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澄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从陆母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妈，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陆母看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你不是向来聪明吗？怎么现在就听不出我话里的意思了？”

陆澄心说，他不是听不出了，只是有些不太想相信。

他一直觉得自己跟牧原谈恋爱，一直以来都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私事。

就算是牧原的家里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陆澄觉得只要他们坚持在一起就没什么能够阻挡他们之间的爱情。

可是现在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却突然一下子掺杂了这么多人，陆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陆母在他出神之际，又道，“陆澄，你从小就是一个有主意的，妈在你成长的路上，其实也没有怎么干涉过你的决定。你喜欢牧家那小子，妈知道。牧家那小子长得的确是挺招人喜欢的，如果他家里同意你们在一起，我不会干涉你们，可是现在他们家里的人根本就不同意，你到底是图什么呢？”

陆澄抿了抿唇，道，“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这就够了。”

陆母像是看小孩子一样看着他，“幼稚！他的父亲听说已经被气的住了院，如果他家里一直拿身体逼他，你觉得他能坚持多久？”

陆澄一下子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依他对牧原的了解，恐怕他会牺牲自己来幸福全大家。

陆母见他表情有些松动，道，“里面那个姑娘人家还等着你呢，就算是你再不喜欢，也跟人家见一面吧，不然人家姑娘多没面子。”

陆澄整颗心因为陆母的几句话扰乱了心神。

见面的时候，也没怎么跟人家姑娘说话，估计那姑娘也看出来他心不在焉，所以喝了两杯茶之后就提出了离开。

姑娘离开之后，陆母见自己儿子心情不好的样子，也有些心疼。

“晚上你在家吃饭吧，陆澈去接陆陆了，一会儿应该过来了。”

以前，牧原无时无刻的都在缠着他，所以陆澄即使没有事情做的时候也不无聊。

现在牧原没有办法陪他了，他就像是一个空巢老人，连个归宿都没有了。

陆母就算不让他留下来，他都没有打算走，因为他不知道要去哪里。

—个人的时间总是过的格外的漫长。

*

牧原坐出租车到医院之后。

牧太太跟牧雪刚喂完牧父吃完饭，牧父一看到他来，脸就拉了下来。

牧太太望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道，“听说没回家，去你哥那里了？”

牧原点了点头，站在病床尾，没有上前，也没有去沙发上坐着，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牧父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后，道，“你听他说去他哥那里了就真的去了？谁知道又去哪里野了！”

牧原脸色不是很好，但是牧父现在还病着，牧原不想跟他起争执，于是没有说话。

牧太太看了一眼牧父，道，“有你这么不相信自己儿子的吗？”

牧父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牧原道，“妈，你跟我姐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今天一天你们也累了吧。”

闻言，牧父立刻挥手道，“你也不用待在这里守着，你们都回去，我自己在这里就成，让你在这里陪着我，我还不如直接去死。”

牧父以前说话从来不会这么咄咄逼人，如今听到他这样说，牧原倒是真的有些不适应。

原来他爹也会这么挖苦人。

牧太太看的出来牧原脸色很不好，从刚刚进门脸色就不是很好，到底是做母亲的，知道心疼自己的儿子。

“你就少说两句吧，儿子来守着你，你还净事儿。”

说完又转头看向牧原，“原原，那我跟你姐姐就回去了，你好好陪着你爸，不要跟他置气，他现在就是一个病人。”

牧太太比任何人都要担心他们两个人会吵起来，所有有些不放心的交代了几句。

牧原虽然有的时候挺犯浑的，但是他也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就算是牧父想跟他吵，他都要忍着。

“妈，你放心吧，我一定不跟我爸吵，没事儿的。”

牧太太听到他这样说，才放心的点点头，“妈妈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那我们走了。”

牧太太跟牧雪前脚刚一走，牧父就对牧原道，“你别杵在我面前碍眼，滚一边儿站着去。”

牧原像是没有听到他的怒气，抿了抿唇，走到沙发旁，坐下开始玩手机。

牧父瞧着他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人家不是说了吗，吵架这种事情就得有来有回，不能一个人说完，另一个人一句话都没有，甚至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你。

就像是用足了力气出了一拳头打出去，却打在了棉花上，毫无着力点。

牧父本来就生气，现在就更加生气了，看着牧原更是哪里都觉得不爽。

在他的眼里，牧原一直都是一个听话乖巧的孩子，从来都不让人操心。

从小就学习优异，说话也甜，比他的哥哥姐姐都会讨人喜欢。

当年他知道自己大儿子是个二椅子之后，气的把一切的希望就放在了自己的小儿子身上。

他当时还特骄傲的抱着牧原说，“我小儿子一看就没长歪，不可能跟他哥一样！”

结果没想到如今那个令他骄傲的小儿子一样的让他打脸了。

牧父单是想想自己当初说出的那些骄傲的话，就觉得此刻的脸无比的疼。

牧原知道牧父一直在看他，他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一直低着头玩着自己手里的手机。

其实他也没玩什么，以前他挺喜欢玩游戏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的心还没有大到那个程度。

大概是太过无聊了，他点开了某信，看到陆澄的置顶头像时，戳了进去，然后绐他发了一个表情，乖巧.JPG。

陆澄当时正在陪着家里人吃饭，没有立刻看到这条消息，当然也没有及时回。

牧原等了一会儿后，陆澄依旧没有理他，他还挺失望的，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闷声叹了口气。

牧父原本坐在床上看书，听到这个动静，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是不是没回你？”

牧原愣了一下，心想这老头是长了千里眼还是透视眼，怎么知道他刚刚在干什么。

牧原不说话，牧父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他把书放在一边看着他道，“两个男人在一起就不靠谱，人类的起源就是男女搭配，这是大自然生存的规律。”

牧原抿了抿唇，自动闭上自己的耳朵，不打算听他的唠叨，这都是说的什么跟什么啊。

牧父见他这样，又忍不住道，“我说的话你不用不听，当年你哥为了一个男的跟家里出柜，肋骨都让我打断了，他口中那个深爱着他的男人一直也都没有出现，这就是你们口中的爱情？”

牧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回了一句，“当初还不是被你们绐逼得，你们怎么不知道那个男人想不想出现？”

牧父神色一顿，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牧原冷冷回到，“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知道我要是喜欢一个人，这辈子都不会放弃！”

闻言，牧父果真怒了，拿起手边的书就砸向了坐在沙发上的牧原，“你个小兔崽子，绐你脸了是不是？”

书本砸过来的时候，牧原连躲一下都没躲，那本书直接砸在了他的额头上，瞬间砸破了皮，鲜血流了下来。

牧父看到这一幕也是愣住了，忍不住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干嘛不躲开？”牧原笑着从茶几上摸了几张纸巾抬手擦了擦血液，道，“我要是躲开了，您老人家不是更加气了吗？”牧父指了指门口捂着自己的胸口道，“你绐我滚岀去！”

牧原看着他泛紫的嘴唇，以及呼吸困难一下子昏倒样子，就知道他的病又犯了。

这下他也顾补上脑袋伤口了，快速的跑出去把值班的医生叫过来，给牧父做了抢救。

大晚上的牧原不敢给牧太太跟牧雪打电话，他只能跟牧野打。

本来牧野跟他说今天会晚点过来，因为晚上他有个重要的客人。

可是此刻他也顾不上牧野到底有没有空了。

电话打出去的瞬间，就被接了起来，“原儿，怎么了？”

牧原听到声音先是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自己焦急下居然把电话给打错了，打到陆澄那里去了。

在他愣神之际，陆澄在那边有些担心的喊了一句，“原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牧原赶紧回过神，道，“没事儿，我就是想看看你睡了吗，刚刚绐你发短信你没有回。”

陆澄愣了一下道，“刚刚我在吃饭没有看到，是不是想我了？”

牧原语气淡淡，“恩，那你一会儿早点儿休息，我先挂了。”

说着牧原不等陆澄回话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接着他又把电话给牧野打过去，不过牧野没有接，他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病房内忙碌的一声，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任性。

如果刚刚他没有那么说话就好了，或者老爷子打他的时候他躲开就好了。

如果老爷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