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说啊, 就是本人活着,也轮不到我执行正义吧。”
任何人的死亡都应该经过公正的审判进行裁决, 哪怕高振江本人也是。只有法院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伍烁道:“我就是开个玩笑, 不过,我担心也是真的,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这倒真把薛斐问住了, 对方才九岁,没法审判,况且也没证据证明她就是高振江,哪怕她亲口承认,也会被判定是受了绑架的强刺激, 出现了心理问题,矫正治疗就完事了。
“我现在还没想法。”薛斐看到邢芳跟医师听到叫喊声开门出来了, 对伍烁道:“我一会再联系你, 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邢芳先朝厕所跑了过去,闻婧见她来了,赶紧给让路, 退了几步,朝薛斐走去。
邢芳抱起施子萱,“有没有事?”
“妈妈,我手疼。”施子萱右手动都不敢动, 哭哭唧唧的道:“好像摔着了。”
邢芳现在对女儿宝贝得很,就怕她受到一点委屈, 这一摔,受伤的不是女儿,而是她一般,马上紧张的道:“妈妈带你去医院看看,别怕啊,大夫治疗一下就好了。”
邢芳给女儿擦了眼泪,抱着她出了厕所,对张教授道:“不好意思,孩子摔着了,我得先走了。”
张教授自然不能阻拦,忙道:“那赶紧去吧,我每天都在这里,你有时间随时来找我都可以。”
邢芳点点头,带着施子萱走了。
施子萱趴在妈妈肩头,看着薛斐和闻婧,直到下了楼梯,切断了彼此之间的视线。
他就知道这个所谓的社工不简单,看吧,他居然认识那个该死的女人。
施子萱目光幽冷,冒出了一串邪恶的念头,但又一一压制了下去。
现在没必要主动挑事,他们就算想破头也不会想到自己是谁的。
况且就算察觉她不对劲,又能如何,她才九岁,杀人都不犯法,呵呵。
——
见邢芳和施子萱下楼了,薛斐走向张教授,“情况怎么样?”
张教授道:“这个孩子太早熟了,你问她问题,她似乎一眼就能看穿你的意图,然后根据你的意图进行回答。换句话说,她知道你的问题在测试她哪项心理问题,她会经过判断再做出相应的选项。”
薛斐一点不意外,“她妈妈没说最近有什么奇怪的状况?”
“有一条养了好几天的狗跳楼了,邢女士很担心这件事会对孩子造成心理阴影,但根据我的观察,孩子对这件事的反应很冷淡,这不是个好现象。孩子封闭自己的内心,不仅会影响性格发展,也会对未来的人格塑造造成障碍。”张教授道:“伍先生说,他是孩子父亲的朋友,所以要默默的帮助这对母女,我是理解的,她们的确需要帮助。”
薛斐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施子萱这次借着手疼,八成不会再来了,她害怕被医生看穿。
“多谢您了。您说得没错,她们需要帮助,尤其邢女士。”薛斐道。
张教授赞同,“你跟我的观点不谋而合,邢女士的心里压力太大了,这样下去,对孩子对她都不好。希望她能按时带孩子过来,如果有必要,我给她开些药。”
这时候张教授的学生有事来找他,张教授便结束了跟薛斐的谈话,回到科室内了。
闻婧见状,这才走上来,满脸的疑惑,“我不懂,你是怎么知道那孩子会摔伤右手的呢?”
薛斐又接了一杯手,慢慢喝了一小口,“我下面要跟你说一件事,你要做好准备,不要太惊讶。我之所以跟你说,是出于安全提醒的目的。”
薛斐觉得有必要提醒周围的人提防施子萱,他可不想影视剧中,施子萱借着儿童面孔上门迷惑受害人的剧情出现。尤其,她现在已经看到了闻婧,如果她转头去找闻婧,以九岁孩子的天真让闻婧放松警惕,进而对闻婧进行伤害,是薛斐万万不想看到的。
“你说了,我做好了准备。”
薛斐轻声道:“我觉得高振江没死,他现在变成了施子萱,就是刚才那个摔伤的小姑娘。”
闻婧虽然有准备,但是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感觉是发笑,“不是吧,这太……”然后又本能的进行了下回忆,尤其是刚才小姑娘的行为,就笑不出来了,而是咧嘴,“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这么判断的原因有好几个。”薛斐就把高振江屡次去印度,还有他手下说他有神通,印度伽黎女神献祭,还有最关键的伍烁发现的作业本等全给了闻婧讲了。
闻婧叫了好几声omg,遍体生寒,“你刚才不是说这是只有恶魔才会做的行为吗?”
“是啊,活人献祭还不恶魔吗?”薛斐道:“当然,我也只是猜测,你可以选择不信,但我劝你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对她多加提防,尤其她已经看到你了,还有你姐姐,要加强保护措施。虽然我不认为她会主动出击,但你还是小心点为妙。”
闻婧抿唇,重重点头,“我会的,我绝不会让他再伤害我们。”
薛斐道:“其他相关人我也会提醒,反正多提防一点没坏处。”
“可是……如果是真的,他岂不是逃脱法律的制裁了吗?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闻婧恨恨的道。
薛斐无奈的道:“就是没办法啊,她外壳就是九岁,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咱们还在人间,审判只是肉体,可能真的要等到死后才能审判灵魂吧。”
闻婧紧紧咬唇,嘴唇一片白痕,不过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泄了气般的道:“这个消息我还要再消化一下,我回去照看我姐姐了。再过几天,孔岚病情稳定一点,我们就会离开了。”
薛斐笑道:“一路顺风。”
“谢谢你。”闻婧笑着告别,但在转身的一瞬间,笑容渐渐消失,表情无比凝重。
薛斐靠着墙壁继续喝水,闻婧已经提醒过了,剩下就是戚铭等外围人员了。
其实最该提醒的是邢芳,可要怎么开口呢?
其实你女儿不是你女儿,芯子是个变态中年男人?
还不吓死她?可是如果不提醒的话,就怕她遭到跟她家奇奇一样的下场。
高振江这家伙,父母去世后,被舅舅家收养,后来舅舅家也离奇车祸,应该就有他的手笔。
薛斐昂头一叹,“总算懂了,邪恶力量是什么意思。”
——
“啊?”戚铭的表情无比震惊,“高振江没死,而是换到了一个小女孩体内?怎么操作的?”
薛斐慢悠悠的道:“很多宗教里有相信转世轮回一说,只是大家默认的转世轮回是在死后,有神做出,不受人类本身控制。如果高振江信奉一个能力强大的神,并因为常年献祭成为了神的宠儿,这个神给他开后门让他立刻转世也不是不可能。
有很多神话里,神并不是完全公正的,他们非常喜欢虔诚的信徒,往往降临神迹给这些特定的人。如果神对任何信徒都一样,谁还会那么虔诚啊,自然越虔诚的得到的越多。”
戚铭不想听这些信奉啊虔诚啊,觉得脑袋疼,“你怎么发现的?”
于是薛斐又重新解释了一遍,“这次信了吗?”
“你说得这么有道理,我当然信了。”戚铭皱眉,“不过这样的话,岂不是拿高振江没办法了?难道要雇人杀了她吗?”说完,又否决了,“好像有点没人性。”
“所以啊,真是叫人头大。”薛斐也犯愁,“我现在也没想出好办法对抗她。”
如果高振江在施子萱体壳子内,老老实实待着,他是一点办法没有。
其实就是现在,她作妖,也没办法整治她。
戚铭哼道:“就这么让他逃了的话,真不爽。”
“是啊,真不爽。”薛斐道:“谁让她才九岁呢。”
这时候,李梓文给他发消息:我已经用匿名手段给邢芳发提醒短信了。你觉得她能信吗?
薛斐想了想,回道:就算一开始不信,只要她起疑了,多少会留心观察吧。
李梓文:我真佩服了高振江了,居然有这样的手段,叫人害怕。
薛斐:用别人的鲜血给自己在女神面前积攒虔诚度,获得了女神的垂青,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李梓文:我今晚要发噩梦了。
薛斐发了个苦笑不得的表情。
戚铭这时候在旁边打了个哈欠,薛斐结束了跟李梓文的聊天,转而看他,“你困了?”
“嗯,不想开车回去了。”
“给你找个代驾?”
“又不困了。”戚铭又精神了,“……我刚才在想高振江既然要换,为什么要换个小女孩的身份,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这样又帅又有钱的人?新的人生也能更轻松吧。”
自信过度太自恋的应该判刑。薛斐瞄他,“我觉得吧,首先人家女神就喜欢小孩,成年人就不得青睐,再者,我觉得小孩子的魂魄不稳,容易换。”
民间不是经常有小孩子丢魂么,父母请人去叫,才能把魂叫回来。
“有道理。”戚铭不住的点头,“我老婆聪明。”
薛斐又想戚铭他爸说的,戚铭玩不过他,不禁苦笑,“你可别这么说,能我想出对付高振江的办法再夸我吧。”
戚铭搂过他的肩膀,“我觉得你问题。肯定能想出来。”
薛斐朝他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
邢芳想起刚才接到的匿名信息还生气。
里面竟然说她女儿其实不是她女儿,而是另外的人,还叫她小心提防,不要被使用她女儿身份的人加害。
无聊的恶作剧,肯定是女儿同学的弄的。
消息最后一句话还让她看过之后删除这条消息。
她当然会删除了,这么过分无聊的消息谁会保留啊,当然选择一键删除。
她放下手机,走到女儿房门口,看到熟睡的女儿简单包扎的右手心疼的看了眼,默默的将房门又关上了。
听到关门发出的声响,施子萱睁开眼睛,冷冰冰的看了眼门口,才将眼睛重新闭上。
…
施子萱的寒假生活正式开始了,自打垃圾班主任被她扫进了垃圾堆,等着学校开学重新分配班主任,家长群终于清静了。
她因为手疼,自然也没必要再写作业,等到手疼好了,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改变字体了。
到时候开学迎来新班主任,一切都是新的。
邢芳上班后,她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因为特别无聊,她粗暴的关上了电视。
不知怎么地,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她那天因为字迹模仿不好,扯碎了作业本扔到了垃圾桶这件事,让她一直惦记着。
有点太草率了,应该在卫生间的马桶里烧成灰。可是如果烧东西,邢芳回家一定会闻到味道,撕碎冲马桶又怕堵塞。
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下楼看看情况,如果没被收垃圾的拿走,她翻出来带到远点地方扔掉了,留在这附近总觉得是个隐患。
施子萱穿了外套,下了楼,打开被扔作业的垃圾桶,看到里面空空如也,如释重负,“好了,被收垃圾的收走了。”
她坐电梯上楼,才一进电梯,后面就跟上来一个捧着大箱子的快递员。
她警惕没按自己的楼层,任由那快递员按了三楼。
就在她等他到三楼出去的时候,突然间,她被快递员从后面捂住的口鼻,熟悉的麻醉剂气味充斥了鼻腔,只是以前她用来迷别人,这次受害的轮到她了。
若是以前的身体,或许还能一搏,但现在的她,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
变小也有坏处啊,她这样想,失去意识前看清了来人的面孔,是小卷毛的同伙,那个姓徐的光头。
光头见施子萱晕了,把她装进了大纸箱子里,这时候三楼也到了,他关好电梯,按了一楼。
他看了下时间,现在是早晨八点半,等到她妈妈晚上下班回家,这段时间足够他带着这个小女孩出市区进行审讯的了。
他已经罪行缠身,不在乎再多一个绑架罪。
但是如果这个小女孩真像说得那样是高振江,他反而能够逃脱升天。
他被追踪的没有选择,必须放手一搏了。
走出电梯,捧着箱子回到车上,开出了小区。
…
施子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跟粽子似的被捆在一把椅子上,整个人一动都动不了。
待得地方好像是个的地下室,没有阳光,还有一股子霉味。
她对面坐着徐光头,正在把玩一柄匕首,不时刮刮脸,见她醒了,阴森森的一笑,“小姑娘,知道我帮你来干什么吗?”
施子萱委屈巴巴的掉眼泪,“不知道……叔叔放了我好吗?”
“放了你?想得美,我他妈要杀了你给我们老大报仇!”光头起身,恶狠狠的将匕首插进椅背上,刀刃离施子萱的脖子不足一厘米。
施子萱哭道:“我听不懂。”奇了怪了,光头都没见过他,怎么对他这么忠心。
“听不懂?那耳朵别要了,割下来算了。”光头捏住施子萱的耳朵就要下刀。
施子萱还是害怕的,忙喊道:“别别别,救命——”拼命的摆头。
光头反手给了她一巴掌,“少装蒜,你当初就这么装可怜,把我们老大反杀的吧?我们老大死了,你他妈倒是好好的,说没有鬼谁信你。”
施子萱继续装可怜,“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老子取了你的心脏祭奠我们老大。”光头试了试刀刃。
施子萱喊道:“你绑架我被监控拍下来了,你停手还能活,杀了我你必死无疑!”
光头觉得有点意思了,这么冷静的话不像九岁小姑娘说出来的,“你多余担心了,你住处两部电梯里的摄像头,我迷晕你之前就破坏了。”
施子萱不禁有点急了,“你何必要这样呢?我只是一个小学生,你杀我没有价值啊!”
“当初小卷毛卖掉他在酒吧带回来的女人,我就觉得不秒,所以一拿到钱就跑路了,果然转天就出事了,女人逃掉了,小卷毛被抓了,我捡了一条命,藏在这个地下室里。可他妈条子查得太严了,出去买点东西都鬼鬼祟祟的,外逃肯定因为查证件被抓,可藏在这里也不是长久的办法,早晚也得被抓。反正都是死,不如宰了你,报了仇含笑九泉。”
施子萱见他表情凶狠,似乎是来真的,挣扎道:“你们老大的死和我没关系,真的啊。”
“不掉棺材不落泪。”光头捏住她的脸颊,刀刃已经抵在了她脖子上,稚嫩的皮肤吹弹可破,刀刃一贴上去已经开始流血,只要再用力一点,就能切断她的主动脉。
施子萱到了生死关头,只好说出实情,“我就是高振江!”
光头愕然,盯着她看了许久,施子萱的目光坚毅,全不像一个九岁小女孩的,他才彻底相信,松开了她的脸颊,“你是老大?”
施子萱道:“我就是高振江。”假装感动的道:“真不到我还有你这样忠心的手下,不能亏待你,我藏匿起来的钱,应该跟你共享。”
“钱?”光头心一下子活了,“有钱?你真是老大?”
“你还不信吗?这样吧,我说一个地址,你去挖,如果能挖出钱你应该就会信任我了吧。”施子萱道:“我虽然换了身份,但是以前的钱可都藏得好好的。我给你说的地址,埋的是一些金条,你去看看吧。”
光头摸了摸自己的秃脑袋,“真他妈的奇了,你真是老大?”
前几天,他住的地下室被人贴了个纸条,说住在某个地址的小女孩施子萱就是高振江转世,还列了几条原因和施子萱的照片。
一开始,他根本不信,但在冰冷的地下室待了一晚上,他决定豁出去碰碰运气,反正都是死,如果高振江真的逃了,那么他也能用他的方法逃脱制裁。
“你别光顾着说脏话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施子萱淡定的一笑,“你取了金子回来,我教你置换身体的方法。”
光头心想,去埋藏的地方看看也无妨,“那我去看看,如果你真老大,我自然会放了你。”
施子萱哼笑道:“去吧,我不会怪你,人啊,有戒备心很正常。”
与此同时,听着窃听器传来的对话,闻婧的脸色骤然一变,惊得差点叫出声。
是真的,施子萱就是高振江!
本来漏网躲藏起来的徐光头,她本来打算等风头过去了,自己对他进行制裁。
没想到却派上了这个用场。她让他去试施子萱,没想到还真试出来了。
窃听器是他花一千块雇了个小偷,今早揣进徐光头衣兜内的,虽然因为位置的关系,效果不太好,但也足够听清两人的对话了。
她迫不及待的想听到高振江说出身体置换的操作方法。
所以听到徐光头出门去挖金条,她心急火燎的期盼他快点回去。
过了很久,闻婧听到他兴奋的道:“哈哈,居然是真的,都他妈是金条啊。”
闻婧也激动,这说明施子萱就是高振江的身份几乎坐实了,她计算着时间,估算差不多一个小时候,徐光头就能回到地下室。
终于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正期盼着对话,却听到徐光头啊了一声,接着是布料摩擦的悉悉索索的声响,好像是光头倒在了地上。
就听施子萱奶声奶气的道:“呵呵,变小了也有好处,小孩子的筋骨真的很软,虽然肩膀差点扭脱臼超级疼,但能挣脱捆绑也是值得的呀。”
光头呼吸粗重,看来伤得很重,“……我要杀了……”听声音似乎是挣扎起来,但又倒下了。
施子萱咯咯笑道:“白痴,别挣扎了,你的大腿动脉被割断了,你马上会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了。我发现变小也有好处,以我的身高刺破你的腿动脉刚刚好。你快死吧,现在才下午两点,收拾完你,我还要赶在邢芳下班前回家。”
闻婧听着里面施子萱得意的声音,恨得直拍桌子。
窃听器里徐光头的声音越来越弱,就听施子萱自言自语道:“蠢材,我怎么可能告诉你方法,怎么会留着你的命。”
闻静浑身无力,甚至微微颤抖,她听到的不是孩子的声音,而是恶魔的低喃。
施子萱哼笑道:“其实就算告诉你,你也做不到啊。你一个新加入的崇拜者怎么会获得女神的垂青。我侍奉她多年才有这样的待遇。”
闻婧绝望的捂住了脸,按照高振江的说法,一个新的崇拜者,是无法使用夺舍之法的,因为对女神的侍奉还不够。
她也查了不少活人献祭的案例。
如果要救姐姐需要献上那么多无辜人的命,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的。
薛斐说得多,这是恶魔的法术,只有草菅人命的恶魔能做到。
有底线的人无法献祭那么多无辜的人命,自然也得不到女神的垂青,女神不会对新人展现神力。
她的脑子很乱,听着窃听器里的施子萱似乎在打扫“战场”,抹去她来过的痕迹。
这些,她已经无心再听。
——
邢芳才一出杂志社的门,一个打扮时尚的女生就迎了上来,展颜一笑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叫人很有好感,“您好,我叫闻婧,可以耽误您几分钟时间吗?”
邢芳觉得这个女生眼熟,看了一会才想起来,是那天在心理辅导中心见过,“你是心理辅导中心的人吗?”以为是问她为什么最近几天没再过去,解释道:“孩子手腕一直疼,不愿意出门。”
闻婧正愁没有身份,顺水推舟,“没错,咱们借一步谈谈吧,前边有个咖啡馆咱们慢慢聊吧。”
邢芳虚笑道:“抱歉,我还要回家给孩子做饭,慢不了,你留个联系方式,咱们在网上聊吧。”
“不会耽误您多久。”
“真的抱歉,我真的着急回家。”
见邢芳如此坚决,两人彼此加了联系方式,闻婧目送邢芳朝地铁站走去。
邢芳才坐上地铁,就收到了来自闻婧的语音文件,叫她一定要听,还要背着女儿听。
她纳闷,但在地铁上无所事事,她拿出耳机,点开了音频文件。
她听到音频中传来女儿的声音,吓得浑身冰冷,一瞬间甚至以为闻婧是绑架勒索的绑匪,但接着往下听,更是毛骨悚然,女儿自己承认自己高振江?
联想起前几天收到的消息,她没法再认为是恶作剧了。
尤其她听到一直凶悍的男人似乎被杀掉了,更是吓得摘掉了耳机,靠着座椅不停的喘气。
虽然在熙熙攘攘的地铁内,但她只觉得仿佛掉进了冰窟窿,从里到外寒得入骨。
过了好久,她才拿起手机,含着眼泪打下一串字,“闻女士,你的意思是,我的女儿是被高振江的鬼魂附体了吗?”
闻婧回:不是附体,用你们的话来说,是夺舍。他的灵魂占用了你女儿的躯壳。
邢芳再也忍不住,拿着手机失声痛哭,“那么我的女儿去了哪里?我的子萱在哪里?”
地铁里的人用惊异的眼光看她,还有好心的女大学生给她递上了擦泪纸巾。
但她只是哭,此刻,全世界都她来说都已经毁灭了。
哭了好久,她才重新瞥了眼手机屏幕,上面写着闻婧的话:现在你很危险,不要再回家了!
邢芳久久失神,直到地铁达到了她该下车的站点,她神情恍惚的走了下去。
手机还在不停弹着闻婧的消息:你看到了吗?你现在很危险,不要回去!
她眼神木讷的关掉了手机,结束了吵人的提醒,朝家的方向缓缓走了回去。
在电梯里,她看了眼自己的眼睛,肿得像核桃,掏出粉扑不停的补着。
等电梯停了,她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像往常一样的开了门,“子萱,妈妈回来了。”
施子萱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回头像什么都发生过,和每天一样,笑道:“妈妈你回来了?”
“嗯。”邢芳鼻子一酸,强忍住眼泪,“今天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妈妈你怎么了?”
“外面好冷,妈妈感冒了。得找点感冒药吃。”邢芳放下大衣和皮包,走进了卧室,翻找药箱,“我记得感冒药就在这里,啊,找到了。”
在常用药盒子里,她看到了丈夫刚去世那段时间,她因为失眠,从医院开出的强效安眠药,顺手揣进了兜里,然后起身走进了厨房,“子萱别急,妈妈这就给你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