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连沛去了美国的第二天,阮愿迎来了他的发q期。
当天,他接到了周奈的电话。阮愿犹豫了一会才接起来,直觉告诉他,他不会想听周奈接下来说的话,可他又担心周奈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要找他。
周奈在电话里问他是不是发q期快到了:“愿愿,发q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Omega的受|孕|率比平时要高。”
“你怎么还抱着这个念头?”阮愿烦躁道,“给你说实话,我发q期已经到了,现在连沛在国外,我一个人无|精受|孕吗?”
“……没事,还有下一个发q期。”周奈声音很轻。
可阮愿有种和他无法交流的无奈感:“你打电话来就为了给我说这个?”
他不知道普通家庭的爸爸和孩子会怎样沟通,他也不指望周奈会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上班累不累、身体还好吗,也许在周奈眼里,为他谋“出路”是为了他好,但他不需要。
没说两句就挂了电话,周奈也没有再打来。
在阮愿的单位,发q期可以请三天假。阮愿注射了抑制剂后,身体的热度降了下来,可以照常生活。可就像有一头困兽被关在囚笼里,压制住了它,却还是能听见它的吼叫,感受到它的挣扎。大概是和他的信息素不能正常释放有关,如果没有Alpha的陪伴,发q期这几天他会低落、易怒焦虑。
在家待了一天后,到了傍晚,阮愿受到激素影响,开始胡思乱想。想连沛和老同学见面怎么样?想美国有没有连沛的“旧情人”,想他未曾参与过的连沛过去的人生。
他知道这样不对,在随便吃了点面包后,他去车库开了他的那辆GTR,前往赛车场,想痛快地发泄一通情绪。
他特意去的另外一个赛车场,就是不想碰见连沛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结果刚把车开进去,就见路昇站在旁边对他招手。
“沛沛不是去美国了吗?你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去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路昇一开口就踩中阮愿的痛点。
阮愿反问:“那你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去?”
“啊?”路昇不解,“我为什么要跟着他一起去?”
阮愿把这句话还给他:“所以我为什么要跟着他一起去?”
路昇愣了愣,放声大笑:“你还挺有意思。”
阮愿对他的评价不置可否。
“上次看你玩得不错。”路昇打了个响指,“来比一场?”
阮愿知道他们这群人玩赛车经常会下赌注:“我没钱赌。”
路昇轻啧一声:“谁说要赌钱了,就是想和你切磋一下。”
阮愿微微点头:“行。先问一下,我能赢吗?”
言下之意就是,你输得起吗?
这句话激起了路昇的胜负欲,他低头,露出一个笑容来:“能,但你可别小瞧我。”
因为只有他俩比拼,他们在同一起跑线出发。轰鸣声响起,阮愿踩下油门,迅猛地冲向前方。
他的眼睛观察着路况,大脑放空,什么都没想,凭着直觉飙车。
到了第一个弯,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GTR滑行过了弯。
两车相距极近,你追我赶,到终点时,是路昇早一秒钟过了线。
赛车比的并不只是技术,车手体能、策略、对时机的把握以及随机应变能力都很重要。
到了后半程时,阮愿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心理上激动亢奋,但抑制剂有一项可能发生的副作用是四肢发软,身体有点儿跟不上。
路昇下车,对他竖起大拇指:“你很厉害,再来一次我不一定能赢。”
阮愿有些诧异,他以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连沛的朋友应该和连沛差不多德性,路昇竟然这么谦虚的吗?
“谢谢。”但他想也是。
风吹过,他额间的碎发随之飘动,他出了一身汗,此刻觉得凉爽,像是要把心里的憋闷都给吹走。
虽然输了,但在赛场上飞驰的感觉不赖,用速度把道路都甩在身后,让他在某一刻得到了自由。
他准备去小卖部买瓶水,再跑两圈。
路昇跟在他身后:“加个微信吧。”
阮愿跟了连沛三年多,知道路昇是连沛的发小,也见过路昇不下十几次,但一直没有联系方式。
因为在路昇心里,阮愿就是连沛养的小情人,总有一天会被换,他没有必要结识。
阮愿也是这么想的,他和连沛总有一天会散,他不该和连沛的朋友有过多的交集。他自顾自往前走:“不是很想加。”
“……”路昇不敢置信,“为什么?”
阮愿说:“占内存。”
路昇不放弃:“……看在沛沛的面子上,加一个呗?”
阮愿想了想,上次他在自助餐厅遇见路昇,转头路昇就告诉了连沛。所以路昇是个大嘴巴。如果他不加路昇微信,说不定路昇马上就会给连沛告状。
“好吧。”
路昇听出了他很勉强的语气:“……”
路昇一米八几,比阮愿高,他低头刚好看见阮愿同意好友申请,在备注那一栏上,阮愿输入了一个“路”字后陷入了迟疑。路昇:“?”
然后阮愿在后面添加了一个“生”字。
路昇有意见了,搞半天阮愿不知道他名字怎么写:“是日升昇!”
阮愿没改:“都差不多。”
路昇:“……”
行,路生就路生吧,就是听上去很不会开车的样子。
加了微信后,路昇就回到了和他一起的几个富二代中间。
到了小卖部,阮愿买了一瓶水,还买了一包烟。
他塞进兜里,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抽了一根。他背对着赛道,指尖燃着猩红的光,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烟圈在空中成形后又很快消散。
在他不认识连沛的时候,他就通过抽烟解压。认识连沛后,两人时不时上个床,积累的信息素得以释放,他也会更舒坦些。
烟灭了,他重新回到车上,再次驶入了赛道里。
因为遇见了路昇,后两天阮愿也没再往赛车场跑了。
在把那一包烟都抽光时,他的发q期正式结束。
他照常上了几天班,在周五的时候,连沛给阮愿发了消息,是飞机的落地信息。
没有任何说明,但阮愿明白,这是让他去接机。
他发送了一个“好”。
连沛发了一个问号过来。
阮愿:你终于回来了,很想你。
他是有想念连沛,其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连沛不在,他不用做饭,天天点外卖,要多潇洒有多潇洒,回家晚了也没人骂他,没人和他抬杠,没人动不动就朝他发火,不好吗?
可他就是会在早晨醒来的时候盯着旁边的位置发呆,会在入睡之前,觉得被窝里应该有另一个人的温度。喜欢真是让人摸不着头绪的东西,让他心甘情愿地犯贱。
原本轮到阮愿在周六值班,他特意和同事换了班,去机场接连沛。
他再次看飞机的班次,才发现是国内到达,不是从美国回来,而是从s市到达b市。
飞机准点降落,阮愿站在接机口往里望,没过几分钟,就见到了连沛。
连沛穿着纯色T恤,带着一点做旧斑驳的质感,身姿挺拔,牛仔裤包裹他修长的双腿,没有做任何造型的头发清爽自然,即便已经快二十七岁了,身上还有着难得的少年气。
他个子高,在人群中显眼。阮愿很快看见他旁边还跟着一个打扮得很时尚的男生,男生跟在连沛身侧,在和他说着什么。
因为他脖颈戴着金属防咬环,不需要努力辨认就能得出他是Omega的结论。
那十几秒的时间里,阮愿想了很多,这是谁?连沛在美国的旧识?还是新认识的Omega?为什么他们会同行?
有一瞬间他感受不到自己呼吸的频率,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被模糊化了,他的视线里只剩下挨得很近的那两个人。
连沛抬眸,似乎是看见了阮愿,可他的目光未曾停留。
他掏出手机来,点出了二维码。男生扫了扫,高兴地说了句:“那我先走了,回头在微信上联系!”
阮愿大概懂了,男生是找连沛要联系方式的。连沛给了。
为什么给?这个问题在大脑里一窜而过,阮愿逃避似地不想再思考。
连沛走近了,故意走得很慢。几米外的一对小情侣拥抱在一起,而阮愿看起来还没有过来抱他的打算。
连沛咳嗽了几声。
阮愿这才有了反应,问道:“感冒了?”
“没有。”连沛问,“到多久了?”
阮愿说:“刚到。”
连沛:“一点都不积极。”
阮愿:“……”
连沛和他一起往外走,对他平淡的神色不满意:“你看见刚才那个Omega了吗?”
那个Omega就坐在他的旁边,一上飞机就频频朝他的方向望,中途找他搭讪,连沛以自己要睡觉的理由拒绝了交流。
落地之后,他跟在他身后,更为直接地说对他产生了好感。
连沛知道,他的好感不过是来自于自己这张脸。
他不想留微信号码的,但忽然间留意到阮愿就在前面。他改了主意。
这次去美国待了近一周左右的时间,阮愿总共才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虽然他不是在忙,就是因为时差没看见,一条都没及时回复。
但阮愿的表现还是不合格。
阮愿说:“看见了。”
连沛:“他是一个网红,好像有三百多万粉丝。”
阮愿:“哦。”
连沛:“我觉得他长得还不错,性格也比较活泼。”
“……”阮愿不知道他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符合他的身份。
就像被上司告诉“有一个人比你更适合这个岗位”。然后呢?
要他主动辞职?还是提示他要扩招?
“多的是人想往我身边凑,你是不是该有点危机感?”连沛那双桃花眼瞪人的时候也好看,“说不定我腻了就换个新的呢。”
阮愿的心脏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拽着拉扯,四分五裂。
他不认为连沛是随口一说。他就像是连沛的“物品”,可以轻易地被换掉。
他艰涩地问:“你会回他的微信吗?”
“为什么不?”连沛低头,点开刚收到的消息,读给阮愿听,“哥哥,Hello,我是刚刚在飞机上坐你旁边的男生,很高兴认识你,毫不夸张的说,你的长相完全是我的理想型。”
他还配了一张发射爱心的表情包。
连沛:“你说我该怎么回?”
阮愿的牙齿无意识地在下唇瓣上咬出印记:“你回……可惜你不是我的理想型。”
“啧,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我理想型?”
连沛总算在阮愿脸上瞧见了一丝的裂缝,也从阮愿的语气里听出了醋意,他随意地将手机重新揣回兜里,“不过确实不是。”
阮愿顺着他问:“那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曾经有不少人问过连沛。连沛给的回答也差不多——聪明的、独立的,能够和他势均力敌的。
可现在再被问起,连沛突然对这个答案有点拿不准了。
比如他认为如果阮愿再黏他一点,说不定他就会更喜欢阮愿一点。
这好像和标准里的“独立”相冲突了。
短暂卡壳后,连沛说:“反正不是你这样子的。”
【作者有话说】
路昇对阮愿没那种意思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