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让他往前了。”
坐在树上的荣小莘扶住身侧的树干,一道光线自她的手心向下,落至地面后横向展开,形成一面结界。
结界的另一边,就是鬼门。
一般情况下生者是看不到鬼门的,但轻拂而过的山风,恍若从往界带来了一抹彼岸花的幽香。
三头犬应当是死透了,插在它心脏上的光箭裂为碎片,零星消散在空中。
庞大的身躯倒地,汩汩冒出黑血。那些黑血变成了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黑沫,像藤壶一样,蔓延包裹住三头犬的身躯。
这具缺了头的身体迅速干瘪、塌陷,直至化作一滩黑水,渗入泥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被腐蚀枯败的草地。
伴生物的死亡令乌列尔痛苦地捂住胸口,剑影恍恍,他立即侧身,却没能再躲过,被晏凌斩断了一边的翅膀。
他飞不起来了。
骤然失去平衡的乌列尔重重摔落在地,仇嵘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伏身扑向前去,乌列尔只来得及狼狈地在地上翻滚两圈。
黑色的羽毛飞扬,恶魔被巨狼按在了爪下。只要仇嵘再使点力,就能踏碎乌列尔的胸膛。
仇嵘冷冷俯视着身下动弹不得的猎物,这种时候乌列尔还笑得出来,他挣扎着掰动仇嵘的爪子,没什么用,反倒因为使力又吐出一口血。
染着血的笑愈发灿烂,乌列尔也发现自己的力量不敌仇嵘,他干脆放弃躺回地面,仰头迎着仇嵘冰冷的目光,笑问:“你敢杀我吗?”
十五年前晏凌给了乌列尔致命一击,自己也遭到反噬,心脏破碎。
如果不是血族的特性,晏凌早死了。乌列尔反而伤的没那么重。
狼爪踩得更重,乌列尔又咳出一口血,他依旧笑着,用气音道:“……你确定……你真的杀得死我吗?”
“仇嵘。”晏凌来到巨狼身边,仇嵘的狼身已经超过两米高,晏凌扬起手才能摸到巨狼颈间的毛发,他轻声安抚道,“让我来吧。”
巨狼静了静,不甘心地低吼一声。踩断乌列尔肋骨的爪子慢慢松了劲儿,他后退一步,乌列尔立马奋力挥动半边翅膀,逃离了仇嵘和晏凌的攻击范围。
晏凌没有追上来,乌列尔正要高兴,一抬头,看到坐在树上的饕餮悄无声息地对他摆出了一幅挽弓地模样。
小饕餮右手里的扇子仿佛真的是支利箭,只要乌列尔想逃,她便会毫不犹豫地放箭射穿他的胸膛。
乌列尔恶狠狠地盯着荣小莘和她身后的结界,停在了原地。
“别再被他影响到了。”晏凌抬头对仇嵘道,“你先去变回人身吧,这里交给我和饕餮。”
头狼半伏下身,晏凌摸了摸他的脑袋。仇嵘抿着一对狼耳朵,轻轻蹭了蹭晏凌的脖颈。
狼鼻子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仇嵘侧眼,看到晏凌胳膊上有一道血口,已经不流血了,但伤口有些大,没那么快恢复。狼脑袋凑近,心疼地用吻部贴了贴晏凌的胳膊,莹白的光膜覆盖,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晏凌捏了捏仇嵘的毛耳朵,扬唇道:“谢谢,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头狼最后蹭了一下晏凌的手,掉头跑入林中。
乌列尔见状也跟着动了动,饕餮一箭射.出。
晏凌重新举起血剑,和树上的荣小莘对视一眼,同时进攻!
乌列尔侧身躲过飞来的光箭,收回只剩半边的翅膀,狠声道:“你们就不怕被反噬吗!”
“谁杀了我,就要承担相同的致命伤!”
树上的荣小莘还在晃着腿,她笑道:“亲王殿下,这份殊荣还是交给我吧?”
晏凌挥出一剑:“各凭本事。”
乌列尔:“……”
乌列尔:“你们是不是脑子都有病啊!!”
怎么还争着和他同归于尽!!?
*
仇嵘换好衣服回来时,晏凌正甩落剑上的血。
乌列尔直直躺在草地上,一双血红的竖瞳睁着,明明对着天上的月亮,却没有映射出半点月光。
与死去的三头犬一样,乌列尔的心口也插着一支光箭。
细微的碎裂声里,这只光箭缓缓消散。
“噗通”——
仇嵘回头,是饕餮从树上栽了下来。
荣小莘扎好的发髻散落了几分,裙子也有些脏了。她扶着树干,哑声笑道:“我赢了。”
晏凌看她一眼,对走近的仇嵘摇摇头,道:“不行。”
仇嵘也看出来不行了。
血色自荣小莘的胸膛迅速蔓延,染红了她的青花瓷裙子。
只是杀死恶魔没有用,他还是可以将伤口转嫁给杀他的人,重获新生。
要想对付乌列尔,只能封印。
荣小莘捂着胸口低咳一声,丝丝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滴落,荣小莘道:“顾族长,为了让亲王殿下多封印乌列尔几天,我已经尽全力了。”
这也是钟离书交给荣小莘的任务之一。
如果她在现场,尽力让晏凌保留实力,最后能多封印恶魔一天算一天。
仇嵘也知道没有其它办法了,这是早有预料的情况。先前找的借口再多,事到如今也不得不面对。
乌列尔胸口的伤在缓慢恢复,与之相应的,是荣小莘的面色越来越苍白。
晏凌握住仇嵘的手,望着他沉静道:“没关系,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时间由不得仇嵘再犹豫,他接过荣小莘扔来的树枝,一笔落下。
仇嵘不擅长术法,从来都不擅长。可他这些年也逼着自己学了很多,哪怕用不了,父亲和哥哥留下的阵法他也都会画。
他做不到像哥哥一样凌空画阵,必须要有所凭借,土地是最好的选择。
一个完整的阵法图出现在空地,仇嵘没有术法天赋,但封印阵以人的寿命为引,也不需要施法的人有多大天赋。
晏凌拎起乌列尔,将他扔进了仇嵘画的阵里,自己也站了进去。
对上晏凌的注视,仇嵘捏着树枝的手颤了颤,他沉默着,想了良久,哑笑道:“那个,梦魔呢?还活着吗?”
晏凌:“……”
这倒是个好问题。
晏凌看向荣小莘。
荣小莘:“……”
忽然觉得钟离书给她的报酬有点不够。
饕餮的唇色已经发紫,她愿意冒着被反噬的风险击杀乌列尔,自然是有化解致命伤的办法。只是伤毕竟是伤,荣小莘现下也不好受。
她擦了把嘴角的血,抬手对着躺尸在地的乌列尔招了招。
没费什么力,一点小光团从乌列尔眉心飞出,不同于“光团精灵”,这次的光团越变越大,逐渐变成了一个穿着兔子头睡衣的少女。
荣小莘:“重度社恐,被你们围着不想出来而已。”
仇嵘:“……”
晏凌:“……”
梦魔的身躯多半已遭遇不测,留在这儿的只是一片虚影,不能说话。
小梦魔慌张地对着仇嵘和晏凌鞠了鞠躬,像是在表达感谢,而后火速后撤到荣小莘身边,和荣小莘磕了个头——就是额头碰额头。
这一磕还不分开了。
梦魔速度太快,荣小莘也没反应过来,她愣在原地,片刻,小梦魔才松开她。又对着三人挥了挥手,小梦魔重新变回一团光,风风火火地窜入树林,远离了在场的三位活人。
晏凌问道:“怎么了?”
荣小莘却摆手:“不重要,你们继续。”
眼下还是封印乌列尔更紧急一些。
这次仇嵘没有理由再拖延了,他望着晏凌,坦诚道:“我没有把握。”
晏凌却坚定道:“我相信你。”
仇嵘闭了闭眼,单膝跪在了阵前,再睁眼,眼中没了迟疑。
手掌落在地面,封印阵被催动,点点荧光亮起。仇嵘仰头,紧紧注视着光圈中的晏凌。
原本一米宽的阵法一瞬扩大,鬼火般幽荧的光萦绕着晏凌和乌列尔。
一直没有反应的乌列尔手指轻轻动了动。
他心口的伤连一半都没有恢复,但昏睡中的乌列尔或许是察觉到了危险,不知何时闭上的眼睛在眼皮下疯狂转动,挣扎着想要醒来。
晏凌也发现了乌列尔的动静,他手中的血剑再一次对准乌列尔。
作为催动阵法的人,仇嵘能清晰地感受到阵法中能量的流动,晏凌的寿命的确像是一片汪洋的大海,望不到尽头。
可封印阵在源源不断的能量滋养下又扩大了一圈,毫无节制地吞噬着晏凌的生命力。
“你们……这群,疯子……!”
拼命逼着自己醒来乌列尔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阵里,还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封印阵。他狠声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对付我吗?我告诉你们没有用!”
“哪怕你们再封印我十年几十年,除了浪费自己的命,一点用都不会有!”
“我是不会死的!只要人类还有欲望,我就永远都会存在!”
乌列尔要坐起身,却被晏凌一剑戳了回去。
血剑贯穿乌列尔的肩膀将他钉在了地上,晏凌居高临下地望着乌列尔,道:“几十年不够,几百年,几千年呢?”
乌列尔目眦欲裂地瞪着晏凌,他想拔掉肩膀上的剑,没有恢复的身体根本使不上半点力。他侧头望向晏凌身边的仇嵘,想起什么道:“对了,你是A大的学生吧?”
“我见过你的朋友,那个一个人住在学生宿舍的男生。”乌列尔笑道,“他身上有你的味道,我还以为他是十五年前那对夫妇的孩子,就去看了他。”
“我和他签订了契约,只要我想,现在就能杀死他!”
乌列尔一定不知道此刻他自己的脸上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他在笑,却笑得无比僵硬。
仇嵘漠然地看了眼还想刺激他情绪的乌列尔,又收回了目光,专注于眼前的法阵。
乌列尔喊着:“你不想救他吗!他会因你而死!”
月亮不知不觉消失在天际,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空寂的树林里亮着一片幽幽的光。
乌列尔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想尽办法游说着仇嵘。仇嵘的精力却全在晏凌身上。
万千金线自地面升起,缠绕住了乌列尔。
法阵抽取晏凌寿命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得让仇嵘心慌,他想要停下,晏凌却对他摇了摇头。
法阵的延续也要看仇嵘的能力,晏凌想尽可能坚持到最后。
如果说之前晏凌的寿命是一片海,那现在海变成了湖,依旧辽阔,但仇嵘已经能看到边界了。
手掌深深陷入土地里,倏尔,仇嵘瞳孔紧缩,厉声喊道:“晏凌!”
晏凌的头发竟然在眨眼间完全变为了白色!仇嵘心中一空,手下的阵法差点都没稳住。
“嘘。没事,没关系。”晏凌安抚性地轻声道,“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情况,没事。”
这次仇嵘说什么都不会再继续下去了,他在晏凌的目光下又坚持了几秒,最后低下头果断收阵。
刺目的光芒一瞬冲破黑夜,法阵内的所有人不得不闭眼,连乌列尔的声音也被尽数吞没。
不知扩散出多远的法阵落入地面,某一刻,荣小莘用结界隔开的地方似乎出现了一片河流,河流的尽头是一座古老又破旧的城池。
千千万万朵曼珠沙华随风摇曳。
乌列尔望着那片虚影,心有不甘的伸出手,缠绕在他身上的金线却毫不留情地将他拽入法阵中心。
一线晨光穿透了黑夜。
黎明破晓,酆都的虚影与乌列尔一同消散。
仇嵘惊惶地抱向晏凌,因力竭起身时还踉跄了一步,反倒是晏凌伸手接住了他。
“我没事。”晏凌将仇嵘抱在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背。
没想到仇嵘捏着晏凌的肩,一把将人推开,凶道:“没事什么没事!你头发都白了你不知道吗!”
晏凌:“……”
就有点懵。
不说认识仇嵘以来,这还是亲王殿下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被凶。
猫猫不懂。
猫猫还有点新奇。
仇嵘还想生气,他气得两只耳朵都冒出来了,可对着晏凌又冷又懵的表情也吼不出来下一句。
尤其现在的晏凌还是一头白发。
头狼恶狠狠地盯着老婆,咬牙切齿,又把人一把抱回怀中,在亲王殿下的侧颈上咬了一口,闷声道:“你真的吓到我了。”
看到晏凌头发变白的那一个瞬间,仇嵘像是回到了人鱼族的幻境。他只能看着哥哥倒地,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以为自己又要失去最重要的人了。
晏凌靠在仇嵘怀里,放松了下来。他垂眼抱住仇嵘,低声道:“好了,没事了,已经结束了,没事了。”
……
不远处的荣小莘实在受不了这对目中无人的小情侣。
在乌列尔被封印的那一刻,她的伤也好了不少。
荣小莘联系在山下等着的人,让他们上来一辆车接她。
看了看身后抱得难舍难分的二人,荣小莘默默吩咐其他人先别进现场,在周围等着,等他们组长什么时候哄好组长夫人了再过来。
东方既白,旭日高升,天慢慢亮了起来。
仇嵘和晏凌没有占用工作人员的空间,将现场留给其他人善后,组长暂时翘班,带着刚哄好的“组长夫人”找了棵最高的树,飞上去眺望往日不会看到的好风景。
“乌列尔为什么要找鬼门?”
“饕餮说他想沿着地府鬼道找回地狱,重新打开地狱之门。”
“能找回去吗?”仇嵘侧头看晏凌。
他们坐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晏凌的翅膀半敛在仇嵘身后:“不知道,或许可以,但现在也没可能了。”
仇嵘点头,他看着晏凌被风吹起的白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怎么会一下子就全变白,真的没事吗?”
“你嫌弃我了?”晏凌也转过头,伸手捏了捏仇嵘头顶的两只毛耳朵。
之前肾上腺素飙升时还没觉得,这会儿放松下来,仇嵘的身体疲倦到一时收不回自己的狼耳,只能傻愣愣支着,任由老婆拿捏。
“我怎么可能嫌弃你。”仇嵘不满地抓过晏凌的手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晏凌的身上露出来的皮肤都被仇嵘咬了个遍,像小狗,也像是头狼在标记自己的所有物:“你现在是狼性大发要吃了我吗?”
咬完又讨好地亲了亲晏凌的腕心,仇嵘道:“你明明知道我是在担心你。”
晏凌笑了笑,说道:“真的没事,头发过两天就能黑回去了。”
他靠在了仇嵘的肩上:“返祖血脉比你想象的要厉害,我还有多余的寿命能分给你呢。”
仇嵘的眼睛微亮:“你要把我变成吸血小狗吗?”
“那是什么?”晏凌笑道,“现在已经这么爱咬人了,变成吸血小狗岂不是真的要把我吃了。”
“嗯,那你还让不让我变。”仇嵘问。
这次晏凌回道:“让。”
“以亲王的名号起誓,罗伊·凯特会对他的吸血小狗负责一辈子。”
两个人同时笑出声,晏凌差点从树上滑下去。
重新坐回树枝,仇嵘一手环抱着树干,一手揽住了晏凌的腰,他牵着晏凌的手,问道:“所以我身上有什么坏习惯,快说出来,我好早点改掉。”
晏凌看着一脸认真的仇嵘,歪了歪头,似乎在仔细思考。
仇嵘被老婆盯得紧张了起来,他咽了咽口水,两只耳朵微微向后抿,是一只等主人发话的乖狗狗。
晏凌“扑哧”笑了一声,他抬手揉揉仇嵘的头顶,柔声道:“不用改。”
“难道你会因为我太傲慢就不喜欢我吗?”
“谁说你傲慢了?”仇嵘疑惑。
就这样选择性忘记了人鱼族族长曾说过血族亲王藐视众生。
“是乌列尔在我身上看到的七宗罪。”
仇嵘皱眉:“听他胡说,没有的事,你明明特别好。”
晏凌扬起唇角:“所以呀,你也特别好,不用再改了。”
温暖的晨光落在晏凌耳畔,柔风吹拂起他的碎发,一双漂亮的猫眼睛弯弯的,眸中倒映着一只傻狗的身影。
树叶配合地发出“沙沙”声,城市在天光下渐渐苏醒,仇嵘迎着朝阳暖风,轻轻靠近,吻上了他的心上人。
他们都不需要做出任何改变,因为他们爱着的,就是此时此刻——每时每刻,他们眼中最好的彼此。
*
“乌列尔就这样被封印了,好像没什么实感。”仇嵘怅然道。
晏凌想了想,说:“你的暑假是不是要结束了?”
仇嵘:“……别说了。”
被晏总一句话拉回现实,仇嵘报复道:“你后天就要去上班!”
晏凌奇怪:“难道你不陪我去了?”
仇嵘:“……”
好吧,是他输了。
天光大亮,晏总和他的小男朋友也要开始全新的一天啦。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没错,你们没猜错!正文,完结了!
……但!还有番外!!!(尔康手)
这几天先给全文捉个虫,然后就来更番外!(剩的一点尾巴也会在番外收掉哒~)
番外写几章还没想好,会有正文if线(不长,保守估计是一发完的那种,当然也不排除写上头的可能)(一些求生欲)
还有最重要的!猫耳play!!(可恶!场地限制了我的车技!!我。。尽力吧。。。摇摇车,也是车!)(被扇飞)
最后带一下预收《小傻子被魂穿后》,这篇不长,不出意外的话这本写完再下本就开《人鱼出逃》,就是舒桠和宗誉铭的故事~
预收文案:
《小傻子被魂穿后》(轻度智力障碍迟钝受 x 爱耍酷混小子傲娇攻)
曲小溪是个傻子。
没人喜欢的小傻子。
有一天,曲小溪的身体不再属于小傻子了。
小傻子不明白什么是宿主、系统和任务,他只能呆呆看着新来的“曲小溪”用着他的身体,和他的家人同学说说笑笑。
没人发现小傻子不见了,他们只会恭喜:
“曲小溪,你居然不傻了,太好了。”
没人能看到小傻子就站在“曲小溪”身边。
没人能听到小傻子在哭。
“曲小溪,你去哪儿了?”
小傻子转头,那个总是欺负他的同桌在人群外,正皱着眉望向“曲小溪”的背影。
霍溟烦躁地转动手中的笔,他收回目光,声音沉闷,像是在问自己,也像是在问某个看不见的人:“小傻子,你去哪儿了?”
曲小溪回答他:“我在这里。”
“霍溟,我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