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牧野板着的一张脸突然缓和下来，干巴巴道，“先将就穿吧。”
程远之对他露齿一笑，眉眼间皆是柔情蜜意，“先委屈你了，改天我重新再多置办几双供你挑选。”
说着，程远之便低头去给他脱鞋。
牧野垂眸看着他的动作，把脚往后撤了一步，在他的脑袋上抓了抓他的头发，道，“起来。”
程远之疑惑的看着他，问，“怎么了？”
“我自己来。”
程远之站起来，低着头看着他的动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牧野换完鞋子看着他，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怎么了？”
程远之摇了摇头，指了指里面道，“洗手间在里面。”
牧野转身往里面走去了，样子娴熟的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程远之望着他的背影，弯了弯嘴角，这种场景曾经在他的梦里出现过千百次。
如今真的成了现实，这倒是让他有些不太敢相信了。
他现在整个人就跟做梦一样有些飘飘然。
牧野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发现他还在原地傻站着，不由得微微皱了下眉。
“傻想什么呢？”
“没，你想喝什么，家里有茶跟果汁。”程远之道。
牧野走到沙发上很不客气的直接坐下，道，“不用麻烦，纯净水就可以。”
“那你等一下，我去绐你倒。”
说着程远之走进了厨房，先洗了下手，然后从橱柜里摸出他之前买的情侣杯，仔仔细细的洗干净给牧野接
了一杯温水放在了茶几上。
牧野端起来喝了一口，拍了拍自己身侧的沙发。
“站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人，过来坐。”
程远之心说那不是怕你不喜欢么！
要不然他早就过去了，毕竟他比任何人都想跟牧野黏在一起。
程远之乖巧的走到他身边坐下，牧野侧头看着他，两人相对沉默了片刻，气氛居然怪异的暧昧起来。牧野先是轻咳了一声，打破沉默。
“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恩。”程远之说，“我最近一直都在加班，领导可能觉得我太累了，给我放了一天假。”
牧野点了点头，突然想起点什么，道，“你不是说要给我换衣服看吗？”
说是这么说，但真的要去换，程远之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真的要换吗？”
牧野微拧了下眉，“怎么？原来你是骗我的吗？”
程远之立刻摇头，道，“不是，我怎么会骗你呢，你要想看，我现在就去。”
牧野突然勾唇一笑，漆黑的眼眸里带着几分狡黠，“你是不是特别怕我？”
程远之低下头，小声道，“也没有。”
“也没有？”牧野缓缓道，“那就是有了？”
程远之伸手抓着他的衣袖，想了想说，“我只是担心你会讨厌我。”
牧野的目光突然沉了下来，脸色看上去也严肃了不少。
程远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说错话了，有些担心，道，“对不起，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牧野轻轻动了动嘴唇，正要开口，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程远之呆呆愣愣的望着牧野，牧野这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后，牧野轻微皱了下眉，然后把电话给挂断了。
电话刚被挂断，铃声再次响起，程远之从沙发上站起来，道，“你先接电话吧，我去个洗手间。”
程远之走开之后，牧野才缓缓的接通电话。
“什么事儿？”
那边林子君声音温柔，“阿野，你最近怎么都不出来玩了，约你也一直都没有空，忙什么呢？”
牧野往洗手间方向看了看，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阳台，淡淡开口，“忙结婚。”
那边林子君沉默了几秒后，道，“阿野，你不是逗我的吧，你真要结婚啊？”
牧野语气平平，“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是啊，牧野这人只要他说出来的话，基本上就会做到。
“那我能问一下，你的结婚对象是谁吗？”
“以后就知道了。”牧野语气冷淡道，“你还有其他什么事儿吗？如果没有我就先挂了。”
林子君肚子里其实有一堆的话，但此刻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那再见，抽空一起出来玩。”
牧野轻嗯了一声就挂断了。
电话刚挂断，结果又进来一个电话。
不过这次倒不是林子君了，而是家里打来的，家里的电话，牧野不敢怠慢，赶紧接了起来。
电话是他母亲牧太太打来的，没说什么事儿，就说希望他晚上能回家吃饭。
牧野原本是想陪程远之吃的，但是他担心家里有事，就答应了下来。
电话挂断后，牧野并没有急着回客厅，而是在阳台上站着透了会儿气。
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但是程远之却一直没有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他有些担心缓缓的走到洗手间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
“还不好吗？”
程远之听到他的声音，哑着嗓子道，“就好了。”
牧野一开始没有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对劲，只是道，“我一会儿要走，你……”
牧野话还没说完，洗手间的门突然被从里面拉开。
程远之红着眼睛看着他，声音有些颤抖，道，“你不是……不是说要跟我结婚吗？”
这话刚说完，眼泪就扑簌扑簌的往下掉，看着牧野心狠狠的揪在了一起。
“怎么还哭了？”
牧野伸手要去给他擦眼泪，但是程远之躲开他的手，用自己的胳膊狠狠的在眼睛上抹了一把，用力推着他向外走。
“你要走快走吧，我没事！”
明明嘴里说着没事儿，眼泪却被谁都掉的汹涌。
牧野瞧着他这副样子，自然是不肯现在就离开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方帕按在他的脸上，轻轻的擦了擦，“你闹什么脾气？”
程远之听到这句话，就像是被踩到了痛处，突然炸了！
“对！我就是在闹脾气！逗我很好玩是吗？看着我因为你团团转很爽是吗？他明明就没有生气明明没有不要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程远之这句话说的可谓是歇斯底里，脖子里的青筋都鼓了出来，一张俊美的脸涨的通红，一看就是气急了。
牧野拿着方帕的手突然攥紧收回去，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目光凌厉的看着他，让人忍不住有些发饶！
程远之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对牧野发火，但是发都发出来了，他也不可能收回去！
两人相对站着沉默了片刻，牧野突然说了句“不可理喻”，转身就要向外走去。
程远之看着他的背影，一下子就慌了，但是为了他那点可怜的自尊，这会儿他居然又开始口是心非。
“你走了就不要回来了！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牧野刚刚迈出去的脚步突然顿住了，程远之那句再也不喜欢你了，一下子把他拉回了过去。
他还记得他躺在医院病床上，肋骨因为刚刚动完手术，整个人都还不能动，程远之走到他面前说的那句。
“牧野，我不喜欢你了，我们分手吧。”
等牧野好起来的时候，程远之就已经出国了。
他连找他的机会都没有。
而此刻，时隔多年，牧野再次听到这句话，就像是狠狠的被人在心上敲了一下，又疼又酸！
他抓着程远之的衣领，把他怒到墙上，怒不可遏，“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程远之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愤怒令人感到害怕的牧野，一时间就跟哑巴似的失了声，只顾着往下掉眼泪，—句话都说不出来。
牧野看着他脸上的泪水，莫名的有些烦躁。
“别哭了！”
程远之努力的止住眼泪，泪眼朦胧的望着他，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对不起！”
牧野听到这话，刚刚提起来的脾气也跟哑了炮似的瞬间消了不少。
“对不起什么？”
程远之仔细响了一下，刚刚两人的冲突，觉定实话实说道，“刚刚我说的那些话你别生气，我以后不会说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没有资格责怪你！”
牧野蹙着眉望着他，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看，像是不满意他口中的话。
但是程远之说的话还在不紧不慢的继续着。
“你喜欢谁，想跟谁在一起都没有关系，但是下一次不要在这样逗我了，你明知道我那么喜欢你，只要你对我肯定一句，我愿意什么都放下跟你在一起，但是你跟他……你们之间明明好好的，为什么要跟说和我结婚？”
牧野饶是再傻，这会儿也听明白了他这句话里的意思。
“我什么时候逗你了？”
“你不是要跟他去见面吗？”程远之刚刚看到了来电显示上是林子君。
而接完电话牧野就说自己要走，程远之当真就以为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他还以为牧野要去见的那个人是林子君。
“只是因为这个跟我发脾气？”
牧野语气温柔，看他的目光也很温柔，这让程远之有些傻，不知道他这是突然怎么了？
“我……对不起。”
牧野听到这话，不由得弯了弯唇，刚刚那些不快瞬间从心中消散。
他伸手把人抱进怀里，摸摸头说，“别瞎想，我只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