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离除夕只有一天,付家整个内外系统除了进行最后两日的工作之外,还在为今年本家大宅的拜年人选进行讨论。
本家的拜年是每年付家最重要的一场聚会。就算付家本家的人也不一定有这种机会,更何况是外人。
据说,每年猜测向付家当家太爷拜年的人选,都能开一场不小的赌盘。
除了付家的分支、本家子弟们争破头地想要挤这个名额,更有一些外面的资本大鳄、集团首脑、公司掌门、政府机要人员想要取得这么个难得的机会。
因为除了拜年之外,还能和付家太爷渡过一个小时的午餐时光。曾有一位颇有成就的经济方面的学者得到过这个机会,据其后来的说法,这次会餐让他学到了一些很受用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那位学者并没透露,只是后来的一年,那位的资产翻了起码五番,还是在其保守投资的状况下。
付家太爷神秘而高大,能得到他指点一二,受用终身。
这是外面后来一直在风靡的传言。
如果向付太爷拜年这种机会能拍卖的话,绝对能拍出惊天高价。
年前倒数第二天,所有付家子弟基本都从世界各地飞了回来,准备着等待接下来的机会。
其实许多人心知肚明,自己绝没有可能拥有那种机会。只是这样他们也不愿意错过,就算只能在本家外面的宅子里小聚一番,向太爷献上拜年礼物就够了。当然,如果能有幸得到太爷的大红包,那接下来一年都会交好运。
付铭人还在鹏城,正在为拜年礼物操心。他也是要出发去龙城的,往年去都是和付家整个家族的人在外宅聚餐,今年基本也是这样。可饶是这样,也能为他带来不少的好处。
他在想他那个不着调的儿子去龙城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付铭目前所处的‘珍宝阁’是鹏城最大的古玩店,他在看一件玉雕大师新出的玉器摆件,正好,有位熟人来了,两人打了个照面,付铭笑着扬手打招呼,对面的付锋却沉下了脸来。
“这件‘荷风晚韵’雕工不俗,只是这料子一般,怎么,这种料子的物件儿你也敢往太爷面前送?”付锋的眼睛往那玉雕上扫了一眼,故意挑刺道。
付铭耸耸肩,“今年出的料子差不多都这样,老料子不多了,新料子中好料子也少,这样的已经算是珍品了。”
“你的眼光也就只能把这种玩意儿当成珍品。”付锋凉凉地在一旁讽刺。
“我再不济,也没有被太爷把送的礼物丢回去的,而且连原因都问不出来。”付铭也不是省油的灯。以前他顾着都是付家人,处处让着付锋,给足了对方面子,没想到对方得寸进尺,他忍了许久也算是忍够了。
“怎么,不就是接待了一次太爷吗?付铭,你不至于这么眼皮子浅吧,你以为这样就能代表什么了吗?”付锋瞧不起付铭的原因和洪明珠瞧不上付星宇的原因基本雷同。
付铭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你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
付锋懒得和付铭做口舌之争,取了自己定下的货物后,就准备离开。
这时候付铭的电话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龙城,还是比较熟悉的‘广正’内部电话,付铭忙接通,谨慎地‘喂?’了一声。
付锋听付铭说话的声音变了,脚步稍稍放慢下来。
“哦……罗总助!是……是我!”
罗?总助?
付锋皱起了眉头。总助,又姓罗,难道是太爷的总助?
“啊?”就听付铭的声音再度变了,由惊变喜,直到微微颤抖,“真、真的?太爷邀请我?”
付锋不淡定了,转过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付铭。
“是……我明日一定到!一定!”付铭连连保证,并在对方挂断电话后才结束通话,结束之后,他还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呆呆地站在原地发愣。
“你说什么?”付锋伸手在付铭面前晃了晃。
付铭回过神来,激动地搂住付锋的肩膀,“我……我被太爷邀请去本家拜年了!我可以去拜年了!!”
付锋觉得自己的耳膜受了刺激,听到了一些幻音。不是……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机会去本家内部拜年,这个外姓人怎么就有了这种机会呢?
付铭清醒过来,发觉自己的举止不太合适,连忙松了手,转过身去和店员说话,“就要这个!给我包起来,要最好的包装,我亲自派人来提。”
付铭交代完毕,兴冲冲地往外走。感觉他人一下子飞起来似的,走路都是飘的。
付锋加快脚步跟在他身后,“付铭!付铭你说清楚。你能去本家拜年?真的假的?”付铭脸上带着迷醉的表情,回头冲他灿烂一笑,“当然是真的。请柬今晚就会送到我家的。”
他决定接到请柬就动身去龙城,要带上自己的全家人。他付铭……要去给太爷拜年了。付锋目瞪口呆地看着付铭扬长而去,不知怎么的,他觉得那家伙开的车都在半空中飘,严重刺激着他的神经。
于此同时,付星宇又带着盛杰在龙城的大街小巷转悠。他还不知道自己家里出的事情,正在为午饭谁买单和盛杰争辩。
“你是客人,哪有让你付钱的道理。我买!”付星宇握着单牌不肯撒手。
“从昨天到今天都是你在付钱,我也该礼尚往来。”盛杰不肯撒手。
“我怎么能让你付钱,要是让太爷知道了,该怪我没规矩的。”付星宇把付太爷搬出来做理由。
“你要是把我当朋友的话就该松开手。或者……你只是把我当成你家太爷身边的附属品?”盛杰说到这里,眯起了眼睛。
付星宇马上松开了手,“卧槽!你别用这种调调说话好不好,听起来和太爷好像。”盛杰看了一下单子上的金额,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开,夹在里头,唤来了服务员。
“我说……虽然一开始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可后来我是真想和你做朋友。”付星宇紧张地解释。
“所以,我昨天回去特意和你家太爷提了提你的事。”盛杰浅浅地笑着,眼角那一丝狡黠让付星宇猝不及防。
“啊?”付星宇又惊又喜,“你……”
“想不想知道你家太爷说了什么话吗?”
付星宇吞了口唾液,“想!”
“他说:你太爱耍小聪明了,他很不喜欢。”盛杰的声音再度压低,口气也跟着诡谲起来。
付星宇吓得脸色发白,“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一时糊涂。”
“我告诉他没关系。”盛杰扬了扬下巴,顺势拍了拍付星宇的胳膊,“看在你是我朋友的份上,可以接受你的小聪明。”
付星宇整个呈现出一种面部缺氧的状况,呼吸急促,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怕!”盛杰的脸色挂着和善的微笑,不过这笑容却让付星宇感觉比太爷的冷面还要吓人。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盛杰的笑脸和付善泷的脸几乎重叠在了一起。
“对、不起!”付星宇低下头来道歉,“我一时心思错乱,不该……不该耍这种小聪明的。”
盛杰还在笑,“我说了可以接受。不过,下次你最好不要用这种方法,我可以接受一次,却不一定能接受下一次。”
付星宇连连点头保证,“绝不再犯。”
一直到从这家饭店出去,付星宇的半边身体都是麻木的。他有点儿不敢看盛杰的脸,总觉得这样一个少年,所展现出来的气息一次比一次的霸道,隐约就像是付家太爷的小翻版。
他自以为自己聪明,其实在别人眼里,自己的那点小聪明简直不够看的吧!
经过此事,付星宇算是再也不敢在盛杰面前耍小计谋了。
“对了……”走在前面的盛杰不知道付星宇内心的种种挣扎,回头和他说话。付星宇打了个激灵赶紧笑着看向他,“怎么?还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吗?”
“过年了,得买过年礼物吧。”盛杰问。
付星宇点头,“是啊!”
“你带我去买礼物吧。”盛杰道。
付星宇开车带盛杰去了知名商场,盛杰一路走进去,“给老人家买新衣服要去哪里合适?”
老人家?!付星宇想了想,“那要看什么样的老人家。平时的穿衣风格是什么样的,而且,偏爱什么牌子,什么款式。”
盛杰想了想,“我姥姥就是普通的老人家。买一件保暖性强、保守又好看点的就行。”
付星宇想了想,“我打电话问一下我妈。咱们不如先逛一逛。”
盛杰没有意见。他问付星宇的主要意思就是想让他帮自己想办法,他不懂买女人的衣服,林姥姥就算是年纪大了,那也是个女的。总的买得和她老人家的心意才是。就像上次他在国外带回来的围巾,林姥姥就没有戴过,肖婶子也不戴。
他就知道自己的眼光是有问题的。
付星宇给她妈打电话的时候,付铭带着一家人已经在收拾东西准。一家人从接到消息就乐的合不拢嘴。付星宇他妈这会儿恨不能马上让他儿子回龙城的家,做好万全准备。
“我跟你说儿子!你爸爸,接到太爷的邀请,咱们家可以去本家拜年啦!”付星宇的妈妈一接通电话就噼里啪啦把这消息告诉了付星宇。
付星宇有些发懵。什么?
付铭把电话拿了过去,“儿子!你在那边做什么?”他其实更想问自己的儿子做了什么,能突然带给他们一家这么大的惊喜。
“额……我陪阿杰买东西呢。”付星宇老实回答。
“买东西!那好,好好陪啊!”付铭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边了,“身上带着钱吗?这时候可别拎不清啊!眼睛要尖,反应要迅速,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