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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皇叔 大风刮过 1992 2024-11-10 11:49:30

我被风噎了一下:“云大夫?”

启檀顿顿本王的袖子,左眼眨了一眨:“皇叔,旁人看不出,侄儿都知道。”

你……知道啥?

你知道个啥!

启檀在我耳边道:“我上次还和皇兄说来着,这么些年了……唉……”他抛下这句话,松开本王的袖子,直冲着柳桐倚去了,“柳相。”

我算知道了,皇上说我与云毓不清不楚,是谁在他面前起的头。

对玳王,本王已经绝望了。我被他怄得肺疼,连句小王八都不能骂他。他是小王八,我还是小王八的叔。

我顺着肺气回府换上便服,到了玳王府。

柳桐倚和云毓都已经在席上坐着了,启檀很能折腾事情,四个人吃饭,他搞了两张桌子。

两张长条案桌,在小厅两侧对面摆放。

案桌上各自摆着酒菜。每张案桌后有两个座椅。

正好他和柳桐倚一张,本王和云毓一张。他挺会分。

这张案桌和那张案桌之间隔着宽阔的厅堂正中,总有十万八千里。

我道:“四个人吃饭,柳相和云大夫都不是别人,你摆一张桌不就成了?又热闹又亲切,难道怕皇叔和云大夫跟你抢菜。”

启檀道:“皇叔、柳相和云大夫都是贵客,摆张桌子堆满菜太庸俗,不堪相待。一会儿我另有安排。”说着就提壶替柳桐倚斟酒,“柳相,请。”

柳桐倚欠身:“臣当不起,自己来就行。”从启檀手里接过提壶,不知是否本王看错,启檀有意无意地摸了摸柳桐倚的手。

云毓拿着酒壶正斟酒,恰好我这杯斟完,用臂肘轻轻一撞我的胳膊,向启檀那里使了个眼色,他也瞧见了,那么便不是本王多心。

我一面吃菜,一面看对面桌,启檀忙来忙去,没怎么停过,“柳相,你尝尝这个,这是西域那边进贡来的,叫什么什么克肠,里边都是番猪肉,不是一般的猪。”

庸俗。

“柳相,觉得这道菜口味如何?淡了,还是重了?”

我放下空杯,拎起酒壶再斟满,云毓执着筷子闲闲地拨着碟中的杏仁,启檀今天把工夫全用在对付柳桐倚身上了,云毓不吃甜咸口味的东西,他眼前这几道菜凑巧全是甜咸的。

我卷袖,把我跟前的两道没动的菜给他换了过去,云毓低声向我道:“臣怎么觉得,玳王有些想和怀王殿下你抢人。”

我皱眉,启檀这孩子我记得从没在这种癖好上和他皇叔我一致过。云毓似笑非笑道:“殿下不信就算了,要不要和臣打赌?”

少顷,本王便明白了启檀如此殷勤的真实目的。

两个下人抬着一张小桌走到小厅正中央,桌上放着一只锦盒。

启檀笑盈盈地向柳桐倚道:“柳相,本王一直没别的嗜好,就爱收些古董玩器,今日能请得你来,有几件玩意儿,正好麻烦柳相再帮着看一看。”

放下手中的牙筷,击掌,那两个下人打开锦盒,捧出一只玉瓶。

启檀道:“此物据说乃是吕不韦送给赵姬的情物,瓶身上还有枝桃花,借花传情啊。柳相觉得这瓶子如何?”

柳桐倚看着那瓶子,淡笑道:“是好玉。”

然后就没说别的了。

启檀等了一等,道:“年头呢?”柳桐倚道:“臣,看不大准。”

启檀的脸色沉了沉,他在这块上还不傻,柳桐倚这是看出了不对,不太好说。

启檀摆摆手,那两人把瓶子装进锦盒捧走了,片刻后又捧着一只盒子回来,里边装着一只酒壶,启檀道,和那瓶子乃是差不多时候的东西,嬴政用的。

柳桐倚赞美了一下那只壶的花纹,然后又没下文了。启檀的神色又阴了。

我就这么坐在一旁,冷眼看他一样样的让人捧出东西来,他自己一茬茬的蔫下去。看得我都不大忍心了,低声和云毓感叹道:“买都买了,当成真的便罢了,何苦这样折磨自己。”

云毓瞄着本王道:“怀王殿下看起来很痛心。”

我叹息:“本王当然痛心,这些东西里头的银子本王的比玳王的多。”

云毓抬手替我斟满酒:“殿下的钱用来疼侄儿了,没白费。”笑容十分幸灾乐祸。

启檀的那些古董宝贝仍一样样地被送上来。一只陶土马刚被拿下去,又有一名美貌女婢掌托玉盘盈盈而来。

云毓道:“怎么这次换了位美人?”

启檀道:“云大夫有所不知,这样宝贝,须得女子拿。”那美婢捧着玉盘,跪下,玉盘中垫着黄绸子布,上有一块玉片。

启檀道:“此乃昔日吴国一位夫人入葬时含口之物,能使尸身不腐,容颜如生。阴气很重,无论何时,拿在手中,都冷得像寒冬的冰块,柳相你摸一摸?”

本王忍不住道:“死人嘴里噙的东西,你在饭桌上让柳相摸摸,是不是不想柳相用饭了?”

启檀顿了顿,方才像刚想起来一样,连连道歉,柳桐倚自然说无妨,当真还抬手碰了碰那片玉,而后道:“此物实乃宝物,难得一见,臣只在书册中读过,未想到今日在殿下府上见到了实物,三生有幸。“启檀怔了,眼直了,定定地看柳桐倚:“柳相,你说的当真?”

柳桐倚微笑:“殿下的藏品,果然非寻常凡物。”

启檀像一颗泡开了的胖大海一般,容光焕发地笑了。

柳桐倚起身去如厕净手,启檀端着酒杯,直直地望着他的背影,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皇叔,小侄方才忽然有了个想法……”

我看着他焕发着异样光芒的眼,直觉他要说出什么异样的话。

果然,启檀捏着酒杯在手中转动,眼不知道望进了虚空中的哪处道:“……方才,柳相对我那一笑时……我忽然想……若他是个女的,我肯定娶他!”启檀目光灼灼地望着我,“皇叔,你说我是不是要变得……和你一样了……”

不知道为何,我居然首先想到的是启檀那个今年才十七,据说已经八个月身孕的小王妃。

我道:“你可要斟酌着些。”

启檀紧捏着酒杯:“由不得斟酌。皇叔,侄儿只和你说实话,云大夫也不是外人。这种事情,哪里由得了自己?”杯里没酒了,他却把酒杯送到了嘴边,“方才,柳相那么一点头,一笑,我心就跟着……跟着快了……”

云毓道:“玳王殿下的症状,是和怀王殿下有些像了。”

我瞧着启檀:“心快了是吧,来,我这里有个东西,给你看一下。”我向怀里摸了摸,掏出来时预备下的东西,举起。

“这块玉,父王当日征战番邦时,从番邦可汗身上取下,献与同光帝,又蒙同光帝赐回与他,是番邦代代相传之物,汉时传下来的,确实确凿。”

启檀的眼又直了,眼光牢牢地粘在我手中的玉上:“皇叔……”

我晃了晃玉饰:“觉得心快么?”

启檀眼中装满了热烈,点头:“快。”

我道:“看皇叔是不是和柳相方才有些像?”

启檀脸颊绯红,再点头。

我把玉放回怀中,郑重地道:“不用愁,你没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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