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叫萧桓彻底僵住,这时候端着茶杯的手都有些发烫。
分明只是温热的茶水,在他手中好像刚刚煮沸一般。他微闭了闭眼,侧过头去。
“只是太久没有拉弓,大概有些不适罢了。”
是的,他只是太久没有骑马打猎了……
萧桓表情不变,谢翎却有些疑惑。
“是吗?”不是太久没运动应该是当场不舒服啊,怎么陛下反倒是运动完了不舒服?
他心里奇怪了一下,见陛下好像确实是这样的样子,这时候想到什么道:“那陛下好好休息吧。”
“今日我替陛下烤肉。”
嗯,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尝试这种山林里的烧烤呢,等会儿一定要好好试试,给陛下好好烤一份肉出来。
萧桓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这么自告奋勇,还是应了一声。
没一会儿,王公公他们就已经洗好了野兔和山鸡,这时候放在了树枝上。
一瞬间,那股子原汁原味儿的感觉就出来了。
“统子,小说里经常写某某主角在野外打猎,烤鸡吃,没想到穿越这么久我也能试一下了。”
他说完也不管系统回没回应,兴奋的凑过来请求王公公。
“王公公也给我一个吧。”
“我替陛下烤。”
王保:……
这谢公子替陛下烤?
谢公子会这个吗?
不是王保多心,而是谢公子养尊处优,一看就没干过这种事情,万一烤糊了呢,而且公子还说是要给陛下吃。
御前的内侍们都十分谨慎,下意识先看了陛下一眼。
萧桓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王保就明白陛下的意思了,这时候趁着谢公子没注意,收回目光来,笑着把手中的野兔递给谢公子。
“这是刚刚穿好的。”
“谢公子试试吧。”
手里的野兔只是中等体型,看起来好像就是那会儿第一个吓他的那只?谢翎恶向胆边生,把烤肉放在了火堆上。
“是这样吧?王公公?”
“等这边烤熟了再翻个面?”
王保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谢公子。”
“您注意着点儿火候,不要烤焦了。”
他目光在谢公子手中看了一眼,见暂时没什么问题才去和其他内侍们烤起了别的肉。
谢翎美滋滋的烤着,只觉得简直太有意思了。不过怎么烤了半天没烤出一点儿香来?
他后知后觉的把野兔拿出来,这时候看了眼树枝。等等,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表面忽然糊了一点?
他不是还看着火呢吗?
谢翎愣了一下,和兔子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最终还是轻咳了声。
算了,也不能怪他,可能明火烤就是这个样子的吧,其他人应该也都和他一样。
谨记王公公的叮嘱,谢翎又重新翻了个面儿继续烤起了另一边。等到王保来拿着东西上香料的时候就看到了谢公子拿出来的兔子。
两人一瞬间都沉默了一下。
王保觉得,要不还是不要浪费香料了吧,这东西陛下应该也不会吃吧?结果却对上了谢公子眼巴巴的眼神,心软之下还是给那烤焦了的焦兔上撒了点。
浓郁的香料味儿微微散开,倒是遮住了点儿糊了的气味,谢翎眼前一亮。
“多来点多来点。”
王保只好又加了些。
萧桓从刚才失神多想之后就没有再关注过谢翎那边,等到将近一个时辰过去壶里的水已经煮沸之后他才收起书看向旁边。
只是这一看就看到了谢翎将自己精雕细琢的烤兔从火堆中取出来的样子。
萧桓:……
他虽然不常野猎,但在军营中也烤过,刚刚烤出来的正常野兔是这种样子的吗?
脑海中回想了一下,萧桓抽了抽嘴角。
这家伙绝对是烤糊了。
然而谢翎一点儿也不觉得这个糊,自从撒上香料之后他觉得他又可以了!
糊了怎么可能是这个味儿,这分明很香嘛,绝对已经烤好了,而且是一只外焦里嫩的成熟兔子。
王保欲言又止,看着谢公子烤完之后闻了一下,然后兴致勃勃的就准备分给陛下,这时候简直吓死了。
“谢公子,要不老奴跟您换一下吧。”
“不用不用。”
“这个就挺好,王公公不用担心。”谢翎这会儿自信心简直爆棚。
系统刚刚被吵的不行上线,就看到宿主自信满满的拿着一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大毒物,靠近了武帝。
等等,系统:……
难道宿主终于想不开,要自取灭亡了?
可是他不是刚刚才考上举人,前途一片大好吗?!
系统尖锐的爆鸣声还没出来,谢翎就已经甜滋滋的把烤兔举了起来。
“陛下,这是草民特意为您烤的兔子,绝对美味无比。”
“您要尝一下吗?”
嗯,陛下现在身体不适,吃点肉补充一下体力应该会好点吧?
谢翎眼神期盼,毕竟这可是他千辛万苦烤了半天的兔子啊。
萧桓觉得自己真是疯了,被这双眼睛看着居然真的接过了那串兔肉。
近距离看着,才更能看出这串兔肉的异常。干巴巴的焦炭一样的皮脂僵.硬.在上面,更要命的是还撒满了香料。
在谢翎期盼的目光中萧桓面不改色的咬了一口。
只是一口下去,那股干巴巴的味道就已经涌了上来。他微微闭了闭眼,觉得他那时和士兵们同吃同住时吃的军粮都比这要好的多。
幸好,幸好军队里没有谢翎这般的庖厨,不然士兵们怎么活?
一串兔肉被面无表情的吃了一半,萧桓终于放下了。
“朕吃饱了。”
“欸?陛下不多吃点吗?”
正在吃烤野鸡的谢翎回过头来,就看到陛下看了他一眼。
“可以了。”
“王保。”
眼睁睁地陛下吃了一半诡异兔肉的王保立马轻咳了声:“烤食吃多了也不好,容易积食。”
“陛下和谢公子喝碗粥吧,粥已经熬好了。”
好像也是啊,谢翎美滋滋的上前接了碗粥递给陛下。
“陛下吃完再喝点粥,刚好暖暖胃。”
刚刚吃了绝命兔肉的萧桓:……
现在再暖胃恐怕已经迟了,不过不管怎么想的,他面上都没有表现出来,自然而然的接过了粥。
晚上的野餐一直到了月上中天才结束,熬过了一顿饭,一行人才终于打道回府。刚刚回到乾元殿,看着打了个哈欠的谢翎疲惫不已的告退:“陛下那我先下去了?”
“去吧。”萧桓微微皱了皱眉,等到谢翎离开之后才道:
“给朕去叫夏昌礼来。”
“是,陛下。”
王保果然毫不意外。
咳,他那会儿看到陛下吃的神色自然的样子,还以为谢公子烤的兔肉只不过是卖相差了些呢。
没想到真这么难吃啊?
陛下喝了一碗白粥也没有缓过来?
王保看了眼侧殿,不用陛下吩咐就悄悄的出了乾元殿去找夏太医。入宫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鬼鬼祟祟的,生怕被人发现了一样。
萧桓坐在殿里等了半天,胃里那股绞痛感还是没有压下去,这时候失神地握着书页,半天都没有翻一页。
如果只是看表面任谁都看不出来武帝陛下居然此时身体不适。
过了会儿后,他才闭上眼睛。
夏昌礼熟练的跟着王公公过来,一进门一眼就看到了陛下。这次正想着是因为什么事儿时就听到了陛下淡淡的声音。
“朕误食了些半生不冷的野食,你看着开些药吧。”
什么?半生不冷?
难道谢公子那块兔肉它不仅一半焦了一半还生着?
王保都震惊了,此时佩服地看着陛下,不知道陛下是怎么吃的下去的。
夏昌礼也吓了一跳,没想到陛下居然会吃到什么半生不冷的东西,那可是皇帝啊,近前伺候的人谁敢给陛下吃这个啊。
四目相对,夏昌礼咳嗽了声。
“臣知晓了。”
“陛下可否让臣再把一次脉,好开些药。”
胃部还在一阵一阵的隐痛,叫萧桓就连额角都有些汗湿,这时候只是淡淡伸出手来。
过了会儿后,等到夏昌礼收手他才看了一眼,平静开口:“今天晚上的事情,不必说出去。”
“只当朕自己误食即可。”
毕竟这也是朕自己不忍心要吃的,和谢翎有什么关系。那家伙一贯胆小,一只兔子都能吓到还是不要让他知道多心了。
王保低声应了一声,一直到出去夏昌礼才忍不住好奇问。
“所以陛下今天这是……?”
王保表情古怪,知道夏太医绝对是被陛下下了守口如瓶的命令,这才透露道:“陛下食用了一点谢公子烤的兔肉。”
夏昌礼:!!!
什么兔肉能有这么大的功效?他心里有点想见识,但是想到陛下的话遗憾地打消了念头。
“原来如此。”
“老臣这就熬些汤药来,劳烦王公公端给陛下了。”
王保点了点头,送走夏太医。
等到深夜喝了药之后萧桓面色才好了点,捂着腹部皱眉躺在了榻上。
第二日上朝时众人都发现陛下面色不太好,看着好像是……生病了一样。
周王一党心中兴奋,互相看了眼,既然如此,那到时候倒是正方便了他们。毕竟陛下生病处理这些事情的精力就更少了。
倒是顺亲王世子抬起头来看了眼陛下,心中有些迟疑。
顺亲王正在院中练刀,这时候看到长子回来后面色犹豫不定,有些皱眉。
“怎么了?”
顺亲王世子看向父亲,还是叹了口气道:“今日看陛下上朝时好像面色不太好,不知道是否是为了这段时间的事情烦心。”
众人都以为陛下心.硬.如铁,当年夺位时毫不留情,这么多年对待朝臣也是杀了一批又一批,对待这位实现大乾一统中原夙愿的皇帝,总是敬畏大过亲近的。只是今日看到陛下面色苍白的样子,想到陛下为了对战匈奴之事和宗室们暗暗的角力,叫人竟有些感慨。
陛下原来也是一个人。
顺亲王世子向来和父亲是一条心的,在说完之后看向父亲知道父亲必定会动摇。果然,原本就不太看好周王这群人计划的顺亲王停下动作。
“陛下果真是看着病了?”
他又问了一次。
顺亲王世子点了点头。陛下多要强一个人,自然不可能装病,早朝上面色苍白必然是真的。
想想也是,陛下即使是贵为帝王,但是整个宗室的阻力也不容小觑,这么久天天有人下绊子自然会烦心。
顺亲王沉默了会儿,还是道:“递份折子进宫中,就说我求见陛下。”
“看看陛下见不见吧。”
顺亲王世子点了点头。
萧桓下午刚刚喝了药,就收到了王保递来的请安折子,微顿了一下:“你说顺亲王问朕身体是否安好,特意求见?”
王保点了点头:“世子是这样说的。”
自从那次科考案矛盾之后顺亲王被革职,便再没有面圣的机会,这次忽然求见怎么看都叫人有些意外。
萧桓按了按额角,思索了一下。
“让他来吧。”
“告诉顺亲王朕傍晚之前都在万年馆。”
“是,陛下。”
差人回了顺亲王府之后没过多久,一辆马车就来了宫内。
只是相比于之前和陛下作对时面无表情的顺亲王,今日顺亲王倒显得和往常有些不同……
王保看了眼:“老王爷这边请吧。”
虽然搞出来了科考疑云案来,但是因为并未伤人,又有宗室长者身份做保,此次顺亲王只是革职而已,王爷头衔还在。
和王公公点了点头后,顺亲王走入了殿中。
刚一进去就闻到了满殿的药味,和长子说的一样,陛下确实是病了。
顺亲王深吸了口气跪地行礼。
“老臣参见陛下。”
萧桓放下药碗,迟迟没有叫起,只是盯着下首的老亲王。
殿内气氛凝滞不已,就连王保都没忍住擦了擦汗,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有一柱香时间了,他才听到上首帝王不咸不淡的问:“顺亲王来做什么?”
“今日有何事?”
如果只是问安倒也已经问了。
顺亲王抬眼看着陛下,原本心中只是犹豫不定,此时到了之后反倒定了下来,俯首之后道:“臣来,是有事情要揭发。”
“前日周王等人曾广邀臣等十一余位宗亲在府中相聚,暗谋商量暗害成郡王,以陷陛下于不义之地。”
这句话一旦说出来,便通畅多了,顺亲王一字一句沉声将当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萧桓眯了眯眼,倒是没想到他是来说这个的。
这位皇叔到底也没老糊涂。
萧桓清楚,顺亲王阻止他出兵匈奴,确确实实是忧心大乾。而其他人,例如周王等人却是浑水摸鱼想要把手伸进朝堂上来。
大乾向来是优待宗室的,只是自从他上位以来便削减了宗室俸禄,叫许多人不满。之前凭借着手腕镇压下去,只是到底还是不服气的,现在一有了点儿苗头便立刻跳了出来。
说到底关心萧氏江山是假,借着他意欲出兵匈奴这件事把“暴君”这个名头按在他头上,重回朝堂牟利是真。
萧桓虽说早就已经知道此事,不过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问:“皇叔不是也认为朕急功近利,太过穷兵黩武吗。”
“为何今日倒是要告诉朕这些?”
“让周王等人计谋成功,迎回太后不是更好。”
这也是顺亲王之前的想法。
顺亲王苦笑了一声:“因为臣知道他们不会得逞。”
“而且,臣自己也有些犹豫了。”
“陛下可否告知,为何一定要在这几年便迫不及待的出兵匈奴?”
他抬起头来,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收拾匈奴可以十年二十年的来,先前已经打过一场.硬.仗了,百姓刚刚休养生息,再继续恐怕会动摇江山根基。
萧桓何尝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才早作准备。
此时听到顺亲王提问,看向对方:“大乾整合了大燕,看似蒸蒸日上,但是匈奴那边却也不太平。”
“皇叔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听到过有关匈奴的消息了?”
被陛下反问,顺亲王才倏然反应过来,之前匈奴虽然和大乾相隔万里之遥,但是因为一些情况匈奴的消息总能传到大乾来。但是近来大概就是这半年之内,他好似确实没有收到过任何有关匈奴的消息。
顺亲王不是朝堂上没有耳目的文臣们,他从军多年,在军伍之中也有人手,可是即使是这样也毫无所觉,直到陛下言明这才意识到这一点。
“草原上之前的单于身死,此时是大王子继位。”他皱了皱眉。
萧桓平静道:“乌律延是个人才。”
“匈奴大部分部族已经被他掌握在手中,与之前松散的匈奴王庭截然不同。”
他顿了顿,忽然冷笑了一声。
“你猜,他这么费心费力的整合匈奴几部是为了什么?”
只是为了当单于吗?那大可以像之前的老单于一样。现在这样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对方意指——中原。
顺亲王倒吸了口冷气,没想到自己居然忽略了这等大事。大乾可以等,但匈奴那边却不会让他们等。
他沉默了会儿:“陛下这些消息可是可靠?”
萧桓:“皇叔可以不信。”
只是一句话,顺亲王便叹了口气,脊背一瞬间弯了不少。
“是老臣之前狭隘了,犯下了错事。”幸好他和孙太后都没有成功,才没有酿成大错。顺亲王心中复杂莫名,竟有些后怕。
萧桓淡淡看了他一眼。
“既是如此,过几日周王他们动手时便有劳皇叔看守大理寺狱吧。”
“朕会派人与你一起。”
说是派人一起,但是殿内的人都知晓便是监视了,因为顺亲王之前的事情已经失去了圣上信任,此事当然不可能真的交由他来,只是让其他人来看着他,让顺亲王做个见证罢了。
已经可以预见的结果,顺亲王自然也没有异议,只是低头道:
“臣会尽心尽力,还请陛下放心。”
“下去吧。”
一直到上首的皇帝说了声,顺亲王才站起身来准备出去。只是走到殿外时,他心中微微动了动,有些叹息。
圣上向来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因为年幼时在宫廷之中步步艰辛,所以谁也不曾信任。他当年身为皇叔还曾伸出几次援手,只是如今却也已经背叛了圣上。
顺亲王正想着,这时候便听见了外面的声音。
谢翎睡醒之后才知道陛下病了,还有些奇怪殿内的人怎么都支支吾吾的呢。问钱明没得到结果之后,谢翎和系统商量了半天还是准备来看看。
结果刚一到门口,正好就碰到了面圣出来的顺亲王。
面对这位算是宗室辈分最高的老王爷,谢翎还是很尊敬的。对方虽然在史书上和皇帝有过争执,但也是为了大乾。
在看到顺亲王之后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微微行了一礼。
然后才看向王公公。
“王公公,陛下在忙吗?”
顺亲王见到这个年轻人,隐约好似觉得有些眼熟,便停了一下。
在看到御前的王保熟练的笑了笑,让人在阴凉处等着后还有些诧异。
王保好像和这个年轻人很熟悉的样子。
御前的大总管扬了扬拂尘:“谢公子稍等,老奴这就进去问一问。”
谢翎点了点头:“有劳王公公了。”
王公公进了殿内,谢翎揉了揉胳膊就在门口等着。
说起来昨天骑马跑了一整天,回来的时候没感觉到,今天一睡醒来简直浑身都疼。
“嘶,系统。”
“也没人说骑马后遗症这么大啊。”
系统:“人家武帝怎么没事?”
谢翎:……他反应过来,立刻反驳:
“谁说没事,陛下不是病了吗?”
系统欲言又止,总觉得武帝的病和宿主的病不是一种病。一人一统互相斗嘴,和系统说了几句之后谢翎下意识转过头去,没想到顺亲王还没走,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一下。
顺亲王终于想起来在哪儿见过这个青年了,这不是那次科考案发时圣上身旁站着的那个年轻人吗?他就说如此熟悉。
不过对方原来是住在宫内吗?刚刚顺亲王注意到这年轻人好似是从侧殿直接过来的。这便叫他忍不住多想了一些。
这个年轻人和陛下是有什么关系?
“王爷森*晚*整*理怎么了?”谢翎被看的还有些不自在。
他容貌昳丽,微微侧过头时更显得眉目风流,看的人不自觉便欣赏了些。饶是顺亲王这等严肃的人看见这样漂亮的青年也忍不住心生好感。
陛下孤身一人又无后宫,若是真的有了相伴之人……
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又想起了陛下厌恶断袖的传言,一时之间又有些迟疑。
顺亲王微微回过神来,和蔼的向谢翎点了点头,不过心中倒也有些计较了。眼前的年轻人无论如何能出现在这儿,即使不是他想的那样,也必定是极得圣上信任的。
毕竟他那皇侄防备心极重,若不是完全信任对方,是不会放任有人和御前内侍关系如此亲近的。
毕竟这就是帝王的枕侧。
顺亲王只是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谢翎收回目光来还有些奇怪。总觉得刚刚离开时顺亲王看他的眼神有些不一般,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地方。
算了,谢翎回过神来就看到王公公出来了。
“谢公子,陛下这会儿有空,您进来吧。”
“好的,王公公。”
谢翎刚刚进去,就看到陛下在喝茶,看到他后抬起头来。
“不是浑身疼吗?怎么过来了?”
早在谢翎躺在榻上半天爬不起来时萧桓就叫了夏昌礼去看,得出结果是第一次长时间骑马累的后无语了半天,就叫人歇着了。
这会儿看到谢翎一瘸一拐的过来,还有些奇怪。
谢翎也觉得他现在的形象有点沙雕,嘿嘿笑了两下,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我不是来看看陛下怎么样了吗?”
“听说陛下在喝药,是哪里不舒服?”
萧桓沉默了一下,诡异地看了他一眼。
“只是早年的积病而已,不是什么大事,稍做调理就好。”
王保微微低了低头,装作没听到这句话的样子。
是这样吗?
谢翎虽然总觉得有些不对,不过又实在看不出来什么,这时候只能道:“那草民就放心了。”
“对了陛下,我是来还这个的。”
萧桓说完后才注意到他手中抱了个东西,看过去,在谢翎打开后才发现是昨夜的披风。
谢翎眨了眨眼,不知道想到什么,莫名的脸有点红:“我还以为是普通披风呢,昨晚回去问了钱明之后才知道是陛下的。”
而且还是武帝陛下经常穿的披风,难怪上面会有淡淡的龙涎香气息呢。
谢翎一边心里嘀咕着,头顶上的金光却闪的发亮。
“咳,早知道晚点问钱明了,盖着陛下的披风,害得我昨晚居然做了那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