着睫羽，拿下陆折放在他脸颊上的手，然后整个人都挨着陆折，把人抱得很紧。

嗓音里浸着不易察觉的颤意：“让我抱一会儿。”

“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陆折抬着眸子扫过沈白舟的下巴。

他这样被沈白舟抱着，就看不到沈白舟的神色了，只能凭感觉去安抚沈白舟。

他抽出自己的手臂，搂上沈白舟的脖子，紧接着带着沈白舟翻了个身。

他压在沈白舟的身上，脑袋埋在沈白舟的肩窝里：“梦都是相反的。”

陆折刚睡醒，所以嗓音软得不行：“不怕啊……”

说完，他见沈白舟一直沉默的不说话，于是他抬了下头，好好地看了眼沈白舟。

然后看到的就是望着上方，仿佛离了魂似的沈白舟。

“到底做什么噩梦了？”陆折两只手抚上沈白舟的双颊，担心地道，“怎么把我男朋友吓成这个样子了？”

温热的呼吸轻洒在眼尾，沈白舟的睫羽一动，被稍稍拉回了一点魂。

他和陆折四目相对，盯着陆折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

良久，他按着陆折的后脑勺，把人按在自己的身上。

他没有回答陆折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陆折，你……梦到什么了……”

最后一个字消音前，那里面的颤意格外明显。

陆折靠在沈白舟的怀里一脸疑惑，他挣扎掉沈白舟按着他的手，还是抬头和沈白舟面对面。

分明是沈白舟做了噩梦，怎么好端端问起他梦见了什么。

不过陆折还是如实地回答了沈白舟的问题：“我好像做了好几个梦，但是我记不得了，醒来之后就全忘记了。”

沈白舟的内心仿佛经历了什么忽高忽低的惊险项目，他被高高跑起，又狠狠下坠。

他哑着声又确认了一遍：“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陆折摇头：“通通都不记得了。”

沈白舟搂住了陆折的腰，翻身和陆折互换了位置，他紧紧拥着身下的人，手臂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不记得了……”他缓缓地道，带着某种庆幸和后怕，“……不记得了就好。”

陆折不明所以，但是禁不住抬手去安抚沈白舟。

他思考了很久，很轻地问道：“是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吗？”

“没有。”沈白舟闷着声，“没有……陆折，你把今天的事情忘掉。”

“答应我，都忘掉……”

陆折本来就什么都记不得了，就算去回忆也想不起来什么。

心里这么想的，嘴上却是顺着沈白舟道：“嗯，我现在忘掉了，什么都记不得了。”

沈白舟：“以后也不能去回忆。”

陆折：“嗯，不回忆。”

-

陆折陪了沈白舟很久，等沈白舟的情绪稳定下来，两个人才磨磨蹭蹭地起床。

他拉着沈白舟去浴室里洗漱。

想着以后两个人都住一起了，索性把沈白舟的洗漱用品都搬到了他的浴室里。

他挤好两个人的牙膏，把牙刷递给沈白舟，然后自己对着镜子开始刷牙。

镜子里，沈白舟站在他的身后，神情像是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回过神来，有些恹恹的。

陆折看了没多久，迅速地刷完了自己的牙，漱好口后转过身，就这么抱住沈白舟。

他放软了声音：“白舟。”

沈白舟垂眸。

陆折继续开口道：“你快刷牙，刷好了帮我洗脸好不好？”

他动了下胳膊：“最近画多了画，手臂酸得不想动。”

沈白舟捏着牙刷的手微微一紧，喉结缓慢地一动消化了陆折的话。

他“嗯”了一声，听了陆折的话刷起了牙。

十分钟能搞定的洗漱时间，陆折和沈白舟花了近二十分钟。

之后解决了午饭，两个人照旧去工作室，完成一系列模特绘画的流程。

画到一半，陆折明显感觉得到沈白舟魂不守舍的。

他就是睡了一个回笼觉的时间，怎么都没想过一觉醒来，沈白舟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且他睡着了外界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更加没法去猜测沈白舟到底怎么了。

他停了下了手里的工作，起身走到沈白舟面前，然后蹲下来。

他的两只手搭在沈白舟的膝盖上，下巴枕在沈白舟的大腿上。

待沈白舟的目光投过来，他道：“白舟，你这几天都陪我工作，是不是累了？”

“要不要休息一段时间？”陆折伸手握住沈白舟的手，很轻地捏了下沈白舟的手，“我这边不急的，你的身体更重要，要是累了我们就休息，别硬撑。”

沈白舟的目光焦距在陆折的身上，没有说话。

陆折望进沈白舟的眼睛里，看久了有种淡淡的不对劲。

他感觉……沈白舟像是在透过他看别的什么人。

但是等他想再次确认的时候，沈白舟已经弯下腰把他抱到了他的腿上。

他坐在沈白舟的腿上，恍惚地被沈白舟抱在怀里，耳边是沈白舟低低的声线。

沈白舟：“我没事。”

陆折一心都在安抚沈白舟上，没再去思考其他有的没的，或者是他刚才感觉到的古怪。

他下巴往沈白舟的肩膀上一靠，用手顺着沈白舟背上的长发。

每次摸着沈白舟长长的头发，那种柔软顺滑的触感都是一种享受。

他爱不释手地抚了几下，然后开口道：“嗯，你没事，就当我累了想休息。”

“今天我们不画了，你陪我一起休息好不好？”

“好。”沈白舟埋进陆折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和冰凉的薄唇擦过陆折的脖颈。

冷热交织，陆折脊背一酥，直接软在沈白舟的怀里。

他嗓子有点干，也有点渴。

可能是第一次春心萌动，他一下子打通了任督二脉。

那种渴望什么的念头，让青涩的他没什么克制力。

陆折垂眸失意地看着沈白舟的那头长发，唇瓣小幅度地动了动：“白舟……”

“今天的工资……我们先结了吧……”

沈白舟呼吸不易察觉地一顿，陆折的意思显而易见。

或许是不安了太久，需要用某种媒介来传递他的不安，来缓解他的不安。

他的手心贴着陆折的后背，稍稍和陆折拉开一点距离。

等陆折直起身，没有任何回应，就倾身过去，堵去了陆折所有的呼吸。

“嘶……”

陆折倒吸了一口冷气，让沈白舟瞬间停下动作。

陆折抓住沈白舟肩膀上的衣服，脸红红的，他声音沙哑：“碰到伤口了。”

沈白舟怕陆折疼，压下心中的悸动，他眼眸里的情/欲稍稍淡去：“不结了。”

“不要。”陆折眸光闪得厉害。

沈白舟无奈道：“可是你会疼。”

陆折脸一偏，有点倔强地道：“你……你轻一点就不疼了。”

眼前的人根本不知道，随随便便的一句话能在他内心深处翻涌起多大的浪潮。

沈白舟捏着陆折的下巴，掰过陆折的脸。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的人就直接将唇送了过来。

沈白舟心尖一抖，再也忍不下去，倾了上去。

却还是记着陆折会疼，深深克制了力道，没有弄疼陆折唇上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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