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最近养成了跑步的习惯,最初只是为了锻炼身体,可后来他发现跑步有助于排解压力,心情低落时去跑步,就什么也不会想了。
在运动过程中,季然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感逐渐增强,这给他带来了一种确定性和力量感,让他有信心去处理更多的问题。
结束晨跑,季然回到家先洗澡,再步行去公司上班。
因为昨晚有些失眠,所以早上也起晚了,季然几乎是踩点到的公司。
眼看电梯就要关闭,季然提着电脑包一路小跑过去,可依旧没赶上。他以为自己要迟到了,可电梯关闭前一秒,里面的人却帮他按下了开门键。
“谢谢啊。”季然心中感激,抬脚走了进去。
“不客气。”一道沉而熟悉的声音响起,寒深一袭深色大衣站在门口,是他帮忙按了电梯。
他身后是Asher,笑着和季然打了声招呼。
季然迅速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早上好,Asher,Samuel。”
寒深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季然感觉他表情有些紧绷。
电梯里人不少,季然察觉自己快要碰到寒深了,于是往Asher旁边躲了躲。
Asher问他:“吃早饭了吗?”
季然说没有,打工人自然是来公司吃免费早餐。
Asher又说:“那我们一起吧。”
季然同意了,他以为只是和Asher一起,却不料其中竟然包括了寒深。
当他端着餐盘坐在寒深对面时,季然已经无数次懊恼:让你踩点,让你赶时间,让你出门前不吃早饭!
季然埋头默默吃饭,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昨天又去相亲了?”一旁Asher在问寒深,“结果怎么样?”
季然竭力不想让自己关注这个话题,可他依旧听见了寒深的回答。
“没成功。”
Asher叹了口气:“又没成功,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
季然已经有些不想听下去了,决定寒深再说他就离开,好在寒深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Asher也只是随口感叹,话题又转到了寒老爷子的病情:“之前看他不是还很硬朗吗?怎么突然就生病了?”
“一些基础病,不算大问题。”寒深解释道,“他一直有高血压和高血脂,这次见老战友喝多了发病,已经被我奶奶督促戒烟酒了。”
“那还好,”Asher松了口气,“看那些媒体写的,我还以为老爷子得了什么重病。”
“没有,”寒深说,“竞争对手发黑稿,打压寒山股价而已。”
寒震杰不仅是他爷爷,还是一所超大型集团的董事长,一旦公布重病讯息,要引起股市和集团高层的大震荡,这是寒家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Asher又说:“不过老爷子年纪毕竟是上去了,而且他那么重视家庭,你又是他最看好的继承人,怪不得一直催你结婚。”
寒深看了眼季然,见季然似乎没有听,也就没有开口。
季然放下筷子站了起来:“我吃饱了,我先回去工作了。”
寒深似乎想解释什么,可又意识到自己没有立场,于是就这样看着季然走了。
等到季然离开,寒深突然问:“苏词,你说我如果不结婚会怎么样?”
“你疯啦?”Asher睁大眼睛,“你不想继承家业了吗?”
寒深垂下眼眸,说了声没有。
·
季然比谁都要清楚他和寒深的差距,也没打算要和对方发生些什么,寒深的行为让他感激,但也仅此而已了。
季然尽量不让自己回想寒深私下的模样,试图把这段关系退回到安全距离。
操作起来并不太难实现,毕竟工作就已经占据了他大部分时间,再加上运动,季然几乎没有什么空余时间,也就不怎么想起寒深了。
而且他最近有也有了一些社交,除夕前一周,季然收到了同事Leo的生日邀请。这次季然终于没有被工作耽搁,和同事一起顺利出席了Leo的生日宴会。
Leo家境似乎不错,直接包场了一个酒吧,还请了小乐队驻唱。
季然下班过来时人已经挺多,丰盛的同事坐在一桌,其他还有很多季然不认识的人,应该是Leo其他圈子的朋友。
季然站在门口,还不知道要去哪里,一旁何书含冲他招了招手:“季然,这边。”
季然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脱下大衣坐在了何书含身旁。
没过多久,Leo端着酒杯过来和季然打招呼:“大忙人,终于把你请出来了,感谢Samuel今晚愿意放了你。”
季然端起杯子和他碰了下,求饶道:“你就别取笑我了,打工人的命也是命。”
又有人问:“Leo你不是请了Samuel,他今晚来吗?”
Leo还请了寒深?季然心脏紧了紧。
Leo摇头:“现在都没收到消息,估计不来了。”
季然这才松了口气,也是,寒深工作这么忙,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来参加实习生生日party的人。
“还是你牛逼,过生日竟然敢请寒总。”
Leo笑了起来:“试试呗,他不来我也不吃亏。”
社牛的松弛感简直无人能及,季然心想,他或许这辈子都没有Leo这种社交能力。
就这样坐了一会儿,有人提议玩桌游,季然也被拉去凑数。他长得乖巧无害,脑袋又聪明,别人根本看不出他在演戏,一下就赢了三局。
“怎么这样啊!”
“好啊,原来最乖的才是最野的。”
“连赢三局,奖励你喝一杯不过分吧?”
“笑死,你们别这样欺负人。”
“没事儿。”季然摇头,选了一杯度数低的鸡尾酒喝下。他今天也玩得挺开心的,不介意稍微喝一点。
新一轮游戏继续,却没想到有个女孩儿要来加他微信。
季然其实经常被搭讪,但基本都是在学校被陌生人拦下,不太有在朋友的局上被人要联系方式的情况。
之前陌生人加他,季然都是直接拒绝,但考虑到现在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季然就把微信给她了,心道如果对方进一步表示,他再找机会拒绝。
没想到对方行动比他迅速多了,季然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就在门口遇见了这个女孩儿。
她半靠在墙壁上,手里夹着一支烟,小臂上露出半截文身,瓜子脸,黑长直,气质疏离冷淡,给人一种玩摇滚弹贝斯的感觉。
季然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特意等他,也就没开口,礼貌地点点头离开了。
对方却跟了上来,说:“可以聊聊吗?”
季然说可以,女孩儿把他带到了酒吧后台一个没人的角落。头顶落下一片阴影,季然这才发现这人个子好高,几乎比他还要高一些。
季然不找女朋友,但比女孩子还要矮,还是多少有些打击他的自尊心。
女孩儿自我介绍叫金霄,季然也自报姓名,又听对方问:“你是那个吗?”
“啊?”季然有些没反应过来,“哪个?”
金霄眯着眼睛打量他:“你不是?”
季然根本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于是说自己不是。
金霄:“可惜了。”
季然以为她就此放弃,却没想到这人又问:“那你想要试试吗?”
“啊?”季然愣住了,“试什么?”
金霄却不说话了,只是垂眸看着季然。
季然下班后直接去了party,西装在玩桌游时脱掉了,现在身上只剩下一件衬衫。他最近在运动,肌肉紧实了一些,但腰也变得更细了,衬衫下摆收进西裤里,有一种男生特有的柔韧。
金霄收回目光,在季然耳边说:“4i。”
季然脸一下就红了,他以为这人只是普通对他有意思,没想到竟然这么离经叛道。
“原来你知道啊?”金霄挑了挑眉。
季然有些尴尬,实话实说:“网上看到过。”
害怕对方误会,他又忙表示:“但我不是这个圈子的人。”
金霄就问:“那你是喜欢男人?”
季然不吭声了。
金霄就骂了声靠:“之前我就在想你是不是gay,没想到果然是。”
季然有些尴尬,他不想出柜,但承认喜欢女孩子似乎也不太安全,干脆保持沉默。
“算啦,就不为难你了。”女孩儿摆了摆手,说,“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你是这件事说出去的。”
季然松了口气,又说:“我也会替你保密。”
他们离开了后台,金霄回到了人群中,季然听见有人问她怎么样。
金霄摇头,仰头灌了杯酒。
那人又看了眼季然,但没说什么,只是和善的点了点头。
那些都是Leo留学圈子的同学,大部分是沪市本地人,家世不俗。季然没有想和他们结交的意愿,就重新回到了同事队伍里。
没想到桌游却已经收了,这群喝high的人开始玩儿真心话大冒险。
季然也被迫参与游戏,恋爱经历全被套了出来。
“你竟然没谈过恋爱?”同事们都非常震惊,“你长得这么好看,学校又好,女孩儿们都排着队追你吧。”
季然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很普通的。”
“太谦虚了,肯定是你不想谈吧。”一个男生笑了起来,“我要是你,我特么同时谈八个。”
女同事大翻白眼:“你不如去死。”
季然受不了这么刺激的玩法,找了个没人认识的角落躲清净。
他座位挨着Leo的同辈亲属,基本都是体制内或者富二代。
他们正在聊相亲,季然听见一个女生问:“你们这种条件严苛的相亲,真的能找到喜欢的人吗?”
“为什么找不到?”一个男生说。
女生:“家世、学历、工作统统筛选一圈,你这哪是找对象?你这分明就是做完形填空题。”
“那就是观念不同了,”男生说,“就算我筛选了家世、学历、工作、外貌这些条件,那我也可以在剩下的人中找一个喜欢的人。”
女生皱眉:“就算你有的挑,那也好无聊。”
“这叫高效率,知道小耀的大老板寒深吧?寒山集团的大少爷。”男生举例说,“人家也是用这样的方法找结婚对象,也能挑到自己喜欢的。”
听到这里,季然有点儿后悔过来了。
女生:“可万一你们遇到各方面都很喜欢的,但只有家世不满足条件的对象呢?”
男人斩钉截铁:“这种情况不会发生。”
女生:“为什么?”
男人:“因为我们根本就不会接触这类人,更不会考虑和她们发展出感情。”
女生沉默良久,倒吸一口冷气:“嘶,有点儿可怕了。”
男人:“你们圈外人或许难以想象,但现在稍有家底的人基本都是用这种方法,你别觉得这样就没有真爱,但其实我们也能找到喜欢的。”
季然彻底听不下去了,起身离开了那里。
他有点儿想离开了,可是却找不到Leo道别,就坐在吧台旁边等Leo回来。
“要喝点儿什么吗?”调酒师递来了一张酒单。
季然没什么心情品酒,随便指了一杯。
调酒师上酒时,Leo恰好回来了,季然急着去找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入口又甜又腻,季然以为度数不高,就全都喝完了。可没想到紧接着他脸颊就烧了起来,喉咙火辣辣的烫。
这竟然是一杯高度数烈酒。
季然撑着吧台站起来,根本站不稳,要不是有人扶了他一把,他得直接滑下椅子。
“你喝醉啦?”Leo抓着季然胳膊,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季然嘴里冒出一串含糊不清的话。
Leo把他带到沙发,说:“你先休息,我晚点儿我送你回去。”
“不麻烦你了,”季然摆手,“我可以自己走……”
“别,你这样回家容易出事,”Leo单手把他推回沙发,又对旁边的同事说,“Julian喝醉了,你们替我看着点儿啊,别让他自己回家了。”
同事们看起来都很可靠,再加上季然确实有些醉了,就合眼再沙发上躺了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酒吧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似乎是有重要人物来了。
季然本来也想起来看看,但他头太晕了,脑袋也晕晕沉沉,他抽了张纸巾搭在脸上遮光,倒头睡了过去。
“还以为您不来呢,”Leo和众人把寒深围在中间,开心道,“刚才有人跟我说,我还以为他在骗我。”
“抱歉,来得有些晚,”寒深递过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因为明天还是工作日,Leo也不敢玩得太晚,在寒深提出要离场时,也就招呼大家都结束了。
在酒吧玩儿难免要喝醉几个,好在还有人保持清醒,可以结伴回家,连寒深的车都顺路载了两个实习生。
Leo把人一一安排妥当,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一拍脑门儿才想起来,好家伙,季然还躺在沙发里!
他又回去把季然扶出来,准备自己送人回家。
可季然已经彻底睡着了,他不知道季然住哪儿。
“Julian,季然同学,小鸡鸡,快醒醒,告诉我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家。”Leo一边说一边拍打季然脸颊,却怎么也叫不醒人。
“那没办法了,”Leo嘟哝一声,“今晚你只能跟我回家了。”
“给我吧,”驾驶座的寒深说,“我送他回去。”
寒深之前就载了两个实习生,Leo没有多想,感激道:“那麻烦您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明天见。”
轿车载着季然离开。
身体好晃,季然感觉自己在坐船,又仿佛被被人塞进了汗蒸房,整个人又晕又闷,非常难受。
似乎有人扶着他回家,又哄着他输入防盗门密码。
虽然已经醉得不轻了,但基本的安全意识季然还是有的。他摇头,一个字也不说。
他身体太软了,现在根本就站不住,寒深只得把季然抵在门上,说:“输密码,开门。”
季然摇头,很凶地告诉他:“寒深说过,不能把密码告诉别人。”
寒深愣了一下,声音不自觉温柔了许多:“那可以告诉寒深吗?”
季然想了想,点头说可以。
寒深:“我就是寒深,我送你回家,你先开门。”
季然却伸手推了他一把,固执起来:“你才不是寒深,寒深他不可能在这里。”
季然本来是很凶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醉了,表情看起来有点儿可怜。
寒深有些心软,就问他:“为什么?”
季然瞪了他一眼,一副你怎么这也不懂的表情,但他还是仔仔细细地解释给对面的人听:“因为寒深要相亲,寒深要从符合条件的人中挑一个喜欢的人结婚,寒深他根本就不会接触我这种人。”
季然说完等着对方回答,可这人仿佛傻掉了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
季然有些不悦:“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听见了,”他这才听见男人的声影,“你喝醉了,我送你进去。”
“我才不要你送。”季然转身把人推开,捂着密码锁偷偷开了门。
【滴滴——】
门终于开了,季然也啪嗒一下扑到了地板上,连门都没来得及关。
寒深本想直接离开,可季然趴在地垫上的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他又把季然扶进卧室,听见季然喊口渴,又去外面给他倒杯水。
好热。
好闷。
好渴。
季然怀疑自己又在做梦了,不然他怎么看见了寒深呢?
其实他已经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寒深了,他给自己排满了工作,又安排运动,甚至还积极参加社交活动。
可哪怕他把自己时间排得再满,睡前总有一小段时间是属于寒深。
丢掉手机躺在床上后,季然总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他。
除了睡前,其实还有梦里。
最近季然总是梦见他。
大部分梦都是模糊不清没有逻辑的,像是胡乱拼凑出的怪物尸体。
可今天的梦境却格外清晰,真实。
季然能看见寒深走进来,又扶起他身体给他喂水。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气味,体温,以及落在他身上炽热的眼神。
这次捏的人好真啊,季然有些开心。
唯一让他不满的是这人给的是温水,温水不仅不解渴,反而让他越喝越热。
当对方还要喂他水时,季然推开水杯,小声嘟哝:“我要喝冰的。”
然后面前的人走了。
梦都是毫无逻辑的,于是季然也没有在乎这些细节。他太热了,而且又梦到了寒深,于是季然裹紧被子开始奖励自己。
只是不知是不是喝醉了,不管他怎么弄都是软绵绵的,季然试了好几次都不得其法。反而把自己弄得越来越糟,越来越烦躁。
“发烧了?你脸好红。”一只冰凉的大手落在他额头上。
季然呆呆仰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一幕。
自己刚出去了这么一会儿,季然就满头大汗躲进了被窝里,寒深越发确信他是发了烧。
他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伸手试季然额头的温度:“你还好吗?还要喝水吗?”
“我难受,”季然歪头蹭他掌心,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你帮帮我。”
“我先给你测个体温。”寒深起身要去拿温度计,季然却一把抓住他的手,扯着他跌坐在床里。
寒深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地说:“你这样我没办法帮你。”
“可以的。”季然点头,还带上了一股小颤音。
寒深:“怎么帮?”
季然抓着他右手,把他拖进了湿热温暖的被窝。
软软热热的东西在他掌心轻轻搏动,仿佛握住了一只刚破壳的小鸟。
寒深霎时浑身一震,目光沉得发黑:“Julian,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寒深要抽身离开,季然却抓着他的手又压了压,几乎是哭着哀求:“帮帮我……别走,你帮帮我……”
季然醉酒后的声音变得黏黏糊糊,身体又软又烫,眼睛水汪汪的,就像是一块儿被烤得快要化掉的棉花糖,浑身都散发出香甜的气息。
寒深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冰冷的手被被窝焐热,久到手心的柔软恢复生机,久到他看见季然眯着眼睛,露出了那种等人疼爱的表情。
寒深心脏一跳,猛地收回了手。
季然生气地睁大双眼,这是他的梦,他不允许有人忤逆。
他重新去抓寒深的手,寒深却说什么也不让他碰了。
季然赌气起来,一把推开面前的男人,掀开被子下床:“不给就算了,我去找别人。”
他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衬衫,两条白而细的大腿在衣摆下方晃荡,动作激烈时还会泄露衣摆下方的风光。
寒深端起床头柜上的冰水一饮而尽,可哪怕他吃掉所有冰块,也无法降低身体的体温。
更让寒深无法忍受的是,他不过移开视线几秒钟,季然就从他眼前消失了。
寒深走出卧室,在玄关附近看见了赤脚的男孩儿。
他是真的要去找别人,竟然从卧室一直走到了玄关。
因为是在做梦,所以他做什么都是合理的。
季然伸手想开门,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拽了回去。
“季然,你疯了?”他看见寒深眼中压抑的怒火。
季然抽了抽鼻子,有些委屈:“你好凶。”
寒深没有说话,季然又说:“你把我弄得好疼。”
寒深于是松开了抓住季然的手。
却不料季然刚才的可怜是装的,他就像是一只不听话的猫咪,主人一不注意就迅速蹿了出去。
他重新跑到玄关,还没来得及碰到门把手,就被人抓住后颈按到了墙上。
粗而热的大掌落下,季然瞬间弓起了身体。
就像是一场突降的暴雨,迅速,猛烈,且水量充沛。
太快了。
也太过强烈。
哪怕是在梦中,这种感觉也无比清晰。
季然抓住男人强壮的小臂,发出了小声的呜咽。
这场意外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迅速。
巨大的眩晕和空白同时袭来,还未等季然回味,他的大脑已经恢复了清明。
穿衣镜里倒映出两道清晰的人影——衣衫不整的季然,还有沾满他黏腻的……寒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