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春季过后,到了五月初,北城才可以脱下薄外套换上短衣短裤。
陈慕霖抓住在地上哼哧哼哧爬的雪白奶团子,地上铺了柔软的毛毯,爬太快摔了也不哭,先躺倒歇一会儿再爬起来。
“宝宝,爸爸回来了,有没有想我啊?”陈慕霖抱起她,亲亲她的脸颊,开始今天的亲子时光。
“啊~”是个爱笑又好动的宝宝,笑起来漏出白薏仁一样的小乳牙。
许是太开心,胡乱地又咿咿呀呀啊啊了几句。
“在唱歌呢?宝贝。”陈慕霖捡起一个玩具小汽车,塞到她手里给她玩。
不一会儿就拿着玩具汽车头吃,陈慕霖只能抢走,抱着有些不开心的冷脸甜心baby,拿了根宝宝磨牙棒,给她缓解牙齿发育的不适。
陪女儿玩玩可以让陈慕霖的心情好很多,再过几天就是学业考试了,陈慕霖难免有些焦虑,夜里抱着让人很有安心睡欲的宝宝睡也会有些失眠。
陈慕霖总是很容易担心会考不上,他想考北城最好的医学院,首都医科大学的腺体和信息素专业。
但是接连几次的周测和月考都不太稳定,最近的第二次模拟考试才勉强够上那所学校分数线最低的专业。
考前一个月,陈慕霖时而晚上有时甚至都睡不着,偷偷起床去写题,复习。
真正到了考试的那天,反而不会想的这么多。
宛如拼尽全力完成了平时的一份模拟卷,陈慕霖已经考过无数次,有丰富的应试经验,考完了就感觉自己答得还不错。
考完最后的外语考试的学生都在欢声笑语,从凉快的教室走出来,下午的阳光懒洋洋地,没有中午怎么热,但空气还是带着闷闷地热,陈慕霖久违地感到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两年前在家里因为退学失声痛哭的陈慕霖,也不会想到两年后的六月,他可以继续完成自己的学业。
陈慕霖想他可以继续读书,真的得益于边远奕的通融。
这一刻,陈慕霖似乎对边远奕哪些怨也消失了些。
陈慕霖有时闲暇,晚上失眠时胡思乱想,总是会想起两年前发生的种种,有时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但是有时又觉得不是这么的差。
起码到目前为止,边远奕对他算是很不错的了,给他好的生活条件,让他读书,会给钱他花。
生了孩子以后的日子可以说是陈慕霖十九年来最安稳幸福的一段时间了。
但同时陈慕霖又会很清醒地意识到,一旦边远奕对他不好,他的一切都会魂飞魄散。
但边远奕似乎天生不是这样的人,他不喜欢自己都对他蛮不错的,以后指不定对他喜欢的那个人会好成什么样子。
陈慕霖思绪渐渐飘远,延禧活泼好动,爬上他的大腿,陈慕霖轻轻托住她,不妨碍她自己玩也不让她摔着。
现在想来,还真让他爸给赌赢了。但这么久了,陈慕霖从来没有联系过他,他一开始联系过陈慕霖,后来陈慕霖渐渐地心灰意冷以后就再也没理睬过。
到现在,谁也不会联系谁。
这种事就像一个死局。
有些东西做错了,心里有了消不下的心结,就一辈子也过不过去。
更何况陈慕霖经历是剜心割骨的痛,经年过后再回想起来,也还是会觉得心寒,会想起他挥起手准备打自己时面目全非的样子。
延禧11个月大了,会自己坐着,会爬得很快,咕咚咕咚地就爬到角落里一个人安静地玩玩具。
陈慕霖看见她就觉得很安稳,拿了一条小汗巾,走过去,伸手进去她的后背,摸到了有些湿润。
半蹲在她身后,轻柔地把汗巾塞进后背,从下面伸进去铺铺平,整理好以后,又揉揉她后脑从没修剪过的细软发丝,时不时俯下身嗅嗅发顶温暖干燥的气息。
她现在还小,其实一点也不懂怎么玩,陈慕霖教过她也听不懂,现在拿着玩具也只会认真敲击地面。
“笨笨地。”陈慕霖看她傻乎乎地,欺负她人笑听不懂。
玩了一会就没有兴趣了,回头仰面对陈慕霖甜笑,抓住陈慕霖的手蹒跚地往他身上靠。
什么也不懂,什么都要依赖陈慕霖。陈慕霖感到这是一种甜蜜的负担,抓紧她的腋窝心甘情愿把人抱起来。
II
考完试,再也不需要内驱力逼自己静下心来学习,陈慕霖仿佛回到了中考考完的那个午后,闲适又惫懒。
人生多是赶路,这样的时光并不多得,陈慕霖很珍惜。
午后暖阳璀璨耀眼,石卵石小路闪闪发光,院子里微风拂过,吹动墙壁上斑驳的光影,整个院子安静、不燥不热。
边远奕总是很忙,陈慕霖同延禧和他总是聚少离多,陈慕霖隐隐也听说过他好像是去出任务,有时甚至还要出国。
陈慕霖小时候就很喜欢植物,高中的时候最喜欢的学科就是生物科学。以前初中走读的时候,陈慕霖在家里的小阳台上养过几盆花木。
后来高中,盆栽带不去学校,家里人都不是怎么喜欢花草的人,海城的夏季酷热漫长,等陈慕霖回家以后,几乎全都枯萎了。
假期漫长又无聊,陈慕霖也不是爱走动的人,多在院子附近散散步,时间久了,和院子的园艺师傅也认识了。
陈慕霖商量着和他要了一块空草坪,隔几日就种上一些自己以前喜欢但是又没机会种的花木。
一天下午,陈慕霖正在院子里拿着从园艺师傅哪里顺来的小铁铲,在院子里撅土,延禧坐在她的学步车里,瞪着小短腿,在陈慕霖脚边好奇地转来转去。
延禧冲的猛,陈慕霖也一个没留意到,直接冲到了草地里。
脚感不太一样,鼓鼓的婴儿肥都呆滞住,懵懵地望着爸爸。
陈慕霖好笑地把她拉回石板路上。
“怎么冲这么快?”
“都跑到地里了。”
陈慕霖看她坐学步车这么久了,估计也不太舒服了,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抱起来。
亲亲她有些发汗湿润的额角,她不会说话,也不躲避陈慕霖的轻吻,用新生儿对这个世界好奇的眼睛观察周围,陈慕霖又从她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熨帖。
午后这里辽阔,也不觉闷热,陈慕霖抱着她在外面散散步,享受闲暇温暖的时光。
回头看向身后,突然见边远奕回来了。
“你回来了。”
“嗯。”
他的胡子都来不及刮,下巴上有淡淡的青色,皮肤也黑了许多。延禧被他抱在怀里,白得像是甜汤里的汤圆一样。
边远奕亲延禧,延禧怕扎,手掌一呼轻轻地拍在他脸上,他不气,笑着拿她的肉手臂扎她的手臂,不一会儿就逗得她咯咯大笑。
陈慕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似乎是很幸福的画面。
他也忍不住开心起来,想要和她们挨得近一些,融入她们的气氛。
“怎么这次这么早回来了?”
往常都是晚上,有时甚至三更半夜才回来。
边远奕低头仔细端详他,小小白白的一张脸,不过比高中的时候清减许多,“任务提前结束了。”
别人怀孕都是圆润,也就是他,反而比以前读书的时候还瘦了。
那次意外的终身标记以后,他也对陈慕霖产生了厌恶的情绪,认为他也不过是个为了钱财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的人。
还想要拿信息素捆住他。
哪段时间边远奕对他心里有不满,他家里人也厌恶他,他似乎也在那个时候和他家里人都闹掰了,边远奕常常看见他一个人什么话也不讲就呆坐着。
就是那段时间瘦的最厉害,心里压抑又加上孕期的孕反。
边远奕心里升腾起一种怜惜的怪异情感,或许是和陈慕霖相处,发现他其实并不是他想的那样糟糕,反观,和他相处还很舒服。他五官也不是边远奕喜欢的漂亮,没有一个长得出色,但边远奕就是会在不经意注意到他,反而看多了,觉得他长相很舒服,不光笑起来好看,哭起来也好看,甚至没有表情也好看。
陈慕霖注意到边远奕在看他,有些不是很自在,习惯性把头扭向另一旁。
他长得不好看。
边远奕回来就意味着夜晚即将要有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
这一天晚上自然也毫不例外。
alpha总是似有若无地用那种艰涩的眼神看着自己,陈慕霖心思泛泛,对此当然心知肚明。
陈慕霖以前不懂小别胜新婚的意思,现在完全懂了。
品尝过那种滋味了,却要被迫分离一段时间,再加上alpha的需求旺盛,每次那一天,陈慕霖都要小小死一回。
爽的要死,又累的要死。